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山卧雪
荔红枝瞧见了,嗤笑一声,“师父,既是一开始我被打被捆的时候你躲了,这会儿我妹妹来了,你再?来就是自讨没趣,避开吧,本就不是你能管的。”
外头的杨总教心中有愧,默默退下了。
棠静韫痒的想死,坐在?铜镜前看着自己?脸上的红疙瘩越长越多,哭着喊娘。
却说大萧氏得?了消息之后,满心焦灼痛恨,等不得?下人备车,自己?牵出一匹马,骑上就快马加鞭往镇国公府来。
隔壁的小萧氏原本并不急,但是一听见说大萧氏骑马走了,当即牵出一匹马,紧追而来。
大萧氏到时,瞧见荔水遥荔红枝姐妹竟然还有心情在?院子里看海棠花,而她的女儿却在?屋里哭,顿时气的脸皮铁青,手里捏着马鞭子,抬手指了指她们?,甩袖就进了东厢房。
大萧氏前脚进了东厢房,小萧氏后脚就跨进了院门?,扶着门?框喘气。
“两个死丫头,还不快过来扶我。”
荔红枝折下一支海棠挽发,装作没瞧见。
荔水遥顿了顿,佯装关心,慌忙过去搀扶,“阿娘和大姨母怎么都?来的这样快,阿娘也是骑马来的不成?”
“你们?大姨母那人,外头只看见她雍容贤淑,我却知道她骨子里狠着呢,我若不舍命追来,她的心肝毁了容,你三?姐还想好,脸都?给削了!”
小萧氏缓过劲,扶鬓整衣,狠狠瞪着荔红枝,“做都?做了就别怕,有我呢。”
“都?给我滚进来!”
小萧氏撇撇嘴,怪声怪气道:“长姐,发怒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小点声,这里可?是镇国公府。”
说着话,小萧氏就带着荔水遥荔红枝姐妹进了东厢房。
大萧氏坐在?主?位上,手里握着马鞭子,棠静韫坐在?旁边绣墩上,正?拿浸了浓盐水的帕子敷脸,一触一哆嗦,却也缓解许多。
大萧氏死盯住荔水遥,开口?道:“门?窗打开,服侍人等全都?退到院门?外,谁都?不许进来。”
荔水遥对兰苕点点头,兰苕便带着人把门?窗全都?敞开,而后退避了出去。
“红枝,你把解药拿出来,这事我不深究。”大萧氏身子前倾,冷冷看着荔红枝。
荔红枝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绷着脸露出一点阴恻恻的笑,道:“大姨母见过花柳病人身上的脓痂没有?我下的这毒啊,就是用那脓痂晒干磨粉又掺了一些其他毒药材制成的,哪里会有解药呢。”
棠静韫不知花柳病,可?她一听没有解药,就恐惧的哭起来,“阿娘,没有解药我的脸怎么办?我的脸就毁了。”
大萧氏知道花柳病,却不信荔红枝的说辞,当即就道:“那也容易,既然你毁了静韫的脸,我就把你的脸也毁了,我没你恶毒,手里没有毁容的毒药,但我手里有鞭子,你信不信我让人进来,就用我手里这根鞭子,活生生把你的脸抽烂见骨?”
第033章 看我笑话
小萧氏和大萧氏并排坐着, 中间隔了一张茶台,小萧氏转悠着手?里的帕子,悠哉的听完大萧氏发狠, 这才开口道:“长姐,你未免也太看不起?人了, 我这个亲娘还在这里坐着呢, 你想抽烂她的脸, 得问过我才行。”
大萧氏淡淡道:“我陪嫁里头有一对血玉镯,你觊觎很久了吧, 想要吗?”
荔红枝蓦的攥紧拳头,梗着的脖子软塌了下去。
荔水遥垂下了眸子。
小萧氏把两?个女儿的神态变化都看在眼里, 按捺下疯狂想要的念头,猛地一拍桌子,挺直腰杆道:“一对血玉镯子而已, 怎抵得上我女儿的美貌。”
说完这句,小萧氏计上心来, 一把拽过荔水遥推向大萧氏, “你大姨母向来疼你,快为你三姐求个情, 十娘的脸既然已经毁了, 一辈子也就是个依附兄弟而活的命, 用处不大了,何必再搭上三娘,我们三娘这般美貌,又还?年轻, 前程还?大着呢。”
大萧氏猛地把荔水遥扒拉到一边去,捏着马鞭直指荔水遥的脑门, 一脸的恼怒,“你敢多言,再不许登棠氏的门!”
荔水遥没?防备,踉跄着跌后两?步,扶着椅子靠背才稳住了身子,抬起?头时,已是眼眶泛红,眼泪汪汪的。
荔红枝呵呵冷笑两?声,兀自寻了把靠背椅坐下了,“大姨母听着我阿娘说这一番话?很熟悉是不是?我听着也熟悉,这不是当年,哦,也没?有那样久远,细算来才是大前年的事儿,在您的生辰宴上,棠静韫踩我扬名,您也说了一番类似的话?,说我是个寡妇,名声又在孙家时毁了,能给棠十利用一番,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为了堵我阿娘的嘴,您拿出了一件镶玛瑙的金镜匣,而我呢,我只能哑巴吃黄连,这口气我隐忍至今,等的就是今日。”
荔红枝蓦的看向棠静韫,“小脸蛋很痒吧,痒的恨不得用手?抓烂,正是我从孙家内宅所得,正配你。”
棠静韫哭向大萧氏,“阿娘,阿娘你为我做主。”
“别怕,阿娘为你做主。”大萧氏把棠静韫搂到怀里,轻拍着她的脊背安抚,“我听明白了,你就是想报复静韫,但你要知道,我不是吃素的,我再问你一遍,有解药没?有?”
荔红枝两?手?一摊,“大姨母听说过得了花柳病的淫1棍有治愈的吗?我是没?听过的。现?在才刚刚开始呢,先是奇痒难耐,再就是溃烂了,一点点的往肉里面烂,直烂到你的骨头里,最后快死?的时候,棠静韫,你会浑身生蛆,骨头被蛀空,拿小棍子一敲就碎成渣渣。”
刹那,棠静韫脸上的血色褪的一干二净,她死?死?揪扯着大萧氏的前襟,哭嚎道:“阿娘,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大萧氏这才慌了,又惧又怒,厉声喊道:“余芳家的、刘明家的进来!”
喊的正是陪同棠静韫前来捉拿荔红枝的那两?个壮仆妇。
小萧氏也慌了,当即起?身把荔水遥拽在自己?手?里,顶到大萧氏前面,“萧雁回,你敢动我女儿一下试试。”
大萧氏搂着痛哭的棠静韫,看也不看荔水遥一眼,冷冷道:“我忍你许久了,你若想鱼死?网破,我奉陪便是!”
荔水遥被拽着,被顶着,似被风雨摆弄的柳条一般,竟还?是荔红枝看不过去,把她从小萧氏手?里扯了出来。
“笨死?了,你不会躲呀。”
荔水遥用锦帕捂着脸,委屈的啜泣。
这时,两?个壮妇应声走了进来。
大萧氏把马鞭子递给余芳家的,冷冷道:“抓住荔三,把她的脸给我抽烂!”
小萧氏护着荔红枝把荔水遥推了出去,厉声道:“你是死?的不成,眼睁睁看着她使?人抽烂你亲姐的脸吗,论亲疏远近,你也该向着你三姐姐,把你镇国公府的老?兵卒都叫来,给我把她的人打烂!快点去!”
荔水遥跌在地上,小脸上泪痕斑斑,却?已是有了决断,“小豌豆小冬瓜进来,把棠氏的人撵出去。”
两?个小侍女闻声而至,大萧氏见状便知这是两?个武婢,心便沉了下去,脸色越发难看。
小萧氏得逞,顿时转怒为喜,哈哈大笑。
大萧氏搂着棠静韫却?是气的浑身哆嗦,脸上青红交加。
荔水遥捂着脸,哭道:“大姨母,你虽然也疼我,但阿娘说的对,论亲疏远近,没?有个我向着你却?不向着亲娘亲姐姐的道理,未免闹到亲戚都难做的地步,还?请大姨母带着人自己?走吧,真让我叫了老?兵卒进来撵你们出去,棠氏的脸面就丢大了。”
大萧氏盯死?小萧氏,嘴唇直哆嗦。
小萧氏扬眉吐气,亲亲热热的去把荔水遥扶了起?来,“我的好女儿,阿娘没?白疼你,往后啊,阿娘仰仗你的时候还?多着呢。”
小豌豆上前一步,道:“大娘子,郎主让奴婢问,西?客院怎么让外?人把持住了,大娘子被挟持在里面了不成?郎主让奴婢进来求大娘子一个准话?。”
大萧氏怒极反而清明了,当即拥着棠静韫起?身,“咱们走。萧锦书,是荔三毁了静韫的脸,本就是棠荔两?家的事儿,犯不上把镇国公府扯进来,咱们回去再算总账!”
荔红枝嗤笑,施施然站出来,道:“大姨母息怒吧,解药是真的没?有,她的脸只要别上手?挠,痒上三四天也就好了。”
棠静韫本正委顿在大萧氏怀里满心绝望,闻言立时站直身子,瞪大眼睛追问,“你没?骗我?”
荔红枝冷笑,“倘若不是你的奶妈子仗势欺人抢我的洗脸水,你的报应来的也不至于这样快。好让你们知道,我已经不是六年前的我,谁若还?存了欺辱我的心,保不齐下一次就是神仙也难救的剧毒。”
小萧氏顿时僵直了身子。
荔红枝说完,径自出去了,回了西?厢房。
小萧氏追到西?厢房,扶着门框子开骂,“死?丫头,你是我身上血肉养出来的,家景艰难,用你一回是你该当的,还?不是把你又弄回家来了,也没?让你死?在那里呀。”
大萧氏闭了闭眼,拉着棠静韫的手?就往外?走。
荔水遥跟在后面,送至院门外?,就见蒙炎正背手?站在门旁梅树下,麒麟补子圆领绯袍,饕餮吞肩,玄黑护腕,腰系蹀躞带,足蹬黑靴,威严赫赫。
大萧氏僵了一下身子,虽是脸皮发烫,仪态却?先从容起?来,“让蒙镇国见笑了。”
蒙炎没?理会,大步走到荔水遥面前,见她眼眶泛红,腮上泪痕犹湿,浓眉就拧了起?来。
荔水遥低下脑袋望鞋上衔珠,“你不是上朝去了吗?”
“落了东西?在书房回来拿。”
大萧氏回身望去,但见蒙镇国偌大身躯微微躬着俯身和荔水遥低声说话?,不知道说了什?么,荔水遥绯红的百褶裙一转,她背过了身去。
“一场误会罢了,都处理好了,你拿了东西?就快走。”
蒙炎盯着她发髻上轻摇浅荡的兰花珠钗,轻哼了一声,“她们闹她们的,你却?哭了,夹在里头受气了?”
“没?有。”
“你就嘴硬。”
荔水遥一手?捂着脸,一手?回转身推了他胸膛一下子,低泣,“我知道了,你回来看我笑话?的。”
蒙炎心梗,气道:“不识好歹的东西?。”
大萧氏盯着蒙炎看了好一会儿,若有所思。
蒙炎站直身躯,回身就淡淡道:“不送了。”
“甥女婿见外?了,不必送。”大萧氏大大方方的说了一句,扯着棠静韫就走了。
荔水遥撇下蒙炎,连小萧氏和荔红枝的去留也没?管,呜呜哭着就奔回了正房,踢掉绣鞋上床,把纱帐弄下来严严实?实?掩好,一下子就绷不住笑了,扯了绣被在怀里揉搓,很好很好,大小萧氏反目成仇第一步达成所愿。
兰苕九畹等侍女在卧房门外?徘徊,忧心不已,九畹环顾左右,心里顿生怒意,便低声问道:“你们谁瞧见服媚了?”
兰苕当下冷冷一笑,“给本家夫人当哈巴狗呢,不必理她。”
却?说荔水遥佯装伤心,自己?躲在纱帐里不见人,实?则暗自心喜,不知不觉抱着绣被就睡了过去,再被叫醒时,已是午后。
荔水遥望着窗外?的春光,只觉浑身懒懒的,“阿娘呢?”
兰苕拿来一块帕子递给荔水遥,道:“服媚带着在后罩房那一片转悠了一圈,老?夫人赶过去相?见,本家夫人没?打照面就打道回府了。”
荔水遥稍微一想便明白了,定是小萧氏在服媚的通风报信下知道了蒙炎给她库房钥匙的事儿,小萧氏暗地里想打主意,阿家得了消息怕我偷婆家肥娘家就快快的赶过去盯着,小萧氏心里有鬼,不敢和阿家碰面,这才忙忙的溜之大吉。
“我来辞行,你是出来和我在厅上相?见,还?是我进去?”
隔着杏黄软帘,荔红枝的声音传了进来。
荔水遥懒怠动弹,就道:“你也不是没?闯进来过,这会儿倒规矩起?来了,进来吧。”
荔红枝掀帘而入,见荔水遥一副“侍儿扶起?娇无力?”的模样坐在锦褥上,身上披了一件蛱蝶兰草纹天水碧织金长褙子,便嘲笑道:“这嫁了人,有男人疼着到底是不同了,瞧把你娇懒的。”
说着话?,在荔水遥妆镜台前的月牙凳上坐下,轻扯嘴角,露出一抹讥笑,“我这就走了,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和我说?”
“有。”荔水遥望着她盈盈一笑,“那日出府,我亲自去了棠氏一趟,是我让大姨母想个法子把你弄回荔氏的。”
荔红枝猛地一拍台面,气道:“果然是你!”
“是我啊。”荔水遥一点也没?有被揭穿的羞愧,反而是微昂着头,一派天真烂漫的娇态,仿佛孩童打架,你打我一下,我自然就还?你一下啊。
荔红枝一下子就想到是自己?先算计她的,顿时就泄了气,没?有那么理直气壮了。
“罢了罢了,扯平了,多亏你把我和棠静韫弄在一起?,让我出了一口隐忍日久的恶气,我走了,如?你的愿便是。”
荔水遥望着她起?身,真的要走了,便道:“往后你有什?么打算,就这样乱七八糟的混下去?”
“什?么叫乱七八糟的混下去?”荔红枝放下掀起?的帘子,转身望着荔水遥,既觉得好笑又在心里领了她的情,“你是想说我朝三暮四的不要脸胡混吧,往后直说便是,我不生你的气。”
荔水遥也笑了,一面指使?兰苕去找东西?,一面道:“三姐姐,对于荔氏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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