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屿岚烟
只是孟瑶光脸上仍旧淡漠没有情绪,像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儿被架在那处般。
岑听南瞧了几眼便觉得替她难受,心头闷得慌,索性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顾砚时瞧她一眼,身上的气息又寒了几分,却没拦着她。
西域使臣带来的美女献舞将整个宴会氛围推到了最顶峰。西域使臣跪在宴席中间,颂扬着盛乾朝的强大与繁荣,对乾云帝表明了想要归属的心迹,再言辞恳切地求乾云帝收下西域国中最貌美的女子。
此刻高殿灯火摇曳,丝竹管弦应声而起,这名被唤作伽罗耶的女子赤脚系铃,白纱覆面,薄如蝉翼的露脐上衣与曳地长裙下,是诱人一探究竟的娇软腰肢。
长裙如火,伽罗耶的舞姿却比火更热烈。
她旋转腾挪在大殿之间,生就一双媚眼,在最激昂的鼓点与乐曲间睁开眼,那里面却是冰冷一片。
冰与火的反差几乎叫殿上的男人看得都痴狂。
女眷们反应不一,或惊艳,或暗骂,或嫉妒,统共逃不出这几种。
唯有孟瑶光与岑听南不同。
孟瑶光终于有了整场宴席第一个笑容,她看向乾云帝,看到乾云帝眼里不掩饰的惊艳,终于扯出个悲而凉的笑来。
岑听南大约是全场唯一注意到这笑的人了。
“你又在看什么?”顾砚时带着酒意的嗓音响起。
“看贵妃娘娘,她笑起来真美。”可是也真的很让人心疼。
“瑶光?”顾砚时不明白,全场都在看伽罗耶,岑二姑娘为什么却被瑶光吸引。
“她一直很好看。但有的人眼瞎了,看不见。”顾砚时淡淡道。
岑听南对他口中这人心知肚明,被他的说法逗笑,眉眼弯弯赞同地点点头:“没想到我们左相大人也如此有眼光,那伽罗耶呢?你觉得她美么。”
转过来,却不小心对上一双热烈的眼。
那眼里盛着浓浓的酒意。
什么伽罗耶,他哪里看得见。
倒是趁着众人都看向伽罗耶的这短暂时分,众目睽睽之下,顾砚时将岑听南拉了过来,借着酒劲靠在她的肩头。
“所以,方才被他捏过的,是这儿么?”顾砚时捏着她的耳垂摩挲许久。
他眼见着岑二姑娘耳根一点点泛起薄粉,这样圆润可爱,这样白皙粉嫩,这样精致小巧。
顾砚时喉头滚动,终于在鼓点与欢呼声到达鼎沸时,狠狠咬了上去。
这是他的。
第23章 山雨欲来时(4)
后来宴席是如何结束的,岑听南已经彻底不知道了。
顾砚时的荒唐举动让她惊怒且羞臊,全副身心都只担心他们被旁人看了去,那她娇纵的名头上只怕还要多加一重狐媚。说她累得从来都清隽如竹的左相大人,不分场合做些混账事。
是以当顾砚时低笑着将她半揽入怀中,她也没再推拒,半推半就地以这样柔顺的姿态上马车回了府。
而后在房中第一件事便是同他翻脸。
岑听南很生气:“宴席上头,你怎能这样?若是被人看见怎么办?”
顾砚时连眼皮都未抬:“看到又如何,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我逾矩了么?”
岑听南被他话里的无赖噎住:“……可这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他们文臣不是最重名声了么?怎么顾砚时不这样!
“众目睽睽之下,所以呢?你是怕旁的人看见?还是只怕宴席上的哪一个见到?”顾砚时垂首看着岑听南,琥珀色的眼里没甚情绪。
岑听南蹙起眉:“你在说什么?你不要脸我还要呢,传出去说我勾引左相大人胡来,我爹爹的脸面往哪放?”
顾砚时看她半晌,终于牵起唇来:“原来岑二姑娘是在担心这个。”
岑听南:……不然呢?
岑听南被他说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努力拉下一张脸强调:“总之,日后不许再在外人面前胡来。”
顾砚时捉住她话里的漏洞:“哦?所以现在没有外人,便可以胡来了?”
岑听南哑然:“自、自然也不可以。你也是外人。”
“但你可是我的内人。”顾砚时嗤笑,直接上手将她双手手腕抓在一起,反剪在身后,以一种让岑听南面红心跳的姿势将她轻轻压在了屋内那张黄花梨的圆桌上。
直像一株待人采撷的牡丹,含着露珠似的,娇艳欲滴。
“别乱动。”顾砚时喝住不断扭动的岑听南,“给你手腕上药。”
岑听南顿时静了下来。
他怎么注意到她手腕不舒服的?
“上药就上药,你用的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姿势?”岑听南脸一点点红起来,只觉得哪哪都不舒服。胸前两团柔软硌在冷硬的桌上,他把她当什么,以为她是他那些犯人么?
是了,听说左相大人平常没别的爱好,闲来无事最喜欢的,便是去大理寺替大理寺卿审犯人!
他审过的犯人就没有不招的,大理寺上下不知多敬重这位满脑子都是公务的尊贵宰辅。他们以为顾砚时冷情冷面,一心为公,却别想瞒着岑听南。
她早看出来了,这人分明是借着这个由头,去做……做那些出格行径!
他从前难道就是这样审人的么?对男子也这么暧昧么?!
岑听南越想越气恼,药膏落在手腕上被他细细涂抹,泛起的冰凉触感也压不住她心头的火。
她挣扎着想把顾砚时踢开,却被他轻而易举闪过。
“啪。”
一个巴掌重重落到这夜色里正亟待盛开的牡丹上。
岑听南彻底僵住不动了。
“非得这样才乖是吗?”顾砚时一手扔控着她的手腕,另一手却不知从何处寻出一根长方形的事物,此刻正隔着长裙贴着她最脆弱无助的柔软之处。
冷硬、坚实的长物,激得她打了个寒颤,带着哭腔问:“这是什么?!”
“别怕,不过是夫人幼时最喜爱的玩伴。我命人照着将军府那根的模样,重制了一根。”顾砚时慢条斯理道,“现下夜深,左右无人,不如我们好好清算清算,白日夫人犯下的错?”
此刻屋内昏黄一片,屋外夜色四合,偶有星子闪烁,四野寂籁,岑听南抽抽噎噎的委屈声间或响起,将夜色都撩拨得醉人。
“我哪有犯错,惹上李璟澈又不是我愿意的!”
顾砚时掂着手中戒尺:“李璟澈是个疯的,放浪形骸,这不怪你。”
“岑二姑娘错的是,一不该不听我的话,擅自离席,将自己卷入那样危险的境地中。”
“二不该在遇到了危险后还想跑,倘若那人不是李璟澈而是个穷凶极恶的劫匪呢?又倘若今日我未能及时赶到呢?你与他体力悬殊,逞一时小聪明以为能逃跑,其实最是无脑。”
岑听南被他说得冷静下来,听进去些,多少觉得这人狗嘴里也勉强吐了几颗象牙出来,勉为其难不再挣扎,听他还能说些什么。
顾砚时见状勾唇,放松了些对她的
钳制,叫她也好过些。
“这三不该,是你不该在圣上动怒时,意图站出来替我顶罪。”
……他连这都发现了?
既然发现了,又为何还要这样对她!
岑听南有些不平,伸直了脖子倔道:“自小爹爹便教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出现在那处。圣上要怪罪于你也是被我牵连,我自然要站出来的!”
“平日里这么担心你爹爹名声受损,这会儿就不担心了?”
“镇北大将军恨不得将你阿兄丢去北境受苦,真是为了建功立业么?刀剑无眼,此次北伐又不知何时能归,他难道就不怕你阿兄出事么?”
“带走你阿兄一是为了磨砺他,二也是做给李璟湛看。”
“大将军在告诉李璟湛,你们岑府上下,一心为国,并无二心。你父亲,不过是在护着你和你母亲。”
“连他都要刻意在李璟湛面前降低存在感,你又何必要跳出来惹这个眼呢?凡事还有我在呢。”
顾砚时平日里话从不多,人前装得冷寂孤傲,人后对岑听南热切些却也有限,难得长篇大论这样多,都是在说她爹爹的事……
岑听南其实已经听进去了八分。
但骄傲的岑二姑娘自小就不是个会认错的主。
她绷直了浑身的反骨,冷硬道:“要你管。”
“和圣上商量好要分权的是你,为了拿我做人质,不惜毁了自己名声也要上门提亲的还是你。这会儿在这儿装什么好人,你若真懂我爹爹一心为国的抱负,今日我们俩就不会是这样的关系!”
岑听南说到后头,都有些鼻酸,前世举家那样惨烈,除了李璟澈以外,整朝上下未曾听说谁为爹爹说过半句好话,若顾砚时真这样想爹爹,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岑府上下那么多口人无辜被流放。
他和李璟湛分明就是一根绳上的臭蚂蚱!
顾砚时并不意外她的激动情绪:“你说得对。最初提亲的确是想拿你做个人质,叫手握大权的镇北大将军心头有个忌惮。可如今——”
“我改主意了。”顾砚时握着戒尺,声音倏地冷硬起来,“从前你我不相干,可今后,我得管着你。”
“是以今日这三桩错,便罚你三十下,好叫你长长记性。”
岑听南闹道:“凭什么!连爹爹都没打过,没打过我这里……”
“凭我是你夫君。”顾砚时按着岑听南,收着力落下戒尺,“报数。”
岑听南所有的不满与反骨,抗争与羞恼,都在这戒尺落在身后的脆弱时,化作了呜咽。
怎么可以这样,她已经是及笄嫁人的妇人,却被夫君按在桌上,以对待孩童的方式做出这样的行径……
满室的春意浓得都要化不开……
顾砚时戒尺使得并不重。
岑听南初初还有些害怕,脑里将他上天下地咒骂了一通,以为他拿她当犯人对待。可到后头却在一下又一下微热的刺痛中,尝到了酥酥麻麻快乐的滋味。
那是她身上柔软的地方,平日里裹着绫罗绸缎,不可远观,也不可被亵玩,此刻却有人用这样冷硬的事物,粗暴而蛮横地对待它……
岑听南渐渐有些意乱了,羞红的脸与凌乱的鬓,为这满室春意添着靡滟。
顾砚时听她呜咽出声,平日里澄澈的眼潋滟得要滴出水似的,本就无双的模样此刻更是动人,便知她渐渐溺在了里头。
左相大人见她也这样欢喜享受,心头愉悦几分,声音也柔下来:“岑二姑娘不报数,这三十下今夜可就……打不完了。”
“还是你,就喜欢我这样呢?”他的调笑声像是一把火,烧得岑听南愈发难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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