作者:十七年柊
“怎么了?”池棠比谁都急。
这点时间,就算是展遇,也只够跑个来回吧?
展遇面色凝重:“银烛逃了!”
池棠脑中“哄”了一声,猛然抓住池长庭的袖子:“爹爹!是他!银烛一定是他的人!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不对,救走了银烛!”
怪她表面功夫做得不到位,在秦归面前露了疑色。
秦归何等阴险狡诈之人,说不定一下子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他知道她怀疑了,也知道她会回来审讯银烛,所以趁爹爹还没回家,把银烛救走了!
池长庭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问展遇:“追踪了没?”
“追了。”
池长庭点点头,又对池棠道:“别急着下定论,抓到银烛再说。”
“要是抓不到呢?”池棠着急道,“秦归现在不是住赵王府吗?万一银烛也躲进赵王府呢?我们怎么抓得到?”
池长庭道:“那就等昌松那边传回消息。”
“那还要半个多月!”池棠急得直转圈,“爹爹!这么半个多月耗下来,就算查到跟齐国公无关,我们跟齐国公府也回不去了!”
池长庭看了她一会儿,按住她的肩,缓缓道:“回不去,那就只能回不去了。”
池棠怔怔地看着他的眼睛。
他眼里黑沉沉的,似不见底的深潭,不知藏着什么,从表面看来,平静得有些冷漠。
爹爹真的一点都不在意跟齐国公这么多年的情分?
也许是被池棠盯着看久了,他的目光渐渐温和了下来。
“这件事,谁都不可信,我们要自己查——”他矮下身子与她平视,将掌心落在她发顶,“我们不能放过任何一丝可能!”
池棠心想,秦归还是成功了……
……
池棠原以为这事要拖很久,没想到才过三天就有了结果。
这三天里,池棠又开始闭门不出了。
她实在不想再遇到薛筝或者杜容这些昔日同一阵营并且还玩得挺好的姑娘们,闹起来双方都没什么面子,反正家里有个池珠,颜殊、陆子衫还有萧彤也会时不时来陪她,并不觉得寂寞。
就是有点担心画屏在杜家的状况,好在杜娘子还顾念着她那封荐信的情分,特意送了画屏的信来安抚她。
如此,池棠便安安心心待在家里做香囊了。
一年四季的用香是不一样的,所以每到换季就要新做一批香囊。
但池棠觉得自己大概要闲上大半个月,就打算给爹爹做三只香囊,每个月换一只。
做计划的时候她还是孝心满满的,等做完一只十月芙蓉香囊时,池棠拿着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脑子里就冒出了给太子殿下也做一个的念头。
可当她兴冲冲摆好绣架,忽然又泄了气。
上回太子殿下丢给她的那只装糖的锦囊,当天夜里就被爹爹没收了。
虽然爹爹也没说什么,但看得出眼神是指责的。
爹爹不在意跟齐国公的情分,是不是更不在意太子殿下?
池棠失神地看着绣架,天光穿透空白绢布之后,变得含糊而暧昧,如同眼下这胶着的局面。
池棠想起太子殿下说的“一切有他”,不由想着,他现在在做什么。
就在这时,刚刚嚷着跑去前院找师兄们切磋武艺的朱弦回来了。
红衣如花,翩翩落在屋顶,笑盈盈朝池棠喊道:“快别绣了,你家太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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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5章 孤已查清
池棠悄悄摸摸到了书房外,果然见东宫侍卫遍布。
她探头看了一会儿,却没有看到熟悉的薛策。
但也有几个面善的,瞥了她一眼,又往书房内瞥了一眼,垂眸默默不语。
暗示得这么明显,池棠更加不好意思进去了。
太子殿下来找爹爹,肯定是为了正事,虽然殿下不介意她进去,可她就这么进去好像挺不懂事的?
眼看池小姑娘面露退色,守在门口的侍卫终于忍不住跑了进去,不过片刻又跑了出来,特别公事公办地说:“殿下请池乡君进去!”
池棠呆呆看了他一会儿,只好进去了。
走到屋前,刚要迈过门槛,猛然看到屋内五花大绑地扔着一个人,池棠猝不及防吓得惊呼一声,朝后跳了一大步。
池长庭箭步冲上,眼疾手快地提起地上的人,随手丢去墙角,转回头安抚池棠:“别怕,还活着!”
池棠松了一口气,点点头,重新提起裙角跨过门槛。
池长庭又转头不满道:“这种事让阿棠来做什么?平白让她受了惊吓!”
屋内语声淡淡:“她急了许多日,既然有结果了,便教她早些放心。”
池棠一听这声音便心头怦然,还扶着门框,就忍不住抬头去看。
他也在看她,眸光专注得有些炽热。
“咳咳!”池长庭重重咳了两声,板起脸道,“还不进来给殿下见礼!”
池棠红着脸进屋,还没行礼,便听见他语声清清淡淡道:“不必多礼。”
那怎么行?爹爹还看着呢!
池棠肃着脸,强行给他行了一礼。
在她屈膝下拜时,视线所及之处,绣着螭龙纹的袍角下,乌皮靴微微一抬,又放了回去,带得袍角轻轻晃动,涟漪无数。
“起来吧。”他伸手虚扶了一下,语气有些无奈。
池棠突然有种恶作剧得逞的得意,偷偷翘着唇角脚步轻快地跑到了池长庭身后。
站定之后,下意识抬头将屋内扫了一圈,这才发现屋里还有两人,一个身着灰衣,看起来平凡至极,另一个身着深绿官服,看着却有些不凡。
“这是薛九。”李俨介绍道。
池棠吃惊地又看了男子一眼。
她知道薛九。
薛九,名简,是齐国公的亲侄子,也是太子殿下的亲表兄。
前齐国公育有二子一女,女即已故的薛皇后,长子薛会,是现任的齐国公,幼子薛合,就是薛简的父亲。
薛合已经于五年前病逝,只留了薛简一个儿子。
说来也怪,齐国公诸子无不身居要职,作为薛合独子,薛简的官品至今也只有从六品,还是个无甚要紧的衙门。
池棠这是第一回 正经看到薛合,觉得看起来挺出色的,不知为何一直没受到重用,更不知为何现在会出现在这里。
从前太子殿下身边形影不离的是薛策,怎么这回换成薛简了?
“此事孤已查清,因涉及薛氏,遂令薛九代薛氏知晓。”太子殿下道。
池棠恍然大悟,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池、薛两家闹了矛盾,太子殿下动用自己的人手查这件事,查清之后,以太子殿下同齐国公的亲厚,就是先告诉齐国公,然后把爹爹喊到齐国公面前斥责一顿都是正常。
但是殿下选择了先来池家,甚至连薛策都避开了,只让爹爹和薛简对质,无疑给爹爹留了许多面子。
各自坐定,李俨朝灰衣人点了点头。
灰衣人走到墙角,将那个绑着的人提了回来,在正中放下,拉着那人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
面容露出,池棠倒抽一口冷气。
是银烛!
银烛三天前逃走后,她天天去问展遇抓回来没,都是一点消息都没有,竟然落到了太子殿下手里!
“原来是殿下劫了去!”池长庭冷冷一笑。
李俨神色淡淡:“此女谨慎,进京半年不曾露过马脚,池公欲守株待兔,恐怕还得守上一年半载。”
这话一说,池长庭就感觉到了身后女儿怨怪的目光,尴尬地咳了两声。
他中秋那夜提审过银烛,知道不好审,否则也不会在她逃走之后选择暗中盯梢。
没想到李俨比他还没耐心。
可是,捉人就捉人了,在阿棠面前挤兑他是什么意思?
池长庭斜了他一眼,问道:“莫非殿下审出来了?”
看银烛的模样,虽然外表看不出,但目光疲惫涣散,定然是受过什么特殊的刑讯。
“没有。”太子殿下神色不动。
池长庭笑了笑,端起茶盏,正悠悠抿了一口,便听灰衣人说道:“此女去年腊月十八于武威郡昌松入牙行,今年正月十四入京,此前曾在昌松县劳氏家中为奴半年,入劳家前,曾辗转成都、黔中……吴兴、江都!”
银烛猛然抬头,震惊看他。
池长庭也吃了一惊。
吴兴、江都,这不就是秦归的路线?
如果银烛真的是秦归的人,进昌松之前,必然会抹去从前的痕迹。
不是说查不到,但秦归所图,就是时间,让他们就算最后查到了也无济于事。
太子是怎么在这短短半个多月时间内查到的?东宫密探已经这么厉害了?
这个疑问,李俨却没有会意解答,而是冲灰衣人吩咐了一声:“从头说起。”
灰衣人施礼应下,直起身,道:“兴和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