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首辅养成记 第99章

作者:史官提笔 标签: 爽文 朝堂之上 正剧 穿越重生

  也是大年初二,半夜三更,腾空而起的礼花照亮了杨村,热闹的程度,较秦淮灯火也不输分毫。

  奶奶牵着小杨的手,一路与老姐妹谈笑,聊自己城里来的孙女如何古灵精怪、自己在大学当教授的儿子多么能干。村里的老人都很质朴,不吝赞美,纷纷感慨杨奶奶有福气。

  小杨的注意力则被不远处灯堂的锣鼓声吸引,她嫌奶奶走得慢,自己悄悄挣脱出来,像猴子一样扎进人堆里。

  没过多久一首唢呐曲奏罢,开始中场休息,锣鼓声也因此暂停了。

  人群里有人拽了拽小杨的袖头,她回过头,见来人是她堂哥狗儿。

  狗儿一手提锣、一手执槌,十分得意地向她炫耀:“刚刚二叔夸我敲得好,你肯定不会吧。”

  小杨不服气:“不就是咚咚哐嘛,谁不会呢。”

  “那你来。”

  小杨从狗儿手里接过锣槌,才哐哐敲了一下,就被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厉声喝住:“小丫头站边上去。”

  与此同时,一个浑身散发着劣质烟熏味的男人忿忿地冒出来,钳着小杨的胳膊就往边上推。

  “放开……你弄疼我了。”

  老杨适时出现,顺手将女儿往自己身侧揽了过去,笑着对方才说话的男人说:“大庆,好久不见。”

  刚刚还皱着眉头的男人,看到老杨来了,忙笑着递烟:“哟!文山哥,听说你现在是大教授了,难得见你一面。”

  老杨笑着摆摆手:“已经戒了。”

  男人咧嘴,露出两排熏黄的牙:“我记得初中时你早读躲厕所里都要抽两口,看来嫂子管得挺严啊。”

  老杨从容地笑笑:“你嫂子不管这些。”

  “这是咱大侄女啊,都长这么高了,我还说呢,怎么从没见过。”男人看着小杨道,接着又说:“我小舅子在体制内工作,有了些风声,说很可能过两年国家就能放开二胎政策,像你们这种公职人员,也能要二胎。”

  老杨依旧微笑着,却是低头摸着女儿的头,淡淡说:“我和你嫂子养这么一个淘气包就已经够呛了,没那个心思了。”

  男人愣了一下,将话头一转又说:“狗儿他爸腰不好,村里特许他不用扛灯,就叫狗儿这小子打打锣,也算有个抵门头的了。”

  老杨颔首:“我初六就要去加州开会,否则我可以替我大哥扛一扛。毕竟二十多年动一回灯,大伙哄个热闹。”

  老杨说着话,就牵着女儿离开了。

  时隔多年,更隔着两个时空,杨思焕还记得那天夜里的事。

  后来在她的追问下,老杨才轻描淡写地告诉她,按老家的传统,女人是不能站在龙灯前面的,会被认为不吉利。这种回答令小杨有些气愤。

  “这是歧视,是封建迷信!”

  彼时小杨不过是个三年级的小学生,说出这话义正严辞,刚换过门牙,说话还漏风,着实把老杨逗乐了。

  不过老杨又解释了,这多半是后人的曲解。老杨是个无神论者,但同时他也认为,一切鬼神论都有它存在的意义。

  譬如老家龙灯在大年初二开光、之后去附近村落挨家挨户走一遍。当龙灯停在门前,那家的主人便会将茶叶和米象征性地撒在龙嘴里,有人抱着小“童子”过来,童子手里扔一条象征祝福的红绸带下来,作为交换,主人家也会将事先准备好的红包塞到“童子”背着的小布包里。

  这么一套神乎其神的操作,在老杨看来,其实很简单。

  老杨说,在很多年前,老家这边闹饥荒,村民们饿到啃树皮、吃草根,最后迫不得已,村里相对强壮的女人们只好拉起班子,倾村出动,去向别的村子寻求帮助,讨些米粮。

  乡里人质朴,见有人敲锣打鼓来求助,能帮的都帮了,送米的送米、捐钱的捐钱。那被帮助的一方无以为报,就送给他们真挚的祝福。

  后来人的条件好了,就演变成春节舞龙灯。

  一切似乎很有道理。老杨不愧是理工男,忽悠起小孩,逻辑都是环环相扣的,最后还不忘总结一下,顺便升华主题:“所以说‘人之初,性本善’,大多数看起来丑陋与无理的习俗,背后隐藏的成因实际有可能是美好的。只是有人曲解了它。譬如‘男尊女卑’。”

  “我讨厌这个词!”

  小杨偏过头。

  老杨笑笑:“大庆叔叔不让你站在龙灯前,那是因为他不懂。在最早舞龙灯这个习俗开始的时候,男女都是可以扛灯板的,只是女人天生不如男人力气大,男人们心疼女人,毕竟要走南闯北的,扛着那么重的龙灯四处奔波,他们担心她们的身子受不住,于是那时候疼惜老婆的男人就站出来,提议不让女人碰龙灯,这种累活就交给男人来做。后来就被曲解成‘女人靠近龙灯是不吉利的’。其实这背后真正的意义,是出于对女性的保护,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绅士风度,只可惜被后来人误解了。”

  小杨听了这样的见解,瞬间就释然了。又听老杨说:“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想,至于是不是这样,你以后可以自己去验证。”

  想起过往种种,杨思焕扯了扯嘴角,展颜轻笑着低声自语:“果真如此吗?”

  却听春春道:“大人,您可是想起什么好玩的事了?”

  因这一声唤,杨思焕回过神来,驴车摇晃,将她瞌睡也晃没了。

  “只是想起一位有趣的长者,多年不见,却似乎从未与他相别,也不知道…”

  也不知道是否还能再见。

  一语未竟,杨思焕忽然沉默下来。

  春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抬眸一看,刚才还带着笑意的大人,这会儿又沉寂下来。

  看着这样沉闷的大人,春春虽不懂她在想什么,他却明白,大人一定有他不愿向人吐露的心事。念及此,春春无端端又想起不久前,大人拜访了一位江湖郎中,那郎中对大人说过那些奇怪的话…

  “大人每月十五都会晕倒一回,短暂地性情大变、隔日又恢复正常,在下说得可有错处?”

  杨思焕没有否认。

  郎中望着对面端坐着的年轻人沉吟片刻又道:“当真如此,恕在下唐突,敢问大人可是被什么人、什么事伤过?”

  杨思焕不动声色地望着郎中,半晌才道:“或许有过。”

  郎中就道:“那便对了,大人得的,是心病。您想要逃避过往,才会晕倒,这样的例子十年前在下也曾遇见过。”

  春春忙急着插嘴:“您说得这云里雾里的,可有什么药治得?我家大人的病状一次比一次严重,每到十五的那日,就变了个人似的,样子可吓人了。”

  “不急。”郎中提笔写了个方子,又看着杨思焕道:“急不来。其实这也不算病,想来大人心里还有放不下的事,等大人忘了、放下了,就好了。”

  那日郎中的话还在春春耳边。如同打哑谜一般,好像杨思焕和那郎中都心知肚明,而一旁的春春却被绕得云里雾里。

  春春因此叹了口气。

  杨思焕看了他一眼,终是开口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春春低下头,“我只是不明白,大人为什么要做那些事。”

  杨思焕煞有介事地问:“哦?我做什么了?”

  春春迟疑地开了口:“我…我不是故意偷听大人说话的。上个月十五,我怕大人又晕倒,就悄悄跟在您后面,却见大人和一个女子见面,我不小心听了你们说的话,知道大人一直在派人监视远在京城的周爷。”

  杨思焕看着春春,脸色微变,却是平静地说:“那不是监视,我是怕人伤害他,所以暗中派人保护他。”

  春春双手紧紧攥在一起,脸涨得通红:“您要杀了他。您说‘找个适当的时机,杀了他。’”

  此言一出,杨思焕的心

  猛然一紧,犹如芒刺在背。只有她自己知道,每到十五的那日,自己就不再是自己,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都像做梦一样,也许是原主的意志还存在着。

  虽然她出于对周世景的安危考虑,确实有派人跟踪周世景,但她从未有过要杀了他的想法。

  即便知道他有事瞒着自己,她仍恨不得马上去见他,怎么舍得伤害他?

  就算那是原主的意志在同她开玩笑,左右他也是她的“三哥”,念在一起长大的情分,她也不能杀掉他。

  杨思焕有些紧张,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所谓的精神分裂。

  春春见杨思焕的脸色愈发难看,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当即后悔起来,忙道:“想想也不可能,大人和周爷关系那么好,怎么可能…定是我听错了。我不该乱听、不该乱说,请大人恕罪。”

  

第125章 那我在你眼里,到底算……

  烛火明灭闪烁间,春春窃窃地望向杨思焕,只见她偏过头去,蹙眉合目,苍白的脸上已经有了睡意。

  车里一片寂静,耳边是车轮轧过碎石子的声音。

  杨思焕做了个梦,梦里有人小心翼翼地向她请罪:“大人离京后,周爷私下见过两回詹事府的张大人,不久便入宫做了内史。周爷既已入宫,恕属下不能再替大人护他周全了。”

  说话者是一个叫陆飞的少年,他是杨思焕安排在暗处保护周世景的人。然而杨思焕自己也清楚,周世景根本不需要她的保护,她派人跟着他,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控制欲,为了那可悲的安全感。

  谁知杨思焕离京不久之后,周世景竟自作主张进宫做了内史,陆飞不能再跟着他了。

  杨思焕听了陆飞的话,似乎并没有很吃惊,好像早就知道此事一样,她沉默着看了他一会儿,然后从袖袋里取出一根枚玉牌:“你走吧。”

  他们做暗卫的,一旦被主人买下,都要签契约,契约一时不除,他们就一时不得自由。陆飞跪着接下带有余温的玉契,迟疑地抬头看向杨思焕:“大人,有些事周大人不让属下说…”

  杨思焕打断他的话:“他不让说,自有他的道理。”

  陆飞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下意识地转头望向一旁。

  杨思焕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看到一团迷雾,不远处是周世景的背影,他穿了紫色的官服、披散着长发,默不作声地靠坐在太师椅上。

  杨思焕迟疑地走到他身侧,这才看清周世景怀里还趴着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人,竟是张珏。

  杨思焕看到张珏半跪在地上,把脸埋在周世景宽大的衣袍里,低声唤周世景为“哥哥”,又道:“我不能回头了,她们都想我死,我现在可以指望的,也只有你了,哥哥……”

  周世景半低着头,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没有说话,杨思焕却分明听到了他的心声:“就算不惜一切代价,我也会帮你的。”

  他的目光如水,神情温柔,就连心声都是那样的温和。

  杨思焕闻言,忍不住问他:“你帮她?原来你进宫就是为了帮她?”

  她的声音不禁打颤,“我同你说过,我不愿你进宫,你既已答应了,为什么要骗我?那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呢?”

  她越说越没了底气,周世景却似乎听不到她说话。

  站在他们兄妹身边,杨思焕显得格格不入,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一时只觉得头痛,待梦将醒时,周世景偏偏转过脸来,竟看向她,漠然开口:“我原以为你会有所作为,望你可以帮我,才同你在一起。而今你自身难保,我只得另谋出路。”

  “出路?”

  原来她只是他的“出路”。

  周世景冷眼瞥过她错愕的表情,然后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离开的地方,很快被更浓的迷雾填满。

  杨思焕想要追上去,却一脚踏空,猛然惊醒。车还在摇摇晃晃地行着,杨思焕揉了揉眉心,原来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竟做了这么长的梦。

  夜风呼啸着拨动车帘,像刀片一样拍在脸上,杨思焕解下披风,盖在小外甥身上,即便如此,小家伙还是冻得直往杨思焕怀里钻。

  春春忙劝道:“大人,您大病初愈,可别再着凉了。”

  杨思焕却只是默默朝窗外望着,直到车上挂着的灯笼里的烛火无力地晃了两下,终于暗淡在她的视线里。于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空里,她慢慢低下头去。

  她分明想起那日陆飞向她请罪,同梦中的情景如出一辙,只是那时她多问了几句。

  “除了张珏,他还背着我见过什么人?”

  陆飞犹豫了半晌,才说:“大人在狱中时,周大人每夜都会去秦淮河畔的文德桥,似乎在等谁,但从没见谁来赴约。”

  那时候,她脑海里响起那夜文叔说过的话,他说她在狱中时,周世景常在半夜出门。

  她感觉自己的心忽然就跳不动了。待她掏出玉契,摩挲了片刻,方道:“江湖有江湖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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