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首辅养成记 第51章

作者:史官提笔 标签: 爽文 朝堂之上 正剧 穿越重生

  头一桩便是检讨自己教女无方,说自己女儿借公差为由,与同窗泛舟同游,这才导致这场悲剧,此为不忠。

  又检讨自己女儿身为前科状元,辜负了圣上的眷爱,罔顾圣上的栽培,没有效忠陛下就撒手去了,此为不孝。

  太师府诗书传家,杨永清端得是文采飞扬,所书表面上看起来,主旨为批判亡女,更是自我批判,言语之外却给人另一种感觉。

  文字原本是没有感情的,但在某些人笔下,平平淡淡的一段话也能让人怅然泪下。杨永清就是这种人,认个错都能认出苦情戏的效果来。

  杨永清洋洋洒洒写完,连夜交给永宣帝,永宣帝看完没说话,转递给一旁的史官,那史官读到一半,突然把头叩到地上,说:“恳请陛下允许微臣将此文纳入史书。”

  相传史官边誊边流泪,叹气复叹气。

  接连几日有十多本弹劾杨永清母女的折子送到永宣帝手里,参杨永清培植党羽扰乱朝纲,也有提到杨思缘拉帮结派,又多次借公差之名和乱党同游。

  但她们没想到,杨永清早已先发制人来了那么一出“自我检讨”:

  将奏折中所谓扰乱朝纲的党羽说成亡女的同窗,同窗之间有交际是很正常的;并且承认亡女玩性太重。

  言辞恳切,字里行间的凄凉悲惨,永宣帝自然知道她那是避重就轻,有意混淆视听,但念在杨永清中年丧女,过后就没追究。

  总之,别人丧女有如山崩,这事落到杨永清头上,却变成塑造自己清流形象的筹码。

  她谢绝了皇帝的好意,又因政务繁忙,便派府上的管家和小姑子一道去了柳州,将亡女送回徽州老家简葬。发扬了她一贯低调朴素的作风。

  轿子四平八稳的停在大槐树下,有人柔声说了一句:“大人,这便到了。”

  杨思焕回过神来,整了衣袍才出去。

  进门便是侧座房,她进房坐下,马上有人给她倒茶。“请大人稍等,小的这就去禀报家主。”

  杨思焕坐在靠窗的位置,小轩窗微挑,从窗口能看到前院,庭院不大,青石板路上长满青苔,石头缝里钻出杂草。

  杨思焕摸着东坡椅背,将四周打量了一通,看得出这宅子已经有些年头了。

  那通报的下人去了许久,也不见回话。前院的门被推开,从内院走出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孩。

  女孩穿了件紫色的薄袄,扎了童子头,看起来不过八九岁,她慢慢蹲下来,盯着一株杂草一直看,眉目恬淡,仿佛置身世外。

  传言杨太师膝下还有一个庶女,但那庶女是个傻的。虽不是哑巴,长到八九岁了却从不跟父母以外的人说话,夏不知热,冬不知凉。

  杨思焕听那描述,猜测多半是自闭症。看这孩子的样子,大概就是那个庶女了。

  女孩蹲在那里眼睛也不眨一下,目光呆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过多久又出来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少年站在女孩身后轻声问:“思政在做什么?小爹到处在寻你。”

  女孩眨了眨眼睛,依旧蹲在原地。

  少年伸手:“跟哥哥走吧?”

  这时候有个管家模样的人从内院过来,看到兄妹俩就皱眉,下意识朝杨思焕这边望了一眼,杨思焕早已把窗子关上了。管家见状便走到兄妹俩面前。

  “少爷,今天有客人来府上,家主请您带小姐去西屋练字。”管家说着,摸了摸女孩的头顶,将声音压低了些,道:“去吧。”

  院里没了声响,良久之后管家亲自过来将杨思焕领进内院,途经那株杂草,杨思焕低头掠了一眼,原来是蓼【liao】子。从石头缝里钻出的蓼子,还结了果。

  这时候已不见两个孩子的踪影。

  “大人,我家大人还在书房等着您呢。”管家柔声催促,面上带着微笑 。

  “早闻杨太师清正廉明......”杨思焕淡淡说道。

  内院的槐树根顶石而出,墙根下、花坛边布满青苔,游廊边雕花的栏杆已经褪为本色,宅子不大却古朴幽静,但也看得出来,好久没有修过了。很难想象这是权倾朝野的内阁次辅兼太师的私邸,太朴素了些。

  “家主念旧,宅子是先主子留下的,家主便不舍得搬走。”管家不疾不徐的说道。

  杨思焕颔首,多的话就没再说了,抬脚往前走。

  一朝天子一朝臣,先帝驾崩后,不少老臣落马,就连徐将军都被贬谪下放,先帝的心思谁也猜不透,更何况那初露头角的新皇呢?

  早有传闻说新皇作为太女时和太师之间就有罅隙,她虽表面上敬重太师,实际上事事在和太师较着劲,似有唱反调的意思。

  师生二人实则并不和睦,在这种情况下,杨思焕稀里糊涂来应杨太师的邀,她自知不妥,但又无法。

  杨永清刚完成了一幅墨画,画得是一丛竹木。

  长在悬崖峭壁之上的瘦竹,倒有股清风傲骨的意思在里头。她盖了章,抬眼看着杨思焕进来。

  “来了?杨大人。”杨永清道,“过来,看看本官这画作得如何?”

  杨思焕就过去认认真真看了一下,她想,人家既然叫她看,她看完肯定得说点什么,不能只说“很好,很漂亮。”

  这样说显得她很没涵养。

  她想了想,准备开口夸赞,手边冷不防地递来一只笔,杨永清道:“本官若没记错,杨大人是三鼎甲出身,又在翰林院留职,想必文采斐然,不如为本官作诗一首?”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杨思焕也不好推脱,不紧不慢地接过笔。想了想,然后道:“好画配好诗,但下官才疏学浅,不敢辱没了大人笔墨。不妨这样吧......”

  她提笔写下: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

  写到这里,笔尖微涩,她便去蘸墨。

  烛台轻放在杨思焕的手边,杨永清亲手给她磨墨。

  “好诗,好字,你继续。”

  杨思焕抿着嘴,怀着对诗人无比崇敬的心情,继续将剩下的写完,后道:“这诗出自一位姓郑的老先生之手,下官很喜欢,觉得此诗恰合画境,便借来一用。”

  杨永清点头嗯了一声,看起来很满意。

  “小杨,坐。”她道。

  此言一出,杨思焕稍稍愣了愣,杨永清唤她“小杨”。

  “无外人,你不必拘束。”杨永清给她倒了一杯茶,自己就坐在太师椅上挑着杯里的浮叶。“太平猴魁,产自你我的老家,徽州,品品看。”

  杨思焕淡淡一笑,闻着茶香啜了一口。茶叶她还是喜欢安吉白茶,但这不是品茶的时候。

  杨太师这话的重点在于,点明她们是老乡这件事。果然,她马上接着说:“你入仕不到五年吧?做到礼部侍郎,难得。”顿了顿又道:“在你之前倒还有一位,也差不多。前任礼部尚书周自横。”

  “野渡无人舟自横”,周自横便是周世景的母亲,突然听到这个名字,杨思焕心下一紧,面色如常,轻轻吹了吹茶水,呷了一口。

  “蒙先帝抬爱,下官如何能与那位相提并论。”

  杨永清定睛望着她,沉吟良久才笑道:“仕途顺利是好事,不瞒你说,本官一直对你有所期待。你在翰林还留着职,内阁正在商量推举一名侍讲学士为珉王讲学,本官有意荐你。”

  侍讲历来都是给皇帝、东宫讲学拟旨的,几乎没有给寻常亲王讲学的先例。新皇忙于政务,至今无所出,只有一个皇妹养在身边,先帝驾崩后,按例将那十一皇女封了王,依旧养在皇城。

  现在叫杨思焕给那昔日的十一皇女讲学,能不能讲好倒是次要的,关键在于,这个政治信号有点复杂。

  “你意下如何?”杨永清问。

  杨思焕垂眸,杨永清只说有意荐她,她明白,内阁六大学士,三派估计荐的都不是同一个人,她这一下子就被推到风口浪尖。不管这事成不成,日后朝中都会把她归为杨永清派了。

  这一点,她很清楚。而杨永清之所以荐她,也正有拉她进来的意思。

  杨思焕前些日子好好想过了,她走到今天这一步,多半是侥幸,但再侥幸也终究到了这一步。官至礼部侍郎,再抬头就看不到未来了,这就是她迷茫的根源所在。

  她常拿张珏、刘建与自己比较,比完之后失落感油然而生,这才发觉原来自己并不是没有抱负,骨子里也是不甘平庸的。

  人活一世,总得给这个世界留下点什么,她抬眸看着杨永清——-年过半百,鬓发斑白。

  在官场上明争暗斗了半辈子,还把唯一的嫡女搭了进去,如今正夫犯了痴病,庶女又是个傻的,她却依然斗志不减。为的是什么?

  还不是想在史书上留下一笔——-先朝例制,首辅死后会有专门的传记,虽然篇幅不过几页纸,但会同她所辅的帝王记一起装订成册,流传下去。

  没有一个朝代能拖过三百年,但千年之前留下的传记至今尤存,那些宰相的名字还为世人所知,后来宰相变成首辅.......

  本朝延续前例,也有这个传统。

  成首辅前,需入阁,入阁前需有人荐。虽然这次荐的只是侍讲之席,但杨思焕知道,这是和内阁沾边的好机会。至于站谁的队,那得先沾上边才有资格考虑。

  想到这里,杨思焕目光抖了抖,她道:“多谢大人赏识,如果可以,下官愿意一试。”

  杨永清点了头:“好!”

  

第72章 不行,绝对不行……

  杨思焕从太师府回到家中,天已大黑,进门便问管家周世景是否归家。

  得知周世景在正屋,杨思焕又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

  杨思焕抬头望着漆黑的夜空,哦了一声,背手朝正屋去了。房门半掩着,烛光透过门缝泄在地上。

  周世景拿着一张纸坐在桌前,看到杨思焕推门进来,他不紧不慢地将纸收进袖中。

  杨思焕一面解披风,一面问:“去哪了?现在才回来。”

  周世景沉吟片刻,然后开口缓声道:“太史府招男官,我去报了名。”

  本朝读书做官的皆为女子,太史府是掌管文史的机构,也不例外。

  但皇城的主人是皇帝,后宫各君都是男人,为了保障皇权,宫中除了皇帝与皇女,其他女子必须绝育。

  用的是带刺的铁棍,过程不必细说,残忍至极,在这之后每一寸欲。望都伴随着无尽的痛苦。

  直至前朝,宦官都是女子,若不是山穷水尽,谁都不愿把自己女儿送去宫里当差。

  本朝开国皇帝,也就是朱承启的皇祖母开了男宦的先河,她老人家意识到女宦身有残缺,内心就容易扭曲,这样一来容易扰乱朝纲。

  前朝就是因为宦官亡的国,到她这里便废了女宦传统。

  正是因为这样,宫中宦官皆为男子。

  但作为内史官,时常需要全天跟着皇帝,记录皇帝的每一句话,因此她们基本上全年都得待在皇城,在本朝之前,女史属于宦官的一种。

  曾经在女宦的制度之下,女史在宦官中的地位极高。她们一般是诗书传家的罪臣之后,为了保命就入宫做女史。

  而今女宦的制度废除了,女史却依旧存在。

  很不幸的是,女史也需要绝育,手段恶劣,杨思焕曾听底下人闲白时说过,光想想就觉得裤。裆发凉。

  太史府招男史官的事,杨思焕

  也是这昨日才知道的。新皇登基前几日才发下的旨,说要招男史官记录宫内之事。

  内阁首辅刘文昌第一个不赞同,以各种理由拒绝拟旨———皇帝有重大决策需得通过内阁裁定,内阁可以颁旨,同时也有资格驳旨。

  刘文昌驳回朱承启草拟的诏书,其实大家都清楚,她这样做,一来是因为传统的思想禁锢,从古至今没有听说有男人入宫做史官的,二来是想叫朱承启看看她强硬手碗,在一开始就给他立威。

  可刘文昌还是小看了她这个外甥,她可能忘了,朱承启可是永宣帝一手带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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