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瓜珍宝珠
大房的陈昭念是咎由自取,虽说能走了,可整副骨架都错位了,肩背处的骨头更是乱七八糟,走起路疼痛不说,姿势还一颠一颠的,说得刻薄难听一些,简直像个怪物。
二房的陈菊也不知该说比他好一些,还是差一些,下半辈子怕是离不开轮椅了。
曲竹韵与谈栩然商议着,再过两年,想给她找一户妥帖踏实富庶的庄户人家嫁了。
如此一想,陈家的确是很倒霉。
除了陈舍微一家外。
陈舍秋也有此意,当即就答应下来,觑了眼陈舍微,呵呵笑着,似乎从无芥蒂的样子,道:“听说府衙叫你兼了个劝农官。”
他没细说下去,府衙一级的官员,同知、通判其实没有定员,根据该地方的需求增设,陈舍微在府衙新兼的一个官儿,其实就是通判,有多少实权不打紧,陈舍微又不图这个,问题在于这官是人家捧着来递给他的,盼着他也能出出力。
“嗯。”陈舍微真是没放在心上,他只是拿了些在屯田里试验过效果还不错的方案,去府衙开了几个小会,至于下头的官吏用不用,怎么用,他又不是三头六臂,哪有精力管得那么细!
陈舍秋张张口,强行把话题掰过去太刻意了,只好转而道:“老五的情况真是不大好。什么暑气那么厉害,我看是心病。啧,说来真是荒唐,咱们陈家在月港的买卖,竟能叫人换了货。七叔,小七叔是个摆设不成!”
元宵前夕,海盗偷袭一事,听说陈砚墨反应迅疾,处理的还算不错,所以在海澄留任一年。
谈栩然的瓷窑也被他卡了几次,各种冠冕堂皇的借口和理由来搜查扣押,弄得人不胜其烦。
于是谈栩然请蔡卓尔写了封信去,说那瓷窑她也有份,陈砚墨的大腿比不过蔡器的胳膊粗,就此安生了。
陈砚墨对谈栩然的觊觎和对陈舍微的针对,蔡卓尔也从此事中稍微窥见了一些,她自然而然的得出了一些揣测,侧面在曲竹韵谈及陈砚墨的厌恶中得到了佐证。
三人也算是共享着彼此的秘密,唯有这样才能亲密无间。
屋里,两位女子并肩而立,站在内室门口,打量着床上那个半昏半醒的人。
陈舍嗔应该是醒了的,可眼皮重似灌铅,颤颤抖抖的撑开来一点,就瞧见一冷魅一淑雅的两个女子正在说话。
女子总是极敏锐的,两人当即就望了过来,唇角的笑容还未放肆着,并未收敛分毫。
“你们,你们,快来人啊!快把这个毒妇妖女抓起来,就是她害我,她们又要害我啊!”
他觉得自己在大喊大叫,其实上只是发出了一些奇怪的咕哝声,像是含着一口不上不下的浓痰。
蔡卓尔似乎极有把握,轻声对谈栩然道:“后颈处第三节 ,钳住一拔就成了。不过手上没劲可不行,还得是练过的。”
谈栩然微一挑眉,道:“受教。”
蔡卓尔抽泣了一声,有些挫败的甩了下帕子,道:“哭多了,泪都挤不出了。”
她用帕子遮住大半张脸,哭哭啼啼的朝外跑去,道:“夫君好像要说什么!”
如此坦坦荡荡,倒是显得她清白无比,也印证了蔡卓尔对那个手上有劲儿的能人,是极其信赖的。
谈栩然有些惊讶,心中不由得感慨,‘恨意能叫人生出果敢和智慧来。’
陈舍微拖拖拉拉的落在后头,陈舍秋把身子探进床里,果然听见陈舍嗔喉咙里有响动。
可是,怎么听也不像一句整话啊!
救星就在眼前,陈舍嗔不停的吼啊,叫啊,听起来却只像喉管在蠕动。
陈舍秋没什么耐心的站直了身子,见陈舍嗔眼角有泪水滑落,勾起了他一些兄弟情义,又俯身贴过去,道:“老五啊,你命苦啊,叫弟妹好好伺候着,总有一天会好的。”
说着,他忽然闻到一阵骚臭气,视线往陈舍嗔身下一溜,嫌恶的同时忍不住在心中一叹,‘老五算是毁了。’
陈舍秋对蔡卓尔一招手,道:“伺候老五换身衣裳。”
夏日炎炎,陈舍嗔就只穿着单衣,腹上横了一条薄被,也算照顾妥帖了。
可就是因为这样,才让他的狼狈在众人眼皮底下一览无遗。
陈舍微快步走了出来,揽过谈栩然就往外头去,她没有多问什么,瞧见蔡卓尔动作飞快的取了条裤子,谜底昭然若揭。
陈舍嗔反倒是毫无感觉,只是奇怪他们为什么一个个都出去了。
还没等他想明白,又进来两个粗使婆子,什么话也不说,只把他下身扒得精光,又像侍弄孩子一样,替他擦洗了一番。
蔡卓尔只是递了一条裤子,其余时候翻来覆去念叨着,‘夫君啊’‘我怎么这么命苦’一类的话。
陈舍嗔一直处于懵懂中,直到其中一个婆子抓着他的腿往上推,要给他擦腚的时候,他才猛然意识到方才发生了什么。
陈舍嗔崩溃的在脑海中尖叫,寂静无声。
一个月后,漫长的夏日到了尾声,可热度却没有丝毫的减弱,反而因为潮湿的叠加而更加叫人难耐了。
谈栩然和蔡卓尔名下合伙的铺子内,一副宽大而舒适的红漆轮椅完工了。
蔡卓尔满意的瞧着,身侧的陈昭远道:“阿娘,这轮椅瞧着倒是结实,只是不大轻便吧?”
“院里遛一遛就罢了,你爹这样,怎么好出去呢?”蔡卓尔叹息道。
陈昭远从书院回来也会来探望陈舍嗔的,给他看自己做的文章,挑一些被先生朱笔圈红的佳句念给他听。
每次见到他来,陈舍嗔似乎都挺高兴的,晦暗的眸子里也能映出些许生机来。
陈昭远心里有个很不该的念头,‘爹还不如就这样呢,起码真能安安静静的陪我一会,听我说说话。’
陈舍嗔雇人来恫吓亲儿子的事情,蔡卓尔没有告诉陈昭远。
在陈昭远心中,陈舍嗔已经是个不称职的爹了,难道还要让印象更差些吗?
家中是真的宁静了好些,两个姨娘年岁大了不想走,就同婆子们一起轮番伺候陈舍嗔,几个通房愿回家,愿嫁人的就嫁,不愿走的就在老宅做个寻常丫头。
陈舍嗔他爹陈砚昂是叫几个老道哄得有些迷心了,在城外山上捐了座道观,一心要做那修仙美梦。
蔡卓尔只提防着这老东西花空了银子要朝她伸手,暂时没去理他,老宅彻底空寂无人了,通房们多是愿意走的。
几个庶女也接到了泉州,送进了了曲竹韵开设的女学。
只是她们连带的那些兄弟乳母,一个个都削掉了,理由也十分光明正大,陈舍嗔不能理事,蔡卓尔一个妇道人家自然要节省一些。
没人敢有什么怨言,他们清晰的知道,在这家中,只有依附蔡卓尔和陈昭远才有好处。
陈昭远隐隐觉得几个姨娘弟妹还有下人们瞧他的眼色愈发敬重起来,原先自然也是有礼的,只是现而今更把他当做顶梁柱一般,仰望着。
陈昭远并没觉得肩上的压力有多大,家计上的烦恼蔡卓尔从来都不说,只是要他专注学业。
陈昭远很感激娘亲,也体恤她的辛苦,底下的弟妹受他教导,自然也对蔡卓尔敬爱有加。
蔡卓尔原本与几个庶女不亲近,只是领着她们往女学去的多了,无心插柳,倒处出些浅淡的情分。
曲竹韵家里愈发热闹,赵姨娘和米姨娘诞下的一子一女,已经满月,可以抱出来见一见人了。
两个娃娃都养在曲竹韵院里,喂养精心,伺候周道,所以白胖可爱,人人瞧了都喜欢。
见谈栩然抱孩子的手法颇生疏,曲竹韵笑着接了过来,道:“你啊,若没有阿绛这么大个姑娘立在边上,哪瞧得出半分生养过的模样。”
说着,娃娃很不给面子的在曲竹韵怀里哭了起来,乳母熟稔的探手一摸,说是尿了,一个抱下去换尿片,一个抱下去喝奶。
青秧走步已经很稳当了,丁点大的孩子都晓得美丑,谈栩然抱着她坐在膝盖上,她总是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谈栩然看。
曲竹韵颇吃味的问了几次,阿娘漂亮还是嫂嫂漂亮,青秧总是眯起眼睛笑,不答。
“小机灵鬼!”曲竹韵道。
她摇摇摆摆的坐在膝盖边沿,谈栩然想搂紧些,青秧却忽然轻轻伸手推了推她,小心翼翼的撅起屁股滑了下来,跑到一旁玩去了。
第155章 祖宅和素菜
陈舍嗔出了这样的事情, 陈舍秋认为根子都在陈砚墨身上,他毕竟是海澄的父母官, 管不住别人也就算了, 竟然连自己的侄儿都护不住!害得陈舍嗔心力交瘁,暑气趁虚而入,这才有后续的祸事。
既然是陈砚墨的错, 那么就是曲氏的错喽!?
可蔡氏居然还是同曲氏那么亲近,陈舍秋摇摇头, 他知道曲氏借了笔银子给蔡氏的事情, 只感慨果然爹亲娘亲没有银子亲。
陈舍秋觉得自己不好出言教训, 万一蔡氏来一句,‘好啊,你不叫我同她好, 那你借银子给我做买卖!’
这该怎么答呢?
嗤,借银子给女子做买卖?笑话, 笑话!老老实实把儿子养大不好吗?
女子都是些豆渣脑筋, 侥幸赚个一文两文就沾沾自喜。
陈舍秋在家中无所事事的想着, 廊上乌云乱散,烟气几乎浓郁到可见的地步。
他一瞥眼, 就见齐氏带着一帮姑娘要去曲竹韵家中上女学, 三言两语就打发她们回去了,什么女学!针线捏捏牢就不错了,还想做文章, 考学问啊?
“爷,马车备好了。”管事殷勤的道。
陈舍秋‘嗯’一声, 道:“老宅里东西都备齐全了吧?别到了那又缺东少西的, 老六忙得人影都不见, 老四也是一样,掉钱眼里的玩意,凑齐可难了。”
“那咱自己去不就行了,反正咱们是大房啊!”陈舍稔带着纵欲后的虚浮步伐走了过来,很不满的说。
“那银子也咱们一家出?”陈舍秋白了他一眼。
陈舍稔歪了歪嘴,想到陈舍微就一阵胸闷,道:“一见那狗东西就烦!”
“你也少在这撒泼,”陈舍秋哪能不知道自己亲弟的德行,道:“阿念就这样了,还不是你嫂子在管,他院里你去过几回啊?”
陈舍稔皱皱眉,想起儿子那副歪七扭八的样子,更是恼恨交织,道:“看了心烦。”
“唉。”陈舍秋也叹口气,道:“这事儿明面上都盖棺定论了!你还想怎么掀天?给阿念纳两个妾,有了子嗣才是要紧事。”
这话倒叫陈舍稔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道:“这倒是,也简单,从我院里拨两个丫头去就行了。”
到了祖宅歇过一夜,法事第二日才正式开始。
陈舍微从自家老宅慢悠悠过去,在祖宅门口与陈舍巷的庶长子打了个照面。
那孩子个子倒是高,脸盘子圆乎乎的,居然是满憨实讨喜的相貌。
陈舍微记不得他叫什么,有些尴尬,隐蔽的一偏首,就听裘志几乎不动唇的在他身后道:“陈昭甲。”
后边几个弟弟依次是,陈昭乙、陈昭丙,陈舍微嘴角抽了抽,‘真敷衍啊。’
陈昭甲腼腆拘谨,还算懂礼,这些时日有些地方要男丁出面,张氏都推他上前,也算历练过了。
他身后的两个弟弟因为年幼就显得更瑟缩些,但眼神一闪,似乎要比陈昭甲机灵一些。
也就是陈舍微望之可亲,叫他们少了几分紧张,一问一答间,也松缓下来。
陈舍微作为长辈关爱晚辈,也避不开日常吃喝,学业功课。
陈昭甲磕磕巴巴的答了一些,觉得衣袖叫弟弟轻拽,心里生出一些勇气来,但又因为父辈的那些嫌隙仇怨,他心中有愧,勇气也被压得几乎消弭。
他极小声的道:“六叔,我弟弟阿乙功课很好,我想能不能……
陈舍微原本就没怎么听清他说的话,又见陈舍刞大步而来,上下瞧了陈昭甲一眼,听他嚅嗫道:“四叔。”
陈舍刞略一点头,似乎不解陈舍微为什么立在这里,道:“咱们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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