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沙雕克反派 第264章

作者:纪婴 标签: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轻松 穿越重生

  江白砚的目光始终定在她身上,黑稠不见底:“多谢。”

  室内静默一瞬。

  施黛说:“等查明真凶,就把他们安葬吧。”

  江白砚不语。

  入土为安的道理,他自然明白。

  只是两年前,当他行至两人墓前,唯见满目狼藉。

  因叛离之举,江无亦声名狼藉,墓碑被人毁坏大半,写下种种不堪入目的字句。

  与其让他们留在那处倍受羞辱,不如归家图个清净。

  “你如果不愿将他们葬在青州,大可带去长安。”

  施黛想起有人在灭门案后大肆欢庆的事,指腹蜷了蜷:“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今后我们一同去祭拜。”

  她说罢抬眸,忽而伸手,捧起江白砚的脸。

  这是个浑然陌生的动作,被她的气息包裹,江白砚滞住呼吸。

  烛火摇曳,照出少女眼瞳盈盈,如碎水融金。

  施黛凝视他的眼睛:“别把自己困在这里了。”

  江白砚这辈子,只为复仇而活。

  不曾与人靠近,不曾度过上元除夕,连吃到点心,都会露出茫然的表情。

  好像整段人生里,全是偏执的杀戮。

  没有甜,日日夜夜充斥腥血的苦。

  “我爹娘、云声、流霜姐、镇厄司的许多同僚,”施黛用指腹蹭蹭他的脸,“在意你的人,有很多。”

  江白砚目色沉沉:“你呢?”

  彼此的视线在半空相触,像千百丝线织成的网,没人退避错开。

  施黛一笑,眼波流转,好似潋滟的湖:“我喜欢你呀。”

  她加重语气:“最喜欢你,当然会陪着你。”

  喜欢。

  如有一颗水滴坠落,渗进久旱的叶片里,浸润丝丝缕缕每一寸脉络,漫出直入骨髓的战栗。

  江白砚定定看她许久,略微垂下眼去,用脸颊轻蹭施黛掌心。

  他道:“好。”

  *

  施黛的心情于是又变得不错,离开暗室前,甚至与两具骸骨打了招呼。

  措辞礼貌,语调轻盈,仿佛真真切切在和长辈对话。

  阿狸:……

  阿狸对此大为震撼。

  满地鲜血和骸骨,无论怎么看都是惊悚恐怖故事,施黛凭借一己之力,生生把画风扭转成了探亲见家长。

  很离谱。

  它终究因为太过正常,与这两人格格不入。

  走出暗道,施黛被寒风吹得拢紧衣襟,看清窗外景象,轻咦一声。

  之前出门就隐隐有预感,不出所料,今晚落了雨。

  春雨来得正盛,耳边尽是淅淅沥沥的声响,伴随冷风呼啸,无止无休。

  她往窗外探了探,厚重的云翳沉得快压到树梢,万千银丝从天而降,如琼珠乱撒,霏霏靡靡。

  完蛋。

  施黛苦恼皱眉:“我们今晚……该不会回不去了吧?这里有伞吗?”

  话一出口,她就猜到答案。

  江府废弃多年,哪来的伞。

  淋雨往回走肯定着凉,不如在这里将就一晚上,虽然冷了点儿脏了点儿,总好过被淋成落汤鸡。

  施黛左右望了望。

  她和江白砚身处一座小院,许因地处偏僻,没被十年前的大火殃及太多。

  来时步履匆匆,施黛没仔细看,这会儿一打量,很快发觉猫腻:“这里居然没有灰尘?”

  她原以为过去这么长时间,江府必然处处是尘泥和蜘蛛网。

  再一望,院子里也很干净,连落叶都见不到。

  江白砚不是很久没回青州了吗?

  “我雇人每月前来清扫。”

  江白砚道:“院中有间卧房,床榻应当干净。你随我来。”

  言下之意,施黛今晚不用可怜巴巴睡地板。

  院子不大,施黛跟着江白砚行在廊下,穿过拐角,见他推开一扇木门。

  卧房里没点灯,江白砚熟稔上前,点燃桌上的烛火:“两年前,我常在此间过夜。你安心休憩便是。”

  点亮烛火,江白砚投来一瞥。

  微光如纱,罩在他一侧脸颊,蒙出澄黄暖色。

  施黛有点冷,把掌心朝烛火凑了凑:“你呢?”

  江白砚不甚在意地笑:“我睡桌边就好。”

  施黛:“桌边?”

  夜风拂动院中老树,枝叶婆娑,随雨声哗啦荡开。

  流动的疏影掠过她眉梢,施黛看向江白砚单薄的衣物和苍白面庞。

  他失血太多,又心绪不定,让江白砚去睡冷冰冰的桌椅,施黛放不下心。

  她义正辞严:“不成,我去。你来床上。”

  江白砚没应。

  “你不是有伤吗?手上那几道,还有在心魔境留下的口子。”

  施黛说:“就算是鲛人,也不能这么糟蹋身体,要不然——”

  她没说完,瞥见江白砚很轻地勾起嘴角。

  把外衫给了施黛,他身着雪白中衣,身形轮廓被勾勒得清晰,似一枝清隽的柳。

  像这样立在灯下含笑看她,眉间缀层薄薄的光,近似蛊色。

  江白砚温声:“一起睡?”

  施黛:……

  确认了一下,没听错。

  在此之前,她没想过短短三个字,能让她骤然脑袋空空,耳根发热。

  偏生江白砚眨一下眼,嗓音轻缓,字字清晰:“我想同你一起。”

  把他的病态全盘接纳,施黛喜欢他。

  浓稠爱意经由她的滋养,在心间翻涌如潮,他快要无法遏制。

  那是一种尖锐的悸动,似有刀锋划过胸腔,留下血肉模糊、刻骨铭心的痕。

  血液滚烫,却是沁人心肺的栀子花香。江白砚甘之如饴,情愿为她捧出那颗脏污不堪的心脏。

  他迫切想得到更多的触碰与偏爱。

  长睫眨落碎金般的烛火,江白砚随手扯下发带,任由乌发逶迤倾落,垂在隐现的苍白锁骨。

  他问:“可以吗?”

第102章

  施黛是真没想到, 江白砚会主动提出同床。

  他还散了发,很难说清究竟是有意无意。

  门口竖起尾巴的阿狸:这小子绝对是故意!

  在它支离破碎的记忆里,没见过如此明目张胆的诱引。

  阿狸挪了挪爪子, 见江白砚略微侧身, 把发带放上木桌。

  这是个看似漫不经意的动作, 实则眼风轻掠, 不动声色扫过门边那团雪白。

  淡淡一眼, 没多余的喜怒, 与面对施黛时的神色迥乎不同, 像把寒意渗骨的刀。

  再转眸, 江白砚收敛杀气,回转身去。

  失血太多, 他的肤色是纸一样的白,立在灯下,如寒石雕铸。

  施黛没拒绝,点点头:“好。”

  江白砚能有什么坏心思,以他的认知,显然是想贴近了抱一抱。

  就算江白砚不提,在刚刚,她也琢磨过盖被子一起入睡的可行性。

  得她应允,江白砚关拢房门, 坐上床榻。

  他取了发带, 青丝直直倾坠下来, 落在洁白中衣,像肆意泼洒的水墨绘卷。

  因是坐姿, 江白砚需得仰头看她,眼底噙出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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