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沙雕克反派 第171章

作者:纪婴 标签: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轻松 穿越重生

  尾鳍轻薄如纱,往上是粼粼的鳞片,在烛火下,透出类似珍珠的、泛有轻柔薄光的色彩。

  像做梦一样。

  施黛很诚实地捏了捏自己侧脸,确认这并非烧糊涂后做的一场梦。

  看清她的小动作,江白砚轻笑出声。

  施黛不会知晓,鲛人一族并非柔弱无害的造物,而是名副其实的凶兽、杀意盎然的妖。

  化作鲛形后,他口中生出尖利的齿,比刀刃更为锋锐,能咬破任何生物的喉咙。

  这条鱼尾亦是武器,在水中挥出的力道,足以轻而易举毁坏航船。

  鲛人的天性,是毫无怜悯地、迅猛残忍地捕杀一切猎物。

  现如今,因她的视线,莹白的尾鳍蜷缩出小小弧度。

  视线并无实感,他竟像在被触摸。

  施黛一瞬不瞬垂着眸子,噙笑夸赞:“它很漂亮。”

  比她想象中更惊艳,叫人挪不开眼。

  视野之外,江白砚长睫轻颤。

  他忽地道:“施小姐。”

  施黛仰头:“怎么?”

  房中寂静,她耳边漾开几不可闻的衣物轻响。

  江白砚脸色过分苍白,施黛望去,一眼看见他殷红的唇。

  轻微上翘,色泽殊艳,张开时吐露温和体贴的话语,声调平缓,却好似引诱:“可以摸一摸。”

  手指轻勾,将衣摆再上撩几分,鱼尾向她展露大半。

  “施小姐不是发了热病?”

  江白砚与她对视,无声笑笑:“它比那块琥珀更凉。”

第68章

  发烧的滋味不好受, 意识浑浑噩噩,无异于被架在火炉里烤。

  冷不防听见江白砚这句话,施黛的表情刹那凝固。

  像一股冷泉扑棱棱落进脑子里, 让她感到久违的清醒, 紧随其后, 是更浓更烫的热。

  摸尾巴?江白砚的尾巴?她真的可以吗?

  不对……跟前这人真是江白砚?他、他该不会是画皮妖一类妖怪伪装的吧?

  稀里糊涂地, 施黛想起话本子里吃人心脏的山野艳鬼。

  江白砚从容坐在床边, 没出声, 尾鳍轻轻一摇。

  宛如无声的问询, 让她尽早回答。

  施黛不是扭扭捏捏的性格, 既然江白砚本人不介意,她当然乐于去碰一碰。

  这可是鲛人尾巴, 哪怕放在精怪频出的大昭,也算极度罕见的景致,大多数人只能在志怪故事里听到。

  谢谢江白砚,人美心善。

  施黛觉得,自己应该礼貌性矜持一下,不至于像恶狼扑食:“可以吗?”

  施黛默默抬一抬指尖,做好准备。

  她显然没藏好情绪,杏眼闪烁光彩,嘴角也是压不下的弧度。

  江白砚看着笑了笑:“若施小姐不嫌弃。”

  如他所想, 施黛一下子正色:“怎么会嫌弃。”

  她探出右手:“我开始了哦。”

  江白砚坐于椅上单手托腮, 为方便她的动作, 把鱼尾抬到床边:“靠在这里?”

  他垂眸,看施黛一边小心翼翼把手指凑向鲛尾, 一边应声:“嗯。”

  指尖轻触一块鳞片,施黛眼睫扑簌簌一晃。

  果然比琥珀更凉, 非但没让她感到凉津津的阴湿,反而如春山落雨,舒服得很。

  体内的燥热随之减轻,施黛饶有兴趣:“好冰。鲛人的尾巴,都这么凉快吗?”

  “嗯。”

  江白砚:“鲛人一族久居水下,天性喜寒。”

  他眼风上挑,掠过床头的一团雪白。

  江白砚道:“施小姐的狐狸倒是黏人。”

  阿狸:……

  突然被盯上,阿狸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鲠在喉。

  在江白砚眼里,它绝对看出了一丝冷意。

  毫不掩饰又不露声色,像把冷刀子往它后背一戳,激得整只白狐狸一哆嗦。

  这是嫌它碍眼的意思。

  ——还不让它看了是吗?

  阿狸很有自知之明,它失了记忆没了力量,与世间任何一只普通动物没什么两样,只要江白砚想,能随时拧断它喉咙。

  到时候出师未捷身先死,它恐成史上最惨天道。

  出于求生本能,白狐狸纵身一跃跳下床榻,回到自己角落里的小窝。

  可恶,不看就不看。

  施黛只当它不想打扰两人的交谈,顺口解释:“它比较怕生。”

  江白砚笑笑:“施小姐,继续吧。”

  隐约有纵容和催促的意思。

  他的鲛尾搭在床沿,尾鳍大片铺开,比之前更近更清楚。

  施黛莫名紧张,手指在鳞片轻戳。

  鲛人是凉的,难怪江白砚告诉过她,他不喜欢晒太阳。

  房中静下,施黛细细观察近在咫尺的鲛尾,江白砚在看她。

  她的喜悦显而易见,眼底蕴藉明晃晃的流光,唇角上翘。

  因发了热病,素来秀润的唇瓣色泽暗淡,像朵苍白的花。

  江白砚不清楚自己为何提出让她抚摸尾巴,话到嘴边,自然而然便吐露出来。

  或许是看出施黛的憧憬和好奇,又或许——

  仅仅想让她看看。

  鲛人貌美,是自古就有的常识。

  江白砚觉得,他在一天天变得古怪。

  在大昭游历数年,不少人称赞过他姿容昳丽,亦有男男女女刻意同他亲近,被江白砚横剑挡开。

  他从不在意自己模样如何,形貌仅是一张毫无用处的外皮,与博人眼球的花草无甚差别。

  旁人的视线令他心生厌恶,如附骨之疽。

  江白砚曾经是这样想的。

  今时今日,却下意识展开鲛尾,呈露在施黛身前。

  她应当是喜欢的,并无反感。

  这让江白砚感到奇异的欢愉。

  热病中的人,体温比平日更高。

  施黛的指尖好似一团滚烫的火,只一落,灼得他脊骨发颤。

  与之对应地,尾鳍轻拍床沿,勾出一缕褶皱。

  施黛全神贯注盯着鳞片,没发觉不对:“可以往下吗?”

  江白砚轻声:“可以。”

  他面色不改,默念一遍静心咒。

  鲜少化出鲛人形态,近几年来,江白砚的鲛尾从未被旁人触碰过。

  好比久旱的洼地遇上迟来的雨季,偏生雨点滚烫,每次细微的动作都格外分明,引出燎原的火。

  吐息节奏渐乱,江白砚闭了闭眼睛。

  “咦,这里。”

  目光停在鲛尾中央,施黛手指一顿:“这是什么?”

  如果把鱼尾类比双腿,这里大概是膝盖往上的位置。

  鳞片井然有序地次第交叠,有一处不起眼的圆形凸起,约莫半个掌心那样大。

  江白砚:“鲛珠。”

  施黛恍然:“鲛珠藏在鳞片下面?”

  这是鲛人的内丹。

  鲛珠比鲛人泪珍贵百十倍,是真正意义上的价值连城,也因此,鲛人成为许多不轨之徒眼里的香饽饽,时常遭到捕杀。

  长在这个位置啊。

  施黛垂着脑袋,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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