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庄小九
骂声未毕,唇却被牢牢堵住。
灼热的气息缭绕着,熟悉又陌生。突如其来,猝不及防。
她懵懵昏昏地,半天回过神来,使命抓挠他的后背,双足乱蹬。
床吱嘎吱嘎响了起来。
“姑娘……姑娘,你被魇住了?”次间传来筥儿半梦半醒的声音。
随后便听见筥儿下床穿鞋。
盈儿急得要晕过去。
他终是松开她,看她一眼,却又复重重往她脸上一吻,“你和脸,孤要你。”
这才翻身一跃下床,身手敏捷地推窗而出。
盈儿捂着脸孔,面红耳赤,心跳如雷,半天回不过神来。
筥儿举着蜡烛过来查看,她赶紧翻身闭眼装睡。
筥儿趴在床边,探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自语道:“幸好,没烧。”
说着蜡烛的光便向门口移去。盈儿虽不敢睁眼,可心里松了一口气。
哪知筥儿的脚步声都要到门口了,却又突然近返,光又亮上许多,接着听见窗户格格响,筥儿嘟囔道:“窗户怎么开了,昨晚明明关严了的。可别把姑娘再吹病了。”
一股热气在脸上弥漫开。
待筥儿终于耷拉耷拉走了。她才长出一口气,摸了摸他刚才躺过的地方,还带着一点点余温,果然不是梦。
她翻过身来,看着帐顶,呆呆半天,耳边反复响着他临走说的那句话:你和脸,孤要你。
心莫名地慌成一团。她欲盖弥彰地将头埋进被褥里,指尖却意外触着一点湿意。
心尖一颤,她忙细细地沿着枕边褥上摸了一回,细滑厚实的丝褥上,确确实实有几点湿意。
难道刚才他竟是……。
怎么可能?
她这样想着,心底里结的冰到底化了一滴。
*****
第二日,筐儿筥儿进来伺候她起床。
筥儿便凑近了她的脸,左看右看:“姑娘昨夜做梦哭了?怎么眼儿肿成这样?”
筐儿便骂:“昨夜你是不是又睡成了死人?姑娘夜里梦哭了,你都不知道?”
“我……我明明进来看过的。窗户不知道怎么开了,我还替姑娘关了窗,还……”
“别吵了,吵得我头疼。”
盈儿实在心虚,只想她们赶紧转移注意力。
“哎哟,多少年没叫过头疼了。定是昨晚着了风。你怎么当值的?窗户都没关严实!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筐儿气得伸手就在筥儿背上拍了一巴掌。
筥儿跳脚,嗖地躲上了床:“姑娘……姑娘救我。我昨天睡前明明都细细查看过的!”
筐儿更气,扑到床上去扯她:“姑娘,你可不能再惯着这丫头了。回头进了宫,她也这般不负责,没规矩,岂不给姑娘惹祸?我今儿非好好教训教训她。”
盈儿目瞪口呆,正要两个一起骂,就听筥儿尖叫一声:“还说我!你昨天给姑娘怎么散的头发,这头花还留在床上呢!”
盈儿这回可真是开始头疼了。
她明明把这朵头花儿藏进枕头里的。
本想今天找个机会混进首饰匣子,反正她首饰极多,丫头们也未必就能马上发现。
到时候只混过去就算了。哪里想到两个小丫头打架,竟然给翻出来了。
筐儿也不打架了,伸手从筥儿手里夺过那头花,就见并不是寻常纱绢所制。
镶金的头针上头,用珍珠及各色宝石装饰着凤鸟、葫芦、蝙蝠,卍字纹绶带,金光辉煌,一看就非凡品。
筐儿怒道:“你……你老实说,从哪里偷来的?还敢诬赖我?你也不瞧瞧这纹饰,这叫子孙万代,姑娘还没成亲呢,哪会有这样的头花!”
一句话,盈儿羞得脸都抬不起来了。
混账杨陌,难怪这东西他要自己偷鸡摸狗地送进来。
昨夜黑灯瞎火的,她心慌意乱,也没看清楚。若是看清楚,非砸他个满脸花。子孙万代,谁要跟他子孙万代!
见筐儿手伸得长长,杵到筥儿眼前。
筥儿睁着圆圆的眼睛,看得出神。
她一咬牙,伸手夺过,慌里慌张藏进袖子里,骂道:“你们两个一大早的,也不管我洗,也不管我梳,从地上打到床上,闹得我头疼!两人一起罚,都去次间门口跪着,叫别人进来伺候!”
*****
可筐儿筥儿两个没跪多久,盈儿这里还没梳完头,就听见外头脚步声乱响,有丫头来报,说是二奶奶来了。
今儿可是大年三十,叶菡最忙的时候,一大早的,她怎么不去理事,反先到她这里来了?
正疑惑着,外头传来叶菡的声音:“你们两个怎么一大早的跪在这里?闯了什么祸了?”
“二奶奶帮我们求求情吧,我们……”筥儿叫道。
盈儿心头一跳,这丫头话最多,一会儿又把头花的事扯出来。
也顾不得头梳了一半,便提出裙子往外跑,掀了帘子就问:“二嫂子怎么一大早到我这里来了?可有急事?”
第28章 龙凤呈祥 叶菡倒吓了一跳,上……
叶菡倒吓了一跳, 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脸上都是笑意,便让人抬了一只檀木匣子进来, 便往次间的炕上坐:“昨儿个擦黑, 殿下微服来了。跟你哥哥说了这半夜的话儿。后来醉了,我只得安排他在你哥哥的小书房歇了。”
婆子们把那两尺见方的檀木匣子放在炕桌上,她便一指道:“这是殿下昨日带来的, 说这是东宫给你的年礼。宫里的年礼和新年礼, 自有宫里的小太监再送来。”
原来他昨日是这样进来的。真是好计谋。她还当他是飞檐走壁进的乔家,还想乔家府里的侍卫怎么这般无用。
又暗暗生筥儿的气。要不是这小丫头, 她本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那头花混进这匣子里。
想到这里, 不去看桌上的匣子,反狠狠瞪了筥儿一眼。
筥儿嘻嘻一笑, 跳起来:“哎呀,姑娘,我还以为殿下昨日生气了呢,原来没生气。我来收, 我来收!”
盈儿便想,叫这丫头下去也好,省得她又多嘴叨叨昨晚的事, 万一叫叶菡瞧出些蛛丝马迹,他不要脸, 她还要呢。
筥儿见她没说话,便开开心心抱着匣子要下去,却被叶菡叫住了。
叶菡便递给盈儿一张单子:“这是清单,查一查,别到时候少了东西, 我可担不起。”
盈儿伸手接过,也不想看,便要往袖子里塞,脸上微红,“二嫂子说的是什么话呀。”
“姑娘,还是查一查吧。我担心有人手脚不干净。”筐儿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自己站了起来,阴阳怪气道。
筥儿一听,回身把那匣子往炕桌上重重一搁,一张小圆脸气得像鼓起腮的红金鱼:“筐儿姐姐,你还污蔑我!那子孙万代的头花,我就是在姑娘床上捡到的!”
盈儿:……。
她可不可以去撞下墙?
*****
灵机一动,她硬着头皮从袖子中掏出那朵头花,放在炕桌上:“二嫂子,这花儿也是我在床缝里捡到的,随手搁在床上,本想等机会问问你呢。哪里知道这两个一大早地撕打起来。我才罚她两个跪在这门口。”
叶菡一脸疑惑伸手接过,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突然嘴角一抽,起身抱起那匣子,拉着她往卧室去,筥儿头一个跟上来,却叫叶菡止住了:“你们在外头好好呆着。”
一时进了门,叶菡便把匣子放在床上,坐床边打开。
只见里面一共三件首饰,米珠珊瑚镯子,伽南翠花钿子,还有龙凤点翠长簪。
叶菡拿起一件,仔细瞧了瞧,也把手中万子千孙头花翻过来一指:“你老实说,这花儿你哪里得的?”
盈儿见她手指处两件首饰都有一个小小的,一模一样的圆形印记。这她再熟悉不过。
只是她打定了装傻赖账的主意,便睁圆眼儿凑过去,歪着头道:“这是哪里的章,不像是玉珍楼的呢!”
见叶菡满脸疑惑地看着她,她心里暗笑,当个傻子自有当傻子的好处。
“你哟,你也得了不少东宫的东西了,怎么还不知道这个?这可是宫里匠作监的印记。你老实说,你这首饰真是捡的,还是什么人送你的?”
“自然是捡的,谁会送我这个?!”盈儿一脸理直气壮。
“胡说!这样的精品,便是皇后娘娘也戴得,你上哪里捡去?若是他送的也还罢了,若是别人,可是会闯下大祸。”
“哦呀,我想起来了,这是我上次从东宫回来时,袖子里多出来的。也不知道往哪里藏,便随手扔在床缝里。后来病得厉害,便忘记了。”
“什么?!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跟我们说呢!原来殿下那时候便已经打定了主意了!害得我们提心吊胆的。你呀……”
盈儿见糊弄过去,忙左手抱住叶菡的袖子,右手从匣子里取了伽南翠花钿子,往她头上一插:“大过年的,二嫂子辛苦了,送你吧!”
吓得叶菡忙两手乱抓,要从头上摘下来:“你呀,这可是殿下亲手送来的,这福气得多大呀。你敢给我,我可不敢要!”
两人正在推让,外头传来婆子的大笑声:“哎呀,常公公,您怎么又来了?”
盈儿一愣,叶菡忙冲到妆台前,冲着镜子把那钿子取下,又随手抿了抿头发,回到床边把钿子收到匣子里,见桌上还扔着那头花,想了想,便也放进匣子里。
冲盈儿道:“丫头们要是再问,就说这头花是我悄悄给送你的吧。”
想了想,又端详了盈儿片刻,真诚地劝道:“你呀,一会儿见了常公公,可别再说那些伤殿下心的孩子话了。你二哥哥,昨夜回来跟我说,殿下向来极有节制,从不醉酒。可为了你那一句刺心的话,一直喝闷酒,把自己都喝醉了。殿下对你如此上心,这是你的大福气,好好珍惜着,”
盈儿忍不住暗暗翻了个白眼。他实在是过于阴险奸诈了。故意在她哥嫂面前演这一出,顺利留宿乔家不说,还多了两个相信他,替他美言的友军。
好心情一直持续到见到常夏送来的东西。
那是一对暖红玉龙凤镯。
看着这对镯子,昨夜的情形又浮上心头。
也许因为当时星月无光,半醒半睡,竟不觉如何。
可现在大白天再看到这对镯子,却晃若当头棒呵。
她都干了什么啊?竟然忘记前尘往事,跟他调笑起来!
玉色亮泽如油脂,她慢慢伸手,取出镯子戴在腕上。
左手龙,右手凤,晃了晃摇晃,玉光流转,越衬得腕白肤红,指若笋芽。
“谢天谢地,姑娘喜欢。为了这对镯子,殿下可亲自翻遍了内库。金的嫌俗气,伽南香木的嫌不对季节,翡翠的又说太冰冷。好容易选了这一对,兆头又好。难得姑娘喜欢。回头奴才告诉了殿下,他必能欢欢喜喜过个好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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