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开开开
“阿仪,回去吧。”太后皱紧了眉头,低声安慰她道,“哀家还在宫里,拼死也会替你护住宸儿的。”
伶舟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咬牙道:“儿臣……儿臣谢过母后。”
“唉……”太后看着自家女儿,亦是满眼心疼,自从平南王失踪后,她行事是越发的偏执了,不然也不至于如此,只得摇头道,“平南王,可有消息了……”
或许伶舟仪一直都是如此的性子,她身上流着的,是伶舟氏族的血脉。只不过在遇见了意中人后,由爱生妒,才不再掩饰,执念越陷越深。作为母亲,她当年也是万分不同意伶舟仪去强求的。
如此孽缘啊……
伶舟仪又想起初见那日,恋人凯旋策马游街的笑靥来,他们都有了孩子,他怎能不回来。伶舟仪伏在母亲的膝上,苦笑着落泪喃喃道:“不会的,母后……他一定没有死,他一定会回来的……”
这边出了寿康宫,萧知云提着裙子,一路小跑地去追伶舟行。艳阳高照,身上已是起了一层薄汗。滚蛋,平日里怎么看不出来他走路这么快啊。
伶舟行听着后面哒哒的步子声,怒意不减,反而觉着更为心烦气躁。
“等等我啊……”
伶舟行每走一步,她就要小跑三步才能勉强追上。啊啊啊他就是故意走快了许多,怎么故意欺负人!
“伶舟行!”萧知云停下来,扶着旁边的假山喘了两口气,提起袖子擦擦额上沁出的细汗,鼻尖有些发酸,“你走的太快了……”
萧知云急得跺了跺脚,伶舟行竟然还走的飞快,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这会儿她的心虚马上要被消磨完了,等着吧,她马上也要生气了,等着吵架吧!
背上结痂的伤口被汗水刺激得有些疼,酸涩感瞬间涌上心头,眼眶微红。萧知云握紧了双拳站在原地,十分委屈地冲他的背影大声喊道:“……我伤口疼!”
衣摆被吹起翻飞,发丝在风中缠绕着。
面前的人停住了脚步。
突然而来的一阵刺痛让他微怔。伶舟行抬手捂在自己的胸口,不免嗤笑一声,面色更沉。遇见伶舟仪那个疯子都不怕,这会儿倒是委屈上了。
伶舟行转头冷笑着看她,语气森然:“现在知道装乖了?”
萧知云咽了咽口水,还好现在两个人隔着远些,不至于被他吓到。主*打一个理不直气也要壮,她结结巴巴叉腰道:“你,你生什么气啊……”
伶舟行半分不掩饰眼底的轻嘲,大步迈回,毫不客气地逼近萧知云,掐着她的下巴就准备开始发火:“谁给你的胆子,敢阻拦朕做事。”
萧知云后退两步,被他抵在假山石上,尚有些发懵地眨眨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伶舟行不悦道:“别装哑巴,说话。”
服了啊刚才还说隔着点距离不怕不怕,现在怎么就动起手来了。
“不说话朕就把你扔去喂花。”
伶舟行一字一句道。他的语气极为恶劣,神情也不似在开玩笑。
萧知云:……!
“陛下……陛下想听妾说什么。”萧知云轻咬了咬下唇,手抠紧了身后的石头,身子僵硬得很,偏生还强装镇定地小声道。
她好像一点也不怕他,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伶舟行快要气笑了,顿时感觉自己发的脾气,都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脸色难看到了极致,与她这么认真有什么用。伶舟行懒得对笨蛋弹琴,将她松开,仍是警告的口吻:“伶舟仪不是什么好东西,离她远点。”
萧知云支支吾吾地,算是乖巧应下,“妾已经知道了……”
将鬓角凌乱的发丝绕在耳后,她悄悄抬眸看他一眼,对上伶舟行凌厉的眼神明明都句句有回应了,怎么他的脸色看上去还是那么差?!
细细想来,伶舟行微眯了眯眼,意问深长地重新看着她,眼神里满是危险:“朕是不是这段日子太纵容你了。”
萧知云:……?这又是哪一出。
这是在骂她恃宠而骄……对吧。
萧知云抿了抿唇。入宫到现在,又是被按又是挡刀的,还只有个昭仪的位份,她的日子都没上辈子十分之一过的好。就算有一点点宠,她早就被养刁了,也不足以让她飘飘。
所以她不怕,其实仰仗的……好像是伶舟行这个人本身。尽管他动不动就是吓唬人,要把她扔去喂花。
但萧知云就是觉得,他不会这么做,所以心里平静得很。呃……总之就是,有种莫名的自信?
凶巴巴的面庞近在眼前,好近好近。萧知云水色的眼神微动,外头天好热,只想快些将此事糊弄过去。心下一定,干脆嚣张地垫起脚,在他唇边亲了一口。
她耳根绯红,别过头去含糊结巴道:“行……行了吧。”
柔软的触感转瞬即逝,伶舟行神情一滞。
眼眸微暗,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了滚。他有些微微怔住,回过神来抬手拭在自己的唇角。
“胆子真大……”他盯着她的唇,沉声道。
萧知云整个后背都贴在假山石上,已是退无可退。眼见伶舟行戾气不减,反而越重地逼近自己,这下是真的心慌了。
伶舟行用力捏住她的下巴,迫使萧知云仰起头来。指腹在她的脸颊轻轻摩挲着,语气不善地质问道:“呵,平日里不是很能说会道吗。怎么,碰见伶舟仪就哑巴了,不会说话了?”
明晃晃的怒意凝在眼底,像深潭,叫人下一秒不甚就要陷进去。伶舟行眉眼中透露几分危险的气息:“怕她做什么,没出息的。”
“难道她比我还吓人些么。”
萧知云心砰砰跳着,眼神乱晃,一时半会儿不知道看哪:“我……”
她想说其实你们姐弟都一样吓人,若硬要分个第一第二还是你是老大。
萧知云越听越心虚,只觉自己在他面前,自己的身形变得越来越小,半分没了底气。
有些崩溃了。
呜呜,老办法好像没什么用,怎么亲一下就更凶了啊。萧知云攥紧了拳,冒出个不太理智的想法。
要不然一口不行……再来一口?
第21章 第21章
她没有本领,于是准备故技重施。
萧知云轻蹙眉头,将眼神凝在伶舟行的唇角。咬了咬唇,干脆一鼓作气扒拉着他的袖子,垫脚闭眼吻了上去。
伶舟行偏头轻松躲开,这回磕在他的下巴上。
二人皆是沉默住了。
萧知云吃痛地捂住自己的唇,后退两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整个人从脖子到耳根瞬间绯红,只觉脸颊发烫。
她半句话都不想说了。太羞耻了,从来没有如此挫败过。
小鹿乱撞是什么,她只听见啪叽一声,心死得透得不能再透了。萧知云现在只想躺平装死,干脆将她就地埋了算了。
伶舟行缓缓摸了摸下巴,抬眸与她的目光对上,眉目间带着些许疑惑。
他们就这样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萧知云没有台阶下,因为太过丢脸,已经处于快要发飙的边缘。她保证,要是伶舟行乱说话或者嘲笑她,她就发疯和他吵架,以胡乱的精神状态应对尴尬。
伶舟行看着面前脸色涨红的萧知云,那双平日里总是淡淡死感的眸子陡然间染上了几分愠色,竟觉得颇为有趣。像一只气鼓鼓的山羊,下一秒就要跳起来。
意识到自己差点就要笑出声来,伶舟行压了压嘴角,敛了神色肃声道:“我的云片糕呢。”
萧知云
突然问这个做什么。紧绷的萧知云一下子泄了气,战斗力归零,毫无了攻击力:“没……没做完。”
这不是刚把江米粉倒进去准备调粉就被喊过去了嘛,而且怎么又是你的云片糕了,不讲道理。明明是她没事干突然手痒,怎么就变成她想要做糕点讨好他了。
对面不讲道理的冷哼一声,接着不耐烦质问:“那你送去寿康宫的是什么。”
“哦萧知云有点懵,还有点疑惑,这是要先铺垫什么吗,她怎么不太懂这个吵架的发展趋势。这就是真在冤枉她了,而且伶舟行怎么还知道她带了什么去寿康宫啊。
萧知云很是无辜,干巴巴地平静回答他:“是厨子做的啊。”
这个回答太过令人意外,伶舟行刚准备说的话又咽了回去,一时又是沉默片刻。半天才道:“……朕今日要是见不到云片糕,就把你敲晕了去埋花。”
这么不讲道理?
……还又拿埋花来吓唬人。萧知云眨眨眼,突然有了身为妃嫔的自觉,合理建议道:“妾觉得,陛下现在更需要降火茶。”
伶舟行:……
乱说话的下场就是,半刻钟后,她就化身成为辛勤的糕点师傅,回到了御膳房,继续搅上了江米粉和润好的糖。还不能偷懒,因为旁边有一脸冷漠伶舟行监工。
黑心啊,万恶啊,她才不过休息了擦个汗的功夫。
但为什么伶舟行就能懒懒散散地躺在摇椅上,谁怎么有眼力见给他搬来的,还有下人打着扇端着冰在一边伺候。万恶的皇权,这是奴役!萧知云服气了,你是真的好狗,难怪别人会起义反抗暴政。
服了,按照现在她的待遇,不会在宫里还没过上两天舒服日子,就马上要快进到叛军攻城的结尾了吧。
萧知云沉默了,于是化悲愤为动力,把盆里的米粉当伶舟行的脑袋搅,果然身心都愉快了几分。
七月天,阳光透过纸窗落在地面上,露出树影的点点斑驳来。偶有一两风声飒飒,突然的是柴火旺了的炸开声,将萧知云吓到,整个人差点直接蹦起来。
伶舟行不免轻笑出声。
云片糕看似简单,工序却有些复杂。
粉调好后,要连同糕模放入热水锅内炖制。天热要旺火,避免米粉发胀,水要始终微开,糕粉遇热气而粘性增强。
糕坯条制好后,还需入锅再急火蒸,回锅下屉,撒少许熟面干。再趁热用铜奈将上下四边平整,好装入不透风的木箱内,用布或棉被苫盖严密,使糕坯将水分充分吸收,保持软润。
虽然是难得的兴致,但她做起这些费心思的东西来,神情倒是格外的认真。伶舟行撑脸看着萧知云小心翼翼的动作,偶尔见她做做糕点好像也不错。
不过御膳房远了些,不大方便,她要是喜欢,可在养心殿开个小厨房给她玩玩。
伶舟行微微一愣,这无端生出的想法,叫他忽然想起梦里来。
“会做桂花糕么。”他突然问道。
萧知云刚把糕胚放进木箱里,算是差不多结束了,累死人了。她才洗净了手,正拿帕子在擦干,疑惑地看向出声的伶舟行。
不是吧,狗皇帝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的,大夏天的哪里来什么桂花啊。怪不得是暴君呢,萧知云扯了扯嘴角,瞬间脑补了一出大冬天让她冷水洗衣服,大夏天穿袄子孵蛋的凄惨画面。
给他做个云片糕都不错了,别的她才不干呢。
遂坚定道:“呃……不会。”
“撒谎。”他瞥她一眼,话接的极快。像是一眼看穿一般,没什么情绪地淡淡道。
萧知云:……?
你怎么比我还肯定。
伶舟行嘴角噙了一抹笑,一副我就是知道你在撒谎的欠教育模样。
萧知云决定装傻。
嘴角不知何时沾上了点米粉,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刚才忘记尝了,但甜度其实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