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首辅养成记 第77章

作者:史官提笔 标签: 爽文 朝堂之上 正剧 穿越重生

  那杯子便在内史的注视下裂成两瓣,惊得她悬笔竟忘了记到何处。

  杨永清亦看到水流了一书桌,立刻抬起头来:“陛下!”

  朱承启接过宫人递过来的丝帕,摩挲着沾湿的指腹:“若让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主动与否都是巨蠹,有何区别?”

  杨永清默然,听朱承启顿了顿,语气稍稍松缓了几分:“朕听闻,孙协早年吃过不少苦,难免因此走了歪路。可见苦难并非都是有益的。她的两个孙女,按律应当一个充军、一个流放。将她的两个孙女逐回原籍,三代不得科举入仕,以此代替充军、流放,朕以为已算是仁至义尽,老师觉得如何?”

  至此为止,这出戏总算唱圆了场。

  又有内官来通报:“陛下,少詹事张大人求见。”

  杨永清也顺势告了退,她走在长廊下,路遇才从北漠回京,进宫述职的张珏,却是对方先开的口:“才数月不见,太师看起来大清减了。”

  杨永清抬眸回望张珏,回之一笑:“出使北漠回来,连珩脸上的书生气似乎也少见了。”

  张珏听了这话,也笑了:“一路风吹日晒,下官确是晒黑了。加之此行不平,就在前日,回京的路上,又遇见一群假冒官兵的小贼,差点要了下官的命。”

  杨永清把脸一沉,侧过身来:“天子脚下,竟有这等荒唐事?张大人没有受伤吧?可抓到活口了?”

  话音刚落,已见小内官阔步迎了过来:“大人,陛下召您觐见,请随小的一道过去吧。”

  张珏叹了口气:“一言难尽,好在兵符未丢,否则下官只得以死谢罪了......下官先失陪了。”说罢抬袖转身,很快就消失在廊庑尽头。

  杨永清回过头,望着张珏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

  多年以后,她还是会梦到今日和张珏的对话,梦见自己派出的杀手非但没有死,反跪在太和殿上指认她,指认她抢走兵符并嫁祸于齐王的事实。

  而杨永清心里却清楚,死士是宁死也不会出卖主人的。方才张珏虽没有说,但一定没有活口留下,她清楚,张珏是故弄玄虚,想来试探她的反应。

  若不是怀抱荡平天下的决心,哪个饱肚圣贤书的人,能纵许自己落下这步卑鄙之棋?

  杨永清走在御道上,晨光脚步不急不缓,一如来时的那样。

  ......

  夜风微凉,吹得雨搭下的灯笼来回飘荡,一下,两下...周而复始。

  胡氏坐在临窗小塌上,透过镂花的窗棂,默默地看着打转的灯笼。

  怀娠八月,胡氏的体态也不显臃肿,身上的长衫还是在家做少爷时的老款式,可以想见婚后他清减了多少。

  他靠着床栏,捧着暖炉,昏黄的烛光照在他的脸上,显得眉目格外忧郁。

  曾经的山河县首富嫡子,无忧无虑,只是如今从他的眸中,再也看不到少年天真浪漫的憧憬。

  张珏回来的消息通过众口,终于日暮时分传到胡氏这里———作为张珏的夫郎,他似乎是最后一个知晓的。

  腿边的女孩儿托着脸,问他:“爹爹,母亲就要回来了,是吗?”

  听说她一回京,就奔赴宫中述职,然而胡氏等到天黑也没有等到她回来。

  女孩儿拽起胡氏的衣角,试图从他这里得到一些回应:“爹爹,爹爹。”

  胡氏方回过神来,把女儿拢到怀里低声哄着:“让阿翁带你去洗洗脸,明日睡醒了,你娘就回家了。”

  翁翁端了盆热水进来,女孩儿已经趴在胡氏的身上睡着了。他还是拧了巾帕,蹲过去轻轻掰开她虚握着的小手。

  小小的手心里,露出一只灰色的小虫来,小虫的尾巴泛着淡淡的荧光。这个季节,萤火虫是不常见的,不知道这孩子是从哪里摸到的,睡着了还死攥着不放。

  虫子丢了半条命,翁翁看着可怜,就把它挪到窗边的花盆里。轻叹一声:“影子上墙,娃娃要娘。姐儿想家主了。”

  给孩子擦了手,翁翁看到胡氏一直看着窗外,就出声问询:“公子,家主今夜应该不会回来了,老奴这就去把院门关上吧?”

  见他没有回复,翁翁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到残灯下漆黑的四壁。

  翁翁也替他难过。

  想着自家公子生得尊贵,又这般俊朗潇洒,便拿到后宫,也不让那三千俊郎,为何偏生嫁了这么个不知冷暖的女人?

  翁翁清楚,家主这会儿多半是左拥右抱,哪里还记得自己还有这么个家呢?

  但他什么也不敢说,因为他深知,无论何时,家主在公子的眼里,永远是好的,哪怕她在外头再怎么风流。

  翁翁摇头,男子的悲哀之处,莫过于此了。

  第二天一早,女孩儿醒来,发现手里的萤火虫不见了。

  她的母亲亦没有回来。

  但她只记得萤火虫,满院子

  乱翻一通,也没能找回它。

  此后的半个月里,女孩儿一直记得这桩事,只要闲下来,就钻床爬洞找她的萤火虫。再也不提“母亲”二字。

  四月中旬的这日,天色一片铁青。

  女孩儿坐在后院的小杌子上,看橘色的大猫从半掩的门里钻出钻进,猫嘴里头,叼着从她家厨房里偷来的鲫鱼。

  女孩儿追着猫跑,也许是因为身上穿了件鹅黄色小褂子,很是扎眼的缘故,还没跑出门,翁翁就察觉到了。

  翁翁眼疾手快地把她拽住:“祖宗,已经够乱了,求您别再乱跑了。”

  女孩儿背靠着门,看着忙出忙进的陌生男人,他们烧水的烧水,端盆的端盆,一个个满头大汗,像热锅上的蚂蚁。

  早上胡氏跌了一跤,八个多月早产。

  “阿翁。”女孩儿看到一盆盆的血水被送出来,突然就有些害怕,神情木然地扯了扯翁翁,轻轻地问他:“爹爹会不会死啊?君逸害怕,不想要妹妹了。”

  翁翁正抱着柴往厨房去,听了这话直跺脚:“姐儿不要乱讲话。”

  门外有人敲门,敲了两下没人应,就又敲了好几下。

  翁翁再次端水出来时,才听到敲门声,一时忙昏了头,没好气地嘀咕:“谁啊?这个时候来添乱。”

  他去开门时,心中还抱着侥幸,想着会不会是自家家主,打开门却只看到礼部的谭郎中。

  翁翁认出她来,不就是家主的那个便宜娘吗?

  在张珏很小的时候就抛夫弃女,攀了侯府高枝。后来没有再生出女儿来,就又回头认了张珏作义女。

  实在是恶心。

  翁翁于是假装不认得她,高声问道:“谁呀?”

  谭政背着手,昂首阔步迈向院子:“连珩呢?她到哪里去了?”

  假意张望了一下,看到女孩儿在院子里玩,就蹲下来逗她:“你就是君逸吧。”

  女孩仔细看了谭政,发觉她身上穿的朝服有些眼熟,她点点头,反问她:“你是谁?”

  “我是你祖母啊。”谭政把她抱起来,“祖母问你,你觉得爹爹要生的,是弟弟还是妹妹?”

  女孩儿疑心妹妹会同她争床睡,弟弟或许会生得可爱些。

  “弟弟。”她啃着食指说。

  谭政一听这话,脸上的笑意都淡了许多,忙纠正她:“还是妹妹好,她能帮你撑腰,以后谁也不敢欺负你。快说‘要妹妹’,祖母就给你买糖葫芦。”

  三岁的孩子,一听有糖葫芦嗦,她马上就笑眯了眼:“是妹妹,爹爹生得是妹妹。”

  至于什么‘撑腰不撑腰’的都是虚的。

  翁翁自然知道谭政心里打得什么鬼主意——她想这个孩子随她姓,好承她谭家香火。当年把孤儿寡夫一丢,平时也不来不往,这会儿消息倒是灵通得紧。

  谭政穿了朝服,显然是刚下朝,得了消息就飞奔过来的。

  翁翁把脏水一泼,溅了谭政一身。

  “你......”谭政到底是个读书人,粗鄙的话也骂不出口,‘你’了半天,也只骂了声:“泼夫!”

  翁翁一把将女孩儿夺走,把头一扭:“知道老头子是泼夫还往上凑,不泼你泼谁?”

  谭政提起沾了血水的朝服衣摆,兀自嚷着:“岂有此理!”却看那盆水还没倒完,不敢再上前招惹。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婴孩的啼哭声惊破天际。

  豆大的雨点也如约降落,噼里啪啦拍打着屋瓦。

  “生了,生了,恭喜公子,是个小少爷。”

  雨越下越大,撩起满地的水雾,淹没街头巷尾。

  谭政在院子里听说是个少爷,二话不说转身就走了,翁翁出门时,只看到马车摇晃着离开的背影。

  他由鼻孔里哼出一声,与此同时,亦想起那将步她娘后尘的家主,突就沉默了。

  半晌才长叹了一口气:“造孽!”

  小小的手摸着更小的手,女孩儿回过头:“阿翁,他好丑,怎么和我长得不一样?”

  翁翁端了刚挤好的羊奶过来,看了眼尚在熟睡的胡氏,蹲下来低声在女孩儿耳边说:“要不了多久,等少爷长开了就和姐儿一样水灵了。”

  女孩将信将疑,突然站起身来,急匆匆跑到另一间房里,踮脚爬上凳子,趴上梳妆台。

  看到铜镜里的自己,抓着朝天的两角,包子一样的脸颊,圆滚滚的大眼睛。果然不像弟弟那样丑,她也就放心了。

  她眨了眨眼,镜子里的女娃也跟着她眨眼。

  “君逸。”

  女孩儿玩得正起劲,突然就听到身后有人唤她的名。她回过头,透过雨帘看到一个身着素白常服的人,打了把油纸伞,从雨中慢慢走来。

  那人进了门,神情自若地收了伞,半蹲下来,向她展开臂膀:“君逸,过来。”

  女孩儿坐在原地发呆,面无表情,也不出声。

  “不认得了吗?”张珏有些失望,才几个月不见,亲生的女儿竟把她给忘了。

  伞靠在回廊的墙壁上,雨水顺着伞尖淌了一地。

  张珏的眸子渐渐暗淡下去,低头时,看到水面上倒映出的脸。

  她在心里问自己:“难道真的错了吗?”

  下一刻,她直起身子站了起来,向屋内一步步走去:“你是女孩,要照顾你爹和弟弟,知不知道?”

  女孩像是听懂了,跳到地上,小脸跟着她转,一下子抱住她的腿,问她:“那你会给我骑小马吗?”

  她用指腹摩挲着女孩的头,声音很轻很柔:“听你爹的话,要乖一点。”

  她说着话,犹豫了一下,毅然地转过身去,掏出早已写好的休书往外走,

  和翁翁在回廊上相遇时,她面上的柔情荡然无存,甚至是漠然。

  “家主......”翁翁诧异地唤道,“您去哪里了?听说您回京了,公子一直在等您呢。”

  张珏却是顺手拿起伞,漫不经心地撑开,另一只手递了休书给翁翁:“我还有事,就请叔叔代为转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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