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堇色蝉
原本父亲也没有把这染坊给她管,要是她主动去插手,反倒显得她急不可耐的要把玉晟排挤出去了。
虽然她是想,但父亲总觉得玉晟帮了他的忙,不好让人吃亏,所以要宽容以待。
玉黎清以前也是这么想的,只是看清了玉晟的真面目后,才知道宽容和仁慈并不总能换来好心,对恶人心善,只会让他们觉得自己好欺负,更加得寸进尺。
“奴婢明白了。”
主仆两个刚说完话,就听到床榻上传来翻身的声音,若若低着头不敢看,为小姐戴好耳坠,便退到了门边去。
玉黎清站起身来走到床边,看着缓缓睁开眼睛的少年,像只慵懒的小狗,缩在被窝里又软又奶。
她微笑着问:“睡好了?”
少年稍微舒展开身子,轻嘤了两声,从被子里伸出手臂,躺在床上朝她张开双臂,宽大柔软的袖子滑到了肩膀上,露出一大片白嫩的肌肤。
在她的歪头疑惑中,少年微闭双眼,轻轻抿起了唇,意思不言而喻。
看到他如此明目张胆的求吻,玉黎清脸颊微红,心里热热的,有些不好意思。
她小心着看向外头,服侍的丫鬟已经退到了庭院里,门边只有若若候着,正侧着身子低着头,是怎么也看不到他们的。
回头再看少年,正闭着眼睛等她,大有种“不亲我就不起来了”的架势,耍起了无赖。
玉黎清稍微犹豫了一下,单手撑在他脸侧,俯下身去亲他的唇。
唇瓣触了一下便要分开,少年的手臂却适时的扣住她的后背,凑上来在她唇上重重嘬了一下,发出“啵”的一声,才满足的松开。
玉黎清像个被按下的弹簧,猛地从他身上起来,捂着嘴巴看他,满脸通红,小声训斥道:“你现在是越来越大胆了。”
一点都不知道避着人,成何体统。
少年躲进被子里,遮住亲过她的唇,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她,羞涩问:“清清不喜欢吗?”
“咳咳。”玉黎清干咳两声,遮掩自己的手足无措。
催促道:“还不快起来,你兄长约了我们下午去茶楼吃茶,千万别迟了。”
少年眨了一下眼睛,小声道:“我没有衣裳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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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见他躺在被子里一脸娇羞,倒叫玉黎清舍不得生气, 无奈对门边道:“若若,去意柳园叫方毅给江公子拿身衣裳过来。”
“是。”若若应下,走出门去。
江昭元摸索着从床上坐起来, 眸中盈盈水波望向她, 歉疚道:“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
“都是小事。”玉黎清坐在他身边, 轻轻摸他额头,触到一片温热才放下心来。
昨夜他身子凉的跟冰块似的, 这会儿总算是正常的体温。
关心道:“你感觉好些了吗, 究竟是做了什么噩梦, 能把你吓成这样?”
江昭元垂下眼睫,遮掩道:“记不清了……只记得梦醒了之后心慌的厉害, 不过和清清睡在一起, 我就很心安。”
他乖巧的低着头,看得玉黎清心生疼惜, “一个噩梦就能让你这样慌乱,那先前在侯府里的时候, 你做了噩梦, 就一个人忍着吗?”
江昭元摇摇头。
他从前很少做梦, 更不会做噩梦。因为无牵无挂,更无所畏惧,就连杀人放火都不往心里去, 又怎会被虚无缥缈的梦境困住。
但现在不同了, 他开始有了在意的东西, 因为拥有过,所以惧怕失去。
那种撕心裂肺的痛,他已经经历过一次,不想再有第二次。
见他心有余悸似的不爱说话,玉黎清也不再多追问,只等着若若送了衣裳进来,便留他在屋中穿衣梳洗,自己去同父亲说一声今日要出去。
将近正午,升至正空的日光洒下来却微凉而淡薄,睡在街上的风夹杂着枯叶,多了几分干冷。
茶楼中客人不算多,中间的戏台上唱着一出新上的戏,坐在正堂上的客人嗑着瓜子儿喝着茶,聚精会神的听戏。
不爱听戏的客人自往雅间里去坐,玉黎清与江昭元一进茶楼便瞧见了江明远身边的贴身小厮,在他的指引下来到了楼上雅间。
三个下人在外头候着,二人走进门里。
关上门便听不见外头的声响,茶楼里的桌椅装饰格外清淡雅致,处处飘着茶香,连绣在屏风上的花样都是雨后新出的嫩茶叶,别有一番韵味。
绕过屏风便瞧见窗边圆桌上坐着一人,着一身青黛色,看着沉稳持重,发觉二人走进来,便转过头来请他们落座。
“请坐。”
江明远伸手示意了他们落座的位置,江昭元坐在了他对面,玉黎清便坐在二人中间,坐下之前还礼貌地回了他,“多谢大公子。”
待两人坐下后,江明远为二人斟了两杯茶,推到他们面前。
他抬头看了一眼江昭元,见他兴致不高,只得主动开口:“先前我同方毅说的话,他应该都告诉你了吧。”
“嗯。”江昭元低低应了一声。
好不容易见一面,连说句话都惜字如金。江明远心感失落,追问:“那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江昭元沉默着。
要跟自己厌恶许久的兄长说话,心里总是抵触的,可他已经答应了清清要和兄长好好说话,人都到这里了,自然不能打退堂鼓。
更何况……他的视线瞥向坐在一旁的玉黎清,见她偷偷转过视线来给他暗示。
人家都问了,你快说句话呀。
在玉黎清的凝视下,江昭元总算开了口,问江明远:“为什么要过来。”
江明远看着他,直言道:“许久未见,你孤身在扬州又无依靠,我过来看看你不成吗?”
听罢,江昭元疑惑着不知该不该信。
玉黎清的身子偏向他,在他耳边小声解释道:“就是想你了,特意来见你。”
心里话被人这么直白的说出来,江明远有些惊讶,清咳了两声,“咳咳。”
没有听到兄长反驳清清的话,江昭元才继续道:“为何会想我,先前不总是对我不闻不问,父亲打我的时候,你明明看见了,却什么都没说,拦都不曾拦一下。”
旧事堆在他心里,时间久了便烂成了一团泥,本也不在乎,但如今重新提起来,心脏却忍不住的抽动,像是回味起了儿时无助的委屈的感觉。
酸酸的,不太舒服。
若不说,便一辈子压在心里,说出来便是对他要一个答案。
江明远知道弟弟倔强的脾气,开口提起此事已经很不容易,回答他:“父亲厌恶你的生母却肯定你的才华,我虽有出身,才智却不比你,父亲打你时我曾劝阻过,但父亲根本听不进去,事后又斥骂我。”
他愧疚的低下头,“那时年纪小,惧怕父亲的威严,自身难保。后来年岁稍长,我时常劝说父亲少对你动手。”
江昭元抬头看向他,“这些事,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
江明远别扭着转过头去,“以你的脾气,我同你说了你会信吗?”
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那么久,他怎能不知道弟弟的脾气,表面上装的和气乖巧,背地里总要使阴招对付人,一开始他也想努力维持二人之间的兄弟情谊,但自己一番热忱在江昭元那儿只能做冷板凳,他如何能受得了。
江明远叹道:“今天你能过来,已是出人意料了。”
“是清清劝我过来。”江昭元冷声说着,语气已然比方才柔和了许多。
坐在中间的玉黎清见兄弟二人都看着他,赶忙对江明远道:“我也就是劝几句,以他的脾气,若是他自己拿定了主意不愿过来,只怕我再怎么劝说都是没用的。”
“我知道,但还是多谢你。”江明远微笑着,“我们兄弟很久没有像现在一样坐下来好好说句话了。”
玉黎清不好意思道,“大公子客气了。”
江明远看着她,轻轻抿了一口茶,说:“我还是更喜欢你叫我‘哥哥’。”
“哥、哥?”江昭元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玉黎清,这两个字给他的冲击可比和江明远化解矛盾来的强烈。
玉黎清慌忙把脸转向他,小声解释说:“我那时候跟大公子还不熟,这不是想着跟人家亲近些,搞好关系,能替你说几句好话吗。”
江昭元俊脸一鼓,严肃道:“不许你这么叫他。”
池殷也就算了,毕竟是从小一起长起来的,有情分在,可江明远又算什么,现在还没成亲就叫上哥哥了,何至于如此亲近。
“我这不是改口了吗。”玉黎清小声说,一只手垂到桌子下面,偷偷扯了扯他的袖子。
坐在对面的江明远看着自己的弟弟对未来的弟媳妇耍小孩子脾气,莫名觉得有趣,插话道:“改是改了,不如先前那般亲切,倒生分了许多,不像是一家人。”
听了这话,玉黎清觉得自己像是两边都得罪了似的,不过一句称呼,怎么还有那么多讲究。
“那……不如我跟着你喊吧。”玉黎清看向江昭元,微笑着提议道,“你如何唤兄长,我便同你一样。”
听罢,江昭元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许久才不算情愿的唤了一声,“兄长。”
只听他这一句,江明远脸上的笑容便像寒冰融化了似的,轻叹道:“十几年了,还是头一回听你叫我兄长。”
江明远如此高兴,却不见江昭元有什么反应,就像是这高兴是与他无关似的,玉黎清伸手碰碰他,示意他也说些什么。
这样好的气氛,可不能辜负了。
江昭元吸了一口气,起身对江明远拱手道:“今日既把事说开了,从前的事便一笔勾销,我不再疑心兄长,也请兄长……原谅我从前的无礼。”
“你真的变了。”江明远微笑着看他,眼中微微湿润。
玉黎清高兴道:“都是一家人,哪有过不去的仇呢,更何况只是误会,如今误会解开,真是件值得庆祝的大好事。”
说罢,她便主动请缨,去酒楼定一桌酒席,要好好庆祝一番。
待她走后,雅间中的二人并不着急动作,坐着闲聊起来。
江明远淡淡道:“燕王曾派人到家中去问过你。”
这些事,江昭元都已知晓,不过能从兄长口中听到也好,“他传了密信来扬州,要置我于死地。”
江明远惊讶了一下,但想了想这的确是燕王能做出来的事。
他说道:“现在已经有老臣上奏,请皇上早日立储,现在的王爷中,唯有燕王与幽王当立,你以后也要入朝为官,该早些为自己做打算。”
江昭元并不着急回答,反问他:“兄长是怎么想的?”
“燕王敌视你,自然也瞧不上江家,侯府没落,若燕王有意责难,只怕我们扛不过去……”江明远忧虑不已,“只是幽王驻守边关,已经数年不曾回京,我官职不高,想搭上他这条线,实在是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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