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茉上霜
这倒是与前世不同。
前世订过亲后,婚期也是在一年多后。
不过这辈子改变的事情也多了,这也算是好事。
白钰人逢喜事,白家后宅的几处院子也开始修整起来。
白倾从前只住在最偏僻的小院子里,这回还是范氏做主,给他挪了院子,一同修整,为着定下的翌年的婚期。
下聘的时候,周家姑娘与匡烟收到的聘礼,是一模一样的。李氏得知,往舒心堂给范氏连磕了几个头,范氏摇头,只叫人赶快把她扶起来:
“三郎快成亲了,你也是快要做祖母的人,怎么还这样。三郎什么都好,只你把他教的太胆小了。”
“太太慈心,这么些年对奴婢一直那么好,将三爷也教导的那么好,奴婢不能不念恩。”
“一家子说什么两家话。三郎房里太减薄了些,周家那姑娘虽说是庶出,那也是书香门第出来的世家贵女,你往后可不能这样畏畏缩缩。”
李氏连连应声。
匡家收到聘礼还是比周家收到的要丰厚许多,是因着白钰自己又添补了许多。白家本就手笔大,这笔聘礼连帝师匡大人都惊动了。
匡太大大如今执掌中馈,见了这份聘礼心酸眼红,越发觉着便宜了匡烟。匡家大大小小出没出阁的姑娘们瞧了,羡慕的有,妒忌的也有。
匡大太太的意思,这聘礼公中截去一半,剩下的交到四房手里自己定夺。毕竟匡家也没分家,匡大太太觉着自己的安排很妥当,四太太也高兴的紧,想着这些东西到时候能截的截,不能截的换下来,给自己儿子女儿做聘礼陪嫁。
匡烟始终在老太太房里,她的聘礼,她反倒是最不能说话的那个人。
匡大太太把要截下的东西都在聘礼册子上勾画掉了,这日一早请安的时候,老太太只淡淡说了句:
“但凡有些脸面的人家,聘礼都是留一半,另一半添补在嫁妆里给姑娘带去。三娘自小养在我跟前,她的那一半聘礼我不要,都给三娘带去。”
匡大太太是聪明人,顿时怄了一股气,却也只能应了。
嫡祖母这样,让匡烟意外,也仿佛意料之中。
这夜里,老太太梳洗换过寝衣过后,坐在床沿叫她到跟前。
“一大家子人,你堂兄弟姐妹众多,我能给你的添妆有限。”
老太太指了指旁边的木盒,匡烟就跪下了,眼底有泪。老太太笑了:
“你在我跟前侍奉十六年了。从路还走不稳的时候就来了,从小就听话懂事。”
庶子的庶女,与老太太并无血脉亲缘,只不过名义上的一声祖母罢了。连父亲都护不住她的四房,如今也是老太太一句话,全了她的脸面,也许了她往后庶足的日子。
她很清楚这份聘礼在匡家引起的轩然大波。
活了十九年,难得情绪起伏的时候,匡烟伏在老太太膝头痛哭不已。老太太却高兴的很:
“这可是我头一回见你掉泪。这白家我打听过了,分家过了的,家中人口简单,你未来翁姑都是好相与的性子,那白钰虽说性子稍野了些,却做得一手好生意,他如今对你这般用心,可见也是不错的。往后别再什么都存在心里,该说的要说,不然旁人哪能猜出你想什么。”
匡烟点头,老太太又道:
“白家大郎是合离了的,白钰是嫡次子,你嫁过去,大抵很快便要暂且主持中馈,这些日子你跟着我,学些掌理家中的事物,别到时候捉襟见肘。”
“是。”
*
眼见交入三月,白知夏大婚的日子越发的近了。
分明经过一回的事儿了,可白知夏还是忍不住心里慌乱。陆晏这几日也被周夫人以礼数拘着,不许他再跑来。
范氏一遍一遍清点白知夏的嫁妆,总还是觉着不足。想着女儿要出门了,时常便要掉泪。白知夏少不得宽慰:
“阿娘,我就到后头的春熙巷住着,我回来您过去,也不过一刻来钟的事儿。”
范氏想着也是,不知多少女儿家远嫁,白知夏这样确实是顶好的了。一时之间又喜气洋洋。
三月初五这日,晚风已然不凉,天也没那么冷了,杏花开的正好的日子。白知夏坐在窗下看书,却时常走神,心里发慌。
微风拂来,带来了久未出现,让她熟悉的箫声。
作者有话说:
大宝贝们,预收求收藏嗷:
《权臣他对我蓄谋已久》(我唯一的善念,只给你)
宋诀在临江楼吃酒,眼见一个姑娘义无反顾纵江,被拦住了。生了几分好奇,凭栏看戏。但见那姑娘笑容决绝,到底还是死了。
“啧。”
宋诀不痛快。
作为皇帝手中利刃,宋诀身负无数亡魂,但自诩手中从未沾染无辜之血。偏那姑娘,是吃了他给的毒药死的。
重生后,宋诀打算早早把那姑娘弄到身边调教,免得她再被偏执竹马和无能未婚夫磋磨死,叫自己存了心结。
于是清风明媚的一日,他降临叶家,在叶家人敬畏惊恐的眼神里,漫不经心的一指。
正是叶家草芥一般的卑贱庶女,叶穗。
自此,为不叫叶穗重蹈覆辙,宋大人不得不收敛心性,教导这个逆来顺受的姑娘。谁知半年后,她头一次露着爪牙,就是颤抖的小手指着要爬上床的他:“你,你出去……”
宋大人:该喜还是悲?
①双洁。
②男女主性格都不完美,尤其男主,不是什么好人。
③男二偏执竹马追妻火葬场。
第七十六章
茯苓往外张望,白知夏怔然了片刻,便起身出来了。
她一径往西去,箫声越来越清晰,一直到了怀恩公府最西边的院墙,她静静伫立。
还是婉转舒缓的箫声,带着让人内心平静的从容,却莫名的,携了些许愁思。
这晚的箫声吹了很久,一直不肯停歇。
“袁珩知。”
那边的箫声戛然而断。
白知夏听到袁珩知笑了一声:
“许久不见。”
白知夏道:
“虽说入春,天没那样冷了,可你也该保重身子。”
那边沉默了片刻,袁珩知才道:
“我要走了。”
白知夏诧异,他接着道:
“南边气候宜人,我要到南边去。顾先生说,他能保我五年。可若我能仔细保养,不劳心耗神,还是能再多几年。”
说着生死的事,白知夏都觉着有些凄然,他却从容的很。
“我,我做父亲了。”
白知夏看不到的地方,袁珩知眼尾微红,心中瑟缩掩饰的极好,语调平顺。
他只有两个选择。
或收房里人,诞下子嗣。或从族中过继,承继香火。
他心里守着一个人,想清清白白的在心里守着她,容不得丝毫玷污。
“族中过继了两个孩子,同我一齐去南边。”
白知夏张了张口,想说的话很多,可到嘴边,最终脱口而出的,只有一句:
“一路平安。”
袁珩知眉头蹙起,眼泪滚落。
这一去,再无相见之日。可便不去,又能如何?
她知道他的心意,见了他,难免心里过不去。若是如此,不如不见。
他希望她能安好。
顺遂无忧。
哪怕掉了泪,可语调还是那般平稳,甚至带着愉悦:
“多谢。我,我明日就启程了,你成亲的时候,怕是不能道贺了。但贺礼是不能少的,到时候与袁家礼物,一同送过去。”
“好。”
袁珩知抬头:
“天色不早了,你,你快回去歇着吧。”
“好。”
谁也没提写信的事。
作别过后,也谁都不曾离开。
袁珩知站了许久。
望着那堵墙,却仿佛能看见白知夏。
白知夏身后有轻微脚步声,她回头,竟瞧见了陆晏。
陆晏与她摇头,她就知道,袁珩知还未离开。
这是一场注定要被辜负的情意。
但谁也没有过错。
良久之后,陆晏才到白知夏身边,揽着她离开。
心静的人,耳聪目明。袁珩知听到了两道离开的脚步声,心下明了。
可怨的了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