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东起丹暮
沈知梨一字一句道:“幽水城。”
卿云铺是堵场的,那么赌场就很有可能是国师的……
谢故白一个亡家之人,无依无靠……他只能投奔,借叶家搭上赌场,再为国师卖命……成为他的暗侍掌控余江,也难怪凝香更偏向于他。
因为他们身份本就相同!
杀奴的死局……逃离赌场遇见的刺客,突然升起的诡雾,引他们坠入悬崖,在昏迷前发现朝鹤承渊去的黑衣人!
最后……来到余江谢家,为谢故白所救!说是一场意外,实为一场谋划?!
那……难不成,药谷的位置,并非宋安所言的万剑宗宗主告密,而是!谢故白出卖的!!!
沈知梨对自己的猜测惊得踉跄,她不愿相信,可是这般分析下来……所有的一切都能说通!
宋安急忙扶住她,盯着她满头的冷汗,“你怎么了?!我先带你回府。”
沈知梨:“宋安……我知道是谁了……”
她突然垂下头来,心跳得很快,重重压了一块石头,无法喘息,“其实……我也不确定,我要去证实……我的猜测……”
宋安:“沈知梨。”
沈知梨:“你不能在这个节骨点上掺和一脚,他会对鹤承渊不利,也会对你不利,你先回府,我独自去就行。”
“宋安死拽她不放,“非要去?”
“赌场……一定有我要的答案。”
“那就一起去。”
今日不查,来日一样要查,借着线索冒头,尽快出手自然是最好的,不然敌人有所防备,他们再想查就难了。
她要做一回儿赌徒。
谢家,谢故白,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又出卖了什么。
……赌场里乌烟瘴气,很是热闹,人人都背个大包裹便显得本就不大的铺子,愈发拥挤。
“我赌大!”
“斗蛐斗蛐!我压十两银子!”
“赢了!赢了!我赢了!翻十倍翻十倍!!!”
这些赌徒,尝到甜头后,只会愈发猖狂压上自己逃难的钱财。
再然后后,目的是什么?找赌场压上自身的什么东西,借钱再赌?妄想赌回自己抛出的银两?
从他们站在门口为止,赌赢欢呼声源源不断传出,不少人赢了小钱沾沾自喜走出赌场,在外与人口舌相传,吸引了更多人进去赌。
争先恐后掷钱,生怕自己的钱送不出去!
“我的我的!我压了三十两!给我记上!”
“我我我!压小压小!全部身家!一千两!”
这种急迫的赌法,没出一会儿,他们就瞧见有人输了个倾家荡产,去向周围借钱,可周围的赌徒杀红了眼,赶着赢大钱,天黑前出城,谁又会借给他,毕竟几文钱都能翻倍!
那些人没办法,灰溜溜走之前,有花娘拦住他们的去路,笑脸盈盈招呼诱惑他们去借贷,说些好听的话,这只是运气不好,再来两局,肯定能赢得盆满钵满。
这些人,看天还没黑,周围又热闹非凡,无数人在喊赢,于是蠢蠢欲动,跟着花娘进到深处。
沈知梨与宋安在角落边观察片刻,有些赌徒借完钱出来了继续赌,赌完赢一半不甘心又赌又输又借钱,陷入死循环,而有些人甚至都没有从内部出来。
宋安眉梢轻挑,“怎么样?可有法子了?闹事还是输完?”
沈知梨:“输完。”
赌场背后的主子只是她的猜测,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若是闹事会引来目光,到时万一探错会让有心之人发现他们的动机。
输完借款入内,是最好的方式,况且人多混乱,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存在,能很好潜伏在内,打个出其不意,不会让人提前跑了。
他们二人遮面混进人群,幸好不想露面用各种东西遮脸的赌徒也有少数,他们这样也不突兀。
宋安:“我会跟紧你,走的时候慢点,小心胳膊别旧伤未好又添新伤。”
沈知梨:“嗯。”
第126章 赌徒(2)
沈知梨假装赌徒凑热闹,实则视线左右观察人群里的动静,但并未发现“凝香”与杨邶的踪迹,倒是引来了花娘的注意。
她只好如装作对角落里的赌局来了兴致,朝那走去。
宋安仍然在左右张望。
沈知梨小声提醒他,“花娘注意到你了。”
宋安别过脸来,凑到赌局前,“嗯,我也看到影子了。”
沈知梨:“影子?”
“人太多,我不确定。”
“凝香?还是杨邶?”
“杨邶。”
为了防止花娘发现他们的异常,他们二人边观察着面前赌花的赌局,附耳交谈。
沈知梨:“杨邶……他之前说要离京,看样子一直未离。”
宋安:“未必,怕是离了,只是没有去余江那么远的地方。”
“招兵买马……”
“是。”宋安低声道:“侍从来报,紧跟在赵将军之后还有一只诡异的旁军,与他们保持微妙距离,借赵将军掩饰自己,假装自己是赵将军的人。探查卫若没几十年行军经验,很难怀疑,就连我们的侍从也无确凿证据,他只是凭感觉,回来与我提了一嘴。”
“当时,我没当回事,只以为是赵将军护军行的暗队……这事……”
旁军能准确猜到他人的预想,用于掩盖自身,可想而知,想出此法掩饰军队的人,用兵之计绝非常人所有,并且这队军在接近京城时离奇消失了,无人知道去向……对地形也十分熟悉。
今日若不是沈知梨有所察觉,他也不会将事相连到这处,仍会以为为赵将军所有。
现下……火烧眉毛的是,这一队军,用法在何处,蛰伏在何处。
城内已不安全,城外也不安全。
她来确定自己推测的位置,确实是唯一可行的明智之举,以身入局,绝对能知道哪是安全之地。
宋安这时才明白,为何世间女子千万,唯有她能同时填满鹤承渊与大师兄眼,对她念念不忘,铭记多年,不愿割舍。绝不仅是她对他们的善意与救赎,她自身便是个有勇有谋,果敢又聪慧过人的女子,连他都自愧不如。
他开始听她之言,问她看法,“这队军,你觉得他们出现的目的是何?”
沈知梨侧过眸对他道:“若今日我所猜测的无误,这队军马对准的是君辞。”
“!!!”宋安诧异。他只以为这队军马是用来夺权的,确没想到这一层。
“你记得通知手下给君辞传密信,让他当心正背受敌。”
这绝对是能决定君辞成败的重要之处。
沈知梨补充道:“记得用最信得过的人,传信路线……待我确认。”
宋安凝眉,“沈知梨,我会连夜派人带你离京。”
这件事后,她必须离开,不止是她,永宁王府都必须在今夜撤离。
他会留在城中,成为君辞的内应。
沈知梨:“我就算想走,也未必能走的了。”
宋安不容反驳,“你,必须走。”
沈知梨:“你比任何人都知道,君辞究竟和我爹达成了什么协议,永宁王府的人撤出去,谁能成为他的内应,助他破城?这已不简单是杀新皇的事。”
她提醒他道:“不要把你为数不多的人暴露在外,用于对我们的撤离。谢故白自幼行与军中,倘若真是他,由此可见,他的计谋,你根本无法破除。”
有国师掺和一脚,新皇、君辞、国师三方争权,城内没有永宁王府协助,君辞连城门都难攻破,硬破必折大半精锐。而不传信告知城外暗军,就算入城,也会成为瓮中之鳖。幸得万剑宗是君辞暗中的杀手锏,可两方势均力敌,必会争得头破血流,死伤大半,仅剩残肢断臂。
如今,赵将军对边外置之不理,导致邻国蠢蠢欲动屡次来犯,若内斗死伤惨重,又如何能抵御外敌。
并且国师真实势力尚且不知。
他们举步皆险。
宋安没再多言,他找不到破解之法。
“他事暂时放一边。”沈知梨对他抬抬下颚,“研究一下如何输,下轮我们赌。”
面前的赌局,为猜盏花,在反扣的相同铜盏中猜出盏底花型,与庄家比,一局五盏,赢一盏点一盏,两方若都压同花,则此盏作废。
赌法便是,一共三种花型盲猜,连赢两盏可停止可翻倍,两盏翻两倍,可若继续赌,第三盏猜错了就全没了,若连赢五盏则翻二十倍,十分诱人,倘若第五盏赌花与庄家撞了,那便全部作废。
并且除了第二盏可退赌赢小钱,之后就没有机会再退了。若想继续要翻压本钱倍才能续赌。
这赌花是整个赌场中赢后翻倍最高的,二十倍。
只不过要么巨额要么小点,多年来赢率最小,所以多是看热闹的人,赌得人却没多少,只得按置在角落玩个乐呵,只有钱财不多或保守的赌徒来试试手气。
因此别处赌面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就这是零零散散几枚可怜的铜板。
他们到此,放倒躲过了花娘的怀疑,只因大多人进来后,东张西望不知赌何,就会先来此看个热闹。
他们正好能借此,赌局大的。
别人都在研究如何赢,只有宋安钻研如何输的“倾家荡产”才好。
他们前面这人手气不错,赢了两盏换了小钱走了。
宋安潇洒抛出几块碎银,“我来!”
“赶紧的,赢了钱我要赶在天黑前出城。”
他装模作样学得很像,手甚至挽紧背上的大包裹,大干一场的架势撸起袖子,往桃花上压上所有钱。
赌官将挡板打开公布答案。
“恭喜公子胜。”
一切发展都在按他们的计划行事,他们只需要在第五盏花型前输了就行,而对面的庄家,他们观察过了,暗地里估计给赌官分层,若有人赌到最后一把,赌徒真选中,庄家也会选同样的,炸了这一局。
宋安心中窃喜,稳输啊!好家伙!就要这么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