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茉上霜
“哎呦,咱们府上便再不显,那也不至于要与人做妾呀!”
可她眼珠子忽然转了转,与白知棋悄声道:
“不过妹妹,听说陆家那位世子爷,人中翘楚,你从前也念叨过,如今倒借着那陆二爷的光,先混进晋王府去。那可是堂堂晋王世子,妹妹便做不得世子妃,做个侧妃也了不得呢。”
白知棋一下就动了心思,气也不顾了。她忽然觉着这大嫂也非一无是处,脑袋瓜子有时候倒是灵光的很。
这么想着,她便立刻起身,收拾了两身衣裳和首饰,催促着婢女与她一同又往晋王府去了。
王氏看她背影,偷偷啐了一口:
“装的什么大家姑娘……”
*
这几日里,暑热难耐,四下格外平静。只除了怀恩公府闹出了白三老爷赌银子欠债躲出去的消息,晋王妃也在各处打点,将一些私房之物往抚宁巷的宅子慢慢搬过去。
那是晋王府初回京时,皇上赏赐的镇西大将军府,只是陆晏尚且还是晋王府世子,那处宅子便始终空置着。
夜半时候,陆晏尚在塑玉居书房处置庶务,怀川匆匆进来:
“爷,白家寻了个江湖有名的神偷,去武德将军段宏府上了。”
陆晏禁不住抿唇,这才几日,亏得手脚这样快。可惜偌大的将军府,一封信又哪里是好找的呢?
“造些动静,惊动段宏,必要的时候放一把火,让白家以为信已被毁。”
怀川踟蹰着,总觉着自家主子在下一盘极其险恶的棋。陆晏见怀川久不应声,抬眼见他这幅模样,淡笑道:
“怕什么?”
“爷,您是尸山血海走到这一步的人,为着那些事,不值当。”
“你怎么知道不值当呢。”
陆晏反问。
怀川心想,即便再恋慕一个姑娘,却也总不能把自个儿的命塌进去。何况这样的大事,还不仅仅是命而已。
陆晏又取了一封文书,快速看过开始批注:
“朝中盯着晋王府的人多了。我参与到白家的事中,那些人又岂肯放过这样大好的时机?怀川,我早与你说过,京中有西泠细作。可如今看来,不仅仅是细作,朝中也有人勾结西泠。”
怀川瞠目:
“爷,您……”
“陆家早晚还是要去镇守西疆的,这些人和事若不挖出来,你以为会是如何结局?”
这是他能想到为白家脱罪最好的办法了。
将怀恩公府的罪责全数揽在自己身上,做这一回钓饵。
哪怕他输了,却也至少能保全怀恩公府。
那也就是保全了她。
怀川尚震惊着,陆晏催促:
“下去安排吧。”
怀川匆匆下去,安置于谁都不放心,到底自己亲自带人去了一趟段宏家。
将要卯时的时候,天正是最暗的时候。陆晏从书房出来,就瞧见远远一处,红色的火光直冲天际。他负手立在院子里,看着遥远的火光,慢慢勾起唇角。
他的计划,开始了。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加班开会太晚啦,这时候才更新!但是看情况,明天可能还是保证三千争取六千……
第四十五章 陆晏的计划
白知夏一夜未眠。
白家耗费不小的精力寻到了那位鼎鼎有名的神偷,原想着就不会一次得手,只求不惊动段宏,打探过后再出手。但没想到第一回 行事,段家就走水了。
火势之大,将整个段家都烧成了一片废墟。
但幸而起火之前守夜仆从警醒,府中人都跑出来了,只伤了几人,这其中还有段宏的长子,为着把私藏的银票解救出来,被火舌撩了脊背。
段宏看着滔天大火吞没了将军府,不知火光映照还是如何,他双眼通红,透着不知名的情绪。
白日才收到消息,晚上家里就走水,哪能叫人不怀疑?
他按了按胸口,看身边仓皇的夫人。段夫人紧紧抱着个硕大的木盒,还清点着身后几口木箱子,泪眼婆娑:
“这真是飞来横祸,好端端的怎么就走水了?老爷,咱们可怎么办呢?”
段宏宽慰:
“无妨,会有人给咱们交代的。”
这话满含深意,但熊熊大火燃烧的哔啵声掩盖了这句话,他又扬声道:
“长福,带几个人,等盛京府开门上告此事。余下的人带着东西,先往城南的老宅子去。”
将军府是段宏的宅邸,依着品阶并不算大,老宅还是当初段家煊赫时建造的,阔大华贵,虽空置多年,却一直派人打理,段宏一直在等段家再度发迹,能名正言顺的再搬回去。
神偷等段家人都往城南老宅去了,才匆匆回去复命。
白崇一直在等着。
看着段家方向燃起冲天大火,他心里就开始狠狠不安。
白知夏也看见了,惊诧的心头突突慌跳。但转念立刻又平复下来。依照前世种种,这封信既然在段家手里,那么算计白家试图牵连晋王府这事,少不得段家从中做手脚,落得如今也不亏。
黎明前天尚昏暗时,白崇从怀恩公府出来,但紧跟着,又有人从暗处跟了出来。
白崇走了不多远,亲随小心翼翼:
“爷……”
白崇一阵烦躁。
是姚氏的人。
自三叔一家进京后,她越发过分,时刻派人盯着书房,时不时还让闻檀借着伺候茶水送点心的由头去书房打听。
闻檀进来了,回去免不得一顿打骂,进不去仍旧是一番打骂。
姚氏以为关起门来做的事旁人都不知道。
“你留下,把人打发了。”
白崇吩咐了,带着另一个亲随匆匆走了。
天还不亮,到约定的地方。那神偷三十许岁的模样,瞧着倒昂唐,这时候一脸晦气,见白崇来便道:
“从未失过手……”
“你被人发现了?”
白崇大惊,那人忙道:
“倒没有。到底是军户人家,警觉的很,我躲避及时,只是不巧碰翻烛台,谁知那火一发不可收拾,竟烧的那般厉害!”
躲在暗处的怀川摸了摸鼻子。
神偷仍旧道:
“我瞧着那宅子可都烧尽了,你叫我偷的是封书信,必存不下。”
他看白崇深深拧着眉,也知这差事不是这般交的,便道:
“我等着那家人出来,解救出的东西不多。郎君若不踏实,我今晚就探探那些东西,若没有,也就安心了。”
段宏自做了将军就一直住在将军府,二十余年了,几年前从锦源州带回来的东西是必不会藏在无人居住的老宅的。
“好。”
白崇应了,交代几句才又回去,就见白知夏和姚氏都等在书房。姚氏身后跟着闻檀,从前还明媚的姑娘,如今畏畏缩缩神情恍惚,脸上还有没褪去的巴掌印记。不是红肿的,而是尚未还没消去的青紫淤痕。
姚氏见白崇回来先看白知夏,下一眼竟是看向闻檀,甚至还蹙了蹙眉,姚氏心里顿时一阵暗恨。但她咬着牙,还是笑着上前:
“夫君……”
“盈盈。”
白崇打断她的话,同白知夏道:
“我有事与你说。”
姚氏错愕,很快便是两眼泪水,但白崇一眼也没看过去。
他的耐性被消磨殆尽了。
姚氏泪眼婆娑去看白知夏,谁知白知夏也随着走了,叫她越发气恼。咬牙切齿好半晌,狠狠盯了闻檀一眼咬牙道:
“不走还死眼在这儿做什么?”
伸手要打,但下意识往白崇去向看了看,到底忍住了。闻檀瑟缩着随她走了。
白崇与白知夏去了隔壁厢房,将才见过神偷的事与她说了,白知夏与他所想一样,哪怕觉着大火下那信要保住的可能不大,可还是须得再验证一番。
“哪怕信真毁了,可还有个看过信的段宏,他与谁说过也无从知晓,所以这事还是得面圣请罪,才能杜绝以后有人再拿此事做文章。父亲写了几十封请罪书了,都觉着不合宜,如今也没了信,看来还得再想法子,如何能把这事说明白。”
“倒是能把三叔带到御前,毕竟他是写信的人。可三叔这样,到了御前万一胡乱攀扯就不好了。”
白崇忖了半晌:
“可也只有这法子了。咱们派的人也快到锦源州了,当初客栈里三叔与苗旺那些人争执,必也有人看见,能佐证这些。”
“嗯。”
兄妹说这话,又转去大书房寻白远。白远正烧写坏了的请罪书,听儿女说罢叹气:
“从你们祖父当年带着咱们一家子回锦源州守孝开始,年年的请安折子都如石沉大海,连个朱批都得不了。只有我袭爵时才得了一封朝中的诏书。先帝爷那会儿就已然丢下怀恩公府了,这请罪书别说递不到御前,怕是一送出去,就掀起轩然大波。可这盛京城里,白家一二十年未曾回来,落拓至此,也没个相熟的人家能帮一把手了。”
又苦笑道:
“便是能帮的,可这样的事,谁会愿意帮?”
白知夏正想着,白崇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