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道_非
李显强颜欢笑,“好像是你大兄的模样。”
韦香儿眼皮狠狠一跳,心中顿觉不妙。
——张昌宗作妖而说起她的儿子,这可不是什么好意头。
【可生活总是充满意外,李显刚复位没多久,李重润就死了,死在张昌宗手上。】
【李重润与妹妹李仙蕙妹夫武延基议论张昌宗,被张昌宗告知女皇,女皇怒,责令杖杀③。】
【李重润死,武延基死,而在他们死后第二天,怀有身孕即将生产的李仙蕙也死了。】
天幕之上的景象再次发生改变。
刚才还是意气风发纵马而行的少年郎,此时已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与他并肩而躺的,是武延基。
“圣人节哀。”
武家人含泪安慰李显与韦后。
“不好了!公主出事了!”
小宫人惊慌大喊,“公主——薨了。”
“阿姐!”
“仙蕙!”
“快!快召太医!”
洛阳城。
武承嗣身体一僵,看了看怀里抱着的儿子。
——他这个儿子好像叫武延基来着?
“阿耶,我要吃这个。”
武延基伸着一只小肉手,指着武承嗣手里拿着的东西。
“哦。”
武承嗣把手里的点心塞到武延基嘴里。
但半息后,他终于反应过来,爆发一声惊喝——
“张昌宗,老子要将你挫骨扬灰!”
“不,不可能。”
李显好一会儿才从震惊中回神,双手抱着头,痛苦低喃,“阿娘,阿娘不会这般狠心……”
韦香儿缓缓站起身,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天幕。
与李显的悲痛嚎哭不一样,她只是静静看着天幕,不悲不喜。
张昌宗的茶瞬间喝不下去。
“我还有事,便先告辞。”
他忙不迭起身,略整衣摆便向公主府的长史请辞。
方才颇为恭敬的长史此时目露凶光,抬手一挥,侍从将张昌宗拦下。
“六郎想去哪?”
长史冷声道。
“二娘以为,圣人真的喜欢张昌宗到这般地步吗?”
上官婉儿并不意外圣人为张昌宗而杖杀李武两家的继承人,她淡淡看向太平,提出自己的问题。
“喜欢?”
“不,阿娘未必有多喜欢他。”
太平慢慢摇头。
婉儿方才的话几乎一针见血点出她的缺陷与不足。
——与阿娘相比,她不够狠,目的也不够纯粹。
“张昌宗对于阿娘来讲,与一个玩物没什么区别。”
太平道,“可他代表的是阿娘的脸面,圣人的威严,世人妄议他,便是妄议阿娘。”
“所以他们两个必须死。”
尽管他们是李武两家的继承人,但这种身份不仅不会成为他们的保护符,更会成为他们的催命符。
——皇太孙妄议圣人尚且如此,其他人有何资格与皇孙相较?
圣人威严不可侵犯。
薛绍死在这上面,李重润与武延基也是死在这上面。
“没有张昌宗,还会有李昌宗,王昌宗。”
太平轻声道,“阿娘需要的不是男宠,而是一个能彰显她天子威势的人。”
“圣人召太平公主。”
小黄门高声唱喏。
“重润与延基都死在这上面?”
武瞾啧了一声,“可见这个小家伙的确招人疼,叫我都为他昏了头。”
武三思脸色大变,“姑、姑母?”
——武延基可是他侄孙子啊!
虎头虎脑分外可爱,他下朝之际没少逗弄他。
“姑母,此等佞臣,断然留不得。”
想想自己得小侄孙,武三思壮着胆子道,“以臣之见,当——”
但下一刻,他的姑母打断他的话,天子威仪,不容置喙——
“当即刻将他召进宫,让他在我身边伺候。”
作者有话说:
武瞾:我要的是男宠吗?不,我要的是生杀予夺的绝对权威。
我不太想写一个温情脉脉的女皇
无论是资治通鉴还是新唐书旧唐书,女皇都是一个铁腕皇帝,妥妥的霸王花,而不是温婉可人小白花。
她对臣子狠,对儿子孙子狠,对女儿狠,甚至对自己也狠,拖着快要生产的身体跟着李治去封神泰山,体质和毅力绝对是帝王界里的独一档。
所以我笔下的女皇,是藐视一切的铁腕女皇,是挡我者死的果决。有亲情,但不多,不会为了孩子孙子放弃权势~~
①:《旧唐书·卷七·本纪第七》:圣历元年,召还东都,立为皇太子,依旧名显。
②:《旧唐书·卷八十六·列传第三十六》:德太子重润,中宗长子也。本名重照,以避则天讳,故改焉。开耀二年,中宗为皇太子,生重润于东宫内殿,高宗甚悦。及月满,大赦天下,改元为永淳。
《新唐书·卷八十一·列传第六》:懿德太子重润,本名重照,避武后讳改焉。帝为皇太子时,生东宫,高宗喜甚,乳月满,为大赦天下,改元永淳。
③:《旧唐书·卷八十六·列传第三十六》:大足元年,为人所构,与其妹永泰郡主、婿魏王武延基等窃议张易之兄弟何得恣入宫中,则天令杖杀,时年十九。
《旧唐书·张行成传》:中宗为皇太子,太子男邵王重润及女弟永泰郡主窃言二张专政。易之诉于则天,付太子自鞫问处置,太子并自缢杀之。
《新唐书·卷八十一·列传第六》:大足中,张易之兄弟得幸武后,或谮重润与其女弟永泰郡主及主婿窃议,后怒,杖杀之,年十九。
《资治通鉴·卷二百七》:太后春秋高,政事多委张易之兄弟;邵王重润与其妹永泰郡主、主婿魏王武延基窃议其事。易之诉于太后,九月,壬申,太后皆逼令自杀。
第63章 太平公主
“我,篡位登基。”
武三思愣在原地。
——明明知道张宗昌是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佞臣, 明明知道他会害死的自己的孙子乃至侄孙,可还是要将他召在身边伺候?
姑母的心,就这般冷硬, 这般只顾自己享受?这般不顾子孙后代的死活?
精于曲意迎奉的人久久没有说话,武瞾懒挑眉, 斜了一眼尚在震惊中仍不曾回神的武三思, “怎么, 你想抗命?”
“臣不敢!”
武三思连忙回神。
是了, 姑母就是这个样子。
铁血手腕,杀伐果决,处处以自己为先。
孙子?
侄孙?
呵, 她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放在心上,又怎会在意下一代的死活?
他早就不该对姑母抱有任何幻想的。
武三思肩膀微微一颤, “臣这便将六郎寻来, 让他在姑母身边伺候。”
——所谓的佞臣到他口中已经变成稍显亲厚的六郎。
“太平公主到。”
廊下传来小黄门尖细的声音。
武瞾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