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映在月光里
像是民生必须的货物,则免征收税,保证百姓能买得起日常所需。
起初有官员大着胆子乱设卡,乱收钱。
齐佑亲自去前去走动了几趟,毫不留情抄了几家,让康熙荷包赚得鼓鼓。
自此以后,这条道上的官员、没人敢惹神出鬼没的齐佑。他敢说,从张家口到他这里,是大清上下最清廉之地。
朝廷要设衙门,就要建城。在齐佑的规划下,五常城在兵丁的忙碌下,历经近一年半的功夫,终于建成。
齐佑穿戴洗漱好出门,与苦等着的萨布素一起用过早饭,便骑马去了新城。
远远地,齐佑就看到新城城门边,人头济济。
其实也不算太热闹,这边的人口始终不多,齐佑估计城里大多的百姓,都来凑热闹了。
神通广大的萨布素,不知从何处请了个戏班子来唱戏。台上人咿咿呀呀唱着,底下看的百姓不管听不听得懂,因着实在是太过难得,都听得有滋有味。
萨布素笑得咧不开嘴,凑过去得意地问道:“七阿哥,您瞧着热闹吧?嘿嘿,这是我早就安排好,自己掏荷包花银子请来的,有名得很,都是名角!”
齐佑目光从台上穿着花花绿绿戏袍的人身上扫过,只要他们开心就好,笑着点了点头。
门口人多,两人翻身下了马,一起往城里走去。
常德常春两人急急奔了出来相迎,常春做了五常城的县令,第一次穿上了崭崭新的官袍,颇有些不自在扯了扯,上前见礼。
张松与常春成亲后,小夫妻之间关系还算和睦,如今育有一女。
常春升了职,张松也在学堂忙着教书,两人忙归忙,彼此的事业都算各有所成。
齐佑笑着与他们打了招呼,一起往前走去。
县城只有一条宽敞的主街,两边是一些铺子,药铺食铺,最多的还是干果杂货铺。
每间铺子前,都有外地来的客商,在挑拣着本地极为有名的木耳等干货,议货议价,忙碌着做买卖。
木耳产量始终不高,齐佑走了精品高端路线,打算赚有钱人的银子。其他如干果,毛皮,还有红尾鱼等,同样都是抢手货。
学堂有两间杂货铺,赚到的银子,全部归入学堂的账上,供维持学堂的开支。
街道不长,不过半柱□□夫,就能从头走到尾,到了中轴线上的县衙。主干道后面,零零星星建着些民宅。
齐佑不泄气,总有一天,这边会真正繁华起来。
在县衙坐了一会,吃了一盅茶,问了些常春衙门里的事情,齐佑便起身离开。他没有要萨布素他们陪伴,独自去了学堂。
与顺义一样,学堂里的杂工,都是些受伤,无法再上战场的兵丁。
守门的眼尖,见到齐佑前来,赶紧迎了出来见礼,右手臂的袖子空荡荡垂下,随着动作晃动。
齐佑经常来,与他们也熟悉了,笑着颔首回礼,往学堂里面走去。
道两旁的五角枫,树叶已经逐渐泛黄,风吹过,树木沙沙,有落叶掉落,在眼前飞舞。
不知哪间学堂,传来童子们稚气的读书声,还有小姑娘清脆的说话声。
齐佑站在那里静静聆听,伸出手去,接住了五星形状的红叶,眼角溅开笑意,加上些许的惆怅。
在尚书房上学的时光,好似就在昨天,一去却已经年。
康熙来了信,他必须要回京了。
此生,不知还能否回来。
齐佑将红得似血的叶子仔细抹干净,掏出荷包,与早已陈旧的竹哨放在了一起。
作者有话说:
看到小天使的留言,您说得对,关于女人种地的问题,谢谢您的指正,我当时想到的是整体,少写了一句。
旗人占比不大,主要是汉人问题,因为汉人裹小脚的多。不仅仅是大家闺秀裹,除了客家女等,普通百姓也裹,无法胜任地里太重的劳作。
第八十二章
齐佑做好妥善安排之后, 启程回了京城。
这几年间因为路途实在太过遥远,他又太忙忙碌,上一次回京还是在四年前。
一路走来,除了萧索的冬日景象, 基本上没什么变化。
齐佑想到前世, 别说四年, 就是一年两年, 周围环境都会发生很大的改变。要不是有高楼平地而起,要不就是道路更加平坦宽敞。
这也从侧面说明了一点, 大清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 都实在是太落后了。
到京城之时,按照规矩先要前去拜见康熙。齐佑算着路程,打算在顺义住上一晚,洗漱修整之后,再回宫去。
谁知过了山海关, 大阿哥已早早等在那里。
齐佑听到得高前来禀报, 赶紧掀开车帘朝外看去。官道上,裹得严严实实的大阿哥站在寒风中, 袖着手伸长脖子朝这边张望。他诧异了下,赶紧下了马车, 上前请安,顺便打量着大阿哥。
不过几年未见,兴许是大阿哥蓄了短须, 又兴许是太冷,他比上次看上去见到时, 足足老了十岁不止。
大阿哥同样上下打量着齐佑, 看着面前立着眉眼温和清隽, 穿着厚厚旧常袍,仍然看得出身形清瘦的高个青年。
他快冻僵的脸上挤出一丝笑,伸手拍向齐佑的肩膀,“老七居然长得这么高,哥哥我都不敢认了。”
外面寒风凛冽,刮在脸上生疼,齐佑看了下旁边大阿哥随从牵着的马,干脆招呼他道:“大哥,骑马冷,您还是与我一起坐马车吧。”
大阿哥嘟囔了声,朝随从摆摆手,跟着齐佑一起上了马车。
马车里放了炭盆,暖烘烘的,大阿哥长长舒了口气,说道:“外面真是冷死人,听说北地更冷,真不知你这些年怎么过来的。”
齐佑笑道:“习惯了就好。大哥,您怎么在这里?”
大阿哥斜了齐佑一眼,强忍住了不满,说道:“我领了旨意,汗阿玛差我来接你,吩咐你直接回宫去,别在顺义歇着了。汗阿玛早就在算着,一心盼着见到你,我都在张家口等了你两日,你怎地这般慢。”
齐佑顿了下,连忙告罪,说道:“这次回来带的东西多,路上就走得慢了些,真是辛苦大哥了。”
大阿哥身上暖和了,心情也好了不少,将大氅去掉,嘿嘿笑了起来,道:“不辛苦,不辛苦,我正好能出京城透透气。哎哟,这些年,真是把我给憋坏了。”
齐佑不客气戳穿他,说道:“每年汗阿玛去木兰围场,大多数时候都带上了您。还有下江南,您也跟着去过,加上出去巡河工,您哪能憋着啊?”
大阿哥白了齐佑眼,说道:“那能一样吗?围场去多了也没意思。随着汗阿玛去江南,又不是在玩耍,在汗阿玛眼皮子底下,连出去吃杯酒都不敢。巡河亦一样,我最讨厌巡河工的差使,水啊堤岸麻烦不说,还辛苦得很。虽说大冬天顶着寒风来张家口,冷是冷了些,可自在,跟你说话自在啊!”
顿了下,大阿哥叹息了声,“你是君子,真拿我当兄弟看。我这辈子,也只能与你说说这些。”
对着大阿哥怅然的神色,齐佑沉默了一会,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说,就没有接话。
京城的局势齐佑听过一些,这些年大阿哥与太子之间的争斗愈发激烈,几乎已经图穷匕见。加上其他的兄弟们都跟着长大了,各有各的打算,又是一场混战。
这群人中龙凤,自小浸淫在最高权力中枢,面上客客气气哥俩好,彼此防备警惕着对方。
要说谁能不动声色,让人看不出来,那就太假,对各自心中的打算再清楚不过。
除了齐佑,他常年在外,加上他的腿疾,属于难得能置身事外之人。
齐佑从没想过与他们这个时候争,陷入一堆烂泥里,做这些毫无意义。
要发展,齐佑永远坚持一个观点,就是必须提高生产力。在统治阶级麻痹自己,只考虑到那把至高无上龙椅的情况下,生产力永远得不到发展,这是一个死循环。
哪怕他靠着各种手腕赢了,大清依然烂。康熙可活得不算短,等于是白白浪费了这几十年。
齐佑在栽种希望的树苗,经过几十年的发展,不敢说成为森林,至少会长成一片能挡住山石崩塌的林。
其实腿没关系,前后朱高炽,后有咸丰。
腿疾不可怕,蠢才可怕。
康熙不蠢,做皇帝的都想长命百岁,江山永固。
但他们内心深处,看得比谁都看得清楚,朝代更迭乃是必然。
蒙古铁骑势不可挡,百年的光景都未到,元朝就被推翻。大明起初同样足够强大,最后满人照样入了关,取代了他们。
所谓的万世江山,不过是三代而衰,还是五代罢了。
齐佑坚信,他会强大到,康熙不得不选择他。
大阿哥一路倒着苦水,说着京城的无聊,以及与兄弟们之间的那些事情。
当然,大阿哥没有明着抱怨,只话里话外,都透露着浓浓的不满。
旗人不重嫡庶,皇家更不讲这些。大阿哥始终认为,他是长,而且自认为很厉害,无论是骑马打仗,还是领旨办差,都不输给太子。
对于没能去西疆的事情,大阿哥始终耿耿于怀,愤愤地道:“顾八代真是,你当年提出了那么好的想法,他在西疆多年,一点进展都没有。唉,如今策妄阿拉布坦的势力越来越大,噶尔丹死后,就剩下他一家独大。起初对大清还表面上恭敬,如今愈发不当回事了。照这样下去,大清迟早得与他打起来。”
齐佑眉头微皱了皱,暗暗叹了口气。
西疆那边,他实在是没有功夫去管。最初的构想是,在当地办学种地,促进各部落在文化上的大融合。
再好的政策,执行力很重要,这也是齐佑一直亲力亲为的原因。
就拿顺义以及五常那边来说,办学堂的事情并不鲜见。各地的书院,景山的官学,都在教人读书。
这些学堂都是为了教他们写八股文,考科举为主,与顺义的学堂完全是两码事。
至于北地开荒,若是最初没有齐佑顶着,让其他的人去管的话,估计那边还是一片荒凉。
先不提开始的时候,开荒会牺牲多少百姓。水稻红薯洋芋,他们也会照着命令去种。能种成什么样,齐佑用脚指头都想得到。
齐佑蹚出了一条清晰的道路,后面的人,照着他的方法继续做下去,大致都不会太差。
大阿哥心中淤积了太多的情绪,并不需要齐佑回应,自个儿一路絮絮叨叨,直说到了京城。
进了城后,天色已近黄昏。大阿哥迟疑了下,说道:“算了,我还是与你一起进宫,去向汗阿玛回差使吧。”
齐佑眉毛微动,大阿哥对康熙的意见颇大,本该进宫去回差使,他却连面都不想见了。
大阿哥说完,肩膀明显塌了下去,缩起脖子骂了句天气,“这狗天,估摸着又要下雪了。”
齐佑为了缓和气氛,跟大阿哥说起了北地下雪的趣事:“京城的雪真不算什么,在北地时,雪能到这里。”
他指着自己的腿比划了下,大阿哥看得目瞪口呆,“嚯,好家伙,这还不得把人都埋了。”
齐佑笑起来,说道:“那可不是,每天趁着天还亮着,得将屋顶的雪清除。晚上睡觉同样不敢睡太沉,恐茅草屋顶不够结实,被雪压塌了。”
大阿哥盯着齐佑,半晌后说道:“老七,哥哥敬佩你,那般苦寒之地,你一呆就这么些年。”
说到这里,大阿哥眼珠子一转,用肩膀撞撞他,不怀好意笑道:“呵呵呵呵,你还没成亲,如今还是童子□□。福晋侧福晋这些,肯定得等汗阿玛给你指。其他的小格格,哥哥到时候替你寻几个,保管你满意。”
齐佑无语至极,大阿哥府中后宅,已经有了数不清的女人。
本来齐佑远在北地,哪知道他又纳了谁。主要是大阿哥这个当大哥的,一点儿都不客气。
每次纳了一个新人进府,他都要写信来,找齐佑要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