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毁灭吧 第58章

作者:昔邀晓 标签: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岑奕下意识摇头否认,可眼睛却死死定在那一个个字上,像是要用视线把纸张洞穿。

  岑奕的异样让萧卿颜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岑鲸的字有问题。

  萧卿颜追问岑奕,岑奕却听而不闻,他再一次拿起岑鲸的上一份功课,对比字迹,心想是不是有谁通过什么渠道获得了他哥用左手写的字,故意让岑鲸去练,然后他看到了两份功课的书写日期。

  岑奕瞬间意识到了什么——

  两份功课的字之所以不同,不是岑鲸练出了他哥的字迹,而是岑鲸为了改掉和他哥一模一样的字,刻意练出了别的字迹。

  心跳声在耳边鼓噪,岑奕眼球颤动,太阳穴一突一突地疼。

  为什么?为什么!!

  岑奕起身离开,还没走到门口便被驸马拦下,身后是萧卿颜的呵问:“说清楚!岑鲸的字到底有什么问题,为什么你和燕兰庭,一看到她的字就变得那么奇怪?”

  萧卿颜的话再次给了岑奕一记重锤。

  他蓦然想起当初在月华寺的山脚下,燕兰庭对岑鲸的态度,还有两人已被皇帝赐婚的事实。

  燕!兰!庭!!

  岑奕出离了愤怒,发疯似的跟拦住自己去路的驸马动起了手,驸马未必打不过岑奕,可这两人实力相差不大,打起来实在太过凶残,萧卿颜不愿看到驸马受伤,及时把驸马喊了回来。

  岑奕也不恋战,脱身后离开公主府,直奔相府。

  岑奕对相府那可真是太熟悉了,不等相府下人通报直接硬闯,并当着来找燕兰庭的几位官员的面掐住燕兰庭的脖子,杀气腾腾地把人按到了墙上。

  “燕大人!”那几个官员吓坏了,之后发生的一幕更是惊得他们两股战战,只见数名暗卫从窗外闯入,数道出鞘的声音同时响起,泛着寒光的利刃直冲岑奕。

  “住手!”燕兰庭一声底呵,那些利刃都在即将落到岑奕身上的时候停下了。

  燕兰庭:“都出去。”

  那几位官员:“燕大人……”

  燕兰庭:“出去,不要再让我说第三遍。”

  几位官员亦步亦趋地离开了,那些跳出来的暗卫也收回兵器,慢慢撤开。

  待人都走后,岑奕咬牙切齿没头没尾地问了燕兰庭一句:“她是谁?”

  神奇的是燕兰庭居然听懂了,还反问岑奕:“你不敢自己去问她吗?”

  岑奕眼底满是狰狞的血丝,他慢慢收紧了手中的力道,燕兰庭说话开始变得困难,却依旧没有给他肯定的答案:“我说了,你就会、信吗?”

  岑奕顿了许久,终于把手放开,转身离去,应当是准备去亲自找岑鲸确认她的身份。

  “等等。”燕兰庭摸着被掐痛的脖子叫住岑奕,问:“你是怎么发现的?”

  岑奕也就算了,若是让旁的人知晓岑鲸的身份,传到萧睿耳朵里……燕兰庭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岑奕背对燕兰庭,深呼吸几下,才哑声给出答案:“萧卿颜给我看了她的字。”

  燕兰庭一下子就放心了。

  能认出岑吞舟左手字的,只有他们两个。

  至于原因,很简单,岑吞舟当初会练左手字,就是为了岑奕。

  岑奕不讨厌读书,但很讨厌写字,更不爱练字,所以岑奕的字一度非常难看,说狗爬的都算夸奖了。

  直到十六年前,燕兰庭被外放去洪州,岑吞舟领了个差事和他一块,还捎带上了岑奕。

  那会儿岑奕才十一岁还是十二岁,岑吞舟为了逼他练字已是黔驴技穷,最后只能改换方针,说自己用左手和他一块练字,一年后看谁的字更好,若是岑奕赢了,自己就同意让他去参军。

  岑奕看岑吞舟左手写字比自己还丑,觉得自己肯定能赢,便应下了这场赌约,由燕兰庭当见证人。

  最后岑奕果然赢了,年仅十三岁就被岑吞舟安排参军,几年后又入了虎啸营。

  就在两人打赌结束的那一年,岑吞舟用左手字匿名写信给太子,坑了太子一把,为避免被人察觉自己就是幕后黑手,小心谨慎的岑吞舟再也没用过左手写字,还叫他们二人对外瞒下了她会用左手写字这件事。

  所以知道岑吞舟左手字什么样的,只有因此练了一手好字的岑奕,以及作为兄弟二人赌约见证的燕兰庭。

第61章 【二更】兄弟俩怂的步调非……

  岑奕质问燕兰庭、掐燕兰庭脖子时有多凶悍暴戾,去找岑鲸时就有多拖拉踟蹰。

  燕兰庭说的没错,他不敢。

  哪怕他已经到了白府,找到岑鲸居住的小院,哪怕岑鲸今日不曾外出,也没约人来家里做客,只是独自一人坐在窗边的榻上看书,他依旧不敢出现在岑鲸面前,当面问她一句“你是谁”。

  和岑奕难以言说的心情不同,今日的天气分外晴朗,也没什么风,于是岑鲸开了榻边的窗,明媚的阳光洒落在榻桌一角,岑鲸特意放了只手在那晒暖,另一只手搭在书上,时不时便要翻动一页。

  轻轻的翻页声在静谧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岑奕蹲在外头的窗户下面,一动不动,像一颗被人随手丢弃在那的石头。

  岑鲸似乎并不觉得用看书来打发时间是件无趣的事情,一直从上午看到下午,期间也就在用完午饭后起身到院子里走了走,回屋小憩片刻,又重新坐回到榻上,继续看之前没看完的那本书。

  太安静了,岑奕想,岑鲸的生活好安静,半点不像岑吞舟。岑吞舟每天都要去不同的地方,见不同的人,不是赶着办手中的差事,就是赶着去同友人喝酒说笑,过得忙碌而热闹。

  岑奕突然有些动摇,这样的岑鲸,真的会是他哥哥吗?

  傍晚的时候,白秋姝回来了,性子欢脱的白秋姝一来,岑鲸的自在居立时就多了几分喧闹。

  白秋姝虽然也有武功,且天赋不差,但比起大她十多岁的岑奕还是差了点,因此并未发现岑奕的窥视。

  岑奕看着岑鲸被白秋姝拉去正堂,轻踩瓦檐一路跟随,最后蹲在正堂斜侧边的屋顶上,看着白家夫妇与白家兄妹和岑鲸同桌吃饭,虽然饭桌上的岑鲸依旧没什么话,但却并不会同白家人显得疏离。

  岑奕隐匿在寒冷的夜色下,远远地望着温暖烛光里岑鲸,突然有些后悔白天为什么不敢现身问她,若是问了……

  若是问了,难道就能像白家人一样,和她一块坐下吃这顿晚饭吗?岑奕自哂,扯动唇角时,嘴唇因为一日滴水未进裂开,他舔了舔,将渗出的血吃进口中。

  饭后岑鲸又被白秋姝拉去灵犀阁,一路上白秋姝都在跟岑鲸说自己今日的见闻,等回到白秋姝的院子灵犀阁,屋门一关,白秋姝拿出跌打损伤的药,让岑鲸帮自己处理背后碰不到的伤口,还跟岑鲸抱怨:“那群狗东西越来越阴了,专门往我后背招呼,幸好我反应快,嘶——轻点轻点!”

  岑鲸:“打回去了吗?”

  白秋姝:“当然!他们伤得比我还重!”

  “做得不错。”

  白秋姝就爱听岑鲸夸她,也从不在岑鲸面前遮掩自己好勇斗狠的性子。

  岑奕背靠在窗边的墙上,听里头白秋姝和岑鲸的对话,恍惚间仿佛回到了过去,只是在过去,炫耀自己打架厉害的是他,替他上药夸他厉害还时不时提点他的,是岑吞舟。

  心中那股不舒服的感觉越来越重,如果岑鲸真的是他哥哥,那白秋姝算什么?

  屋内,一阵寒意蓦地爬上白秋姝的背脊,白秋姝犹如脱兔一般蹿到窗户边,推开窗户往外看。

  窗外什么都没有。

  是她多心了吗?

  岑鲸还在她背后喊:“好歹把衣服穿上,别冻着了。”

  白秋姝这才关上窗户,回去让岑鲸继续给自己上药。

  岑鲸给白秋姝上好药,两人又说了片刻的话后,岑鲸离开灵犀阁,回到自在居。

  天冷不好洗澡,她又一天没出过门,脏不到哪去,就只稍微擦个身,准备再泡泡脚就回床上去窝着。

  挽霜端来的泡脚盆里浸了草药,是按照江袖给的方子抓的。

  岑鲸倚靠在床边泡脚,本是想闭目养神,结果因为泡脚泡得太安逸,居然睡着了。

  眼看脚盆里的热气逐渐散去,岑奕从屋顶跳下,捡起地上的小石头,推开窗户往屋内的一个花瓶上砸。

  炸裂声响惊醒了岑鲸,也让在外间收拾的挽霜闻声进了里间。

  “花瓶怎么自己碎了?”挽霜看着一地的碎片,非常震惊。

  岑鲸用脚拨了拨盆里凉掉的水,心想大概是燕兰庭的暗卫怕她着凉,特意出手提醒她吧,人也是好心,就是提醒的方式粗暴了一些。

  可怜燕兰庭的暗卫,因为燕兰庭的指示不能驱赶岑奕,绷紧的神经被岑奕挑战了一天,还被迎头扣了口黑锅。

  岑鲸收拾收拾上床睡觉,挽霜离开后,岑奕终于翻窗进屋。

  在屋外待了一天,岑奕浑身都裹着一层寒气,他一步步走到床边,最终在厚重的床帐前悄然站定。

  他知道自己已经浪费一天的时间,是时候把里头的岑鲸叫醒,与她当面对质,确认她的身份。

  可挥之不散的惧意让他无法这样去做。

  他说不清这股恐惧的由来,可能是害怕岑鲸不是岑吞舟,也可能是害怕岑鲸就是岑吞舟,但她已经不要自己了,不然为什么要特意改变字迹,不就是不想被他认出来吗?

  怀揣着无法梳理明晰的心情,岑奕伫立在岑鲸的床边,宛如一尊诡异骇人的石像。

  若非岑鲸半夜醒来,岑奕怕是要在屋里站一宿。

  岑鲸是被系统叫醒的,系统最近一直不敢主动找岑鲸说话,正好岑鲸又关了好感提示音,它便连岑奕的好感值出现了变化也不敢说,生怕岑鲸和它聊起来,从它口中挖出剥离系统的办法。

  然而此刻岑奕就站在床边,也不知道为什么燕兰庭的暗卫不出现保护岑鲸,系统实在有些害怕,就把岑鲸给叫醒了。

  岑鲸醒来,系统赶紧告诉她岑奕现在就站在床帐外,原本还在负九十左右的好感已经被清零,并且出现了和最初的燕兰庭一样,系统无法判定岑奕的好感目标是否是宿主的情况。

  岑鲸被吵醒还有些迷糊,系统的话在她脑子里过了两圈,直到她理解清楚是什么意思,她才彻底清醒,意识到自己的马甲又又又又掉了。

  岑鲸的呼吸一乱,两步之遥的岑奕立刻察觉到岑鲸已醒。

  床帐外,岑奕双脚钉在原地动弹不得,床账内,岑鲸一只手搭在眼睛上,不起身。

  兄弟俩怂的步调非常一致。

  过去好一会儿,岑鲸才从床上爬起身,慢慢地掀开了床帐。

  床帐外,岑奕依旧站着没走,两人隔着挽霜留下的昏暗烛光对上视线,岑奕凭借绝佳的视力看到了岑鲸眼底的忐忑,岑鲸却看不清岑奕的紧张,所以最后是岑鲸先移开了眼。

  岑鲸假借系床帐的动作不看岑奕,岑奕见她如此反应,手在身侧捏紧成拳头,想要开口问什么,喉间却像是有把刀在来回划弄,痛得他根本发不出声。

  就在这时,岑鲸在床帐外的冷空气刺激下打了个喷嚏。

  岑奕僵硬地转过身,去拿了衣架子上的外衣回来,扔到她身上。

  岑鲸默默无言地把外衣穿上,此情此景,似乎一切都已不需要再多言语,岑奕也多了几分勇气,含着口中的血腥味,唤出一声——

  “哥?”

  沙哑的声音让岑鲸湿了眼眶,她默然半晌,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岑奕走到床边坐下,靠近时携来刺骨的寒意,岑鲸听见他又唤了一声:“哥。”

  岑鲸:“嗯。”

  兄弟俩像是在慢慢适应这六年不见的疏离,又过了好半天,岑奕才接着问:“你故意改字迹,是怕我认出你,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