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秀木成林
兵符和秘钥的抢夺,漩涡下,已经到了白热化。
同一个国朝,同一个夜空。
还没睡的不仅仅一两个人。
事实上,整个外朝都在灯火通明通宵达旦,尤其是兵部也五军都督府。
两宫的拉锯和激烈斗争火花四溅,西部大换将,西南二道和西边军不断发回营内的种种奏折消息,简直让人眼花缭乱。
还有黄幸屡的遇伏,和西蕃的摩擦等等。
整个朝堂从上到下,除了激烈的争执和层不不穷的斗争之外,还有处理不完的大事小事。
有胆小的,直接累倒称病了。
然后官被神熙女帝直接撸了。
病这么多,直接回老家休养去吧!
这样的雷厉风行之下,所有告病躲事都销声匿迹了,所有人绷紧了心弦,谨慎处理这手头上的朝务公务。
有些人都不禁暗暗期待,这日子赶紧到头啊。
但转念一想,这日子到头后也不知会变成什么日子。这朝堂上还能剩哪边的,还剩多少人?估计是无数抄家夺爵罢官腥风血雨在等着,自己也不知能不能留存下来,一时就十分纠结,胆战心惊干着。
在这样雷霆雨露之下,作为整个国朝的至高之巅,神熙女帝每天处理朝务政务和明暗密报超过九个时辰。
但神熙女帝一生刚强,她决不允许自己败,嗅着鼻烟,高强度的理政处事,没有一刻懈怠。
入夜,玉山行宫,含章殿。
御书房内,明黄玄黑的御案之后,一身明黄皇袍的神熙女帝斜倚在髹金九龙大椅上,手里拿着一个鼻烟壶,深深嗅了一口,很快抬起锐利的眼眸。
灯架的烛光下,神熙女帝连日疲惫,瘦削了一些,但越发显得轮廓锋锐目若冷电。
也正如她的人,在这样高强度的明暗工作之下,她反而病少了,精神抖擞,如出鞘宝剑般锋锐,杀伤力满贯。
就在今天,前往西蕃的使团已经登船出发了,携带着神熙女帝的国书。
接下来,他们将会安抚西蕃完成和谈。
另外神熙女帝已经给大燕安插在西蕃的细作下了急令,全力挑动西蕃的内部矛盾。
西蕃皇位角逐刚刚结束,新帝还来不及扫清敌对的势力,这并不过分困难。
西蕃的外事已经安排妥当,接下来会是一个双边关系稳固期的空挡。
西部大换将仍在持续当中。
但接下来,趁着这个空挡,神熙女帝该全力处理那个悖逆的孽畜了!
“兵符和秘钥,新平县,很好。”
神熙女帝先后接到裴玄素、赵青、严婕玉和梅花内卫暗子的明暗密报。
她实际上,掌握的消息比裴玄素知悉的还要多一些。
多出的这一部分,正是由元嘉公主楚元音所提供,并由此稽查延伸所得的。
不过说一千道一万,图纸可以备份,有些讯息知情人也可以代替提供,比如黄幸屡霍少穆沈云卿。
唯独一个,兵符和秘钥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现在不管是哪一方,都明确洞悉了这个兵符和秘钥的重要性了!
水道和水闸,第一次脱去了神秘面纱。
神熙女帝目光凌厉,她亲自手谕:“不惜一切代价,必须拿到兵符秘钥,否则提头来见!”
“立即给裴玄素发出去!”
由此可见,神熙女帝的极度迫切。
......
半旧的大商船,一声一声的浪潮哗哗。
裴玄素和沈星要面对的,从来不仅仅只是感情事。
只不过是风高浪急惯了,他们都已经习惯了在风口浪尖中延展他们的种种情感,不管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
裴玄素和沈星才相拥一会儿,外面踩在船板廊道上的急促脚步声又起。
冯维其实不想打搅的,一听里面没有吵闹声,他心中不由一喜,但实在是神熙女帝的加急手谕到了。
明黄手谕连同这个把时辰收到的多封明暗讯报一并送进房内。
裴玄素沈星赶紧分开,裴玄素迅速回神,沈星也是,她吸吸鼻子,跟着裴玄素一起快步出去。
她紧紧握着裴玄素的手,不仅仅前生的,两辈子了,太不容易,当然今生更重要,她一下子就收敛了心神。
就这个个把时辰,一大叠的明暗讯报,神熙女帝的明黄笺头手谕压在最上面,这是需要裴玄素马上回复的。
裴玄素从来没有真正的闲暇,一轮一轮的密报,尤其是最近几天。
朝堂的柳相如等人,这是裴玄素自己本来的亲信和心腹,从龙江之间前后捞回来,以及最先相交他出事后也急忙来信的那些铁杆,他废了不少功夫先后提拔上来了。
另外还有云吕儒的老师武英殿阁臣房载舟等人,这老头也是个有趣的人,粗狂骄傲当初不喜裴玄素是阉人,但后来被裴玄素折服之后,干脆利落一投到底。
京畿那边的明信暗信,裴玄素人不在玉山行宫,但他一直掌握的朝廷中枢的所有事情和发展动向,还不断给出指令,人不在,但参与度可不低。
另外还有西边的,窦世安唐甄等人不断发信和他交流,并传递后者私下渠道得到的一些隐秘消息。他们之间有些人,不是没有尝试过寇承嗣,但实在不是一个壶里的,或被介绍或裴玄素刻意接近,都先后靠拢过来。
只要有个合适机会,他就能一跃而起成为真正的党魁领袖。
另外还有卢凯之华伯郢等几个门阀中或彻底投向他,或重要成员亲近他的,都不断来消息。
还有裴玄素本人的、东西提辖司和宦营的,宫里宫外。
现在孙传廷就专门替他整理消息的。
神熙女帝的这份手谕,笔锋凌厉,直透纸背,一种最后至关重要时刻之感油然而生。
裴玄素打开一看,不禁轻哼了一声。
他挑眉,神色冷冷两分晦暗的讥诮,兵符和秘钥,他当然必须得到,但交不交上去,另说!
裴玄素随手提笔,简短回复,不负圣命之类的套话,让冯维给发出去。
冯维匆匆跑出去了。
房门掩上,屋里又剩下两人。
裴玄素一张张翻过桌上的明暗讯报,一目十行,有需要回复的提笔,没需要的直接略过,把邓呈讳叫进来,让他拿去给冯维一起发了。
桌面上,神熙女帝那张明黄笺头的手谕还摊开放着。
别说裴玄素了,就算沈星,都嗅到那种山雨欲来逼近巅峰的危险和机遇的战栗感,无影无形,万籁俱静但它已逼近眼前,两边都是刀锋,只看裴玄素能否在刀刃之间险险侧身避过它的收割,到达前面那条狭路了。
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让沈星连呼吸的都屏住了。
白日种种情绪,都不禁暂且忘却了。
裴玄素已经回复好了讯报了,一整天他心里不好受,但脑子和手都没停过,扔下笔,转了转腕子,他对她说:“别怕,也没什么好急,急也没用。”
裴玄素心理素质过硬,越是这种时刻,他就越是冷静。
随手把明黄笺头的手谕收进匣子内——要不是他这人严谨,不会在这些地方落下把柄,他都不收直接揉成团扔了。
“相信我,我可以的。”
他沉沉有声,即是说给她听,也是说给自己的听的。
另外,他在心里补充一句,“他”行,我也肯定不会比他逊色!
裴玄素的态度,让沈星紧绷的肩膀松懈下来了。
她不由把脸靠在他的肩膀上,小声说:“嗯,是这样就好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皂角味,还有熟悉的龙脑香息,这个她期待了两辈子的怀抱,安全感。
裴玄素也拥着她,心里不禁软得不行,她这样软软伏在他怀里的姿态和温度,真的能卸下他一切坚硬铠甲。
“好好休息,还有一夜船程,明早老师和云吕儒他们也该到了,咱们一起进新平县。睡吧。”
“嗯。”
裴玄素把门窗都拴上了,吹熄了外间的烛火,拉着沈星进了内室。
船舱的房间比不上陆上的大,三四丈见方的内间,裴玄素留下一线窗透气,把蜡烛也吹了。
昏暗的房内,不大的空间,放下半旧的靛蓝帷帐,他把沈星拉上了床。
裴玄素理智上虽然让自己妥协了,但他这人性子执着,心底到底是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隐隐不甘的。
所以这个晚上,他搂着她侧躺下去,亲吻了一阵,很快就翻身半骑在她的身上了。
就着方才的唇齿交缠,他的手游走在她的上衣底端,伸进去,抚摸着最后在她兜衣的边缘顿了一下。
他记得,她里面穿葱绿色的,小小一块布,他看床边折叠她侧身避着,是她自己洗的就挂在隔间晾的,干了包在衣服里面放着。
彼时有点脸热心跳,他不敢多看,故作淡定侧头。
但今夜,只听见两人缠热呼吸声的黑暗帐内,他顿了一下,慢慢把手伸进了葱绿色的兜衣底下。
沈星一愣,但乖巧没有反抗。他拉着她的一只手往他下面去,她脸颊泛红,有点羞怯也慢慢伸过去了。
裴玄素视力很好,即便这样的黑暗里,他仍然看见她眼睫轻颤,羞涩有点怯,脸颊泛红有点不知所措的但努力照做的样子。
很乖巧,很纯真。
他被她握住的时候,他是盯着她的脸的,倒吸一口气,一瞬不瞬,她羞涩轻颤的眼界,阴影里蝶翼一般,仿佛眨在他的心上,他一下间心底那些郁懑都塌陷下去了。
裴玄素的心里一下子舒服了很多,他甚至有些泪目,他在想,他有的东西那人是没有的,到底是有一个地方是归他的,没有那人的影子。
裴玄素感觉这一页没有被人侵占,是独属于他的。
有时候心气一软,真的感觉自己所求不多,甚至有些卑微。
这就让人他心里像被塞了什么似的,感慨难以言喻。
当然,这种感觉只是一会儿的,裴玄素定定凝望她,他深呼吸着,情绪翻滚了一刹,但掌下已经伸进去那兜衣底下了,他指尖轻轻触碰到凉滑的皮肤。
刹那浑身热血直冲天灵盖,脊柱一个激灵,什么情绪都暂且抛在脑后了,他一瞬不瞬看着他的心上人,有点恶狠狠的,用力亲吻了上去。
这一晚上,他把那上衣和那件葱绿色的兜衣都卸了去。最后指尖在她薄绸长裤边缘滑动多次,不过考虑实际环境和进度,他最后没真动。
他才心满意足,拥着她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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