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听海观澜
千秋节的流程与去年相差不多,于裴夫人是轻车熟路,于明棠就是一回生二回熟了,在指定的位置站好后,随礼官指示行事就是了。
倒是不远处,燕王妃身侧,小小的三头身的小姑娘让明棠忍不住悄悄多看了许多眼,联想到几个侄女的幼儿时期,真是一个比一个的贴心可爱。
皇后显然也是作如此?想,仪式还没结束,就有宫女过来,将这位小郡主抱走了去,不让她这样不时磕头再起身的难受。
不多时,仪式结束,因皇后并未召见,众人便沿着来时路慢慢向宫外前行?。待到了停放马车的地方,各家都要寻自家候在外面的人,自然不如先前在宫中时那?样秩序井然,相识的人也多有聚在一处的。
明棠先是跟自家娘亲站在一处,又遇到长姐的婆婆章夫人,还没说几句话,虞国?公夫人也到了附近,与?裴夫人说些日常的话。
这几个不是尚书夫人,就是国?公夫人,最小的明棠也有世子夫人的诰命,朝服都是一众命妇中最精致庄重的形制,再有那?几顶沉甸甸的凤冠在阳光下?反射着光芒,彰显着几人的身份。站在一处,但凡不是个对外界事毫无?兴趣的,都忍不住悄悄多看几眼。
来过一次、念叨了一年的陈太太自然也毫不例外。
她私下?里不知?想过多少次待儿子升了官,她好做一品诰命,受人奉承,见着这几个穿着她向往的服制的夫人自然免不了多看。
这一看,第一眼就落到了其中最为显眼的明棠身上,见她穿着诰命服制,容光焕发?,且不知?怎么,比去年还要更气派些,再好的兴致也都没了,立刻就要离开。心中还默念着,这才是第一年,这些大户人家都要面子,就不信再过几年,她那?个敢杀人的夜叉似的婆婆还能待她这样亲厚。一个下?不出蛋的母鸡罢了,早晚有一天要受人厌弃。
明芍预产期就在这几日,明棠还在询问章夫人明芍的情况,别说是陈太太看了她一眼就走了,就是她现下?在这里撒泼打滚,明棠都不一定能注意的到,自然是毫无?察觉,只顾着跟章夫人不停说话,直到母亲轻咳一声提醒她适可而?止,方才停住。
说来也是巧,告别了章夫人,明棠回到家,刚换下?大衣裳,还在想着长姐这次能否得偿所愿,生一个女儿时,章府来人报喜,说是大少奶奶已经生产了,母女平安。
明棠又惊又喜,封了最大的封红,又托报信之人给章夫人带话郑重道谢。
按理来说生产之事向明家报一趟也就是了,特?意来裴家,显然是章夫人见明棠担心姐姐,特?意派人走的这一趟。
待到了洗三礼那?天,明棠一大早便登了门?,一路上见着的侍女仆妇皆是满面喜色,章夫人更是喜形于色,与?明棠寒暄了两句,告诉明棠:“母女平安,小囡囡有五斤六两,因而?暂且起了个乳名叫六两,先唤着。”便主动?让人带明棠去明芍的院落。
目送着明棠的背影,章夫人是发?自内心的对自己这个大儿媳感到满意。
行?事素来稳妥不说,进门?就连生了三个儿子,此?番虽是诞下?个女儿,却跟皇后娘娘同一天的生日,再好不过的日子。娘家更是得力,满门?官宦,就这一个妹妹,虽说婚姻上有些波折,被?人说道了好长时间?的闲话,可再嫁能嫁到裴家去,还站稳了脚跟,便是有再多人说闲话又如何?
章夫人现下?是想一想就觉得这门?亲事结得再好不过,接待来参加洗三礼的亲眷时毫不掩饰对这个长媳的满意与?喜爱。
明芍虽不在外间?,不知?道外面情形,也能大致猜着些,见明棠跟在侍女身后进来,知?道婆婆必定心情极佳,也不多问。待明棠在床边坐了,便小心翼翼掀开包被?,给明棠看自己的宝贝女儿,声音中满是喜悦:“还好不是又一个小皮猴子。”
养了三个儿子,明芍头痛死了。
刚出生才几天的小婴儿皮肤还是红红的,此?时正闭着眼睛睡觉,明棠知?道自己以后肯定会很喜欢她,但眼下?感情实在是没培养出来,看了几眼,知?道健康也就算了,只问明芍:“你身体可还好?窦大夫怎么说?”
明芍也习惯了明棠这种?与?旁人不同,不会一上来就对着新生儿抒发?喜爱的态度,并不觉得明棠作为小姨表现得有些冷淡,将包被?盖回去,温声回答道:“我一切都好。就是毕竟年岁在这里,比生小三儿那?时容易累。生完便一觉睡到了昨日下?午,你若是昨日来,恐怕还见不到我呢。”
明棠这才放下?心,与?明芍彼此?说些生活中的事。
待知?道明棠现下?每日里练练箭术,偶尔骑马跑上几圈,明芍大为羡慕:“瞧你这日子过的,再惬意没有的事了。”
明棠摊摊手:“这就是不用生孩子的好处了。”要不是明芍忽然有孕,大外甥和二外甥都不用姐姐操心,每日里就管一管岁数小的小外甥就是了,跟她也差不了多少。
明芍苦笑:“这谁能想得到?”
她与?丈夫虽然已到了这个年纪,丈夫却也不是没有需求,夫妻感情好,她自然不愿意给丈夫安排别人,想着她生小三儿都是六年前的事了,这六年间?没有身孕,许是不会再有了,哪知?道偏偏就有了。
明芍又不缺子嗣,知?道生产风险大,初次得知?自己有孕时当真是晴天霹雳,颇为后悔,哪怕此?时孩子已经呱呱落地,还是她盼了许久的女儿,明芍也依旧觉得还是不要冒这种?风险的好些。
想着想着,就叹口气:“若是能有不伤身而?能避免有孕的药就好了。”
若是到了后世,路边随便一个超市就有啊,摆在收银台旁,想看不见都难。只是这话却说不出来,明棠沉默片刻,见侍女们都不在,低声说起了家养小黑猫小马同学。
十日前府中有人寻到了能给公猫做绝育的人,明棠当天就让小马成为了一只公公猫,因身上有伤口,就养回了诚毅堂。兴许是失去了生活的期望,行?动?起来又觉得疼,现下?每天都蔫蔫地团在窝里,一张五官都看不清的猫脸上满是生无?可恋,只在有人路过时抬起头幽幽看着,目送那?人走来走去,仿佛诚毅堂新添的一个可动?摆件,颇为有趣。
说了半晌,见明芍不接话,明棠停住话头,就见明芍正满面担忧地看着自己,欲言又止。
明棠仔细一想,才意识到自己在姐姐刚说过不想再有孕后接话说小马的事颇有几分不合适,连忙为自己澄清:“长姐多虑了,我没有鼓动?你这样做的意思,不过是想起了,随口提及。”
明芍这才放下?心:“以后说话前多想想。好在是就我们两个,若是给别人听见了,要惹大笑话的。”
明棠连连应了。
不过片刻,明夫人也来了,一进门?先看明芍,见她气色还好,便开始看六两。才看了一眼,就断言:“六两眉眼像你,嘴巴倒有些像女婿,以后必定好看。”
明棠左看右看,也无?法从这张红彤彤的小脸上看出跟自家长姐半分相似,见两人越说越激动?,她又插不进话,便只好退居二线。
正无?聊着,门?外传来小男孩清亮的声音:“母亲今天还好吗?妹妹还好吗?不是说外祖母和小姨来了吗,怎么不见?”
两人默契住了嘴,就听见明芍身边的侍女一一回应了,就要哄小少爷回去,哪知?道章敦昨日还好哄,知?道不能进去打扰母亲,今天知?道明棠来了,见不着明棠,无?论?如何也不肯离开。
明棠就起身:“我去找小三儿说说话,一会儿直接去小花厅。”
章敦见了明棠,十分兴奋,拉着明棠的手问东问西?。许是从明棠口中说出来的话要更可信些,章敦听说母亲妹妹一切都好,就不再反复询问,转而?关心起了明棠,又问她:“怎么不见阿泽小表弟?”
明棠就笑:“他在家里上课呢,今天不到休沐日,怎好随意旷课?”
章敦顿时哑口,半晌才小声说:“那?我想看妹妹嘛~兄长们说他们年纪大了,来了也混不进去,只有我年纪还小,能亲眼看妹妹洗三,回头再跟他们讲。我改天把功课补回来就是了。”
明棠此?方点头:“以后也是做兄长的人了,你可要好生读书,以后给妹妹撑腰。”
章敦十分坚定:“好!”跟明棠一道去了一会儿要举行?仪式的小厅。
眼下?虽说还不到天凉的时候,因新生儿娇弱,章夫人便做主烧起了地龙,在仪式前才邀亲眷们过来。哪怕是如此?,待仪式进行?到尾声,众人依次往盆里丢金银锞子时,还是有人已经出了一头的细汗。
章夫人歉意十足,待仪式结束,连忙命人将六两包好送回明芍身边,又连连跟大家道歉,带着众人换了地方说话。
明芍的母亲和妹妹在这里站着,两个人的夫君又都显赫,谁也不敢说章夫人太过看重这一个丫头片子小孙女,顶着一头在秋日里硬生生闷出来的汗,七口八舌说着话换地方。
还有人走了几步路,嘴里夸赞小六两的话都不止换了七八句,从六两的眉眼夸到身体健康,又说这个出生的斤两也吉利,更不用说她的生日,明摆着的千秋节那?日生下?来的,虽没一个人敢说些“跟皇后娘娘一样有福气”这种?话,夸她会挑日子出来的却是自始至终没断过。
明棠在一旁听着,着实无?法将众人话中这个聪明伶俐天下?少有的形象跟方才所见那?个红彤彤只会闭着眼睡觉的小肉团联系起来,只好安慰自己:都是美?好祝愿,将来小六两长大了,一定就像她们说的那?样。
待躲回了明芍的屋子,如此?这般一形容,谁知?她反而?得了一番打趣:“你难道以为你的洗三礼会有什么不同?”
又上下?打量了一番明棠,点点头,颇是欣慰:“不过,我瞧着她们那?时候说的吉利话,倒也没说错,我家幼娘果真是风姿绰约,举世无?双。”
明棠暗中在脑中记了多少小朋友们的黑历史,此?时被?明芍提起她不知?道的小时候的事时就有多头皮发?麻,立刻认输:“我错了我错了。”
比起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果然还是这种?来自“看着你长大的”威慑力更加强烈,明棠感受到来自长姐记忆力过好的压迫感,立刻放弃吐槽,转而?与?明芍聊起日常话题。
许久未见,明棠逗留到下?午方回,进了诚毅堂,就见小马还是团在窝中,听见动?静,耳朵稍微动?了动?,看了明棠一眼,又慢慢转回去,整个过程缓慢无?比,还是那?股最近看惯了的生无?可恋的味道。
明棠立刻就笑了,上前摸了一把它油光水滑的皮毛,想起今天跟明芍聊天时的误会,不由?嘀咕:难道她在长姐眼中的形象真的有那?么随心所欲?
怎么长姐听到她说的话,竟真会觉得她在旁敲侧击,建议长姐把姐夫给...了来避孕。
但这一疑问注定无?从得知?,明棠也只好放下?,不顾小马的反对,将它翻了个身,察看了一番它的恢复情况,见它恢复情况良好,郑重道:“恭喜你了,小马公公。”
以后不会饱受发?/情困扰了。
第98章
兴许是在诚毅堂受够了被明棠围观抚摸的日子, 又或许是养伤的日子里诚毅堂成了它的伤心地,刚刚恢复行动?自?如,小马已经趁着人不?注意时, 叼着最喜欢的小玩具翻山越岭去了裴泽处。
小朋友们许久没见这?只以往常从?黑暗处冷不?丁跳出来吓人一跳的小黑猫, 十分想念,甚至把它带去了上课的地方?。
陆先生在前面旁征博引讲课时, 小马就蹲在高几上, 尾巴落下来, 时不?时拂动?。陆先生上课向来不?严格, 休息时还?过去裴泽等人身旁, 凑趣似的摸了摸头。
小猫咪向来最懂得得寸进尺,察觉这?个人并?不?排斥, 再次开?始讲课时, 小马就心安理得跳到了裴泽腿上, 整只猫团成一团,时不?时从?喉咙深处发出细小的呼噜声。
腿上卧了团暖融融的小东西,裴泽坐姿都端正了许多, 生怕自?己?动?作时不?注意让如今越发圆润的小马滑落到地上。
陆先生也?看出裴泽的紧张, 贴心地没点他说话, 只在下课时感叹道:“我幼时家中也?养了只猫,每到秋冬总喜欢团在我怀中, 又柔软又暖和,写字手?僵了时放在它腹下暖一暖,倒是比暖炉好用得多, 可惜随着时日越发有珠圆玉润,总是抱不?住,也?只好罢了。”
回忆当年旧事, 陆先生语气都柔软许多,又目测了一下裴泽腿上的黑团子,掂量道:“你这?猫倒是养得好,不?似我幼时那只痴肥。”
裴泽听着,不?由?摸了摸小马的脊背,手?指陷在它软软的皮毛间,掌心温度果然很适宜。只是...裴泽忍不?住仔细回忆,又感受了一番腿上的重?量,最终确认:小马是真的胖了很多。
至于为什么陆先生没看出来它胖了,裴泽观察片刻,得出结论:定是因为小马是只黑猫。婶娘常说穿黑衣会让人显得瘦些,换在动?物身上定然也?是一样?的道理。就比如踏雪和照夜,他就总觉得照夜要比踏雪壮实些。
揉了一把小马软软的肚皮,裴泽起先不?解它是何时胖了的,随后想起它在诚毅堂养了些日子的伤,顿时有了结论:想来是它每天被精心照顾着,又不?运动?,方?才肥润了。裴泽登时下定决心,往后每日要令它多运动?,省得像陆先生说的那样?,最后胖得抱不?住。
小朋友们如何在课业之余跟小马斗智斗勇,想让它减减体重?暂且不?提,明棠回来见猫窝中空空如也?,知道它是偷偷跑路了,可惜了一句“活体暖炉没有了”也?就罢了,转而去补前段时日没做的工作。
千秋节前那段时日众人默契将婚嫁等事压后,如今千秋节已过,各色宴请纷至沓来,这?家嫁那家娶的,再加上日子越发靠近年底,明棠颇有种放长假后重?新上班的不?适应感。虽说裴夫人的身份在这?里摆着,并?不?是哪家的宴都会赴,相比起前些时间整日在家中悠闲度日的光景自?然有所不?同。
人多了是非就多,各家各户聚在一起,自?然要免不?了聊起一些家长里短的新闻。
譬如说楚王府中似乎又有姬妾有孕了,只是宫中却没见有什么动?静;譬如说章尚书家中长媳添了一位千金,跟皇后娘娘同日的生辰,皇后娘娘听说后还?特意赏赐了两件平阳公主小时候穿过的衣服,真是好福气;再譬如说,晋王妃的娘家堂妹上月嫁到户部钱尚书家中后,似乎很得长辈喜爱,进出都跟在婆婆身旁。
明棠赴宴时也?遇到过这?位曾有一面之缘的张二小姐。
时隔一年再次见面,这?位张二小姐不?复去岁的喜怒形于色,见着明棠时态度再端正不?过,跟在钱夫人身旁,只在提起她时接上一两句话,做足了小辈该有的模样?。
钱夫人也?仿佛不?知道楚王在户部观政以来,备受群臣夸赞,与钱尚书关系也?越发亲近一般,当着众人的面,对?这?位与晋王妃有千丝万缕关系的孙媳夸了又夸,直赞得张蕊在花厅中坐不?住,一脸羞意告退躲了出去才罢休。
明棠犹记得先前猎场初见,这?位张二小姐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事后还?因传是非话连累家中向裴家赔罪,如今如此表现,显然是事后被家中好生教导过。
可见人只要想做,是没有做不?成的事的。
至于钱夫人...明棠看了眼与旁人聊得满面春风,丝毫不?关心张蕊躲出花厅后去向如何的钱夫人,只能?感慨果然都是人精。刚定下皇子们到各部观政的事,钱家转头就给自?家孙辈定下了这?一门亲事,此时又带出来彰显立场。果然不?管私底下什么打算,明面上的偏向是绝不?会有的。
裴夫人听了她的感慨,倒有些不以为然:“就是要如此,也?要挑个好的。”因先前的事,裴夫人言语中对?张蕊显然还?有些意见。
不?过,她对?钱家的做法也?有些看不?上眼,话锋一转道:“今儿能带出来以示亲近,改日风向一变,是不?是又要冷落以示厌烦?这不是真心诚意想让家中子孙好生过日子,倒是树了面旗子在家里,有什么意思?”
当日裴家与明家定亲,尽管也?有不?想与各位皇子牵扯过深的缘故,京中这?样?不?多事的人家多了,难道就非明家不?可?裴夫人也?是先误会了裴钺与明棠事先有了接触,非她不?可,方?才下定决心成全二人的。
自?然,相处一年有余,尤其是近些日子以来小夫妻两人越发亲近,裴夫人又不?是傻子,早就想明白了当时怕是误会了,两人应是婚后才生了情愫。但事已至此,裴夫人自?己?也?对?明棠生出了真心的喜爱,自不会再去纠结当时的缘由?。
偶尔裴夫人甚至会觉得,这?样?巧之又巧,由?误会结成的婚姻,竟侥幸没出什么差错,而是皆大欢喜,该不?会正说明了他们两个天作之合,命中注定该结成夫妻吧?
如若不?然,也?实在难得。
这?样?要出门交际的时候多了,偶尔有些时候也?会遇上裴泽没课要上的日子。初次还?一定要跟着长辈们出门,不?要一个人留在家中,待在宴会中被各家的老夫人、夫人们揽在怀中夸赞不?停后,再次被询问是否要一道出门时,裴泽当机立断,决心还?是要以学业为重?,就不?跟着长辈们出去凑热闹了。
明棠与裴夫人对?视一眼,知道他这?是什么情?况,并?不?多说,只叮嘱周奶娘:“阿泽若是出了汗,记得及时给他换衣裳,别受了风。”
周奶娘抿嘴一笑,知道少夫人这?是已经断定小世子定要去校场,习惯性多嘱咐一句,便点头应下。眼下天已渐寒,因几个孩子时常要在校场上跑马习武,免不?了出些汗,未免回房时受了凉,眼下校场旁特意腾出来两间屋子,专给他们几个换衣服用的,周奶娘日日看着,自?然也?清楚得很。
提起这?茬,明棠不?免想到去岁这?个时候,不?由?轻声道:“今年好似比去年入冬要早一些。”气温比去年降得快。
裴夫人心中一动?,过了两日,寻来府中对?气候最敏感的花匠,细细询问了些征兆,心情?顿时有些沉重?,见了裴钺,不?由?询问:“西边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裴家世代在军中有人脉,近几十年先是老国公用心经营,再是裴钧常驻陕西,虽说现任定国公常驻京城不?堪大用,到底也?没耽搁什么。裴钧去世后,荣国公世子领了陕西兵权,裴钺与以往的关系却没断,逢年过节那边总有人来投拜帖,再加上裴家自?己?的人手?,虽说身在京城,也?并?没有太过关注陕西事务,消息总要比旁的人家更灵敏些。
裴钺这?些时日也?正在琢磨这?些事情?,母亲询问,他便和盘托出:“昨日刚有人到户部办事,来寻我说了几句话。那边倒是并?无异动?,只是我担心,连着两年气候不?对?劲,无事发生虽说再好不?过,却并?不?正常。”
按匈奴人的性子,今春忽降大雪时,裴钺就疑心边关要起战事,后来见风平浪静,忖度着是当今皇帝向来看重?边防,想是匈奴人慑于本朝兵强马壮,不?敢轻举妄动?,方?才丢下不?管。
只是今年入冬又要早些,连续两年气候不?好,裴钺实在不?信会如去年一般平安过去。身不?在其位,便是有些想法也?无法做出行动?。何况现如今几个边关重?镇的总兵都与裴家无甚交情?,裴钺就是有心提醒也?无法冒昧送信,只好叮嘱裴家的旧部,平日里更谨慎些。
回了诚毅堂,只有夫妻二人时,明棠却是不?由?询问:“若是果真有战事,你可想上战场吗?”
虽是疑问的语气,想到裴钺幼时那些写满了批注的有关边城详细情?况的书籍,他一年来几乎从?不?间断的晨练,以及那日,他提及与兄长裴钧在边关的旧事,裴钺还?未回答,明棠心中已隐隐有了预感。
果然,裴钺只沉默了片刻,便点了点头:“我是裴家子,若有战事,自?然义不?容辞。”
见明棠沉默,他又道:“眼下也?不?过是杞人忧天罢了。几位总兵都是成名已久的将领,就是资历最浅的荣国公世子去年也?刚打了胜仗。何况还?有靖国公等一众名将,便是我愿意上阵,也?不?一定轮得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