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许百龄
高?晖笑着?道:“他没必要送假消息,这?事对他可是大大有利。”
“二爷这?次准备怎么做?”
“那个残废找死?,我不得成全他?多安排点人手,咱们要看郭家唱戏了。”
“好。”
第124章
冬日?天短,高晖和沈山月从午后去饭庄,一直吃到日?落西山。
厢房内燃着暖炉,古董羹又烧着炭,热气腾腾,喝了点小酒,两个人面上绯红,竟出了汗。
窗户半开着,窗外是一小片竹子,晚风吹来簇簇作响,盖住面前锅里咕嘟声。寒风从窗户灌入,也中和了室内的燥热。
伙计进来掌灯,见他们?吃得差不多了,笑问:“二位是否要添点茶水点心?”
高晖知道他们?是准备打烊了。
但现在还不是离开的时候,他客气回道:“来一壶解腻的清茶吧!”
伙计应了声。
沈山月起身到窗边吹风散散汗,外面的天已经暗下来,她回头问:“姓郭的这么急不可耐,昨日?我们?成婚,今日?就要来取你?性命。”
“被刺激了吧!”
看着自己仇人风光娶妻,他岂会不恨?恐怕早就想动手了,甚至想在他成亲前动手,能够忍到今日?也是不容易。
“你?刚出了汗,别着凉,过来喝点茶。”高晖倒一杯茶递到沈山月座位前,见沈山月还站在窗口不动,起身走过去将人给拉回桌边,按在凳子上。
“担心我?”他问。
沈山月点头。
“不用担心。”高晖轻轻拍着她肩头,玩笑着安慰她,“上次咱们?在南洋洛隆佛寺时,大师说我是富贵命,但命途坎坷。我还没大富大贵呢,岂会真有?危险?必定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沈山月回想当年大师的话?,当地?人都说那位大师很灵,说的都准。
她是行南走北的商人,还是很信这个。笑着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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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壶茶喝得差不多,天彻底黑下来,外面的夜风也更加强劲刺骨。二人这才披上斗篷出门。
夜寒风冷,街道冷清无?人,天上星光微弱。马车前的灯笼在夜风中左摇右晃,灯火摇曳,映着街道两边的雪景。
高晖轻轻拉开一条车窗缝隙朝街边瞧,只偶尔见到街边人家?一两盏灯笼。
马车行了一段路,拐进后街,然后行进一条小街。
小街更加僻静,夜间只听闻呼呼风声和车轮辘辘声。
马车内为了取暖和照明,烧着小炉,挂着一盏灯笼,将车内照得明亮,人影模模糊糊映在车窗上。
忽然间,数支弩箭从马车的左右和后方的车窗射入。与此同时车内的灯笼熄灭,马车停下来。
车内没有?任何?动静,一侧深巷,一侧残垣,以及前后方,四?面涌出一二十?人手持武器扑向马车。
车内空空,只有?几个披戴衣冠的木架子,众人知道中计,转身准备撤散,见到雪光映照下黑压压的人迅速朝这边围过来。
高晖站在巷子口,看着远处马车周围厮杀。
“出什么事了?”身后的巷子里走来一人,挑着灯笼,见到微弱星光和雪光中黑乎乎混乱一片,还有?厮打的声音,吓得忙缩回巷子里,小心地?探头朝外面看。
“这是……”那人问巷口“看热闹”的高晖几人,“都什么人?靖卫抓人?”
在寻常老百姓的认知里,大晚上敢这么当街打打杀杀的,也只有?靖卫司的人。
陆青石笑着回道:“是黄雀捕螳螂。”
“啥……啥意思?”
陆青石没解释,见男子是披着衣服,估计刚刚已经躺下,拍了拍男子劝道:“大哥回去睡觉吧!天冷风大,别着寒病倒了。”
“那可不得回去,这太吓人了。你?们?年轻人也是胆子大,别看了,赶紧回家?,当心被抓去。”
“好?。”
男子也掖了掖衣襟,挑着灯笼匆匆回走。
一盏茶后,马车周围停下打斗,一个人跑过来回禀:“全部活捉。”
“留下几个领头的。其他人全都带回沈宅交给家?主。”让沈山月也一起回沈宅。
“你?小心点。”临走前,沈山月叮嘱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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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府大宅内,部分院落的房间还亮着灯,郭府大门前的灯笼在寒风中摇摆不定,照着朱红大门明明暗暗。
一阵有?力的拍门声将看门的仆人惊醒。
“谁啊?大半夜这么拼命拍什么!”
门仆刚拉开一条门缝,大门就被几个人用力推开,他趔趄几步才稳住脚。
见推门的几人寻常布衣打扮,喝问:“你?们?什么人?胆敢夜闯,知道这是谁的府邸吗?”
“内阁次辅郭季山郭阁老的府邸,我怎会不知道?”
门仆见到高晖,神色一滞,这祖宗登门准没好?事。再定睛一瞧,身后还绑着几个人,心中大叫不妙。立即冲门内喊人,“快去通禀……”大半夜的不知道要去通禀哪位主子,也不知道高晖是要找谁。
“还是禀告郭阁老吧!这事得他给个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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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阁老正?从书房离开准备回房,有家仆匆匆奔过来回禀门前之事。
郭阁老知道高晖是什么性子,心中不悦,喝道:“让他明早过来!”
家仆小心地回禀:“高大少爷说,老太爷今夜不见他,他明早就带人去告御状。”
郭阁老闻言,知道事情不是小打小闹,是动真格了。吩咐将人带进来,又吩咐人去高府叫高明进过来。
郭阁老没有?立即过去,而是过了许久才过去。见到前厅廊外五花大绑三个人,跪在阶下,嘴里被塞着破布,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高晖身披深蓝色斗篷,头戴风帽,站在廊下柱子旁,双手拢在斗篷里,面色平静。对于被晾这么久,没有?丝毫不悦,很有?耐心。
这和他印象中的高晖稍有?不同,印象中这孩子性子有?点急躁。
郭阁老缓着步子走过去,高晖取下风帽迎上前两步施礼,“下官高晖见过阁老。”
“怎么回事?”郭阁老威严凛凛地?瞥一眼?廊外三人。
陆青石上前将三人口中破布取出来,三人垂着头没一人张口。
高晖道:“阁老政务繁忙,下官不该深夜来打扰,但是今夜这事,下官不得不来。”他指着三人说,“郭府人口众多,阁老不问宅中事情,应该不认识自己府中的下人,下官想郭四?少爷一定认识。这几个人奉郭四?少爷命令,刺杀下官。”
郭阁老严厉地?瞥他一眼?,转身缓步跨进前厅,旁边下人搀扶一把。
高晖跟进去,“阁老,这可不是第一次了,上一次的人证、物证下官还留着呢!”
阁老在上座坐下来,面无?表情地?问:“你?想做什么?”
高晖笑道:“下官岂敢。凶手毕竟是阁老的亲孙子,下官岂敢私自做主,带人过来就是要请示阁老。请阁老示下,下官是自认倒霉呢?还是阁老能秉公处理,给下官一个公道?”
郭阁老脸色阴沉,没有?说话?,严厉的目光紧盯着他。
久等不到郭阁老回答,高晖笑着道:“阁老的意思下官明白了,下官不打扰了。”说着转身朝外走。
郭阁老此时方对?身边的下人吩咐:“将二老爷和顺禹都叫来。”
高晖停下步子,转回身,“让阁老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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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郭坚和郭顺禹过来,同时过来的还有?郭大老爷。
郭顺禹在听到消息时,已经吓得脸色大变,见到廊外跪着的三个人,更是吓得腿软。在两个仆人的帮助下,拄着拐杖进来。
见到高晖,郭顺禹眼?中又愤怒又害怕。
他想过成功后的兴奋大快人心,也想过若是如上次一样失败了会如何?,他想到的不过是高晖私下报复他,未想到他会直接带人上门。
郭坚进门便?质问高晖这是何?意。
高晖没有?答他,而是望向郭阁老,想看郭阁老要怎么处理此事。
郭阁老指着郭顺禹对?次子严厉呵斥:“你?问问他干了什么!无?法无?天!你?就这么教儿子的!”声音有?些低哑。因为年纪大了,情绪激动呼吸都跟着粗重。
郭顺禹见祖父动怒,吓得手中拐杖一丢,人跌跪在地?。
郭坚替儿子辩解道:“这不是禹儿所为,是下人们?瞧着禹儿受此重伤,替主子出气。上次的事,儿子已经教训过禹儿,他不会再犯这种错。”
郭顺禹瞬间反应过来,寻到脱身之词,忙附和父亲。
旁边的郭大老爷也劝说父亲,“禹儿不是不懂事的孩子。”转而问高晖,“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郭大老爷年轻时受过重伤,身体不好?,如今赋闲在家?,并无?官职在身。此时说完两句话?,好?似体力不支,握拳抵着口轻咳两声,在下人的搀扶下在一旁椅子坐下。
不愧是高明进的岳家?,唱戏的班底就是比高家?好?。
高晖面含讥笑看着祖孙三代?,斗篷下的手指捏得骨节发出一声脆响。
“不如大老爷问问外面的下人。高晖那里还扣着十?几个杀手,回去后也好?好?审问。若真是恶奴诬陷主子,罪不容诛,高晖必定将其送去盛天府衙惩办,替郭家?出这口恶气。”
郭大老爷闻言气得咳嗽好?几声,呼吸不畅,憋得脸红脖子粗。
郭坚父子还要辩解,郭阁老猛拍桌案,勃然怒喝:“你?们?当我是老糊涂了?来人,取家?法!”
郭顺禹吓得脸色瞬间惨白,俯身哀求。
郭坚也急忙上前急声替儿子求情,“爹怎么能听高晖这浑小子一面之词。别说这事不是禹儿所为,就算是禹儿所为,您也不能动家?法。禹儿一条腿已经废了,这惩罚还不够吗?您是要他的命啊!爹,儿子和儿媳就这一个儿子!”
郭阁老怒视儿子,严厉教训:“都是你?们?二人惯的!他敢派人去刺杀,谁给他的胆子?”
“爹……他是您的亲孙儿。”
“就因为他是我亲孙,我才不允许他做出有?辱家?门之事!”
此时下人已经搬来凳子、木杖在廊外候着。
郭阁老声色俱厉命令:“拖出去!”
郭顺禹吓得哭声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