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首辅养成记 第68章

作者:史官提笔 标签: 爽文 朝堂之上 正剧 穿越重生

  她自己也知自己很失败,这一刻尤甚,她如何不想挣钱养家?只是她十五岁考中秀才,自负神童盛名,现却处在这不上不下、尴尬的境地,因那可怜的自尊心作祟,是一定要争这口气的。

  只是刘氏生二儿子时难产,损了身子,这一胎是隔了好几年,好不容易才有的,刘氏反应很大,脉象又不稳。杨家几代单传,子息绵薄,杨明华心中再怎么不快,也只好强捺下去。

  听头顶不断传来刘氏啜泣的声音,她犹豫了再三,终于攥了攥拳头低声叹道:“你身子不好,就别再哭了。表哥来信说过几回,他在京城的东家家业兴旺,人也慷慨,或许我可以做个账房。先攒两年银子再说。”

  她声音虽小,字字句句却都清晰明了。刘氏听了果然就不哭了。

  “当真?”

  杨明华侧首,铁青着脸回:“我几时骗过你?”言罢起身扯平棉服上的皱痕,不再理会刘氏的问询。

  “那你尽早去吧,我在家等你。”刘氏道。

  杨明华瞥了一眼刘氏的肚子,想起至今还卧床不起的父亲,柔声叹道:“还是等开年罢,爹熬不了多久了。就望你这次肚子能争点气,好让他安心些。”

  刘氏捧着肚子想了想,回道:“才五个月,不急。你不说倒罢,娘的后事还是叔叔婶婶们借钱办的,至今都没还清......”看妻主的神情不对,他便不再说下去了。

  “罢了。”杨明华道,“我还是趁早走罢,免得碍你眼了。”

  先前杨明华住在书院倒没什么感觉,刘氏因有孕在身,尿意频繁,夜里多次起夜,杨明华睡在他枕边总被吵醒,次日天不亮就收拾了包袱,赌气似的跟着进京的商船离开了。

  妻主走后,刘氏因怀着憧憬,心情渐渐好起来,手脚的水肿都消了许多。

  娘家大哥嫁给县里的药商,后来触了官司,家业凋零了,当然,这是后话了。

  当时刘家长兄日子过得还算惬意,连生三个女孩儿,反求子不得,因杨家的两个男孩乖巧懂事,颇得他的喜,他便将两个孩子认作干儿子。

  在刘氏将要生产的最后两个月里,他长兄便将两个孩子接了过去,一下子减了刘氏不少负担。

  那是春日的午后,惠风和畅,天朗气清,大雨已连绵了几日,那日总算晴转起来。

  低矮的院墙上生满青苔,一束桃花开出墙去,空举几根细嫩的秃蕊,指向漫无边际的田野。

  花瓣被雨打落在翠色的草丛上,打眼望去,红的红,绿的绿,或有莹莹露珠芡叶挂枝,春色无边煞是可爱。

  在这样明媚的午后,刘氏将先前缝好的小肚兜和毯子拿出来洗晒。他踮脚轻轻将肚兜担在绳子上,又细细抹平皱面,嘴角旋即露出一抹笑意。

  是因想起前日有僧人路过门口,敲开门来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刘氏也合手回礼,僧人自云从关中大兴佛禅寺来,找他要了十粒米,说是自有用处。

  刘氏将僧人打量再三,从那浓眉阔耳间,似能看出些超脱凡尘的气质来,给了他一小把米,僧人只是摇头:“阿弥陀佛,多谢施主,贫僧只要十粒米。”

  果然专心致志数了十粒米出来,其余的皆还了回去。

  刘氏看着有趣,便问他:“法师大德,可能为我这孩儿赐些福祚?”

  这人这看刘氏大着肚子,面色微变,终是垂眸攒珠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他顿了顿,阖目舒眉又一次念道:“阿弥陀佛,天地不仁,各人有各人的缘法。罢,罢......”

  刘氏听不懂僧人的话,不知这是好话还是歹话,直到僧人睁开眼睛,微微一笑,两颊现出酒窝来,看起来益发像佛了,他道:“汝女非汝之女,其才也平平,然性能平万邦,勿使入歧途,或成救时之功,有朱紫之象。”

  刘氏听他这么说,虽还是不懂,但有一点是明白的,依僧人的话,他会生女儿,而且这个女儿将来极有可能成为救时的大官。

  刘氏想着僧人的

  话,眸中似有光亮,忍不住掐指细算,还有不到一个月,他就要生了。

  当天傍晚,刘家爹爹到杨家看儿子,进门看着破落的院子,免不得嫌弃一番,嘴里依旧没好话:“凡土和水团作瓮子,尚能当水器,杨明华那物却是废物一个。”一路从院子往屋里走,一面捏着帕子骂道:“若不是你母亲念她本分,我便是瞎了也不愿将你嫁她的。”

  杨家在小墩村末端,孤立无邻,便是如此,刘氏还是扯了扯父亲的袖子:“爹,别说了,她这不是出去寻生计了吗。”

  “怎么,还不让说了?”刘家老爹坐到四方桌前,提箸在桌上的咸菜里头搅弄一番,嫌意更深了些:“你就吃这个?”

  他将带来的一篮子鸡蛋搁下,蓦然站起来,举了烛台绕到后院的小屋里,看杨家老爹躺在床上捶胸喘息,白着双嘴唇、有气无力迷迷瞪瞪道:“亲家公,你来了。”

  杨家老爹顽疾在身,虽刚过半百,看起来却已有了迟暮之色,耳朵也不大能听得见话了。刘老爹和他交流起来很费劲,两个老人说了会儿话,刘老爹便出去了。

  刘老爹临走前看了一眼杨老爹吃剩的饭,又意味深长地望着自己儿子,后俯身附耳道:“亲家,你歇着吧,我走了。”

  “诶,慢走。”

  刘老爹在屋里还好好的,一出门马上就揉鼻皱眉:“臭死了。”抬眼掠过儿子的脸,问他:“你都这样了,还要隔日给那老不死的揩澡?”

  刘氏无法,全是生活所迫,却不想再听自己父亲这般叨叨了,便劝他早些回去。

  谁知对方竟点了他一记额头:“你这傻小子。”语气一柔,缓缓说道:“杨明华那废物虽是个不顶用的,倒能伺候你一下,现在她也不在身边,万一你哪天突然就要生了,你指望那个躺在床上的老不死的来照看你不成?”

  细细想来也是了,刘氏便让父亲留下来。只是从今往后,耳朵又不知要多生几重茧了。

  

第94章

  因刘氏临盆在即,刘家爹爹在杨家住了下来。

  正当江南的雨季,方晴了两日的天,又下起雨来。

  杨家蓬屋漏雨不歇,外面下大雨,里头也跟着下小雨。堂前的桌上、地上,各摆了好些瓦瓮盆瓢接水。

  入夜时分,天边掠过几道惊雷,雨下得更大了些。

  刘家爹爹炒了一碟青椒鸡蛋端到堂前,牢骚发个不休,一面骂屋破、人没用,一面用乘了饭的碗扒拉几块鸡蛋,从后门出去了。

  刘氏提箸夹了一筷子鸡蛋放进嘴里,扭头望向父亲离去的背影,不由轻轻笑了一下。老爷子到底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不但服侍他,连带他卧病的公公也一并好生照料着。

  都说嫁出去的儿郎是泼出去的水,不曾听说哪家小郎嫁出去还要老爹跟过来服侍着的道理。

  念及此,刘氏心里就难受,父亲也是年过半百的人了,却要为自己家的事劳心劳力。

  心里有事,肚子就跟着痛起来,刘氏不禁弯腰曲背,捂着肚子,下。身却撕裂般地阵痛起来,离预产期还有近一个月,这就要生了吗?

  刘家爹爹回来时看见儿子倒在地上,满地是血。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他惊慌拍额,看样子是要早产了。

  “明华...明华...”

  听儿子这个时候还在声声着杨明华的名字,刘家爹爹又急又恼,“你唤那废物有什么用?”说着将使劲将儿子拽起来,好不容易将他搬到床上,想去叫产翁,却被刘氏一把拽住:“爹,帮帮我......”

  刘氏吃疼不住,又将两个儿子的乳名乱喊一通。

  昏暗的烛光里,刘氏的鬓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上,分不清是水还是汗。

  产翁赶到时,刘氏已经晕了过去。刘老爹手忙脚乱地去烧水,过了会儿,产翁的女婿急匆匆出来,面带难色道:“不好了,孩子横住了,出不来,大人也快不行了,我公公问保大还是保小?”

  等到天快亮时,刘氏才醒,知道孩子没保住,哭得死去活来。当时刘家爹爹安慰他,说是个男孩儿,又劝慰他是儿不散,父子缘分没修好之语。

  可是刘氏迷迷糊糊中睁开眼睛,隐约听到产翁洗手时叹了口气:“可惜了,是个胖丫头。”

  刘氏要看孩子,他爹却迟疑了一下,复叹道:“埋了,讨债的小鬼罢了,你只管养好身子,休再想他了。”

  听他这样说,刘氏哭得更厉害了。哭声之大,就连住在后院的杨家爹爹都听到了。

  中午刘氏的爹给杨老爹送饭时,他问他:“是不是生了?”

  因想起儿子的嘱咐,怕说实话刺激老头,刘老爹迟疑了一下便道:“哪有这么快,这才九个月。”

  杨老爹指着自己耳朵指摇头,示意自己没听清。

  刘老爹无奈地大着嗓门又重复道:“九个月,早着呢!”

  杨老爹听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抬手抓住刘老爹的手,颤声道:“亲家,我是土里埋的人,本不该忝烦下代,却难免妄存了些私心,就想撑到我孙女出世的那天,死也能闭眼了。”说着就忍不住连咳几下,心肝脾胃都咳得发紧。

  刘老爹给他顺了顺背,好气又好笑道:“亲家也真是,你怎么知道是个女娃娃?那男娃娃就不是你杨家人了?”

  杨老爹摇头,缓缓回道:“老头子我倒是无所谓,男娃女娃我都喜,只是我婆婆年少时和家里断绝关系,被赶出家门,从族谱除了名,明华她娘生前发宏愿,杨家的女孙将来总有一天要重归族谱。”

  刘老爹无言以对,就着他的话颔首:“亲家公,你就好好养着吧,以后你女儿做大官,有你享福的时候。”

  杨老爹听了笑得像个孩子。

  “我走了,你吃吧。”刘老爹说完便出去了,走在院子里时望天哂笑:“老头子想得倒美。”言毕长叹一声,四顾无话。

  “哇啊......哇啊......”突然传来一阵孩童的哭声,夏夏抱着安安敲打刘氏的门,唤了两声:“太爷,太爷......”

  刘氏睁开眼睛,清晨的鸟鸣混着孩童的啼哭声直往他脑仁里钻,原来他又做梦了。多年前的事,总一遍又一遍在他梦里重演。

  “什么事?”

  夏夏有些为难地回话:“下面人马虎,不防竟叫小少爷学步时磕到桌腿上,碰了头,周爷一大早就出门去了。这会儿小少爷谁也不要,嗓子都哭哑了。”

  刘氏闻言连忙躬身提履,自己穿起鞋来,外衣也顾不得披,出门便抱过安安,小娃娃头上果然鼓起一个小包。

  刘氏心痛,一面吩咐人去拿药酒,一面问小孙子:“是哪个桌子干得好事?把我们安安撞成这样?”

  “太爷,在西厢房......”夏夏刚一出声,就得了刘氏的一个白眼,他遂笑了笑,看着自家小少爷伸出肉嘟嘟的小手,眼泪汪汪地指着西厢房的方向。

  刘氏就将他抱到西厢房。

  安安指着“肇事”的桌子,小脸直往刘氏脖颈上依,眼神中透露满满的委屈。

  “哦,原来是这个坏蛋。”刘氏恍然大悟似的,随手拿起一只鸡毛掸子照着桌腿打了两下,边打边说:“叫你撞我安安,叫你撞,打死你。”

  孩童见状也不哭了,睫毛挂着眼泪,却咯咯笑起来,模样煞是可爱。

  “还是太爷有办法。”夏夏笑道。

  刘氏替安安抹了红花油,又遣人去请了郎中来看,好一番折腾才放下心来。

  “他出门乘轿还是乘车?”刘氏靠着迎枕,看着在罗汉床上趴着玩的孩子,慢慢将手里的拨浪鼓放到身侧,问夏夏:“几时出的门?”

  刘氏没头没尾的发问,夏夏“啊”了一声,良久才反应过来,回道:“今晨雾浓。爷是交卯出得门,小的问他去哪,要不要春春套马相送 ,爷说不必,只叫下面人去牵了家主的斑赤来。策马扬鞭,眨眼的功夫就没影了。”

  刘氏端起茶杯挑着浮叶,淡淡说道:“我是说昨天。”

  夏夏眉头一皱,反问道:“昨天也出去了?”复摇头:“这就不清楚了。”说着话便朝周世景的侍从冬冬招手。

  刘氏却说:“罢了,他又无口,问也白问。我也只是随口一提。”

  眼下事情太多,他已无心顾得其他,现在只盼那些个活祖宗保佑,好让女儿早些脱险。

  他这样想着,便起身去了小祠堂,取了三炷香供奉给案上的牌位。

  ***

  墙倒众人推,杨侍郎入狱之后,弹劾她的奏章铺天盖地。

  想起过几日就要三司会审,届时礼部侍郎贪墨、囤积军资一案也该有个了结。朱承启遂将大理寺少卿陆长松召到宫中。

  陆长松被内侍引到后花园,见皇帝负手立于假山石顶的望月亭中,便也提裾登亭,于他身后施礼:“陛下。”

  “青山,你来了。”朱承启头也不回地唤着陆长松的字道。

  皇帝立身高亭中,有猎猎西风,他独立在石栏边,衣袂翻飞,玉带飘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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