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裴歇
若是得不到蜃仙尊的传承,临死之际能够满足一回飞升的乐趣,也死而无憾。
蜃仙尊编织的幻境,可以假乱真。
林秀想的则是:幻境正好可以磨炼谢淮清的心境。
谢淮清与常人不同,常人修体,她修心。
“师尊要去?”
谢淮清见林秀说出一句话后,突然陷入思考,便晓得了他的想法。
林秀点了点头,笑道:“为师会在后面护着你。”
她反而摇头:“徒儿无须师尊护着,再者,师尊不怕自己出不去?”
蜃仙楼的凶险,她也有所耳闻。
林秀安抚着说:“为师与她皆是渡劫期,不同的是,她只余下一缕残念——未尝不能出去。”
一缕残念都都陡不了,也太小瞧他了,更何况,他身上有的,也不止是渡劫期的修为。
当初逃不出来的人里,也没有谁是有渡劫的能耐的。
说罢,二人召来飞剑,御剑飞向了浮幽海。
浮幽海上,云蒸霞蔚。
浮动的雾气之中,悬停着相貌服装各异的道人。
他们一边弯着腰,盘腿打坐,一边觑着浑浊的双眼警惕地看着来人。人与人之间隔得极开,个个都小心翼翼。
都是一群鹤发鸡皮的老者,他们身上有种很明显的迟暮之气,以及——邪气。
仿佛是见不得光的老鼠,突然暴露在太阳下。
黑压压的老头们覆着海面,原本夺目的海景也变得让人生厌。
林秀他们来的时候极为显眼,毕竟只有他们两人还维持着年轻的模样。几乎所有的人都看向了他们,随后,又不知不觉地为他们让出了一条道。
头再次压低了些。
日暮斜阳,红日西沉。
海水忽然沸腾,隆隆大响。拭目以待的人们都悄悄屏住了呼吸,又在宝顶浮出水面的时候,呼吸急促。
万众瞩目之下,一幢瑰丽的大楼缓缓升起。
它升腾的动作极慢,似乎故意在钓着一样,从热烈的夕阳,一直拖延到清冷的明月。
风动铃响,幔帐飘晃。大楼越升越高,升到了近月的云层。
楼外的檐角挂起了灯笼,透着烛光的窗屏内,影影绰绰,似有美人轻歌曼舞。
镶金嵌玉的大门沉重地打开,门中传来一阵妩媚轻俏的嗓音:“外来客,请进。”
紧接着是一阵让人遐想的娇笑。
门内是一片黑色,远没有外面的灯火通明,仿佛诱人深入的兽口。
林秀牵住谢淮清的手,一同与她陷入了黑暗。
他们来到了一处寂静的空间。
谢淮清却突然停住了。
“怎么了?”
她那清冷的声音道:“师尊,能否让我独自历练?”
林秀下意识就拒绝:“不可,太过危险。”
她抿了抿唇,又道:“徒儿既然能进这秘境,便说明有生路可寻,请师尊不要过度干涉。”
说罢,她似是觉得刚才一番话太过生硬,又补充说:“若徒儿遇到危险,师尊总会找到我。”
她示意了一下手中的银杏金链,手链在沉默中铛然作响,熠熠闪光。
林秀犹豫再三,见她如此坚决,便无奈妥协:“万事小心。”
分手刹那,黑色的雾气再次淹没二人,没过他们的脸,没过他们刚刚分离的手。
不过喘息之瞬,眼前人就彻底消失不见。
林秀被隔到了一个崭新的空间。
他任凭自己陷进了黑色,慢慢地,眼前弥漫出了梦幻似的烟霞。
烟霞消散之际,他看到了一株巨大的银杏,转眼之间,一片空白。
另一处,谢淮清闭上了眼。
一个容貌清丽的美妇人,蹲下身,握着她的手,说:“淮清,吃糖。”
林秀一剑破开了那片空白,眼前烟霞不断聚拢,即刻便被剑气挥散。
雾霭从容之中,出现了一朵巨大的昙花。昙花周围堆金叠玉,辉煌夺目。
昙蕊之中,斜斜地倚着一位无骨美人,她容貌清媚,无需动作,仅是眼神,便让人觉得无端挑逗。
她红唇轻启,慵懒出声:“外来者,你为何没有劫?”
林秀将剑横在了她的脖颈,直截了当道:“让我看一个人。”
“不急,还没到时候,另外——”她在剑锋下蜷起身,忽而窜到了另一处,笑声娇娇,“不要拿剑指着人家哦,人家呀,还是怕死的呢——”
她卧躺在昙瓣之中,翘起□□的双足,任凭莲蕊与她寸寸交缠。
“你本来就死了。”林秀收起了剑。
那张清媚的脸忽然凑近,瞪大了眼:“不,我成仙了!”
她的神情骄傲又迷醉,无法自拔到双手捧住了脸颊:“我是此间,唯一窥见了天道的人。”
林秀毫不留情给她泼了一盆冷水:“你活在梦里。”
“嘻嘻嘻……”
她的面容突然扭曲,五官失位,整个身体绞成了一团乱花的影,猛然靠至他耳边,用变调又娇颤的声音道:“不阴不阳,你是个什么东西?”
“太监吗?”
“哈哈哈哈……”
林秀挥剑一戳,她又散了身形,化成一团雾气。
这回她躺在一颗明珠上,抱着肩颤抖地哭着:“呜呜呜……人家好疼啊……”
没救了,是脑子有问题。
觉得这个人无法交流,打也?????打不散,对他还没什么伤害,林秀干脆把她放在一边,也不理,就坐在宝箱上,耐心等着银杏链的召唤。
蜃仙尊不信邪,装模作样哭了一会儿,还是按耐不住好奇心,偷偷扒了上去。
今儿个一定要把这人的前世今生扒个清楚。
她拆下了自己的两只眼睛,指挥着它们,悄悄挪到林秀身后——
“咻!”
她的两只眼睛瞎了,被弹了回来。
嘤!为什么不让她看!
林秀分了一息神去看她,嘲讽道:“自讨苦吃。”
蜃仙尊气极,瞎着眼睛,从自己的宝箱中摸出了几颗明珠,施了法,直接按进了自己的眼眶。
敲敲眼珠子,大小刚刚好。
她坚持不懈滚到林秀身边,道:“我拿你徒弟的秘密交换你的秘密,怎么样?”
“我不需要知道她的秘密。”
人人都有秘密,既然是不愿意让他知道的,他就不该知道。
蜃仙尊绞尽脑汁,搓了搓手,又换了个说法:“那如果我说,我能让你看见你徒儿的幻境呢?”
她不过是换了个说法,然而林秀这次却反问她:“你想知道什么秘密?”
她掐着狞笑:“你的来路。”
林秀不假思索同意了,并说:“我先看我徒儿。”
蜃仙尊娇哼一声,挥手开了一面云镜,指着镜中景象饶有兴味地对他说:“您的徒弟,好生厉害的呢……”
他看见了一片红,除了红,还是红。
他看见了一双赤红的眼。
第116章
◎问道◎
“淮清……”
清丽的女人跪倒在地, 她脖子断了一半,几乎摇摇欲坠,嘴里竟还能发声。
眼前尸骸遍地, 而尸骸的正中央,是一个不足八岁的小女孩。
她提着一把卷刃的刀, 踩着血肉模糊的头颅,硬生生扯下了脚下那人的脊骨。
“撕拉——”
血肉分离的声音清晰可闻。白生生的骨头在一瞬间化成了飞灰。
她回眸, 脸上, 衣襟上,全是溅起的血迹, 神情冷漠至极。
这处院子到了扫尾的时候了。
谢淮清在扫尾的时候极有耐心,她在找到了熟悉的手感之后, 已经不像刚开始那般燥郁。
她一步一步朝女人走近,被染红的精致绣花鞋踏出了一个又一个血印。
她扯出了一个僵硬的笑,说:“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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