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楼台烟雨中
悬崖空无一物,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让他使力。
萧越的手徒劳地挥动着,他好痛,他也好累。
不如就这样一直...一直下坠吧...
朦胧中,有一道轻柔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萧越,你要活下去...”
活下去,为什么要活下去,没有人希望他活着。
“萧越,你要好好地活...”
是谁,是谁在盼着他活下去...
......
沈晚在萧越的榻前守了一夜未合眼,晨间刚换完一次帕子,沈晚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腿,意识朦朦胧胧。
习惯性地望向榻上时,对上了一双漆黑狭长的眸子,顿时清醒过来。
沈晚忽然欣喜起来,“你醒了。”
萧越觉得每动一下就如同浑身散架了般。
记忆慢慢涌上来,却越想越觉得讽刺。
自己变成这幅模样,亦或是就那样浑身是血地躺在那冰冷的笼子里,不正是她的期盼吗,为何又要去打开那笼的门。
为何要让他活着。
是因为再也找不出第二个皇子身份的奴隶供她折磨了么。
沈晚看着萧越一双眸中满是冰冷,无奈叹了口气。
“我并未想将你同獒狼关在一处,我知晓四王将你带走后,便立刻赶去救你了。我...与原来的东芜公主不一样,我是真心盼着你好的。”
一句话毕,沈晚自己都觉得这样的解释有些苍白无力。
她即便没有原东芜公主那样残暴又如何,血淋淋的结果确确实实在萧越身上又发生了一次。
若他不是男主,可能早就没命了。
哪能因为自己轻飘飘几句话就放下芥蒂呢。
来日方长吧。
春夏掀了帘子进来,端了一碗刚熬好的药。
浓重的药味霎时弥漫在房中。
真苦啊。
沈晚制止了春夏将药递给萧越的的动作,起身拿起案几上张太医遗留下来的银针,探入碗中。
昨日牢笼的事,四王没有完全达到他的目的,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她现在必须谨慎。
萧越看着沈晚用银针验完毒后,又小心翼翼将药吹凉些许,端起一勺送到了他嘴边。
他偏过头,避开了沈晚送来的药,嘴角艰难扯动。
“我当不起公主如此屈尊降贵。”
沈晚一时也滞住,是哦,自己虽然要刷好感度,却也没有必要做到这个程度。
何况若真是她一勺一勺给萧越喂药,他也未必会吃吧。
于是沈晚将药碗放在了萧越枕边的案几上,“那你自己要好好吃药。”
沈晚说完话,就掀开帘子回到了侧殿堂内。
秋月见沈晚出来,俯身行了一礼,“公主,您昨夜一夜未合眼,不宜吃太油的膳食,奴婢传了些简单的吃食,公主先用些垫垫肚子吧。”
沈晚的确有些饿了,脑袋昏昏沉沉的,于是径直走到案前坐下,拿了一个做工颇为精致小巧的桃花酥。
晨间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撒了几缕到堂内,照在沈晚身上,暖洋洋的。
沈晚紧绷了一夜的心情终于放松下来些许。
只要天气好,人就会充满希望。
口中的桃花酥也甜甜的,吃得沈晚不禁眯起眼,悬在椅边的双腿也忍不住晃悠起来。
萧越满口苦涩药味,艰难地侧过头放下药碗。
风将帘子吹起一瞬,不经意看见外间坐在晨光中的沈晚。
明媚可爱。
她的外表,的确实是越来越会哄人了。
第9章 苦的时候,要多吃甜的
沈晚吃着糕点,忽然想到什么。
这桃花酥很甜,药却很苦,萧越也该吃一个。
沈晚下意识望向萧越的方向。
她在锦帘被风放下的一瞬间看到一双眸子,似有些呆滞,冰冷和戾气都退散些许。
下一秒,那帘子重重地落下。
萧越恍然回神,掐了掐了自己的伤口。痛觉未过,萧越又感觉帘子被人掀起。
他抬头一看,是沈晚。
她笑得十分明快,手里拿着一个桃花酥递向他。
“苦的时候,要多吃点甜的。”
萧越挥开沈晚递过来的手,自顾躺下阖上双眼。
“我一个奴仆,受不起的公主殿下的东西。”
沈晚看着滚落在地上的桃花酥,滞了片刻,并未说什么,只轻轻笑了笑。
“那你好好休息吧。”
沈晚走后,良久,萧越睁开眼,看见地上摔碎的桃花酥,长吁一口气。
他嘴角噙起一抹自嘲的笑。
他刚才,差点就要鬼使神差地接过那枚糕点了。
公主殿内,沈晚沐浴完,眼皮已经撑不住开始打架,却还是勉强撑着精神看着膳房为病人做的膳食单子。
少油少盐,配着补药熬的骨汤,荤素搭配适宜。
“不错,甚好。就按照这个来,每回给他传膳,端药前一定要先验过,最好是先来叫我,我亲自去看着。”
“还有,他既然不喜欢侧殿里的人太多,那就两日安排一次洒扫好了,左右也没那么多灰尘。但侧殿门口一定得叫个人好好盯着,别再出昨日的事了。”
春夏听着沈晚事无巨细地吩咐着,一一应下。
沈晚睡着后,春夏为沈晚掖好被角,放下床帐,拿着膳食谱子出了门。
春夏立在檐下,看了眼正在苑中忙碌的各色宫婢内侍,拍了拍手。
苑中的宫婢与内侍都立马停下手中的活,匆匆往春夏面前规规矩矩地站着。
春夏双手交叠放在腰际,开口声音不大却是不容置疑。
“想必近来着苑里有点眼色的,都知道今时不同往日了吧?”
一众宫婢与内侍都规规矩矩点头,春夏来回踱了两步。
“以防再像昨日那般,生出两个分不清谁才是主子的蠢货,我在这里给诸位提醒一句。侧殿里头那一位,别管什么人,什么身份,只要公主疼惜着,你们也只需顺着公主的意思,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少看少问,管好自己的嘴和眼,可听清楚了?”
“明白了,春夏姑姑。”
“还有一事,我也好与你们一道说了。既然那一位已经住到了侧殿里头,那你们也该称一句殿下。”
一众宫婢与内侍都规规矩矩应下。
春夏见状,又拍了拍手,示意众人各归各位去做事。
沈晚这一觉睡得仍旧很不安稳,她又梦见了她那个凄惨的结局。
梦中是在东芜的城楼上,她被南樾兵逼得走投无路,准备从百丈城楼上一跃而下时,转身看到萧越一身甲胄坐在高高的战马上,一双锐利的眼看着她,如同看一个死物。
也的确是死物。
下一秒,萧越拉开那张玄弓,鹰羽箭心正对着她的眉心。
弓弦铮鸣。
她的眼前一片血色的模糊。
城楼下的人都在唾骂她,都在庆贺她的死。
不,那不是我,那不是我。
不是我。
萧越,不要杀我...
沈晚猛地睁开眼,胸口不住地起伏。
还好是梦境,一切都还来得及。
“公主,传膳了,您可要去侧殿?”秋月一边挂起床帐,一边问道。
刚才的梦境里的场景让沈晚心有余悸,于是刷好感度的事立马又在她的心中明晰起来。
“去,去侧殿用饭,在他的榻前摆一方案几。”
“诺。”
沈晚迈进侧殿萧越的房中时,各色膳食已经摆好了,两种风格的膳食泾渭分明。
萧越冷眼看着自顾在案前坐下的沈晚,不动声色蹙了蹙眉。
沈晚浑不在意萧越冷淡的目光,只拿起银针亲自挨个儿试了毒。
试完毒,沈晚又拿起布菜的筷子,秋月见状,立马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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