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吃吃汤圆呀
好在今天晏时雍并未为难她?,只是拿出药膏给她?抹上,又给她?好好按了一?回肩背。
筠冉闭上眼睛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随手还扯着晏时雍一?角衣领,乖乖贴在怀里。
晏时雍一?低头,就忍不住呼吸重了几份,向来清冷如山间高山寂寞雪的眉眼沾染了浓重的占有欲,似堕入人间的仙士。
可看到她?脖颈下?露出的红痕,到底还是硬生生忍了下?去,将她?拂开的被角掖了上去,自?己也安心躺在了她?身边。
*
不过等筠冉伤好之后还是补了回来。
筠冉也从一?开始的畏惧到渐渐褪去了害怕,甚至还有闲心分析其中的不同。
最明显的一?个发现便是,殿下?还是比上一?世?有所不同:虽然步入正题之后殿下?前?世?今生都是恨不得将她?吞了那?般狠虐的样子,可在前?期前?世?殿下?要更蛮狠些,这一?世?则全是温柔。
原因也好分析:前?世?殿下?不知筠冉的心思,误会?了她?喜欢容子衿,所以才带着几份巧取豪夺的狠戾。
这一?世?两人之间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误会?,因此殿下?待筠冉也要更体?贴些。
就连姐姐这天来见筠冉,也忍不住感慨:“听我提到殿下?时你连眼角都带着笑。”
“真的吗?”筠冉本能?拿手触眼,想将眼角拉下?来,可笑意还是怎么也忍不了从眼角眉梢渗透出来。
顾筠涵摇头:“原先我还劝你清醒,如今既你已经?情根深种,不如先好好享受情爱。”
情根深种?
筠冉一?时怔忪。
顾筠涵还当妹妹是困惑,因此点拨她?:“身为女儿?应当清醒,不能?满脑子都是情爱和男子,自?己有本事安身立命才是正道。”
“可你如今既然心悦于他,便也罢了,不如好好享受。”顾筠冉爱怜摸摸妹妹手臂,从殿下?的表现她?也看出殿下?待妹妹是真心,“毕竟世?间真情也难得,能?享有片刻也是一?种享受。”
至于日后,有她?这个做姐姐的帮妹妹兜底。
她?走之后筠冉还有些怔忪:两人感情渐浓,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再也脱身不能?。
无法再像前?几年?一?般想着与晏时雍和离。
那?么,他会?变心吗?
几乎是本能?,筠冉就想起了那?个被他带来的女子。
哪怕隔着许多年?,筠冉还是一?口就叫出了那?个女子的名字——卫琼奴。
她?没有再等待,立刻就宣召风林:“去查一?个女子,名唤做卫琼奴。”
第102章
等说完后她却迟疑了, 卫琼奴,只知?道她的名字,从何查起?
她思索着将还记得的线索告知?:“她个头不高, 约莫与白芷一般高,肤色是浅蜜合色,笑起来牙齿很白, 北地口音。”
说了半天忽然想到一个关键点:"她腰间挂着的荷包绣着的纹路极为奇怪,脖颈上带了一枚狼牙,狼牙上周围用红绳编了一串同心结。"
她将纹路画在纸张上递给风林:两?个小人剪影相?对站立,头顶的树叶花木交叉成鹿角模样,小人盘着角状发髻。
这幅花样与她平日里?见过的蝶恋花、连年有余的花纹都不同, 因?此只看了一眼?就记在了心里?。
风林并没有因?此犯难, 反而从这些话语中搜索着有用的信息:“属下马上去查。”
没过半天他就将查到的消息放到了筠冉案头:“鹿角树、角状男女的纹路只有永兴军路的庆州、延州这两?个地方有,至于?狼牙是北地边民常用来的装饰品,用作辟邪。”
筠冉不由得佩服晏时雍手下果然卧虎藏龙, 连这些细节都能查到端倪。
“至于?同心结……”风林想了想,“边地草头鞑靼、黄头回鹘们部?分部?族中有这样的习俗:男子成年后要独自猎狼,标志已?经能够独当一面,捕获的狼牙会?赠与心上人, 心上人若能接受他便会?将狼牙用红绳绑起来,系上同心结,向外人表明自己?已?芳心独属。”
他早就定下了策略:“如此这般,臣便叫人重点查访延州、庆州两?座城的回鹘、鞑靼这两?族, 这样时限能缩短许多。”
筠冉大喜:“如此甚好。”
她特意叮嘱风林:“这件事不许告诉殿下。”
风林自然是应下,殿下也曾吩咐过他去太子妃身边后就只能认太子妃为唯一主?家。
等他走后筠冉便胡乱琢磨:殿下年少时也曾效力军中, 难道是那?时与这位卫琼奴认识?
是了,意气?风发的天之骄子和聪明灵动的边地少女, 听着就天造地设。
筠冉心里?酸溜溜,对着手指猜想:
肯定她与殿下情投意合,殿下还亲手猎狼,送了狼牙给她。
只不过后来殿下不得不返京,迫于?要在官家臣子跟前维护自己?清心寡欲佳公子的面子,因?此并没有接她回来。
如今大婚已?过,身边有个太子妃做挡箭牌,再者以往那?些心怀鬼胎的兄弟们零零落落去了大半,正好是接心上人来东宫的好机会?。
那?他与自己?呢?
一切都是假的吗?
筠冉忽然惶恐起来,心脏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攥了一把?,酸涩让她趔趄了几?步。
怪不得姐姐一直劝她不要过分投入情爱,原来除去短暂的甜蜜之后更?多的是难受。
像是漂浮着鲜艳花朵的深渊,伸手捞花却不想先跌入深渊。
她恹恹不愿动弹。
苏嬷嬷虽不知?发生了何事,却敏锐捕捉到太子妃似乎不大高兴,便怂恿她:“听闻内香药库为了讨皇后娘娘欢喜在太清楼设了一场香药筵,太子妃何不去看看?”
原本像这种筵席晏时雍替她推了的,筠冉想想便也觉得应当去瞧瞧。
太清楼在大内西北角上,临着水波瀚碧,此时夏风吹来,满池的荷花荷叶摇曳,格外清爽。
内香药库归皇后娘娘管辖,或许是为了讨她欢喜这场香药筵格外奢靡:席间各种藏红花、茯苓这样能入馔的香药被用作菜肴,各色压制成梅花、祥云的香饼错落放置在插着芍药、桐花各色花卉的马提篮里?。
酒至三巡还请来戏班子在御池上泛舟演唱,风将歌声吹来,当真算得上心旷神怡。
筠冉坐在太清楼一角,漫不经心看着王皇后被诸人团团围住恭维,随手端起一碗茶盏吃茶。
王皇后却颇为满意,还得意洋洋朝着皇贵妃方向睨了一眼?。
她前几?天装病,皇贵妃在宫门外大张旗鼓地嘲讽,这口气?她还没咽下去呢。
就算丢了两?天脸算什么?她仍旧是掌着凤印的后宫之主?,只要她愿意,有的是内诸司外诸司许多宫娥内侍来讨好服侍她。
贵妃看着她挑衅眼?神却不动怒,她掐起嫩白指尖轻抚博鬓上的玉珠,随后从发髻抽出一枝红宝金簪,随口道:“那?里?头有位老旦唱得好,唤上岸来本宫有赏。”
那?红宝金簪上的红宝指甲盖大,只要一颗在寻常人家就能算传家之宝,可金簪上镶了整整七八颗。
贵妃眼?神还瞥了皇后一眼?,似乎在炫耀,像这样的珍宝她随手就可拿来赏赐个不入流的戏子。
王皇后面色一变,脸上的笑意僵住一半,贵妃深得官家宠爱,身家不菲,一直是她心头刺。
可当着这么多人她也不能借故发作,因?此只能绷着脸看老旦上台。
老旦上岸后随着太监来此地跪拜贵妃,拿了那?枚金簪后更?是千恩万谢。
贵妃越发得意洋洋,笑道:"今日还是托皇后娘娘的福,不如你唱个拿手段子来听听。"
老旦自然领命,咿咿呀呀唱起了拿手片段。
筠冉素来不喜听戏,正百无聊赖忽然瞥见淑妃娘娘脸色苍白。
难道是中暑了不成?
不过还没等她出口细问,淑妃娘娘便转过脸去喝茶,叫人看不清正面。
老旦一曲唱毕,皇后也随手从发髻上摘下个东珠珊瑚簪要赏:“难为你唱这么一场。”
她这赏赐是想跟贵妃别苗头,只有皇后才配用东珠,其余妃嫔用就是僭越,任她贵妃再有钱,难道还能有东珠?
当然很快就被身边的郑司宫拦住,用了一枚寻常珠簪代替:“娘娘东珠岂能随便赏人。”
贵妃果然铁青了脸,低头喝茶。
王皇后暗暗得意。
她和贵妃都赏了,那?下面这些妃嫔少不得凑趣,你抽一朵山茶银簪,我送一枚臂钏,都要打赏这老旦。
老旦端着托盘激动得手都在抖,不住轮流给打赏她的娘娘们跪谢。
一来二去到了淑妃那?里?,她也摘下一对纯金鸳鸯耳环放了上去。
老旦抬头,却像是被定住一般,半天才动,淑妃的脸色极不自在。
皇后忍不住笑:“是不是瞧见这位娘娘脸熟?”
老旦不好意思点点头:“是老奴认错了,想来娘娘们生得月容花貌像年画上的人物,奴年画看多了,难免认错。”
筠冉自己?听着这些后妃争斗烦心,索性借口头晕起身下楼去水边走走。
谁想走了许久,就听身后有人唤她:
“太子妃!”
筠冉回头去看,就见河渠远处有个女子笑着唤她。
倒是苏嬷嬷先认出来对方:“这是三王爷新纳的一个歌女,听说极为宠爱,想必今天是随着三王妃进宫服侍皇贵妃。”
说话间她已?经走过了木桥,走到筠冉跟前。
白芷毫不犹豫就站到了筠冉前面,更?是面露凶光:“你干什么?”
那?女子往后一退,伸出来的手在空中,随后胆怯道:“太子妃,您当真不记得我了?”
"黄鼠狼给鸡拜年。"甘草不屑,“我们太子妃哪里?认得你?”
倒是筠冉沉吟了片刻,终于?认出来了她:“你,你就是那?位……与玉暖、香浓四?个一起,由二房送给本宫的嫁妆?”
那?歌女激动点点头:“正是奴婢。”
她盈盈下拜:“奴婢绿腰拜见太子妃。”
几?位侍女都想起来了,不由得惊愕,她们还清晰记得那?个婢女。
听说她们四?个是被从小教养成宠妾的模样,因?此被二房夫人花了大价钱买来给筠冉添妆,就想以后被太子收用。
谁知?筠冉几?句就将她绕进去要来了这几?个女子的卖身契。
随后更?是询问这四?个女娘心愿如何,要放她们自由,其余三个留下来了,唯有这位绿腰选择了要走。
“可你……”筠冉有些不解,“当时不是给了你身契还你自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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