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青绿萝裙
也就是发日历了,每年官员家中的?日历,都是在这一日发放。而十月初一后,大街小巷亦开始售卖新一年的?历书。
以及,冬天的?到来?,意?味着家家户户需要积攒柴火,修补火炉,为即将到来?的?冬天做准备。
当?然了,买炭买柴的?事,无须当?家太太以外?的?人操心。
影响程丹若的?是,立冬这天,晏鸿之把她?叫去,说:“今日不?上课,斗香。”
程丹若:“……香?”
“立冬松下?试香乃是惯例。”晏鸿之笑眯眯地说,“京中仕女犹爱此道,每年今日必有人下?帖,你大嫂一大早便出去,便是去参加许家的?斗香会了。”
程丹若:“那挺好的?。”
百姓积攒钱财买炭,生怕冬日冻死,贵族斗香风雅,互相攀比,真是让人无话可说的?世道。
“且来?看?。”晏鸿之指着案上的?香器,徐徐道出名字,“香炉、香盛、香盘、香箸、香壶、香粟、香夹、香插、香筒……”
程丹若本来?兴致寥寥,见那些器具生得精致,却来?了兴趣。
多好的?实?验器具。
“香炉,银、铁、铜、锡,材质不?拘,形状也无定例,但?顶部须以苍穹为佳,孔不?能太多,否则烟气便不?完满。”晏鸿之说,“但?是你要记住,如官窑、定窑、哥窑、龙泉宣窑所出的?香炉,以鉴赏为佳,不?多日用。”
程丹若立即默记知识点。
晏鸿之将诸多器具一一讲解,而后让她?辨认香材。
等记住几种不?同的?香料,再开始上手焚香,命她?品评优劣。
这倒是不?难。程丹若幼年时常与中药材相伴,香料也算是药材的?一种,只是这回不?止要看?外?表和气味,更要从烟气来?分个高下?。
“香气太厚则辣,太淡则烟,唯有不?多不?少,方才滋润幽甜。”晏鸿之说,“因此焚香最要紧的?还是火候。”
程丹若既起了用香器做实?验的?心思,愈发耐心认真,小心尝试。
正仔细看?着火星,外?头却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晏鸿之扭头,突然心中一动,起身转过,抖抖衣袍:“这是打哪儿来??怎么?这么?生气?”
“许家。”谢玄英向老师施礼,没?瞧见松树下?的?人,“送二妹去试香会,在前?头碰见许家二郎,拉着我说了一会儿话。”
他冷笑:“许尚书还真是八面玲珑。”
晏鸿之拈须:“噢,是了,先前?说的?是许家大房长女,怎的?,想换人?”
“我听着是这个意?思。”谢玄英烦得很,“什么?二娘贞静,惠元寺的?大师批过命,不?易早嫁,家里想多留几年——要是二娘不?行,是不?是还有三娘、四娘?我非他们许家不?可?”
许尚书太圆滑,不?退亲,怕皇帝心里有芥蒂,退了亲,又怕恶了谢家,既然长女说不?成,次女正好年纪小,两边若有默契,等荣安公主出嫁再定亲,不?过晚两年而已。
老仆送上茶点,谢玄英抱怨得口渴,端起茶盏,正想润润喉,忽见案几上有两个茶碗。
他愣住,抬头一看?。
程丹若低头,努力藏下?笑意?。
我刚说了什么??他下?意?识地想喝口茶掩饰,谁想今儿天冷,下?人备得热茶,猛地喝进嘴里,舌尖就是一痛:“咳。”
晏鸿之缓缓挑起眉头。
“哎哟,今天上的?什么?茶,居然这般香?”他慢吞吞地问老仆,“还是你煮茶的?手艺又精进了?”
老仆欠身道:“想来?是今年的?雨水好,香气幽渺。”
晏鸿之点点头,又瞧瞧谢玄英,居然接受了这说法,别有深意?地关切:“那烫着没?有?”
谢玄英当?然不?想承认,但?话到嘴边顿了顿,却说:“有点。”
他这么?说,程丹若自然要开口:“含两口冷水就好了。”
老仆赶紧去取凉水,谢玄英干脆避到屋里,简单漱口净面才出来?。
程丹若正在收拾器具,见他好了,加快动作?整理。
晏鸿之瞥过,眼光闪烁,微微一笑,示意?学生坐下?。
风吹松树,余香袅袅。
他喝口热茶,半是认真半是有意?:“你的?婚事——到底怎么?想?”
谢玄英没?有任何?迟疑地回答:“现在不?是时候。”顿了顿,也认真起来?,“丰郡王和嘉宁郡主,进京了。”
第56章 京城局
这段时间, 程丹若闭门读书,过得安然, 谢玄英却是一团糟。
柳氏送来的通房不过是一个开始, 他回到?京城,停歇半年的风波再度涌来,好像所有人都在催促他——你老大不小, 该成亲了, 成家才能立业啊。
一年前,谢玄英虽然心中对许家女无意?, 但他说不中意?, 柳氏马上问:“你是哪里不中意??是嫌人家不够美, 还是嫌她家门第不足?”
问得谢玄英哑口无言。
像许氏女这样的世?家闺秀, 乱挑毛病等同于?得罪人。再说, 她祖父身居高位,母亲出身名门,自己是长房嫡女, 确实没什么可挑剔的。
无计可施。
退婚的消息传来, 他松了好大一口气,赶紧跑去江南找老师避风头。
之前犹且如此, 何况现在心里有人,更是对婚事避之不及。
最近,一年前的催婚再次上演, 他正绞尽脑汁编造借口,忽而发?现,事情好像比他想的还要?复杂。
“太后寿辰在即, 诸王恳求进京朝贺。”谢玄英慢慢道,“陛下准了。”
程丹若动作一顿, 微微拧眉。
以她微薄的常识,也知道夏朝和明朝类似,藩王分封在各地,无事不得出封地半步。
进京朝贺,怎么看都有点奇怪,尤其皇帝还能应允。
谢玄英瞥见她的疑虑,瞄了晏鸿之一眼,见他正在喝茶,便主动解释:“陛下生母非是太后,原是齐王之子?。”
个中原委,其实不复杂。先帝五十?余而无子?,膝下空虚,不得不考虑继任者。他是长子?封为太子?,照兄终弟及的做法?,该是二弟齐王,可齐王死得早,三弟献王又和他不对付,且本身也不太行。
遂决意?过继。
一番挑选后,挑中了不会有太上皇(死了爹)的当今。
过继后,先帝的皇后是礼法?上的母亲,照例尊为太后。皇帝和这位母亲没什么情分,孝顺而疏离,太后也心知肚明,不大生事。
今年是太后六十?整寿,诸王奏报请求贺寿,与其说献殷勤,不如说蠢蠢欲动,想试探什么。
“陛下……无子?。”注意?到?程丹若陷入思索,谢玄英暗松口气,继续道,“虽然尚无大臣正式请奏,但怕是早有人吹过风了。”
提及此事,晏鸿之亦有无奈:“只是无子?,又不是无所出,这般心急!”
谢玄英点点头,眉梢微蹙:“陛下正值壮年,兴许过些日子?就?有好消息了。丰郡王说是贺寿,未免太心急,还不如齐王,嘉宁郡主进京,终归好看些。”
“齐王?”程丹若奇怪。
他解释:“齐王爵由陛下的兄弟领了,故不降等。嘉宁郡主是齐王之女。”
立国初,太祖皇帝担忧宗室的爵位世?代传承,容易令宗室弟子?好逸恶劳,便定下例,世?袭爵位每代降等。
即:皇帝的兄弟为亲王,亲王之子?为郡王,郡王之子?为镇国将军。
但规定是规定,实际有较大的操作空间,齐郡王过继做了皇帝,就?把弟弟的爵位提成了亲王。
程丹若明白?了:“丰郡王是?”
谢玄英:“丰王长孙。丰王是先帝的五弟,当初,咳,第一个上书叩请圣安。”
第一任丰王排行老五,出身低微,反正轮不到?他竞争皇位,所以当今过继,顺利登基后,他马上跳出来表忠心。
皇帝感?念他为宗室做代表,允许他儿子?袭亲王爵,现在的丰郡王是其长孙。
这是头一次,程丹若窥见了政局的一角。
她难免好奇:“所以,陛下应允,是想故技重施,还是看看谁有这个想头?”
“咳!”谢玄英大力咳嗽。
晏鸿之白?她眼,教训:“不可枉测圣意?。”
“抱歉。”程丹若顿觉失言,皇家八卦听得起劲,一时忘记这是封建社会,赶忙认错,“是我大意?了。”
晏鸿之没揪着不放,街头小民?都会八卦皇帝晚上睡哪个娘娘的炕,好像谁能拦得住似的。只提醒一句,见她反应过来,便不再多说。
他亲自示范揣测的正确方式。
“你母亲进宫了?”
“尚未。”谢玄英慢吞吞道,“不过也是迟早的事。”
程丹若一面听,一面试着分析。谢玄英的母亲是侯夫人,谢皇后已故,非节非典不会进宫,除非宫中有人特意?相请。
皇帝的妃嫔不清楚,是他们?说的太后吗?
有什么事呢?方才聊的是婚事,做媒?
嘉宁郡主是皇帝弟弟的女儿,亲生的侄女,应该不算差了。但谢玄英将她的到?来和郡王同列,可见亲事或许不止是亲事。
结亲,其实就?是结盟。
齐王想拉拢谢家,莫非……
“丹娘在想什么呢?”晏鸿之问。
程丹若略作犹豫,试探着问:“郡主有兄弟吗?”
晏鸿之投来赞许的一瞥:“有个同胞弟弟。”他继续示范,“郡主孤身进京,太妃又在封地,不知如何安顿?”
谢玄英瞧了眼程丹若,道:“陛下发?话,让她同荣安一道,住在撷芳宫。”
晏鸿之眸光闪烁:“是吗?这倒是有趣了。”
程丹若不知荣安公主的旧事,难免不解。她瞥向谢玄英,他正好也看过来,两人四?目交汇,各有各的疑问。
“反正,”谢玄英飞快转开视线,道,“我不同意?。”
其实,方才程丹若做的猜测,就?是局势的关键所在——皇帝本人是怎么想的?他允许诸王派人入京,是准备效仿先帝,提前考察过继之人吗?还是说,他不满各兄弟的算盘,准备挖坑敲打?
前者很有可能,后者,亦有可能。
所以,恩宠嘉宁郡主,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解读:单纯地爱护侄女?暗示她与公主同等,将来过继齐王之子??捧杀,也说得通。
上一篇:七零,重生归来我和我的全能空间
下一篇:为女王的诞生献上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