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僖贵妃她不想奋斗了 第200章

作者:青丘一梦 标签: 清穿 女强 美食 爽文 穿越重生

但尤其在如今的形势下,诸皇子夺嫡、前朝各派系乱斗,九门提督的位置格外重要,康熙急匆匆将法喀召回来只为安排在这个位置上,还是不放心别人的几率更高一些。

“去歇歇吧。”注视着女儿,敏若轻声道:“一路赶回来,可是累极了?”

瑞初摇摇头,此刻她才稍微泄了一点力气,低声道:“一路回来,女儿生怕皇父此刻真有什么事了。”

无论从刚刚步入正轨的布局来算,还是从父女之情出发,她都不想回到京中看到的就是一片缟白。

敏若拍了拍女儿的肩作为安慰,她这几日也累极了,一时半刻什么也不想说,看着女儿难得有几分后怕的模样,也只能如此安慰。

但法喀调任回京,对敏若当然是有好处的。

眼下朝中局势莫测,阿灵阿也有些坐不住,茉雅奇日前入宫一次,没见到敏若,倒是见到了黛澜,听说回去后只会说四个字——清静无为。

可见黛澜还是有一点给人洗脑的功力在身上的。

这一次有黛澜替她挡住了,下一次呢?

法喀回京也好,她是真懒得应付法喀那些成了精的弟弟。

颜珠富保还好,一个是真聪明懂得如何明哲保身,一个毕竟在御前生存多年,论揣摩康熙心意的本事等闲人比不过,也没打算掺和到那一滩浑水里。

阿灵阿却是有一腔野心与野望,从前便几次撺掇安儿未成。敏若与他关系疏淡,要敲打暗示他都需得格外费些心思。

法喀回来了就万事大吉,他毕竟是早早顶门立户的实质上的长子,这些年积威深厚,年幼的尹德与阿灵阿还是有些怕他的。

而随着这些年他的战功政绩愈重,在朝堂中根基逐渐深厚,他在钮祜禄家的话语权与积威也愈来愈重——从斐钰嫁给水师中家无底蕴的平常旗人而钮祜禄近支族中却无人敢多置噱,便可见一斑。

若说能够镇压得住遏必隆儿子们的野心、弹压住钮祜禄家,也就是他了。

瑞初自回来之后便也日日在乾清宫侍疾,与绣莹分担,或许是女儿在眼前让康熙舒心了一些,他的身子也三月里略得了好转。

时正值敦郡王府添丁,洁芳十月怀胎生了个老二,是个小男孩,和芽芽出生的时候差不多重,瑞初得了一日的空闲出宫去看了一眼孩子,回来给敏若比划,说那么短的一节,软绵绵的,芽芽都不敢伸手抱。

这大约算是近来难得一件能令人开怀的喜事了,不过康熙很快就将注意转移到了催瑞初生上面——瑞初与虞云成婚也有二三年,回来的消息都说公主和额驸感情极好,额驸在外参宴从来目不斜视不望二色,康熙心里一直暗暗期盼着能抱小外孙,怎奈却一直没有消息 。

对这一点,瑞初十分无力——她也不能说她和虞云的“恩爱”纯粹是糊弄人的,只能推说缘分未到。

现下安儿的小崽出生,又勾起了康熙对催生的热衷,瑞初只能含混着,敏若看不过眼,私下道:“孩子这事就是要看缘分的,许是瑞初与虞云这几年没有儿女缘,您再怎样催也没用,只是叫瑞初更着急罢了,不然静下心来再等等,总有您抱外孙的那一天。”

才怪。

康熙不知敏若的腹诽,还真被她这一番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的话给混了过去。

但他当然也不服输,虽被说动了,还是哼了一声,道:“当年法喀、安儿,哪一个的时候你不是这样说的?我看你就是最看得开的那个。”

“看得开,活得才轻松嘛。”敏若道:“难不成叫妾日日盯着这个生、那个不生……那不是头疼死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什么时候有孩子是他们的事,妾又不愁人养老。”

康熙白她一眼,显然是觉着敏若有点太没追求了。

敏若心里哼哼,深感这家伙也就是做了个皇帝,若是到后世,绝对是最不讨人喜欢的那种公公。

一天天的,但凡有点与儿子家事相关的想法,不是催生就是塞小老婆。

能讨人喜欢才怪。

提起晚辈之事,康熙看了敏若一眼,从短暂的温馨中抽身,忽然问:“你为胤祥府上用度之事吩咐了内务府?”

他脸色沉沉,喜怒莫测,是十分容易令人生出畏惧、心里惶恐的神情。

敏若却面色平淡,似乎并无惶恐之意。

她淡然地道:“受人之托自然忠人之事,雅南放心不下胞兄来信托我,一点小事,举手之劳,我自然没有不办的道理。”

“你可知胤祥是被朕亲口吩咐禁足思过的?”康熙面色凝沉,敏若道:“无论他犯了怎样的错,您只吩咐叫他思过,没说过连皇子应有的份例待遇都不给他,既然如此,妾又为何不能在内务府人可控皇子用度时为他做主呢?”

康熙沉沉盯着她,目光幽深莫测,敏若腰背挺直,恪守礼节未曾回视,而是微微垂头,眼帘低垂,但如此温顺的动作在她身上做出来,却看不出半分柔弱顺从。

半晌,康熙冷哼一声,道:“好一个有情有义。”

“妾还爱国忠君呢。”敏若仿佛听不出康熙的阴阳怪气,笑吟吟道:“那不也是护着您的儿子吗,难道您就眼睁睁看着您的孩子被人克扣用度,一家老小揭不开锅?——宫外的日子难过,阖府上下都指着那点银钱过日子,薪俸庄银都被您停了,可只有那点宫里给的钱粮了。”

康熙盯着她看了半晌,见她一点畏惧的反应没有,终是一甩袖,道:“这回也罢了,日后不许再多事。”

敏若顺从端正地应下,姿态格外有礼,康熙看着却并不是很顺眼,半晌冷哼道:“老十和你是一脉相承的臭性子。”

执拗,认死理,不听人劝。

敏若知道康熙这气不顺从何而来。

因为她召见内务府之人敲打之前,安儿也为了十三阿哥府上的用度问题往内务府走了一趟。

但那又怎么样呢?

他管天管地,还能拦着儿子有情有义?

君不见康熙这会在这跟她吹胡子瞪眼,却没将安儿扯进宫里大骂一顿?

做这件事之前,敏若就知道必定会让康熙心中多揣测,或许还会有些不满,但那又如何呢?

那点不满也持续不了多长时间。

敏若这么多年揣测康熙的心思,论对康熙心思性情的了解把控恐怕没几个人比得过她,做事之前当然能保证自己不会发生计划外的翻车。

分析人心已经成为敏若的本能,如今站的就是行事谨慎周全的最后一班岗,虽然敏若满心都是即将要彻底退休的“懒得干活”,但动起脑袋来还是没有一丝懈怠的。

前头走了九千九百步,最后关头翻了车,脸岂不是都丢光了?

对康熙对她脾气的指责,敏若好脾气地笑着承认了。她不反驳,康熙反而被噎了一下,有种一拳打进棉花里的感觉,说不下去了。

康熙身体转好,便很快再次投入到朝政当中。

太子的复立在大部分的意料之中,却也给一部分造成了巨大的打击,在这种基础上,后宫中永和宫妃复起,似乎也没有那么令人吃惊了 。

因清楚敏若与德妃之间的恩怨,阿娜日为此有些着急,但见敏若仍是四平八稳,半点不见着急的样子,又觉得自己好像是急的那个“太监”。

敏若并不知道自己已在阿娜日心里当了回皇帝,她在前院里弄了个比从前更大的缸养鱼,最近春夏交替,天公作美,气候格外舒适,她每日在前院扯着鱼竿钓鱼,老神在在,这个永寿宫都弥漫着浓厚的退休气息。

日子还长,事情还早,提前焦虑不是敏若的性格,细水长流慢慢布局,才能在最后时刻一把兜住大鱼。

第一百八十二章

德妃复起,宫里对此反应各异,但为此最烦心的那个人其实不是别人,而是蓁蓁。

毕竟事关德妃,有些话蓁蓁其实不便与敏若说,和洁芳也倾诉不了,幸而如今瑞初在京中,还能听她嘀咕两句。

康熙身体转安,瑞初便离宫到公主府小住两日,也见一见下属、统筹一下京中事务。

蓁蓁满面愁绪地来,坐在书房里唉声叹气的,瑞初手上翻账本的动作没停,头也不抬地问:“怎么?”

“还不是我额娘……”蓁蓁有气无力地坐在那里,愈说愈来了火气:“有些事我是真说不动她了。你说那位子就那么好!她如今和十四满心满眼都奔着那边去,还叫我留心书院中有没有家世足堪为助益的女孩……我绞尽脑汁地教她们,把她们拢在身边护着,就为了送她们去做侧福晋的?!”

听到此处,瑞初才抬起头,看她一眼,问:“你怎么打算的?”

“我说没有。”蓁蓁道:“可我额娘也不可能信……我如今都不想进宫,我劝不动她,也不想听她絮叨。固伦公主有什么好?这和硕公主我做着也挺快活的。舒窈还说皇父忽悠她,我看我额娘忽悠我的水平也不输皇父。”

见她无奈又无力的模样,瑞初一时默然,想了想,道:“永和宫里放几个人?”

“我怎么可能没试过?”蓁蓁无力地表示:“我和楚楚当年百般劝她她都听不进去,又不能深说,宫人劝的她就能听进去了?且她们还不如我与楚楚敢说呢。”

瑞初闻言,低下头继续看账本,蓁蓁长叹道:“我有时也奇怪,为何她就是想不通,十四没那个本事,前头太子、大哥如狼似虎的——大哥如今算是栽了,太子也跌了一跤,可那也不是十四撕咬得过的啊!要我说,她指望十四,不如指望四哥。”

但德妃就是一门心思认准了十四阿哥能成,她怎么说也劝不动,又不好深谈此事,也只能来找瑞初发发牢骚了。

其实有时候她也想不通,同样是少时没在额娘膝下长大,为何额娘对她和四哥的差别便如此大,本来四哥出生时,以额娘当时的位份,就是无法抚养皇子的。

孝懿皇后抚养了四哥,岂不比将四哥交给惠娘娘、荣娘娘等更好吗?不然等额娘晋位之后,大家位份相当,她们却养着四哥,相处起来岂不多有不便?

但后来见过的人事多了,她才逐渐明白过来。

或许当年,将四哥交给先孝懿皇后抚养以换取位份与地位稳固,对额娘而言便象征着屈辱。

而等孝懿皇后崩逝,四哥回到了额娘身边,却并不能如额娘所愿地直接忘掉孝懿皇后,全心全意地信赖敬爱那独一个的额娘。

这对母子间的矛盾就此积攒下了。

额娘绝容不得四哥心里还念着先孝懿皇后,四哥心里又会不会怨额娘执着嗔怒,从未留给他一丝喘息之机呢?

额娘心里,怨的究竟是先皇后,还是念着先皇后不忘,不愿只认一个额娘的四哥?

蓁蓁算不清楚这笔账,有时心里想一想,便觉着疲累。

瑞初的书房中有一张榻,不过瑞初不常用,倒是她过来时用得多些。这会拢着衣裳卧了上去,望着瑞初案头上垒得高高的文书账册,半晌沉默无言。

她不出声,瑞初便也没言语,静了许久,蓁蓁才忽然泄力似的说了一句:“这样的日子,你说她们过着,有什么意思?”

“可天地之大,世间宽广,她们也未曾见过,又怎会觉着那样的日子没有意思呢?”瑞初头也不抬地道。

蓁蓁不想她会这样说,或者说不想她会直接在关于德妃的话题上跨到这里,笑了一下,似有些无奈,又似是释然。

她闭上眼,抬手按住额头,长久地沉默着,“我有些累,瑞初,我有些累。”

听她说累,瑞初顿笔抬头看向她,似带有几分询问之意,“那要停下吗?”

很平静的询问,不掺杂任何带有倾向的情感,却叫蓁蓁一下坐了起来。

“已向前走了五千步,我为何要停?”

瑞初便又垂头去看文书,没再言语。

蓁蓁倚着凭几,倏地笑了一声,道:“瑞初啊瑞初,你这性子闷的……”

“事多,话就要少,”瑞初点点一旁摞得高高的本子,表情平静地问:“想帮忙吗?”

蓁蓁连忙摇头,深恐头摇得慢了那些事情就要落到她头上似的。

瑞初闻言,看她一眼,又闷不做声地垂头处理公务了。

瑞初的眼神是一如既往的平和宁静,但蓁蓁用二人二十几年的姐妹关系保证,瑞初方才看她的那一眼里,绝对饱含嫌弃。

蓁蓁“哼”了一声,嘟囔道:“你当人人都是你们,恨不得醉生梦死在公务中,闲下来便浑身不痛快,我可是娘娘的得意门生,要放松、要宁静、要享受生命!”

瑞初默默,但蓁蓁保证她又一次从瑞初眼中看出了嫌弃。

她竖起眉毛,大声嚷道:“好啊瑞初,在江南几年翅膀硬了,都开始嫌弃娘娘?”

“你若真闲得慌,便帮我忙一忙。”瑞初有些无奈,“今日事务理完,才能带你吃涮锅去。”

蓁蓁收起不不正经,想要正襟危坐一下,又觉着太累,于是仍懒洋洋地靠着凭几撸袖子,叹息着应道:“好吧,看在姊妹多年的份上,我就帮帮我们家小正经。……瑞初——”

她抿抿唇,出口的声音顿了一顿,瑞初于是转头看她,并未言声,但眼中带有询问之色。

蓁蓁默了半晌,涩声道:“我劝不住我额娘,她……生性偏执,既认定已与娘娘结了仇怨,便势必不会罢休。”

瑞初明白她的言外之意。

如今额娘在宫中地位稳固、经营深厚,德妃还不至于以卵击石贸然算计额娘,而额娘对德妃也并非没有防备,所以数年之内,德妃还不成威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