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茉上霜
第一回 皇后千秋,遇上了袁珩知,又遇上了陆晏。
第二回 萃云亭,那就是奔着袁珩知去的,却也遇上了陆晏。
这第三回 ……
豆蔻四下扫了扫,又暗骂自己。
那陆世子都伤的只剩一口气了,哪里还能来游山?
遇见相熟的人,总要打个招呼,何况箫声还如此动人。只是走近了,却实在不忍打搅,箫声委实让人入迷,索性便倚在亭子外头,赏着花,听着曲。
天高野阔,白云舒朗,乱花迷人眼,箫声醉人心,白知夏迷离的笑着,竟就出了神。
一曲终了,袁珩知收了箫,抬眼望着漫山遍野的红,倒是略一侧眼,就瞧见了身后倚着柱子尚还入迷的白知夏。
袁珩知有些意外。
这样出神的白知夏,少了往日端庄,偶尔娇俏的模样,竟叫他品出些憨气来。他笑了一下,白知夏后知后觉转过头,身后豆蔻和茯苓簇在一处,正捂着嘴偷笑。
白知夏站直了,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掩盖心里的讪讪:
“嗯,好听。”
认真的赞叹,惹得袁珩知又笑了笑,然后无奈道:
“白姑娘人前还是与我远着些好。”
“为什么?”
袁珩知笑容有些淡了:
“免得连累你。”
流言和嘲笑,离他近了,自然也就沾染到她的身上了。
白知夏瞧他神色就想到之前打听的那些。
她与袁珩知虽认识不久,了解更谈不上,可上次在萃云亭,二人算是已然结交的友人。在她坠湖后,哪怕他那身子显然不足以救她,却还是毫不犹豫的跳下去了。
愿意为她拼命的友人,又为什么不值得珍惜?
“何必在意那些不相干的人。袁公子觉着我是个值得结交的人,难道因为莫须有的流言,就会放弃?”
袁珩知好看的桃花眼灿然了:
“不会。”
白知夏也笑:
“那能请袁公子再吹一曲么?”
袁珩知却还是将箫收起来了:
“等回去了。”
他终究是避讳的,不想连累白知夏。
白知夏暗暗叹息。
白钰这时候远远站着,捏着下巴看袁珩知,越看越满意,可到底还是遗憾。
这袁珩知生的绝美,他那贪色的妹子必然是满意的。参政知事府上,门楣也不低。但他是独子,且身子不济,还只是个白身,上头的姐姐们听说嫁的也都不算高,等老袁大人致仕,袁家就彻底落寞了。
但这正好符合了阿娘择婿的心思。
白钰想着,除了身子弱,这袁珩知真是哪哪都不错。
也罢,姑且当做妹婿人选先处着吧。
这么想着,白钰与袁珩知说起话来,就亲热了许多。
眼见人来人往,见白家兄妹与袁珩知一处说话,便不大认得白家人,却认得袁珩知,就有人窃窃私语指指点点,袁珩知淡了神色,与白钰歉然道:
“来的早,我先回去了。”
“好,请便。”
袁珩知与白知夏点头示意。
佐着箫声赏过漫山遍野的杜鹃,也算是极致了。这会儿没了箫声,杜鹃仍旧美,却总觉着少了些滋味。白知夏兴致阑珊的又往南坡去看了半晌,就瞧见有几个姑娘对她指指点点。
是方才从亭子经过,见她与袁珩知说话的人。
败兴致。
这世上总不乏用嘴做人的人。
“二哥,咱们也回吧。”
兄妹转身走了,也就没瞧见身后的人,瞧白钰的眼神可比瞧白知夏的眼神古怪多了。
气候好,人也消闲,兄妹慢条斯理的回。进城时快要午时了,白钰道:
“不如寻个地方吃午饭?”
“外头哪里有家里好?”
白知夏撩了窗帘与白钰笑,说的他从前说过的话,白钰就笑了:
“吃的是风味。”
然后一抬头,就瞧见了致和斋:
“上回你带回来的芙蓉糕就是他家的吧,味道不错,要不要再买些?”
白知夏也看过去:
“是不错,多买些带回去吧,阿娘也喜欢吃。”
兄妹一同进去,致和斋虽只是个点心铺子,铺面却不小,这会儿快午时了,人也不多。白知夏看挂着的木牌,有些她知道的,有些她不知道。
小二是个爱笑又和气的,大抵也是客人少,一路跟着解说,白知夏倒是都想尝尝,可惜致和斋生意好,好些点心一日只一炉,清早就卖完了,这会儿可供选择的余地也就不多了。
正包着点心,小二忽然扭头笑道:
“袁公子来啦。”
白知夏回头,就见袁珩知正进来。才在山上见过,下了山就又遇上了,不禁笑了:
“上回你请我吃芙蓉糕,今日我请你吃玫瑰酥。”
袁珩知也笑了:
“好。”
玫瑰酥是才出炉,小二道:
“这酥虽说凉了也好吃,但热的时候味道绝佳,客官不若现在就尝尝。这几块不收银子,权当小的请客官们的。”
白知夏笑:
“你这小二倒会做生意。”
“姑娘吃了小的酥,念着小的懂事,下次要吃点心,自然就记着致和斋了。”
说话间端出一小碟子玫瑰酥,白知夏捏了,袁珩知与白钰便也都捏了块儿。花香扑鼻,一股子香甜,白知夏耐不住咬了口,眼瞳顿时亮了,与茯苓豆蔻打眼色,叫她们也吃,小二忙将碟子凑过去。
酥香的很,甜也正好,白知夏吃了一块儿,口齿留香。
袁珩知见白知夏唇角沾了些许酥皮,就觉着手指头蠢蠢欲动,硬是压制,白钰这时候笑了:
“瞧你吃的,花猫儿似的!”
豆蔻已笑着拿帕子给白知夏擦了嘴。
眼见那碎屑坠地,心里不免遗憾。
白家兄妹并不预备回去,袁珩知便与他们不同路了。等出了致和斋,白钰吩咐小厮将点心送回去,两厢分别,白家兄妹自在城中逛起来。
自来盛京,还从没逛过街市。寻了个干净的馆子,兄妹吃了午饭,白知夏念叨白钰:
“二哥也是要春闱的,你瞧大哥苦读,你到时消闲的很。”
白钰斜她一眼:
“所以你去北山不就只叫我陪,没叫大哥么。大哥是一定中的,至于我呀……”
他意味深长。
乡试就是吊着尾巴进的,他知道自己斤两。本就不是读书的料,小时候被父亲揍过不少鞋底子,十日里八日那屁股都挨不得凳子,何苦逼自己不是。
“家中产业众多,也总要有人打理。将来大哥官运亨通,我只管好产业便罢。不是我说,三郎读书刻苦,只是缺了些天分,若要入仕,还得大哥多帮衬。”
回头朝白知夏眨眼:
“等你将来出门子,二哥给你添厚厚的嫁妆。”
白知夏嗔他一眼就甩了窗帘,白钰只当她是羞恼了。
白知夏自然是知道的,她这二哥是个小财主,十三四岁就会挂着怀恩公府的名头与人做生意,小赔了些,摸到门路后,如今在锦源州都有好几个铺子了。上辈子她出嫁前夜,她这二哥红着眼睛给了一万两的银票,让她买胭脂水粉,别委屈了自己。
白知夏想到这儿,眼眶不免就红了。
但转念又想,她死之后,她那厚厚的嫁妆就留在晋王府了。
想陆晏那般对待她和白家,最终却还享着她的嫁妆,实在让她想起来就怄的慌!
想到陆晏,也就想到那日在晋王府见他的样子。
满面灰败,如死了七八分的样子了。但谁能想到呢,她喂过去的药,竟然就喂进去了。
白知夏愣愣出神,倒没想着后悔与否。当初才重生回来时,是懊恼过的。如早些日子,那落入陷阱时,就眼睁睁看着他淌着血,受疼受罪的去死。
可那日见到他的时候,看他遍布伤痕的身子,看他流了那么多的血。
一个人能有多少血?他怕是真的快流干了。
心底里终究还是有那么一些……不想他死。
这念头才起来,白知夏就狠狠皱眉。
不想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