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无奇四公主 第80章

作者:银河灿烂 标签: 清穿 情有独钟 种田文 基建 轻松 穿越重生

  “你肩上挑了许多?事,哪能面面俱到。”暮雪道,“我也?是?整日爱看书,才琢磨着这个念头?。”

  这次进京,若是?能将这事办妥了,那日后来不来都无所谓了。

  递了牌子进宫求见汗阿玛。

  康熙皇帝日理万机,但看在四公?主难得回?来一趟的份上,特意空出了午后的时间。

  阴雨天气,乾清宫提前点上了灯。

  奉茶宫女?安静将茶盏摆好?,悄无声息退到外?间。

  康熙皇帝盘坐在临窗炕上,神情惬意,手里?拨动着一串念珠:“回?去的日子定了?”

  “是?,五日就回?去。”

  他点了点头?:“你出嫁后,倒是?很?有长进。”

  “托汗阿玛的福。”

  暮雪坐在宫墩儿上,垂着眼眸,很?恭敬的模样。

  “外?头?走一趟,倒见识了许多?事。好?歹也?是?汗阿玛的女?儿,民间都说?,虎父无犬女?。”

  康熙皇帝微笑起来:“很?好?。你如今很?聪慧,在归化待着,朕放心。”

  “女?儿在漠上待了两年,倒有一些感悟,只是?不大成熟。”

  “对阿玛有什么不可说?的,你讲,朕保准不笑你。”

  暮雪捏着茶盏,笑起来:“仰仗汗阿玛天威,蒙古得以平定,女?儿所到部?落,都诉说?博达格汗的功绩。我特别喜欢听,觉得有荣与共,只是?零零散散的,恨听不全?。何不编著一部?大书,将汗阿玛平定朔漠的来去以及赫赫战功完备的记下来?此书若成,当世可宣于蒙古诸部?,宣扬天恩。也?可为后世留名留鉴。”

  彰显文治武功、青史留名,如此提议让康熙皇帝不自觉拨动了一下念珠。

  他心动了。

  暮雪察觉到这一点,起身郑重?道:“儿臣请修《平定朔漠方志》,使千秋皆知,我大清平定朔漠,是?以人心为长城,天命之所归。”

  “好?一个人心为长城,天命之所归。”康熙皇帝大笑起来,以一种很?欣慰的目光看着她?,“修书之事,确实不错。只是?非你一人之力可成,回?头?我让阁臣与翰林院好?好?商议一番,拿出个章程。你可帮着瞧一瞧。”

  暮雪笑道,“女?儿本?就是?满蒙之桥梁,此书有关蒙古事,义不容辞。”

  正说?着话,忽然?听见外?间梁九功为难的声音:“万岁爷,有紧急军机送至。”

  康熙皇帝的笑意消散了,皱一皱眉。“送进来。”

  梁九功领着一人捧着奏匣进来。

  暮雪见状,识趣起身告退,心里?猜测着会是?什么事,竟然?这样着急。

  然?而才走到外?间,就听见康熙皇帝喊她?:“回?来。”

  还有她?的事?暮雪一愣,快步回?到殿中。

  康熙皇帝长长叹息了一声,将奏章递给她?。

  暮雪低头?,待看清了纸上内容,一双眼霎时睁大。

  “土谢图汗亡故了?”

  康熙皇帝点头?,面无表情地召来待命翰林:

  “拟旨,土谢图汗部?自归附以来,忠心可嘉,兹闻溘逝,深为轸恤。敦多?布多?尔济系嫡长孙,恭顺勤恪、才具明练,着承袭汗号,为札萨克亲王,统率旧部?。”

第92章 风雪归人 整个漠北都在下雪。 ……

  整个漠北都在下雪。

  多尔济立在灵前?, 祷告完毕,为祖父献上一炷香。

  喇嘛念经声维持着一种特定的韵律,在这满是梵香的丧帐, 有一种昏昏沉沉的感觉。

  寒风起,祖父又开始咳嗽, 原本以为这只不?过是同往常一样,病上那么一个秋冬, 到开春就好了。可是终于没能挨到下一个春天来临。

  最后那几天,祖父几乎整日都在昏睡, 直到一个初雪降落的日子,他终于清醒过来。

  “是什么时候了?”

  守在塌前?的多尔济猛地抬眸, 见着他竟有力气说?话,心下松了一口气:“快到申时了。”

  “我是问, 什么月份?”

  “寒月了。”

  蒙古历法,正是该宰羊储肉, 酿造奶酒,预备过冬的时候。

  “牲畜们如何?”

  “很好,一切皆如之前?一样。”

  多尔济上前?扶住祖父的手, 帮助他坐正。

  土谢图汗却挥了挥手:“没事,我有力气。”

  他那浑浊的老眼往帘外看了一眼,那里透进一丝耀眼的光, 通常是雪里才能映照出这样的白的光。

  “下雪了?”

  “昨天夜里开始下的, 今年第一场雪。”

  草原上的第一场雪总是来得突然,就像死亡,土谢图汗想。

  他坐了一会儿,忽然道:“扶我出去看看。”

  “您身子骨才好,不?好经风。”

  多尔济皱了皱眉, 劝说?道。

  土谢图汗望

  向他,这个孙儿正是最好的年华,壮实得像一匹骏马。望着他,却又好像望见了另一个男儿——土谢图汗引以为傲却早已?失去的长子。

  多尔济继承了他父亲浓密的眉毛,轮廓很像,只是五官有点随他秀气的母亲。

  土谢图汗伸手,揉了一把他的头顶,那头发像黑色小马驹的鬃毛一样浓密。

  “呵,这点风,算什么?扶我走走,我想看看草。”

  “都下雪了,哪里还有草呢?”

  “你懂什么,不?扶我就滚开。”

  土谢图汗竟然自己挣扎着要起身。

  多尔济无奈,只得与其他侍从一起将厚厚的貂袄与冬帽给土谢图汗穿上,扶着他走出毡帐。

  从昏暗的毡帐走出,草原一片洁白,茫茫大地像盖上一层羊毛毡。

  这雪光的刺目使?土谢图汗不?禁眯了眯眼。

  多尔济注意到,扶着祖父哄道:“您看,没有草了吧。回帐去,我给您温奶酒吃。”

  “胡说?。”

  土谢图汗挣开他,这位戎马半生?的老人?,即使?病了许久,力气依然怕人?。

  多尔济不?备,竟然真给甩开了,然后他看见祖父弯下腰,拂开一片积雪。

  积雪之下,有枯黄的草茎,干瘪地贴在地面上。即使?如此奄奄一息,但根还活着。等到春天,又会有新的绿色冒出来。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

  多尔济作出一副佩服的样子:“您说?得对,即使?下雪了,草也一直在。”

  土谢图汗的脸上显出得意之色:“是这个道理。”

  多尔济笑?了一下,心里却是悲凉,草可以再绿,人?却无再少。

  他扶着祖父在原野上缓缓走了一会儿,依着土谢图汗的示意,寻了一处可以俯瞰整个冬季营地的小山丘。

  侍从在雪地上铺了一块红色毛毡,请土谢图汗坐下。多尔济蹲下用?手摸了摸毛毡,觉得凉,于是解下自己的皮袄又垫了一层,方才搀扶着祖父缓缓坐下。

  此刻已?是雪停,远远地可以瞧见有些帐篷生?起白烟烘制肉干,风里也带了点肉的鲜香。

  或许是被?这鲜香引诱,有两?只鹰在天际盘旋着,振翅于蓝天最蓝处。

  祖孙二人?静静望着这雪后的草原,注视着草原上的一切。

  静了许久,土谢图汗忽然说?:“我年轻的时候,也驯过鹰,很大的一只,翅膀展开有这么长。你阿爹那时候年纪小,瞧见那鹰直愣愣俯冲下来,吓得哭起来。”

  这个被?遗忘很久的记忆突然浮现,连土谢图汗自己都感到惊讶。

  多尔济也是一愣,自从父亲去世后,祖父再没有主动和他谈起父亲过去的趣事,他不?说?,其余人?也不?敢提。实在是这代?表了他们部落一段很痛苦的回忆,像一个伤疤,绝不?会自己去碰。

  他回过神:“阿爹小时候胆子那么小啊?”

  “是啊,”土谢图汗哈哈大笑?,“我那时候边抱他边骂他,草原上的男儿,看到一只鹰就哭鼻子,简直是小羊羔子。”

  多尔济也笑:“按着阿爹的脾气,不?会就这样算了。”

  “是,他啊,那之后硬是逼着自己跟鹰去熬,最后那鹰都能帮着他打猎了。”土谢图汗揉了揉眼,目光打量着茫茫雪原,却找不?到焦点。

  后来有很多次,他从梦中惊醒,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儿子。

  那些雄心壮志,那些轻易挑起来的战火,那些燃至整个草原的硝烟,以及那些消散在金戈铁马里的故人。

  到最后,只有一片茫茫大雪。

  “我对不?起你阿爹。”土谢图汗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一样,有些喑哑。

  多尔济垂下眼帘,什么都没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父亲……他记忆中父亲的面容已?经模糊,记得真切的是一双有力的大手把自己举到马背上的感觉。父亲要他替自己护送可汗,拿这话哄他离开。

  风渐渐大了,似有再度落雪的征兆。

  “好像又要下雪了,我们回去吧。”多尔济道。

  土谢图汗摇摇头:“没事,我想多看一眼。”

  他从怀里摸出一枚金印,朝多尔济随意一抛。

  多尔济接住,对着光一瞧,竟然是土谢图汗的大印。

  “祖父?”

  “这个位置可不?好坐。”土谢图汗轻声说?,“当你不?得不?打仗时,要打得干脆;当你能够获得和平时,要珍惜。记住,最勇敢的人?不?是杀人?最多的,而是能保护最多人?活下来,活得更好的。”

  多尔济把大印在手中握紧了,开口声音有些哽咽:“祖父,还不?到时候,您多陪我一会儿,就一会儿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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