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圣诞
司重明心领神会，从荷包里取出一锭足有三两重的银子，在小二面前晃了晃，在小二伸手想去拿的时候，她又蓦地把银子攥进了掌心。
小二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放心，只要你说的事情有趣，让小爷听了满意，这个自然是你的，而且另外还有重赏。”
小二顿时大喜过望，忙不迭地向她保证，“小姐您放心，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小爷就喜欢聪明人。”司重明随手将银子扔给小二，“你就先从最近山羊县发生的大事开始说吧。”
“哎！”小二手忙脚乱地接住银子，没忍住用牙咬了咬，嘴都要咧到耳朵后面去了，趁着没被掌柜的发现，赶忙把银子偷偷摸摸地塞进怀里，“要说这几天我们这最大的事啊，莫过于这次的乡试爆了冷门。”
“乡试爆冷？”司重明眯了眯眼，“什么意思？”
小二瞥了眼还在柜台后忙活的掌柜，微微压低了身子，轻声说道，“原本啊这次乡试有几个秀才特别被看好，大家都笃定他们肯定能考上举人，可是等结果一出来，让人吃惊的是他们几个无一人上榜，反而是几个无名之辈考上了。”
“本来还有不少人在他们身上下了赌注，想借此赚点银子，这下也赔了个精光。”说到这儿小二是一脸的肉痛，“我还下了一两银子在那莫绍身上呢，那可是我半年的工钱啊，别提多心疼了！”
手指在桌面点了点，司重明看着小二，“之前路上听人说，有个叫赵修远的读书人这次中了举人，他也是爆冷中的一员吗？”
听到这个名字，赵栓猛地抬头看向店小二。
“赵修远？”小二一愣，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挠着脑袋想了好一会才露出恍然之色，“您说的这人是赵家村的吧？他确实是，”想了想，小二又摇摇头，“不过也不算？”
“你到底什么意思？”黄季风不耐烦的问道。
小二鲜少见过黄季风这样看上去凶悍气十足的人，被他这么一问，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往司重明身边凑了凑，“这位赵举人据说十五岁就中了秀才，当年也是闻名一时的天才，大家都觉得他未来必定是前途无量。”
“后来隔年他便参加了乡试，大概也是学识不够，毕竟年纪还小嘛，所以落了榜，不过大家也都不觉得怎么样。只是后来六年间的两次考试他也都没考上，大家的关注点也就不在他那了。”
“直到今年，他终于一举中第，才重新进入到大家的视野之中，有之前的事在前，所以小的才说他其实也不算是爆冷。”
听过这些，司重明点了点头。
确实，赵修远称得上是一位天才。
毕竟科考这条路上，年过半百才中举的人也比比皆是，有的人更甚至一辈子都跨不过秀才到举人这步鸿沟，由此可见一斑。
小二还在旁边感叹，“要不说还是得读书，书读好了才有出路，要不是小时候家里穷得揭不开锅，我高低也得去考个举人老爷当当！”
“呸！读书人有什么好！还不是狼心狗肺的负心汉！”
“······”
小二怪异地看了眼小厮打扮的赵栓，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这么激动，看了看一旁的司重明，见她没有呵斥的意思，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呵呵呵，负不负心的咱不知道，不过，昨天他们父子跟别人来这儿吃饭的时候，有说有笑的，没看出来是亲事有变的意思啊。”
此话一出，桌上的三人全是一愣。
司重明和黄季风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出一抹不解。
难不成赵德全又想要这门亲事了？可他们昨晚明明去赵家村看过了，赵栓一家都不在家。小二又说昨天两家人在一起吃过饭，难道赵德全良心发现，在县城里给赵家新置办了宅子？
自己家还住在村子里，倒把亲家安排在了县城？
想想都不可能。
那小二所说的又是怎么回事？
赵栓最先沉不住气，腾的起身揪住了小二的衣领，“你说什么？姓赵的他们和谁过来吃饭？”
小二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是哪句话说错了，只能苦着脸战战兢兢地说道，“还有谁啊，自然是知府家的孙小姐了，他们不是定亲了么？”
第258章 暗通款曲
这边的骚乱已经引起了其他堂食客人的注意，有目光频频往他们这边看来。毕竟是在人家的地头上，凡事都要低调些才好。
黄季风皱着眉把赵栓强行拉过来按在凳子上。
赵栓还是一脸懵然，不明白与赵修远有婚约的不是他们家么？不是他姐姐么？怎么在这小二嘴里就变成了什么孙家小姐？
他还挣扎着想要起身去问，却被黄季风死死按住，直到对上司重明稍安勿躁的眼神，这才慢慢平息下来。
司重明再次从荷包里掏出一枚银子，小二的眼神瞬间凝固在银子上，满满都是贪婪和渴望。
我滴个老天爷，这得有十两吧？
他使劲咽了咽口水，强忍着伸手去拿的欲望，“您，您还有什么想问的么？”
司重明笑了笑，慢慢把银子放在小二面前的桌子上，让他眼巴巴看着，“我就是比较好奇，他们两家的亲事是怎么成的？”
小二原本还怕对方提出的问题自己不知道，闻言可算是放下心来，迅速把银子攥到手里，生怕司重明反悔似的咬都没咬，直接贴着心口放到了怀里。
“这个我知道，这个我知道！”小二喜滋滋的笑着，“他们来这儿吃过几回饭，赵举人的老爹喝多了就爱糊言，听他话说，好像是知府家的小姐主动看上了赵修远，要死要活非要嫁给他。”
“那老汉存心炫耀，说了许多他儿子有能耐，官家小姐上赶着嫁的话，我们都当笑话听。不过那孙小姐好像确实对赵修远挺上心的，在这吃饭的时候总给他夹菜。”
“那知府就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穷举子？”司重明故作好奇地问。
“这个咱就是说呢，”小二看上去表情有些揶揄，“就算孙小姐有点······嘿嘿，也不至于嫁给一个穷小子啊。”
“不过后来李修远中了举人，我们也就明白了，感情人家知府是有远见，一早就发现了赵修远有潜力，看出他日后必定是人中龙凤，这才提前把女儿嫁给他。”
“毕竟糟糠之妻还是不一样的嘛。”
小二还在侃侃而谈着自己的猜想，司重明却已听出了其中的关键，“你是说，他们两个在赵修远中举之前便已经有了婚约？”
“是啊。”小二点点头，“应该是吧，中举之前他们就一起在这里吃饭了，而且举止亲密。”
“赵修远这个混蛋！原来这才是他和我姐退婚的目的！我姐的存在耽误他攀高枝了是吧！”赵栓腾的拍案而起，一张稚嫩的小脸气得通红，若是赵修远此刻在他面前，他早就冲上去杀了那个混账了。
黄季风沉着脸把他重新拽了回去，却没阻止他的谩骂，而是略带威胁地看向正往这边好奇窥探的小二。
极具震慑力的眼神看得小二脖子一缩，立刻收回目光，不敢再看了。
也是在这时，他们点的菜品也做好了，小二赶忙抽身帮忙上菜。
不一会儿，原本空旷的桌面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食物。
只是面对这样令人食指大动的美味佳肴，换做以前，赵栓肯定迫不及待地狼吞虎咽，眼下却半点胃口都提不起来，甚至想把整张桌子掀了！
姓赵的王八蛋和那女人吃的就是这样的菜品吧？就是为了这些，赵德全那个畜生才会那样对他们一家的吧！
果然，读书人都是没有良心的！
光是看他的表情，司重明就能看出他心中所想，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司重明给他夹了一筷子肉，“别记恨食物，它们又不是罪魁祸首。与其生闷气，不如抓紧时间商议一下如何查到你爹娘的去处。”
“······”闻言，赵栓抬头看了看她，不知想通了什么，耷拉着一张脸开始猛吃起来，那吃相就像此刻他吃的不是菜，而是赵修远一家似的。
司重明无奈地笑了笑。
孩子终归还是孩子，做不到情绪内敛，如此发泄发泄倒也还好。
“现在看来，赵德全家就是因为和知府家的亲事所以强迫赵家退婚。如今我算是知道他们家哪里来的底气了，呵，五品的将军，自然比不上四品的知府。”
黄季风点了点头，“赵林是军中将领，比不得知府能在仕途上给赵修远许多助力，他们一家打了一手好算盘。”
“呵，”司重明冷笑一声，随意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嚼了嚼发现味道确实不错，“根据栓子所说，有人将他们看管起来，那就是说孙家是知道赵修远有婚约在身的。那赵德全后来逼迫桃花签的那份退婚书里的内容也就说得通了。”
“女子的嫉妒心可是很可怕的，和自己未来丈夫牵扯到一起的女子，不彻底毁了又怎么能甘心呢。”
“她有什么不甘心的！她才是抢人丈夫的那个！”赵栓塞得满嘴流油，一双眼睛因为怒气瞪得跟铜铃似的，让人不禁担心会不会就此掉下来。
司重明对着他摇摇头，以一种教诲的语气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还小，不懂。女子困于内宅，生活的地方就那么丁点大，自然心眼也就小了。”
“不过！”见赵栓还想反驳，司重明又补充了一句，“那也不是她们害人的理由！”
赵栓重重点了点头，接着跟满嘴的食物较劲去了。
黄季风在这时问道，“小姐，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做，可需要去保州查探一番？也许他们把赵林的家人送回保州了。”
“不用，”司重明心里已经有了章程，“那小二不是说昨天那位孙小姐还跟赵家父子在这儿吃饭了么，退婚之事还未解决，想来她应该还在山羊县，近期不会离开的。”
“以我的估计，赵栓的爹娘此刻不是被她藏了起来，就是被困在她落脚的地方。”司重明冲着黄季风笑了笑，“接下来就要看黄叔叔你的了。”
黄季风知道她的意思，立马坚定地说道，“小姐放心，不出一天，属下一定能查到他们落脚的地方。”
“我相信黄叔叔。”
黄季风被她的话逗笑了，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拍了拍一旁的赵栓，“你跟我一起去。”
能找到家人赵栓自然不想错过，当即十分激动地连点了好几次头，嘴上的油星甩得到处都是。
司重明有些意外黄季风的决定，不过想一想也能想通，毕竟他可是亲口夸过赵栓是有天赋做斥候的。
不管是本着爱才之心，还是想给司家军里再添一员虎将，她都能理解，并且她也很期待看看赵栓把黄叔叔的本事全学过来之后，后变成何种模样。
第259章 各怀鬼胎
保州
知府师爷吴良一路小跑来到孙府后院，沿途下人冲他行礼也顾不上回应，擦着头上急出的冷汗直奔后院蒋姨娘的卧房。
果不其然，刚到门口，吴亮便听见从里面传出来寻欢作乐的欢声笑语。
本来这种情况下他是不该来打扰知府大人雅兴的，只是眼下情况确实紧急，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咳咳。”吴良立在门外轻咳了两声，门里的声音蓦地一顿，随即似乎有女子的嗔怪声还有男人好声好语的安慰声，过了好一会儿房门才被人从里面打开。
“小宝贝儿，乖乖等着本官啊～”保州知府——孙辉笑眯眯地关上门，又在转身看向吴良的一瞬间换了个不耐烦的表情，“什么事儿啊？”
吴良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把攥在手里的公文呈到他面前，“山羊县那边传消息回来了······情况不太好。”
闻言，孙辉眉头紧蹙，也顾不上被打扰了兴致，而是接过公文，一目十行读到最后一个字。
肥呼呼的手掌拍了拍鼓的高高的大肚子，孙辉越看越气，最后干脆直接把手里的纸撕了个稀巴烂，狠狠丢在地上，怒喝道，“废物！一群废物！那么个大活人也找不到，本官养他们有什么用！”
生怕自己成了出气筒，吴良身子弯得愈加的低，“大人说的是，他们确实太没用了，用不用属下再派些人过去把他们替换回来？”
“现在这么紧急，哪有时间耽搁！”孙辉扬着发面馒头似的胖脸，“不是说他的腿已经被打断了么？一个瘸腿的穷秀才能跑到哪去？”
师爷吴良对此也很是奇怪不解。
这段时间他们派去的都是府中精锐，其他目标已经尽数落在他们手里，偏偏那个姓莫的，既穷又不会武功，却总能在他们手里逃脱，未免太过匪夷所思了。
沉吟了一番，吴良凑近孙知府，试探地说道，“大人，有没有可能是有人在暗中帮助他？”
孙辉眼梢微动，斜眼看他，“怎么说？”
“最近属下注意到，驻守在这边的东厂暗桩，似乎因为未知原因动起来了，属下猜想，莫不是前段时间的动静太大，引起了东厂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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