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窈九九九
“晏老爷放心吧,这回是正儿八经的香袋荷包,里边全是我对您救苦救难行为的真心感恩,您要是嫌不够,我就让我妈妈也给您缝一个。”
“打住打住,”晏子慎忙捏了块枣糕塞住玉娘的嘴,“一个荷包就成,不劳烦你妈妈大驾。”
只要想想李妈妈也送他一个亲手缝制的荷包,晏子慎鸡皮疙瘩都快出来了。
他的名声已经低到一见钟情乡下花娘这个地步,实在是不能再往底下掉了,要是再变成他一见钟情于乡下老鸨……
晏子慎两眼一黑,苍天呐,这要是传回府城,传回长安,他还不如死了算了。
见玉娘还想说些什么,晏子慎急忙摆手,将此事定了下来,“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我这就回去想法子,你赶紧回家绣荷包去吧。”
说完话就慌里慌张往外走,生怕在玉娘耳朵里听见什么不该听的人,影响他风流浪荡公子哥的名声。
玉娘眨眨眼,慢吞吞下那块枣馅山药糕才小声道:“我是想说早先的消息银子还没给呢,要不要算算多少钱,现在嘛,晏老爷既然不在意,那我就不给了。”
看看桌上空荡荡的盘碟,玉娘高声叫来了伙计,“把才上的糕点再来一份送腊梅巷李家院去,记晏老爷的账。”
完美,又是连吃带拿薅羊毛的一天。
作者有话说:
清平县人嘴里的谣言是如何越传越离谱的:
晏子慎看上了玉娘——府城公子哥对县城李家的花娘一见钟情哩——府城大老爷看上了李家花娘决心要娶她做夫人哩——府城大老爷看上了李家花娘和她妈妈,打算两个都要娶哩——长安来的大老爷对李家妈妈一见钟情,想着要娶她回长安做夫人哩
第89章 心动?
茶馆伙计的脚力速度还挺快,等着玉娘慢悠悠坐轿回去时,他们已经将糕点送达了,这年头也没有什么自行车电瓶车的,玉娘十分惊奇他们是怎么又快又稳的把东西送到,毕竟有些糕点是蒸制而成,形状松散,若是飞奔疾驰很容易就会晃散了。
福娘开了食盒,捻起一块随口道:“这有什么?你是做轿子的,那些轿夫们哪里舍得出力气,自然是慢吞吞地走了,和他们比起来,哪个脚速不快。"
“这茯苓饼的味道不错,”福娘满足的眯着眼,甜滋滋的还带着牛奶香味,伸出手去想拿第二块,但随即又停下了手。
“怎么不吃,”玉娘疑惑,她打包回来就是想让福娘也尝尝这家的特色,觉着她肯定喜欢,怎么碰见自己喜欢的吃食,吃一块就停了?
“唉,”福娘叹着气,“今年吃得好些东西,长得个子不算外,身子也胖了,我是担心吃得太多瞧着不大好看,毕竟妈妈也壮实,我怕和妈妈一样。”
“胡说。”玉娘不赞同道,可不能让福娘也学松竹馆里的花娘似的,各顶各的干巴巴瘦伶伶,走点路风吹着都晃荡,也亏她们妈妈狠心,每日只抠着米数给饭吃,好好的姑娘饿成个骷髅鬼的模样,叫玉娘看着都担忧,只觉着这样影响寿数。
“男人们故意捣鬼哩,想着你又瘦又小的没力气,你瞧瞧咱妈妈,那么大块头,可有人敢对她打坏主意吗?像你似的就是受了欺负,也难还手。要我说,现在就很好,脸上气色都红润了,若是陶三在你面前叽叽咕咕说了些什么,你就大口啐他,别把他的话当真。”玉娘哼了一声,要真是陶三的建议,分了也罢。
“他倒没有,”福娘嘴角噙起一抹微笑,有些不好意思道:“上回见面的时候,还劝着我冬日里好好补一补养养身体呢,想送我好些云苓过来,我没要。”
“上回?上回是哪一回?”玉娘见福娘害羞,故意打趣她问着进展:“你和三老爷私下里见过面了?”
“嗯,”福娘点着头,有些掩盖不住的欢喜,“妈好像有些松口了,你出门的那会儿,三老爷往咱们家下帖子来,妈也允了刘妈跟我出去呢。”
提及这里,福娘不禁有些期望,若是这样下去,再磨一段时间,兴许妈就睁只眼闭只眼,答应自己能做三郎这个客人了。
见福娘如此高兴,玉娘没忍住往她那火热的脑袋上浇盆凉水,“你可小心些,三姐之前那桩故事我已打听到了,被个书生骗情骗财的,到最后他一拍屁股就走了。陶三的家也不在清平县,他自己又做不得主,若你真的把心全寄托在他身上,万一他也和姓崔的一样,撒手走人可怎么好?”
“不会吧,”福娘听玉娘说得这样严重,咬着嘴唇为陶叔谦分辩道:“三老爷不像这样的人哩。”
“知人知面难知心嘞,况且你们李家人的眼光嘛,”玉娘摇了摇头,前有李妈妈那么一个看差了眼的人在那杵着,她实在难以相信福娘——这个李妈妈的亲生女儿继承下来的眼光能有多好。
“啊,有了,”玉娘一拍手,想出个办法来,“不如改天有时间,你请了三老爷,我请了晏老爷,我们四个人在酒楼里一聚,请他帮忙掌掌眼。”
“俗话说得好,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论起看男人们的眼光自然还得是男人,要是三老爷与晏老爷结交甚欢、惺惺相惜,那就不用说了,准保是个浪荡客,只是在咱们面前演的纯良罢了。”
“若是他与晏老爷话不投机半句多嘛,”玉娘点着头,肯定着他的人品,“那应该就是个正人君子。”
福娘偷笑,“你这话要是被晏老爷听到,他准要伤心了,没想到他在你眼里是这么个形象,我还只当你们俩好了呢。”
“哈?”
玉娘大吃一惊,“什么时候好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还和我捣鬼,”福娘刮刮脸,“你没瞧见这几天你嘴里晏老爷长晏老爷短的就没离过口,倒比喊妈妈还多些,我就不信逢场作戏也能做到这地步,他又不在家,你叫他的名字给谁听?”
虽说晏老爷嘴巴是毒了点儿,可单看他抓贼交友倒确实有几分模样,若是做个客人也不算亏,好歹到时他回府城时,总会将玉娘好好安置的吧,要是什么都不给就撂下人走了,在清平县城里这些新交的朋友面前,脸面名声也不好看呀。
福娘一心只盼望着玉娘能在县城里安家,这样时不时的她们姐妹还能再相聚,可比分隔两地要好太多,像二姐之前那样要是去了外省,一二年才回来一趟,只住个两三天,对于从小一起长大的福娘来说实在太短。
听着福娘的判断,玉娘不禁也有些发愣,她提晏子慎的次数有这么频繁吗?
眨着眼开始回想,今天早上一睁眼开始起,到现在也不过才叫了那么二三……五六……□□……好吧顶多十几次,多吗?
玉娘内心告诫自己,千万别忘了自己的初心,搞钱才是目的,自己是个冷血无情的花娘,做人一定要清醒。
才提醒了不到一个时辰,就看晏子慎兴冲冲打马而来,找着了玉娘为自己邀功道:“我已经想出了办法,原来张承志也给我送过好几回帖子,想约私下和我一聚。”
“所以晏老爷的法子是?”玉娘控制着自己没抬头,她得冷酷。
晏子慎没发觉玉娘的异常,得意洋洋说出了自己的计划,“既然他再三想私下见我,就说明对我有所图求,多半是想借着我巴结上朱大哥,既然他有求于我,那想必我身边的人也不敢轻易得罪。”
玉娘多少猜着了,该不会是——
“不错,只要当着他的面提起你已经做上了我这个客人,你和我搭上了关系,想来他总不好看着你大姐在内宅受人磋磨吧,毕竟是想巴结我,而不是得罪了我。”晏子慎摸着下巴,自觉此计十分巧妙实用。
也不用什么额外的法子,只消在他面前说上几句演个模样就成,他这可算是把自己都给贡献出来了,外头谣言里虽然也有说两人关系的,可私下聚会里正儿八经承认了在做,那可还是头一遭呢。
晏子慎只觉得自己这番牺牲重大,这要是玉娘不给他花心思缝个好东西,那可就说不过去。
玉娘此时才抬起了眼,看着晏子慎的眼神复杂,人生三大错觉之一就是对方喜欢自己,玉娘也不想和自恋人一样高估自己的魅力,可是吧,晏子慎这主意怎么看都像是占自己便宜。
玉娘吞吞吐吐好半天,才想出个话头婉转道:“晏老爷,我年岁还小,卖艺不卖身哩。”
晏子慎闻言当即就呆住了,抖着手指悲愤的望着玉娘,“谁看上你身了,你扪心自问,我们俩做上,到底是谁吃亏!”
他一个府城公子,跑到乡下来找花娘,就已经够忍辱负重了,怎么着,还被这土包子嫌弃自己?
当即就想起身离开,晏子慎冷笑一声,天底下花娘多着呢,他是脑子进水了才会想着和她凑一处,自己但凡招招手,府城里多少花娘等着排着队的想和自己见面。
“等等——”玉娘叫住了他,软下话来,“晏老爷,您是要荷包还是扇套?说了我好给您绣去。”
晏子慎火冒三丈,晏子慎咬牙切齿,晏子慎忍气吞声。
“扇套吧。”
第90章 太赶
张承志是亲眼见过晏子慎在席面上对玉娘一见钟情的,可他那也只是以为公子哥图新鲜玩玩而已,并没觉得两人能坚持多少天的,顶多新鲜半个月就丢开手,哪成想两人直到现今竟然还腻腻歪歪,更有小道消息称晏子慎还打算带玉娘回府城去。
这不是纯属胡扯吗。
府城里的花娘有多少,大把大把的标志姑娘,何苦把乡下土妞带过去呢,待人接物要是漏了笑话,丢的也是他晏大公子的脸。
所以张承志并没太重视玉娘,只是借着两家的关系,借她做个梯子好在晏子慎身边露个脸,顺理成章的结交上去,至于过后梯子是死是活,管他何事。
却没想这回的私下聚会,可让张承志开了眼。
晏子慎在自家私宅内摆酒请他过来,身边竟然还坐着李玉娘,两人之间态度亲昵熟稔,真真是叫他想不到。
这样看来,这个五姐有些本事呀,能把公子哥笼络到手里这么久的。
不说李玉娘能在私下里待在晏子慎的家宅之中,单只看二人之间的相处,就足以见得晏子慎有多重视她了,明明是个花娘,坐在席上也不陪笑,也不唱曲,倒是拿足了客人的款自自在在饮酒吃菜,偶尔间才与晏子慎低头说句话,这态度,哪里像普通花客和花娘的相处。
张承志啧啧称奇,只觉得这位晏老爷恐怕初出茅庐,见着一个就爱上了,哪像久经风雨的他呀。
不提张承志在那阴暗揣测,玉娘端起酒杯向张承志庆贺道:“听闻得姐夫家中有喜,实在是件大喜事,我这里先行祝贺姐夫了。”
这话说到了张承志的得意之处,在外浪荡十余年,膝下偏偏没有一儿一女,县城里头早就有些风言风语,他那好继母还撺掇着老头给小的好好娶个媳妇,将来生了儿子就过继给他这个大伯,呵,想得还挺美,恐怕是盯上了他娘给他留下的金银吧。
张承志宁肯去外头抱个孩子,宁肯把钱都砸水里听个响,也不会把家私给他们去。
就是老头子那里的家产,他也得拿个□□成,横竖县城里的人他都认识,眼下只要再结交上府城里的人脉,不怕老头子一死有人敢拦。
只可惜那位朱千户没巴结上,要不然单只千户老爷说句话,这事就妥了,就是老头子还活着也没法阻拦。
至于眼下这个晏公子嘛,虽然听说背后有势力,可终究只是个白身,哪像人家千户老爷呀,那可是现管着河东府的。
不过话说回来,有了亲儿子,谁愿意把东西给外人去?
这回宝珠有孕,算是结结实实打了他们一个大嘴巴,怎么能叫张承志不开心、不得意呢,不用玉娘劝就咣咣咣喝下了半壶酒,后劲上来大大咧咧就同晏子慎说起自己的心得来,“晏老爷,你挑人也得仔细些,别像我似的,往日看人眼光出了差错。”
张承志懊悔不已,“那些个柔柔弱弱的姑娘,忒没福气了,你说说,我这么好的庄稼愣是种了十来年也没见活的,还不如郑家的那个宝珠呢,虽然泼辣些长得一般,可人家身子好啊,几天就能揣个崽。”
玉娘听他越说越粗鄙,皱着眉头打断了话,“大姐夫,虽说家姐并未生育儿女,可自从她嫁过去这几年操持内务也从没有不尽心之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请大姐夫看在往日情分上,照顾家姐一二。”
“我大姐秉性素来宽厚,即便是旁人生了儿女,也一定会视如己出对待的,大姐夫也知晓我们家姐妹几个从小一块长大,感情深厚不比别家,等回头我去了府城还想着接她们几个去玩呢,您到时候可别舍不得不放人了。”
张承志听玉娘说的话,笃定的像是确认晏子慎回府城一定会带上她,转头看晏子慎没反驳的意思,就努力撑起耷拉下的眼皮拍胸脯答应道:“妹子放心,你姐姐也是我娘子哩,怎么会不照顾呢,说起来,我和晏老爷也算是连襟呀。”
呵呵,晏子慎看着张承志,他也配做自己的连襟?
我呸,玉娘在心里头暗骂,他算自己哪门子的姐夫?
只不过看在大姐的面子上,所以才对张承志露出个笑脸来,玉娘可没真把这门亲戚当真。
只是……玉娘抿着嘴,照席上张承志的表现来看,怀孕一事倒真不像是有内情。郑家花娘真是幸运,瞧张承志对这一胎的看重就知道,哪怕她再不讨喜,光凭着孩子就能在后宅里头立足。
这样的话,赵娘子是名正言顺的正妻,郑宝珠是子嗣的母亲,唯有大姐处境尴尬了。
唉,玉娘叹口气,将目光移向了晏子慎,看来晏老爷这位客人还得继续做下去,这面虎皮不能倒。
只盼望着他背后势力能比县丞的大,将来好借着他这个理由将大姐接过去,只说生着病要养,把人留在那里,也好过在张家受人磋磨。
张承志这边就算窝火,只看着晏子慎面上,想来也不会硬要上门讨人,毕竟他要的是权势,而不是一个已经没用处的花娘。
为了大姐,玉娘心想,回头的扇套子就得做得精细些,好勾住晏子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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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成志这边喝醉了酒骑不得马,干脆就坐了马车回家,席上喝的酒是九江三蒸的老酒,度数高后劲大,即便回了家他的神志依旧有些不大清醒,只隐隐约约记着玉娘说的那些话,一挥马鞭就去了娇娘房中。
把个已经亮起了灯、出门准备迎接的郑宝珠气个半死,扭头摔帘子就回了自己的屋。
娇娘对于张承志这次的到来也显得有些意外,都已经摘了钗环解下发髻,准备入睡去了,见着张承志醉醺醺过来,忙上前扶着人,又招呼丫头抬热水备铜盆,伺候梳洗换衣裳,又吩咐了小厨房赶紧去做醒酒汤,态度殷勤小心。
张承志见娇娘被自己冷落许久,还是围着自己团团转,没有半分怨言的模样,也不知是真情,也不知是假意,躺在了床上就紧握住娇娘的手,感动道:“娘子,为夫实在是对不住你,都怪我偏信旁人的话,才对你疏远了,直到如今才知道你的好呀。”
娇娘将被子给他掖上,语气依旧轻柔,“老爷累了一天了,好好休息吧,您能来我这,我高兴还不及呢。”
等着张承志闭上了眼鼾声如雷,娇娘才收起了嘴角的笑容,扭转身子背朝着他躺在了床上。
这已经是第二回 了。
娇娘愣愣的看着精心雕刻的床架,刺绣精美的床帐,内心却满是凄凉。
宝珠直盯着东厢房里头熄了灯、灭了蜡烛,才骂骂咧咧的踹开了挡在身前的椅子,径直走到里屋躺在床上生气道:“这滢妇也不知哪学来的蛊术,不能生了还勾着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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