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予乔
钟萃只能闭了口,托着两张大字,恭敬给他福了礼,带着人回了缀霞宫。她们主仆的背影离开承明殿,闻衍这才靠在椅上懒洋洋的问了声:“真这般说?”
杨培知道他问的是什么,点了个头,末了倒是添了句:“虽良主子是这样说的,但想来也是气话,或许也并非说的这事,就是心情不佳罢了,并未有别的意思。”
自然是气话,能叫一向小心谨慎的良妃都能如此不顾忌的在大庭广众之下气愤说出这番话,不管是因着夺她差事的事还是当真发作贴身大宫女,却都说明良妃想来也并非表现的那样温良贤淑。闻衍心里原本还有两分计较,听杨培那句“心情不佳”,顿时笑出声。
钟萃主仆两个刚进了缀霞宫,彩云两个就迎了来,脸上一脸的慎重:“主子,出大事了!”
还不待钟萃细问,她们已经七嘴八舌说起来了:“今儿本来是良妃娘娘去内务处的日子,头一天上任呢,结果良妃娘娘去了前殿一趟,回来后差事就没了,宫里今日都传遍了,都在笑呢,之前在膳房的时候,永安宫的膳食那可是头一份,连淑妃娘娘都压下去了,永安宫的提食盒的宫女可威风了,都要叫一声姐姐的,下晌我们去提点心,这回都羞得遮脸走人了。”
良妃是再三叮嘱过宫中的人不能仗势欺人,但永安宫如今身份地位水涨船高,自然有无数人巴结,那些小宫女们心性又不定,被多哄了几日就暴露无疑,自觉永安宫是宫里头一份了,如同那穷人乍富一般,恨不得叫所有人都知道暴富了,有银子了。
彩云说了,彩霞跟着接了口:“可不是,如今刚上任就被夺了权,这可是在宫中头一份了,早前从来没有过的,永安宫这回是丢人丢大了去了,听说良妃娘娘一回宫就叫人闭了门呢,说是身子不大好,但连一个御医也没请。”
这到底什么病就一清二楚了。不过是嫔妃们羞于见人时惯用的伎俩罢了。
良妃住在东六宫,那边人多嘈杂,高位嫔妃们又多,一出事很快就传开了的,反倒是后宫里瞧着最偏僻不起眼的缀霞宫不惹人瞩目,躲了许多耳目,这里地方偏僻,又临近城墙,上边守着许多将士巡逻,若是他们鬼祟在缀霞宫四处,怕是要被当成贼人抓起来。
钟萃每次去前殿都是走的林子,过了走偏僻的小路,不走西六宫过,过了御花园不久就到前殿了,一路过去连宫人都少见,何况御前宫人们口风紧,若不是整日盯着前殿的,怕也难以发现钟萃每隔几日就往前殿去。
良妃是如何被剥夺了差事的,钟萃是亲眼所见,钟萃对良妃的感觉很是复杂,一则是因为良妃身边的香枝,再则按说给高太后抄佛经的事,本就是良妃做得不对,这种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要是在府上,这样的行为被发现了可是要关祠堂的,何况是宫中,说大便是对太后大不敬。
这本是良妃自己有错,但若不是她挑了出来,许也不用被发现,如今叫良妃差事丢了,又被后宫众人给嘲笑,丢了面子,钟萃心里也有点过意不去,她只能组织彩云她们:“别人说也就是了,但你们别出去跟着说。”
彩云两个跟她保证:“小主放心,你说过的不要出去长舌,我们也就是听其他宫的宫婢们讲一讲,不跟着说的。”
钟萃回房里换了衣裳,又去库房里挑了份礼,准备过两日给永安宫送去,香枝的事现在还没有查,若她也是被冤枉的,良妃这里倒是她对不住人了。钟萃只是个美人,嫔妃的言行举止又不归她管,只要人家没动到她这里来,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
夜里,闻衍踏进了后宫里,笔直往高太后所住的永寿宫去,高太后早得了信儿,估着他到的时辰,掐点叫人置办了一桌好菜,等他一来,没让他过多行礼,召着人先用过了晚食,等宫人撤下了残羹冷炙,奉上清茶,母子两个这才说着话。
“徐嬷嬷说,你把那良妃的差事给撤了?”
闻衍也是为此事来的,他得给高太后交代一声。便细细把今日如何发现良妃冒用她人经文顶替之事。
前有周常在冒名顶替,至此不得见天颜,良妃如今的行为与这周常在一般无二,都做了叫闻衍难以忍受之事。佛经讲心诚,若当真是伤了手,便是过些日子再送来又如何?他未免如此不通情达理不成?
良妃与周常在不同,看在十载情分上,闻衍这才对她稍加宽容了一二。只撤了她的差事,位份和赏赐用度却没降低,但撤了这差事,便是闻衍不再把良妃放在了考核的位置上。良妃只能是良妃了。
她说她糊涂,这却是没错的,做妃嫔糊涂点无事,往高位却容不下糊涂之人,一个糊涂之人,如何配坐在高位,甚至坐上那母仪天下的位置?良妃自己都承认了,自断了前路。
高太后皱起了眉,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她这般,倒是做个良妃挺好了,可惜了,哀家本以为她是一位通透之人。”一国之母若是糊涂蠢货,那不止后宫要大乱的。
高太后对良妃便也按下不提了,闻衍喝了两口清茶,朝她说道:“母后,朕把母后当年所写的两张大字增给了旁人。”
高太后年轻时也是一位才华横溢的女子,闻衍幼时练字,高太后便作陪,教他写了不少,承明殿除了那两张大字外,还留有许多高太后曾经的墨宝。
高太后想了想:“可是那位钟美人。”
闻衍点头:“是,她阴差阳错进了宫,朕见她倒是真心爱学之人,便偶尔点拨一二。”
他说得坦荡,高太后来了兴致:“学到哪儿了?”
闻衍有些骄傲:“朕教了她几回,如今幼学已学到一半了,虽天资不足,但在读书上倒是肯下苦功夫。”
假以时日,这便是他亲手教导出来的学生了。
高太后笑盈盈的:“皇儿难得如此赞一个人。”
闻衍天资上等,读书通透,从入学起就备受称赞。
闻衍在永寿宫留了许久,直到宫门要落锁这才离去,高太后叫住他:“既然已经不打算再追究良妃了,便去她宫中坐一坐吧,她如今被撤了差事,正是羞于见人之时,你去坐一坐也好叫别人知道意思,便是看在曾经的情面上,也给她这个面儿吧。”
高太后这些年,性子越发宽容了。
闻衍知道她的意思,想着多年来良妃处处为他,又孝敬太后的情分来,到底不是铁石心肠,闻衍虽不能容忍冒名顶替这等行为,但想着良妃曾经这份情分,到底应了下来,全一场情面:“朕知道了。”他大步朝外走。
永安宫从良妃回来后便闭了门,良妃下晌回宫便哭了一场,现在眼都肿了,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身边大宫女端了热水,把伺候的都撵了出去,亲自拧了帕子给她敷了,又十分心疼:“娘娘,仔细身子才是啊,咱们便是忍这一时之气又算什么,早些年不也这样过来了么。”
良妃哭久了,连喝了好两杯水才缓过来,沙哑着嗓子:“你懂什么,早年本宫尚在微末,便是受了气也无人在意,但如今情况可不同了,除了那淑妃,还有谁压在本宫头上,本宫出了点事,她们恨不得昭告天下似的。”
说到底还是面子挂不住。
以前她只是个嫔,最末等的嫔,面子才几分,可如今她为妃,还是仅次于淑妃的妃子,脸面与从前都不同了,良妃自己心里也生出了更多的优越,早年能受的气,现在可不一定能受。
大宫女不好劝,敷了会,又问:“娘娘可要吃点什么,奴婢叫人奉一些来。”
良妃今日水米未沾,腹中本是饥饿,但脑子里却想起了一个人,她顿时摇头:“不了,本宫用不下。”
她到底不年轻了,哪里比得上年轻鲜嫩的姑娘,便如今日的那个钟氏,那模样腰肢,与她的全然天壤之别。
良妃现在也缓过来了,她恨恨道:“都怪那钟氏,若不是她今儿非要本宫写字,本宫也不至于出如此大丑,在陛下面前暴露,本宫有今日都是拜她所赐。”
大宫女怕她气出好歹,忙劝:“娘娘何必跟一个庶女出身的见识,她一个小小的美人,娘娘可是妃,要想收拾她还不简单的,随便找几个由头就能发落了的。”
话是如此,但良妃哪里肯熄火:“想本宫伏低做小十载,因为出身不知受了多少气,就是凭着小心谨慎才能占了陛下眼前的几分地,不至于落下淑妃和那董氏太多,本宫的筹谋你又不是不知,熬了多少日夜才得了如今的光景,眼看着陛下要越过那禧妃等人对本宫委以重任,与那淑妃也差不了多少,假以时日,便是再往上也非是不可能——”
良妃倏的住口,不肯在继续说,但无论是大宫女还是站在殿外的闻衍,都清楚的知道良妃表达的意思。
再往上,便是贵妃,皇后了。
身后永安宫的宫人们跪了一地,瑟瑟发抖着。
里边,良妃虽是大恨,但到底恢复了几分冷静:“全叫她给毁了,往后要继续重夺陛下信任,又不知要消耗本宫多少计策筹谋,若是再消耗数年,本宫又岂耗得起的,此事本宫决不罢休!”
里边主仆两个又悉悉索索的商议了起来。
闻衍高大的身子站在门口,勾了勾唇。
好一个决不罢休!
永安宫宫人们今日绝料不到陛下会亲临,毕竟良妃今日失宠,宫人们也无精打采的,更不提有其他宫上门了,在伺候上便有些不足,闻衍登门时外边守门的都躲懒去了,他进了永安宫才被宫人发现,正想行礼禀报,闻衍摆了手,他过来只是趁着落锁时与良妃交代两句,不必
如此兴师动众的。
却没料到听到了这样一番话,良妃并没有因冒名顶替之事羞愧后悔,诚心悔改,以图改正后重新做一个表率,却恨上了她人。愤恨别人不该揭穿她冒名顶替之事。
伏低做小、筹谋,好一个计策筹谋。闻衍身为天子,富有四海,享有天下,他自诩开明君主,但同时也极为自负,他身为天子,自觉嫔妃们爱慕他、崇拜他,恭敬他,都是应该的,却原来那些所谓的温柔体贴,十年如一日的处处为他,一片真心都是假的,她们不过是在欺瞒朕!
良妃是,那之前的董氏恐也是,还有谁也是这般…
闻衍有些恍惚,但不过须臾,闻衍心中便恼怒起来,身后的永安宫宫人实在受不住,呜咽着闹出了声响,里边大宫女很快开了门,满脸不高兴:“谁在外边哭,不知道娘娘要休息…”
看到闻衍,大宫女一脸骇然的跌坐在地上,良妃不悦的皱起眉,往外伸了伸:“怎么了这是…陛下!”
闻衍冷笑一声,看她的目光再无半丝温情,似多看她一眼都极为厌恶似的移开,沉声道:“既然良妃如此聪慧,擅在宫中密谋,从今往后,良妃便在永安宫安生的筹谋吧。”
他甩了袖,大步离去。
第49章
夜已深,钟萃在芸香的伺候下上了床,芸香替她捏了被角,看了眼钟萃放在枕边的书,劝了句:“姑娘可不许再看书了,进宫的时候王嬷嬷可是说过的,要奴婢看着你的,夜里看书做针线都不好,伤眼,以后老了要受罪,见了风就要流泪的。”
芸香虽然没看过,但她听话。钟萃秀气的打了个哈欠:“那叫迎风泪,你放心吧我不看,你出去的时候还要熄火呢,房里这么黑,我看不见的。”
芸香想了想也是,朝她福了个礼:“姑娘,那奴婢先出去了,就在隔壁,姑娘有事唤我。”
钟萃点点头,随着芸香出门,房间的烛火熄了下来,钟萃闭上眼,刚准备入睡,外边芸香一道惊呼传来,房门“砰”的一声被推开,钟萃蓦然起身,刚转身,只见一道高大的人影大步走了过来,钟萃还来不及动作,人已经到了跟前儿,高大的人影带着泊泊气势,似携着雷霆而来,带来十足的压迫感,他微微一个俯身就把钟萃整个人笼罩在其中。
“你…”钟萃还来不及出口,下颚被挑起,指腹上还带着些茧子,刮在钟萃脸上叫她有些微不适,他低下头,借着从门外透来的些微光色,钟萃只在门口的芸香几个身上看了一眼,他们焦急的想往里冲却又不敢垮进门,些微光色下,钟萃看清了俯身下来的轮廓,心里有了猜测:“陛下?”
闻衍却没放开他,他目光如鹰一般锐利,目光紧紧的在钟萃脸上看过,不放过她脸上任何表情,钟萃看不清,但他却是瞧得十分清楚的。
在他的手指挑起后,钟萃一张脸上不解又带着委屈,尤其是那一双眼眸,清澈透明,仿佛能一眼看透,里边的一举一动都看得清清楚楚的,甚至叫闻衍都生出了两分他此举不妥的情绪来。
果然这满后宫中,也只有钟氏才当得起楚楚可怜了。闻衍放开了她,退后了一步,他方才携雷霆而来的那几分不经意泄露的怒火顿时收敛了起来,负手而立:“是朕。”
离了永安宫给后,闻衍心中的怒火并未熄灭。从新入宫的周常在,到入宫多年的,身为潜邸旧人的废妃董氏,良妃,她们在面对他的时候皆是温婉动人,一副全然对他信赖崇拜的模样,处处为他,妥帖细致,闻衍也从不怀疑她们对他这份真心。
在天子眼中,后宫的嫔妃必然是全身心都是信赖、爱慕,托付于他的,她们的贪婪,表里不一,全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并非对他的心意有假,争风吃醋的打压她人,也同样是满足私欲,逞凶斗殴,这是她们天然的性子,早前只是伪装得好,同样非是对他的心意有假,只是本性暴露而已。
不曾料到,她们伏低做小,温柔小意,处处为他的表象皆是假的,嘴中说着只有朕,仿若朕是她们的命根,却只是假情假心,只想利用他的恩宠爬到那中宫后位上去,为此不惜数载从不间断的表露真心和孝顺,如此算计,便是那戏子只怕都比不得。
闻衍心中越发恼怒,闻衍登基数年,所过之处皆是万民朝拜,无人不是俯首帖耳,毕恭毕敬,满心讨好,她虽恼她们此等算计,但更觉失了颜面,仿若叫几个后宫女子给嫌弃了一般,天子威仪颜面何等重要,这叫他如何忍得。朕莫非还比不得那一个后位?
何况,闻衍眼眸微眯,在这种越发恼怒之时他脑中便越是清明,彭范二位太傅自他年幼便教导他为君之道,恪守自持,教他要临危不惧,泰然处之,闻衍想着这几位嫔妃,她们或多或少都与这缀霞宫钟氏有关。
周常在冒名顶替她的大字,董氏内务处的夹货私带,良妃的作弊经文,样样都有她牵扯在其中。
自她进宫,他后宫新进的嫔妃、太子府的旧人一一落马,皆被拆穿真实面目,欺君罔上,满口谎言。皆在欺骗于他!
良妃等人徒有其名,虚有其表,那这本就擅长楚楚可怜的钟氏呢?她可也是朕看走了眼,还是如同前朝的苏贵妃一般擅用这外表瞒天过海,心机深沉,连朕也同样哄骗了去。或是她本就如同那苏贵妃一般,使用手段揭穿她人,踏着别人,自此平步青云?
他尚想着,钟萃见他半晌没有反应,摸索着拿了床头的外衣披了,揭了被褥下床,她生得瘦小,在高大的闻衍面前尽数被他挡着,连看人都要仰着头看他,钟萃站了好一会,一阵冷风吹来,钟萃身子抖了抖,忍不住伸出手在他衣摆轻轻拉了拉:“陛下?”
闻衍下意识扯出衣摆,又觉得自己反应过激,他堂堂天子,还怕一妇人不成?闻衍原本是对着钟萃也有几分牵连恼怒的,觉得若非是她,这后宫还如同从前一般风雨平静,哪有连着有宫妃出事的,连累他也跟着操劳后宫诸事。
但不过须臾就被他按下这种想法,若不是接连宫妃被拆穿,他又如何得知后宫内务处险些被蚀成空架子,更不知这些得宠宫妃的真实想法,只要不是昏君,哪有想被人蒙在鼓里的,他自然如此。
只天子颜面叫他无法弯一弯身段,甩了甩衣袖:“无事,才人继续安歇吧。”他转身大步踏出殿中,带着杨培出了这缀霞宫。
钟萃看着他的身影不见,目光中满是不解,他盛怒而来,钟萃原还在猜测自己是不是有哪里做错了事,惹得陛下这个时辰闯入缀霞宫,没成想他又突然走了。
芸香几个这才敢踏进房中,担忧的打量她:“姑娘,没事吧?”
尤其是芸香,她刚关上门,还没走出两步就见了陛下大步而来,那副盛怒的模样叫她吓得心惊肉跳的,差点瘫软在地上,现在才使得几分力,到底又不敢进来,怕陛下对姑娘出了手,她要怎么跟王嬷嬷交代。
钟萃摇摇头,心里也有几分后怕,还是朝他们说道:“我没事,时候不早了,你们都去睡了吧。”
顾全几个看了看,福了礼告退,芸香没走,“姑娘,奴婢今儿陪着你吧。”
钟萃本来胆子也小,只是强撑着,不忍叫他们跟着担心,她身为他们的主子,要是乱了,下边人也就跟着乱了。芸香也不是第一回 陪着她睡了,钟萃点点头:“好。”
杨培跟在陛下身后,低眉垂目,尽量减轻声音,出了缀霞宫,外边只余几盏灯火,隐隐绰绰,杨培抬头朝天上看,天上连颗星子都无,黑梭梭的。少顷,只见陛下顿住脚步,回头往缀霞宫的方向看了眼,闻衍目光平静,尽直吩咐:“明日挑些珠翠送过来。”
听了良妃那番话,闻衍一时只觉后宫嫔妃皆是心怀叵测,图谋不轨,竟不知到底谁真谁假。他也不知为何从永安宫出来后会去到缀霞宫。许是他也想看看这钟氏有没有什么“真面目”吧。
闻衍这般想着,心绪彻底平复下来,借着些微灯火,他们主仆的身影很快不见了。
钟萃一早醒来时,芸香已经起身好一会了,她跟往常一般穿了衣,先坐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小口的喝了起来。
芸香端了热水进来,后边还跟着提了食盒进来的彩云两个,她们放下食盒便到了钟萃跟前,钟萃一见她们的脸色,有了两分猜测:“又出事了?”
彩云抢先说道:“主子怎么知道?”
“主子可不知道,今日一早宫中都传遍了,永安宫被封了!”良妃昨日才被撤了差事,都以为永安宫要夹着尾巴许久了,等事情平息了才会出来,谁知刚过了一夜,一早永安宫就被封了,良妃被禁足在宫中,如今只有外出提食盒领用度的几个宫人才能出来了。
宫妃被禁在宫中,又没有期限,相当关进了冷宫了。如此突然之事,又不知缘由,叫各宫猜测不休,甚至都猜测良妃犯了大罪,越是猜测越是觉得骇人,生怕惹祸上身,纷纷闭嘴不谈了。
钟萃一愣,满是诧异。
蓦然,她想起了昨夜里盛怒而来的陛下,他当时挑着她的下颚眨也不眨的看着她的模样,像是在看一个全然陌生的人一般,好在陛下虽外露出几分盛怒之气,却并未对她发出来,但钟萃自觉,陛下昨夜的怒气同今日永安宫被封是有关系的。
她问了句:“知道永安宫为何会被封么?”
彩云两个纷纷摇头,她们只是小宫人,哪里能知道这等秘辛,钟萃本也是不报希望的问出口,在心里猜了好几个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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