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七年柊
“我知道!”池棠含泪道,“有一回殿下来我家,我想去看看殿下,又不好意思进去,阿重就自顾自替我报了进去,我瞪他,他就笑……”
朱弦听得瞠目结舌:“太、太子殿下这记性也太好了吧?”
棠棠会记住这几个人她能理解,毕竟跟自己有点渊源。
可太子殿下手下几千名侍卫,他居然也能记得那么仔细?而且记住的都是跟棠棠的渊源,可见当初在挑选这几人的时候,确实是用了心。
这份用心着实令朱弦感动。
但似乎没有令太子妃的爹感动。
池长庭听了她的话,只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朱弦顿时为太子殿下感到不平:“你嗯什么嗯?太子殿下对棠棠这么好,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池长庭道:“别说话!”
朱弦怒了。
自己难伺候,还嫌别人啰嗦?
正要再对付他两句,刚张开口,便察觉到了异常动静。
脚下有极为轻微的震颤,仿佛地底闷雷从远处滚来。
再看池长庭,已是皱着眉走向李俨:“东面有大军临近,数以万计,距离三十里!”
李俨沉吟片刻,道:“可能是晚到的朝廷大军。”指了一人前去查探。
马家滩和贺兰山分别位于回乐城的东面和西面,距离都不近。
这么跑了一趟,废了不少功夫,此时,西面天际已经只剩了少许余霞,而大军临近的东面天空则是完全暗了下来,有星星点点的光陆续亮起,似星辰聚。
出于安全考虑,他们并没有在原地停留,而是一面往回走,一面等着探子回报。
半个时辰后,没等到探子回来,却听到了一阵嗒嗒马蹄声。
蹄声未近,喊声先传了过来:“殿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语气中尽是重逢的欣喜,又带了一丝丝久别的委屈。
池棠一听这声音,立即从车窗探头出去。
夜幕星光下,一人一骑一阵风似地跑来,没过多久就到了跟前。
大概是太激动了,下马时差点栽下来。
他忙稳住身子,扶了扶头盔,单膝跪地,大声道:“臣薛策叩见太子殿下,臣、臣幸不辱命!”
李俨下马扶他:“辛苦了!”
薛策却没起身,一把扑过去抱住李俨的腿,放声大哭:“殿下!表哥,你可吓死我了……”
哭声响彻郊野。
李俨只哄过小姑娘,对上这么个少年郎却不知该怎么安慰,只能沉默地站着。
池棠看出他的尴尬,便出声替他安慰道:“十一郎别哭了,殿下好好的呢!毫发未伤,还打跑了突厥十万大军呢!”
薛策哭声顿时一停,转头看她。
“池四?”他震惊道,“你们大晚上跑野外来干什么?私奔吗?”
……
不管途中如何惊险,见面又如何尴尬,总之,薛策带着朝廷大军赶到了。
大军赶夜路,也是为早点见到太子殿下。
现在见到了,索性就原地扎营休息了。
李俨、池长庭等人也没再回城,遣人回去报个信,便留在军营,同薛策等将领互通有无。
薛策这一路并非顺风顺水。
趁太子离军意图哗变者有之,私下逃窜者有之,京城传来的消息也不少。
“斩杀将领三品以上一名,四品三名……死于乱者……忠心有功者……”中军帐内,薛策一一回禀。
李俨点头:“难为你了。”
薛策摇头哽咽道:“领兵自有将军们,我也就是负责杀杀人……”
他也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任职太子卫,除了风光也没做过什么,这一回才是动真格,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李俨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问道:“这几日京里有什么动静?”
他脱队急行的事,相对较为隐秘,至少尽量瞒着京城那边。
因此京里送出的消息,仍旧送到大军中。
薛策听他这么一问,却是看了池长庭一眼,道:“有一件事,同池尚书有些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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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8章 周仪的消息
次日清晨回府,一进门,就听到了一个好消息。
魏少游醒了!
然而当池棠兴冲冲赶去探望时,却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魏少游回复池长庭的问候时,看起来一切正常。
身体也没什么问题,只除了昏迷多日看起来略有些虚弱。
但池棠从进门开始,一刻钟内接收了他七八个眼色,终于引起了池长庭的注意:“师弟有话要同阿棠说?”
魏少游在他的目光压迫下干笑两声,讷讷道:“是有点事……呃……不瞒师侄,我好像、好像得罪画屏姑娘了……”
……
“他有病!”画屏怒道。
池棠惊了一惊。
画屏一向温柔软和,上次见她这么生气还是瞿文甫欺骗她感情的时候。
难道魏师叔也欺骗画屏感情了?
这么一想,池棠也怒了:“他怎么欺负你了?朱师叔帮你揍他!”
“对对!”朱弦正坐在她旁边嗑瓜子,闻言连连点头附和。
“那倒也不至于……”画屏缓了语气道,“昨天他醒来时,碰巧屋里只有我在,他就说了些奇怪的话。”
“什么奇怪的话?”池棠不自觉地也抓了一把瓜子,一边吃,一边目光灼灼地等着画屏说下去。
可惜画屏的表情过于正常,让嗑瓜子的两人有点失望。
“他说多谢我照顾他,这么一来,我跟他算两清了。”
池棠一愣。
这话怎么有点像她跟郭雍说过的?
“什么两清?”朱弦着急追问,“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搞不清的?”
“谁跟他搞不清了!”画屏深吸一口气,眉宇间还是怒意难平,“他说他以前救过我,现在我照顾他算是报恩了,是这个两清!”
“魏师叔救过你?”池棠惊讶得把举起的瓜子又放了回去,“他什么时候救过你?我怎么不知道?”
“是有一次,”画屏面露无奈,“就是花神庙那次,卢八让人绑了我,是魏少侠、展郎和青衣救了我,后来展郎和青衣赶着回来救姑娘,是魏少侠送我回来的。”
这……
池棠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说不是救命之恩吧?确实是救了画屏;可说是救命之恩吧?又有些古怪。
“哈哈哈……”朱弦听了拍桌狂笑,“魏师兄这是老毛病了哈哈哈……他老担心自己太过英俊潇洒,一不小心救了人家姑娘就会惹人家以身相许哈哈哈……”
说着,拉了一下池棠。
“你还记不记得山神庙那次,我们好不容易把你从那个姓苏还是姓姚的女人手里救出来,他怕你看上他,又把你推出去了,哈哈哈哈……”
这么一说,池棠确实有点印象。
当时窦师叔还把魏师叔骂了一顿。
“魏少游哈哈哈……”朱弦还没乐够,“他一定是觉得上回救了你,你已经对他芳心暗许,所以这次他中毒昏迷,你衣不解带地照顾他哈哈哈……这可太让我们魏少侠为难了哈哈哈……”
画屏涨红了脸,道:“我只是奉太子妃之命每天去看看他而已,又没亲自动手照顾他,而且也不是我一个人,还有夏辉跟我轮流!”
刚说到夏辉,夏辉就进来了,听到自己被提起,疑惑地看向画屏。
“在说魏少侠!”画屏压下怒气道。
她跟夏辉最为亲近,昨天的事已经告诉过夏辉了。
夏辉点了点头,道:“我刚听说,杜县令去探望魏少侠,两人打起来了。”
朱弦惊得嘴里瓜子都掉了,忙问:“谁赢了?”
夏辉摇头:“没输没赢,被池先生拦下了,”看了画屏一眼,“杜县令说,画屏是京兆杜氏的女儿,这次只是奉太子妃之命协理内务,让魏少侠不要给自己脸上贴金。”
画屏顿时愣住。
“啧啧啧啧……”朱弦连声惊叹,“杜壑还有这气性?哎呀,他们两个都没为我打过架呢!”
池棠也颇为惊叹:“杜二郎……还挺有做哥哥的样子啊!”
杜壑必然是杜氏下一代家主,他能护着画屏,那可就太好了!
夏辉抿唇一笑,将手里拿着的一叠信挑出两封递给画屏:“京里来信。”
“谁的?”池棠好奇地伸长脖子去看。
“是杜娘子和杜六姑娘。”夏辉代为答道。
杜娘子给画屏写过几封信,杜容却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