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首辅养成记 第69章

作者:史官提笔 标签: 爽文 朝堂之上 正剧 穿越重生

  “闹剧该收场了。”他抬手轻抚石栏道。

  陆长松犹豫了片刻,上前一步看着帝王淡然的侧脸,欲言又止。良久朱承启才回首问她:“她后来可还有话?”

  “陛下。”陆长松摇头,缓缓垂首:“杨侍郎什么都没说。”迟疑了一下又问:“会审在即,陛下是否要预先亲审?”

  朱承启看了她半晌,方笑道:“区区侍郎,何需如此兴师动众?”他压低了嗓音,又仰首望天:“我若当真去大理寺见她,有些事怕是再难辩解得清了。”

  声音太小,不待出口便散在风中,陆长松并未在意,听皇帝又问:“孙协呢?前些日子她们在大理寺见面,二人谈过什么?”

  “臣死罪,那日二位侍郎借口。交接礼部公务,以机密为由,将人支走,臣的手下什么都没听到。”顿了顿复叹道:“臣那夜提审她时,兵部侍郎在场,怕被看出破绽,用刑着实重了些,杨大人什么都不愿跟臣说,也是情理之中。”

  朱承启听了这话,目光抖了抖,转而笑起来说:“真要细细计较,倒是朕一手将她推到这个境地的,她岂不是恨透了朕?朕又莫名想到多年前你九叔的事。”说着叹了口气:“老太傅也该怨极了朱家才对。”

  “陛下......”陆长松闻言,手足俱寒,原本白皙的面庞显得愈发苍白,那是多年前的事了,她不知道皇帝今日为何会提起这事,突然曲膝跪下:“陛下,臣祖母之忠心日月可鉴,坠心危涕亦不敢稍动分毫。况先叔父之事本就祸起自家门,怪不得旁人。”

  不待她说完,朱承启就转身随手将她托起,仍是笑着说:“方才是朕的玩笑话,难不成爱卿竟当了真?”

  他顿了顿,望着脚下的山石,若有所思地继续道:“先帝与太傅君义臣孝,终是后世的楷模。那些言官之于你我君臣,左不过是些外家。说起来,朕听闻老太傅近日抱恙在家,两次早朝都不曾见了。朕甚是挂念。”

  陆长松小心翼翼低眉应道:“多谢陛下关心,祖母是旧疾复发,不得愈却不妨事。”

  “那就好。”朱承启颔首,“北漠去岁贡了几瓶白丹,对偏头痛有奇效,你带一瓶走。”

  君臣二人站在亭中说了一会儿话,一问一答,片刻后朱承启才说:“若无他事,你便退下吧。”

  陆长松应了一声,下了假山,方觉出自己中单已经被汗打湿,脑中竟不由得回荡起进宫之前,路过小巷听到的童谣:“佳人俏,佳人笑,九霄云外仙家妙。赤华会天人,误把霄云散。乾坤现,仙不见,雨露难成烟。”

  她本打算回大理寺办公,思忖再三还是转道回了家。贴身的侍从刘德为她撩开马车的帘幕,问她:“大人,您脸色不好,可是有什么事?”

  她踏铖上车,马车驶离皇城,手脚冰凉,不安地问:“那歌谣你听过没有?”

  刘德想了想,回:“可是早上那些乞儿唱的那首?”

  一大早陆长松就得令来宫中,应召而来,一刻也不敢耽误,但在路上听到一群乞丐敲碗乞讨时嘴里念的歌,她却叫车停下,下去问她们:“谁教你们的?”

  听说京城都在传,陆长松的脸色微变。那时候刘德并未过多在意,当下听陆长松道:“你也注意到了。”

  刘德稍稍回忆,念了一句:“仙不见,雨露难成烟,还有什么佳人天人的,大人为何如此在意?”

  陆长松摇头:“这歌谣说得是二十年前的事。先叔父讳天由,皇家姓朱,赤即是朱,皇帝乃重华,赤华便指先帝了......”

  刘德听到这里恍然大悟,头皮发麻:“难不成?”

  陆长松点天,拳头虚攥在膝盖上:“说得就是九叔,当年先帝欲纳九叔入宫,九叔已经和外女暗结珠胎,祖母后知后觉,等她知道以后,逼得九叔自缢,又亲手掐死了那孩子,方保全了陆家,这也是我娘临终前才告诉我的。当年先帝念九叔已逝,便没有再深究,九叔有孩子的事,外人是不知道的。却不知为何被人编成童谣。”

  刘德拧眉啧舌,想了好久才问:“大人有何打算?”

  陆长松摇首:“此事可大可小,当年若不是先郕王突然薨世,耽搁了封君之事,九叔早就嫁入宫中了,婚事早已定下,但九叔偏糊涂....这个歌谣就是在那时传出来的,但孩子死了,九叔逝了,没有证据,且先帝顾天家颜面,不想将此事闹大,纵有再多的弹劾也是枉然。我就怕这歌谣是有人故意放出来引事的。朝堂之上,云谲波诡,究竟是谁?”陆长松轻叩车板道。

  归家的路似乎比往日都长,陆长松一下马车就急步向内院去了,路遇管家,便问:“祖母何在?”

  话音刚落,却听见一声:“青山,这个时候,你不在大理寺衙门,回家来做什么?”陆太傅一面淡淡说着,一面不疾不徐从书房夹了本卷宗走出来。

  “祖母....”

  “进来说话。”太傅道,“天风,你也进来。”

  陆天风是陆家养女,亦是管事。

  陆长松只好提步跟着她进门,合上身后的门后,忙道:“祖母,孙儿怀疑有人拿九叔的事挑事。”

  陆太傅微微冷笑:“哦?你可有怀疑的对象了?”

  屋里一片死寂,许久后陆太傅起身背手道:“不先剜其脓,泄其恶,何以除其疾?不坦心,又何以推腹置心。”

  “这.......孙儿愚钝,还请祖母明示。”

  “长孙喝茶。”陆天风为祖孙二人倒了茶,与太傅对视一眼,后道:“长孙不必忧心,那背后的人正是家主自己。这是陆家和皇家的旧疾,家主想彻底暴露伤疤,等弹劾的人把话说尽,她才好表文一封,还话回去,以示赤心。”她顿了顿,将倒好茶的杯子向前推去:“中间长孙难免为陛下所忌,但过后您与陛下的关系便会急转而上。家主总是为长孙着想的。”

  案上四耳的香炉袅袅生着烟,这屋里染得惯是熟悉的檀香。

  透过细烟,陆长松回望案前的人。太傅年过七旬,鬓发斑白,望之不免动容地低头道:“祖母,您这是何苦?”

  老太傅轻叹:“你素是持重的,一点小事而已,何必自乱阵脚。”

  “祖母教训得是,孙儿知错,这便回大理寺去了。”

  正在这时,屋外有人匆匆求见。

  管事陆天风推门出去问过,很快就来回话,在太傅耳边低语:“家主,大理寺来消息,说孙协一大早便去大理寺,带了一干证物,自列罪行,将杨侍郎的案子全揽在自己身上。”

  老太傅哦了一声,低低地念着:“意料之中,她到底还是不敢开罪刘文昌。”

  管

  事也笑着应和:“蚍蜉撼树,可笑可悲,只能如此了。”

  陆长松在一旁正要走,闻言也不做声,这个结果也是她意料之中的。

  “孙儿先退下了。”

  

第95章

  不过次日,孙协自首的事便传遍朝野。

  御史台有言官借此上奏弹劾孙家,说了三两句又拐弯抹角地把矛头对准门阀,将首辅也牵扯出来。

  言官愤慨激昂地分析其中利弊,道孙协没必要自首,因为按本朝律法,她这种情况,自首与否都是死罪。她将罪行大包大揽在自己身上,这番作为分明是舍卒保车,混淆视听,以免大理寺继续查下去,拔出萝卜带出泥来。

  “陛下,幕后乱党不除,寤寐牵于臣心。兹事体大,事关国之安稳,万望陛下彻查到底。”

  一个言官方说完,另一个不怕死的接上,曲膝跪下:“陛下,臣死罪,孙协虽只是孙家养女,其贪墨不臣,孙家亦是难脱其罪,且三大家族同气连理,理应一并治罪。”

  朝臣听罢个个屏气凝神,一人之心,千万人之心,言官所奏,亦是满朝文武的心声,但如今三大家族的势力深入朝廷,深究下去,三省六部都要牵入其中。

  治她们的罪,简直痴人说梦。

  朱承启端坐上首,听她们一个接一个慷慨陈词,端得是无惧生死的诛心奏言。他对此不置可否,冷眼相看,散朝之后径自离去。

  皇帝回到书房,拿起几案上的奏疏随手翻了几下,随即沉沉放下,转脸问一旁侍立着的陆公公:“陆直,你方才看见没有?”

  陆公公满心疑惑:“小的愚昧,不知陛下所指.......”再看皇帝面无表情,抿唇肃颜,竟是一副郁郁不得志的样子。

  陆直的目光慢慢下移,落在那胸前的日月山河图上,他不明白,为人君者,为何会有如此神情。

  皇帝也看了他一眼,忽也沉默起来,左手无意识地盘数着右手上的菩提手串,良久才道:“传朕旨意,孙协一案交由大理寺勘办,将杨侍郎移送刑部。”顿了顿,轻轻叩着案角道:“该定罪的定罪,就不必过来回话了。”

  陆公公应是,犹豫了一下又觉纳闷:谁不用回话,是自己还是刑部?心里不明,却也没再问。

  陆公公退下之后,朱承启批了半晌奏折,同样的内容一次次出现在眼前,来来回回都是弹劾那几个人。

  他索性放下了笔,唤来内侍进来,一面往外走,一面说:“今日朕去帝君那里看看,你去紫辰殿通报一声。”

  内侍应声而去,伺候更衣的宫人随之而来。朱承启饶是帝王,自小便不喜教养翁翁之外的人替他更衣,他问:“怎么是你们,罗翁呢?”

  宫人托了漆盘,低眉回:“回陛下,太帝君将罗公公召走了。”

  朱承启抬起头,久久望着屋外铁青的天,片刻后背手跨出书房的门:“下去吧。”

  内侍和宫人们一言不发地跟了上去,没过多久就下起雨来。豆大的雨滴打在地上,撩起浓浓的水雾。

  “陛下。”

  朱承启走在游廊下,听到身后有人唤,回过头看,正是罗公公。

  罗公公是小跑着跟上来的,他从太帝君处过来,听下面人说陛下方才寻过他。

  罗公公问小宦官:“陛下为的是什么事?”

  小宦官将当时的场景简单描述了一下,复道:“没什么,公公不用介怀。”

  原本打算去传令的陆公公看天色不好,就折回来拿伞,恰好遇见小宦官在同罗公公讲话。他上前道:“罗翁,请借一步说话。”

  二人走了几步,陆公公附耳低低地说:“今日早朝有四个言官弹劾圣上的外家,首辅作为国姑却没有分辩,朝堂上,三大家族的大臣都没说话。一个个神态自若。

  下朝后陛下一路无话,四下无人时才亲唤在下的表字、问在下可曾看见什么。

  在下那时没反应过来,转过头去细细回味才略略品出圣意来。”

  说到这里,陆公公顿了顿,将话头一转,复道:“陛下把玩着念珠,足有半盏茶的功夫。”看罗翁面色微变,轻叹一口气:“公公,陛下唤您一声翁翁,是何等的亲切,放眼宫中,哦不...这天下,就再无第二个了......”

  罗翁愣怔住了,回过神来,看陆公公执伞已经走远,不禁暗叹陆公公不愧是先帝的内臣,年纪轻轻就已如此老成持重,才跟着新皇数月,就已将新皇的脾性摸清。方才他将那话说给自己,分明是在敲打自己。

  念及此,罗翁忙问:“陛下现在何处?”

  这时雨已下大,檐下的雨帘模糊了殿前的光景。

  “回公公的话,陛下去了紫辰殿。”

  这才有了朱承启回头看罗翁慌慌张张提袍跑过来的一幕。朱承启收回目光,欲继续往前走,却听内侍道:“陛下,罗公公他......”

  他回过头,见罗翁果然跪在那里。

  宫人们当即让出一条道,身穿玄色衮服的帝王从中慢慢走过,白底皂靴顿在罗翁的眼前。

  “爱人不亲,反其仁;治人不治,反其智。”朱承启低声道,“你们一个二个背朕而去,又何必这样惺惺作态?”

  瓢泼大雨拍打着屋瓦,罗公公长吟一声,将头叩在阴。湿的地面上:“陛下,小的便是死,也断不会.....”

  朱承启摆摆手,示意他别再说了,轻叹一声:“这是朕与父君的事,与你无关,起来罢,等朕回去再说。”

  罗公公慢慢抬起头,望着皇帝带着一众宫人走远,一阵风起,檐下雨水四溅,不知什么模糊了他的双眼,他仍是跪着的,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那时候的先帝还是岭王。

  朱承启出生便跟着他,心里藏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他想不通,为何可以并肩扛过狂风暴雨亲父子,却要离析在这雨过的午后。搞得他们夹在中间很是难做。

  罗翁跪了好久才起来,膝头已然湿透,雨还在下,他慢慢地往回走。

  ***

  却说朱承启前日见过帝君,不知跟他说了什么,原本寻死觅活的帝君突然就消停了许多。

  内侍过来通报时,帝君命下面的人布了饭菜,自己坐在阁中等侯圣驾。

  “陛下驾到。”一声唱礼过后,紫辰殿里跪倒一片。

  午时已过,皇帝身上穿得仍是朝服,可见他又忙了一上午。帝君低着头,听头顶传来一把清亮柔静的嗓音:“帝君平身,过来陪朕坐坐。”

  帝君脸上漠然,却依言坐到朱承启身旁,时不时提箸替他夹菜。两个人做作了一番,各自都疲倦不堪,遂屏退旁人。

  待下面的人都退下,朱承启盛了一碗燕窝羹放到帝君手边。

  “陛下,人都走了,就不必再装什么恩爱夫妻了。”帝君淡淡地说。

  朱承启目光落在帝君那微隆的小腹上,他原就瘦,不仔细看倒很难看出已有五个月的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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