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王的六零年代 第65章

作者:九紫 标签: 爽文 年代文 成长 日常 穿越重生

  许大队长别的时候都含糊,就是对种地这事不含糊,先是指挥临河大队的人沤肥和给春红薯育苗,就等着冬小麦收割了后,给田地留有足够的地里,使得春红薯产量不减。

  去年孟技术员就和他们说了,河泥能肥田,今年他们在河圩上挖的深水养鱼区的河泥,也没有用来挑堤坝,而是用独轮车往山脚下推,尽可能的利用河泥肥地。

  他们都怕冬小麦刚收上来,就立刻清理出来种春红薯,地力跟不上。

  除了临河大队的田地用来种红薯外,许大队长还打算将蒲河口的六千多亩河滩地,也都用来种红薯。

  主要原因是,这六千多亩地的灌溉问题还没有解决。

  临河大队的河滩只有一千多亩地,只需要一道‘十’字河沟,便可以完成整个河滩的水田灌溉问题,蒲河口的河滩太大,地太多,就不是一个‘十’字河沟能够覆盖完的,至少要纵横好几道,这就需要很多的人力来完成这件事。

  他现在手下的民兵小队需要维持治安问题,手下真真能用的也就只有去年年底留下的那不到三百人的灾民,靠这点人手,想把整个蒲河口位置的农田灌溉水系建立起来,无异于痴人说梦。

  倒是陆陆续续来了不少灾民,可以雇佣灾民们来挖河沟,可雇佣灾民是需要粮食的,蒲河口现在的粮食,连现有的手下和灾民们都不够吃,就等着冬小麦成熟呢。

  至于冬小麦成熟后,还剩下多少粮食,上面要征调走多少,剩下的粮食够不够雇佣灾民干活的,都不知道。

  但许大队长很确定的一点是,他必须留下足够他蒲河口农场所需的粮食,多拿走一粒他都不会同意!

  而此时,除了蒲河口和临河大队,别的大队为了抢水,全都已经人脑子打成了狗脑子,那是真的械斗。

  其中,最惨的莫过于石涧大队。

  石涧大队常年不歇,溪水奔腾如河流的山涧,终于干涸的建了底,里面的水只够山涧两旁的村民日常引用,想要用山涧的水来满足日常的灌溉问题,根本不可能。

  往年石涧大队还可以用竹子河的河水灌溉,可石涧大队正好处于竹子河这一段河流的尽头,两年的干旱,水位一退再退,如今连临河而居的临河大队,都把大河沟挖到了竹子河千米之深了,石涧大队的那条支流更是露出了河床,只剩下面一丁点的水,在没有电动水老鼠的六十年代,河底的那点水,用水车都抽不上来。

  他们想要用水,只能到竹子河更深处的临河大队这边来挑,先不说临河大队给不给石涧大队取水,现在谁不知道临河大队的大队长许金虎成了蒲河口农场的生产主任?手下三四百人,个个都带枪(以讹传讹),虽调到蒲河口去了,可他还兼任着临河大队的生产大队长工作,回来一次,好家伙,浩浩荡荡五六十人,身上全都背着长枪。

  甭管那枪是猎枪还是什么枪吧,总归那是枪啊,他们大队连菜刀都没几只,拿什么跟临河大队刚?

  再说挑水。

  别看石涧大队到临河大队不过五里路,脚程快的话,十来分钟就走到了。

  可这只是两个村子的直线距离,你要挑水的话,就不能这么算了,光是石涧大队到他们大队下面的竹子河,就至少要走二十分钟,加上下面河水水位一退再退,他们想要来临河大队挑水,单是走路,一趟起码都要走四五十多分钟,下来的时候是下坡路段,倒是好走,回去全是上山的上坡路,光是靠人力挑水灌溉,能把壮劳力们累死。

  他们倒也想要临河大队的手推车,可两个大队,不到五里路之隔,却是完完全全隶属于两个公社。

  水埠公社有多富,往山的更里面的隔壁公社就有多穷,明明生活在山里,两边全是树木,没有一个会做独轮车的。

  所以春耕来了,他们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田地一天比一天干裂,有些受不住的人,就哭着喊老天,求老天下雨。

  许明月在临河大队的‘有福之人’的名头,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了石涧大队去了,有人就说:“肯定是因为老王家做了缺德事,老天爷才不下雨的!”

  这话被王招娣听到,发疯一样过去撕扯说话的人:“我撕了你的破嘴!嘴巴不会说话就扔粪坑里洗洗再说话!”

  她个子不高,又瘦又小,却有种天不怕地不怕的疯劲,真和人打起来,后面虽会被反制,前面还真会被她唬到。

  听了自己女儿回来说起许明月事情的人,就信誓旦旦地说:“不是你们老王家作孽是什么?你不看看她没嫁到你们老王家前,你们家都过的什么日子?全大队都找不到一个比你家更穷的!她一嫁过来,你弟弟就当了城里的工人,不是她有福气是什么?”

  很多人未必不知道这是一个无稽之谈,但两年不下雨,没有雨水,春耕无法种植,眼看着他们都要饿死了,就需要一个发泄口,他们从临河大队听来的‘许凤兰是有福之人’的话,结合着许凤兰和老王家发生的事,一下子就被很多人相信了,把老天不下雨的由头便发泄到了王根生家头上。

  被两年不下雨的旱灾快逼疯了的人,发疯地对王家人喊道:“肯定是你们逼的有福之人跳了河,这才惊动了河神和龙王,这才引得河神和龙王发怒不下雨!不然为什么她跳河之前都好好的,风调雨顺,她一跳河,被你们休离回家后,老天就一场雨都没下过?”

  其实去年雨水节气是下了两场毛毛雨的,可那两场毛毛雨都太小了,只堪堪将地面打湿,就没再下了,这时候已经被他们完全忘记,只记得都一年多没下雨了,再不下雨,种不了粮食,他们就全都要饿死了。

  王招娣和人厮打在一起,站着堤坝上看着的王盼娣听到就嗤笑一声,回骂道:“放你娘的屁哦~!她算什么有福之人?有福之人能生不出儿子?”

  同样只有一个闺女,已经好几年没再开怀过的王招娣听到王盼娣的话,都不和面前的人撕打了,放开面前的人转过身去冲到王盼娣身前,一巴掌就扇了过去:“就你能生儿子!”

  王盼娣直接被她小妹的一巴掌给扇懵了,觉得王招娣就是个猪。

第67章 她从小就表现的柔弱,被……

  她从小就表现的柔弱, 被王招娣打了,也没有还回去,而是捂着脸懵逼地说:“你好好的打我做什么?我说错了吗?生不出儿子的女人是什么有福之人?”

  气的王招娣又给她一巴掌:“就你有福气!”

  王盼娣可不是觉得自己有福气嘛。

  她姊妹六个, 除了三个生下来就用木盆装着,顺着山涧漂到竹子河里, 不知去处的三个妹妹之外, 她们家几个女人, 她老娘是连生了六个女儿,才生下了她们小弟,老二嫁到大山里, 也跟她们老娘一样,也是女儿一个接一个的生,小妹嫁到谢家村, 只生了一个女儿。

  只有她,头胎就是儿子, 第二胎又是儿子,一连两个儿子, 可把她给得意的,出门说话声音都大了,走路都带风, 走到哪儿都要说她给王根明生了两个儿子的事, 尤其是在她老娘和两个姐妹面前, 更是得意到不行, 动不动就说她生了两个儿子的话。

  偏偏她老娘无比的赞同王盼娣说的话,三个出嫁的女儿,在婆家什么活都要干的王盼娣每次回娘家,啥都不用干, 就坐着当大小姐,家里家外的活全是王招娣的,她老娘天天在她耳边说:“还是你大姐有福气哦~当初她找了王根明,我都急死了,哪晓得她福气好,生了两个都是儿子。唉~”她叹气,劝着王招娣:“你只有春丫一个怎么行?你和二牛抓紧,趁着年轻赶紧生个儿子才行哦~”

  她自己就是在生了儿子之后,生活才有了一点盼头,现在儿子当了城里工人,她才在家里逐渐能说上几句话的,所以女人一定要生儿子这事,是她人生圭臬。

  王招娣被她从小教的,一边给娘家干活,一边哭着说:“天天念!天天念!烦不烦?是我不想生吗?”

  她也想开怀,这些年,为了再生一个,土方子的药也不知道喝了多少!

  河神庙的香灰、山神庙的香灰,就连五公山道观里的香灰,她都不知道喝了多少,还有各种黑乎乎的药材。

  村里有个上年纪的老头说,山上有种圆叶爬山虎,用圆叶爬山虎的根煮水喝,就能生儿子,她和谢二牛两个人跑遍了附近的大山,就为寻找圆叶爬山虎,喝了不管用,村里老人就说,她们找的叶子不够圆,一定要圆的,叶子上带有尖尖的不行。

  她是从小看着她老娘在家没有儿子过的有多惨的,也是亲生经历,老娘生不出儿子,她们姐妹在村里遭受的欺负,也是她弟弟出生后,她们在村里才没有那么被欺负了,她弟弟当了工人后,哪怕她好几年都没开怀过,她婆家人也从来没说过她什么。

  所以她自己比任何人都想再生一个孩子,哪怕是姑娘都行,只要是能怀。

  可不知道从小营养不良,受的苦和累最多,她一年都来不了一次经期,怀都怀不上,她能怎么办?

  王盼娣明知道她心底最大的隐痛是什么,还在这里说风凉话,她不打王盼娣打谁?

  不知是不是这次有人在石涧大队说开了,接下来每天在堤坝上,都会有人对老王家指指点点,说:“都说有福之人不进无福之家,说的真是一点没错,沾着人家大兰子的福气,当了城里的工人,就马上当了陈世美,把人家休离了,还逼的人家跳了河,看看人家离了你们,先是当了记工员,听说现在都当上了大队部主任了!”

  她们不懂什么妇女主任和大队部主任的区别,反正都是主任,肯定和大队长和大队书记一样厉害。

  王招娣就是个平头哥,和王盼娣打完,又回来接着和人对骂:“放你娘的屁,她要有福气,临河大队怎么也干旱?又不是只旱了我们石涧大队一个?吴城、邻市、庐城,哪里不旱?我看她才是妖孽,不然好好的,为什么她寻了死天就旱了?”

  五一年的时候,国家就已经提出了反封建、反迷信的建议,但这时候只是建议,还没有到后面消灭一切封建迷信的程度,所以这个时代的人该迷信还是迷信。

  尤其是生活在大河边的人,尤其的迷信。

  比如她们这些河对岸的人,吃鱼的时候,从不翻鱼,必须完完整整的将一条鱼正着吃完,给鱼翻身是他们这里极其忌讳的一件事,表示着会翻船。

  翻船便意味着会出事,没有收获,更严重的会死人。

  加上‘荒山有鬼’得传言传的很广,几个当事人全都信誓旦旦的说见到了鬼,哪怕许明月现在已经当上了临河大队的妇女主任,临河大队的人也因为她,多出一千多亩肥沃的良田,对她热情了很多,可至今为止,没有一个人去过她的荒山串过门,她们对她的热情,就是远远的对她笑一笑,但是从不靠近。

  不管是许家村的人,还是江家村的人,哪怕大白天,在荒山两边的水田里犁地的时候,都觉得这里比别的地方都要安静阴森一点,荒山更是阴冷幽森的叫人不敢靠近,犁田耙地时心里都惴惴得,恨不能早点把活干完,赶紧跑。

  不知道什么时候,当初许凤兰跳河的河边,突然有了一小堆火堆,上面还残留了一些没烧完的纸钱。

  过了几天,那段河堤下面,又有了几堆小灰堆。

  刚开始还偷偷摸摸的,后来见这么多小灰堆,干脆就白天去了,还看到有同一个大队不同村的人在那里烧纸,嘴里念叨着:“龙王莫怪,河神莫怪,求求龙王快点下雨吧~”

  “求大兰子保佑,仙童保佑~”

  光是在河边烧还不算,谢家村的谢四宝,第一个带头,悄悄摸摸的来到许家村和江家村之间的荒山,趁着白天村里人都去河圩挖河滩、挑堤坝,或是春耕去了,就在荒山的大水沟这头,对着许明月在荒山的房子烧纸钱,磕头,求许明月好好去投胎,千万别再缠着他了,求许明月行行好,赶紧给老天爷下雨。

  说来也奇怪,自从谢四宝过来烧了纸钱,磕了头后,之前他晚上做梦一直被鬼缠身,还经常有鬼压床等现象,一下子少了。

  他和他妈说了后,他妈也赶紧带了纸钱和贡品,一截莲藕、一把带壳的菱角、一把野桑葚。

  当然,这些贡品上贡完了,她还要带回去的,这些上贡了的贡品回去给家里孩子吃了,会保佑孩子平安健康,她回去就让谢四宝吃了。

  吃完后,谢四宝晚上都敢出门了!

  谢四宝立刻就精神抖擞把这事跟他当初一起来荒山偷砖瓦,并且受王根生指示要欺负许明月的几个混混说了。

  他们几个人当初被鬼吓到后,每个人都大病了一场,病过之后坏事都不怎么干了,主要是不敢走夜路了,自然也就不能趁着晚上出去偷鸡摸狗了,人也吓得虚弱了不少。

  听谢四宝这么一说,也都赶紧买了纸钱。

  纸钱和孝布一样,是他们这里难得的不要票就能买到的东西,价格极其的便宜,一分钱就能买好几张,足够折出好些个金元宝。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这几个人过来烧了纸钱,发自内心的磕头认错之后,回去后,过去那种总是被鬼站在身后看着的如影随形的感觉,好像真的好了不少,于是习惯了吹牛打屁的他们,又把这事传了出去。

  这事也不知道怎么传的,后来来荒山大水沟对岸的大路上烧纸烧香的人越来越多,搞得就跟隔壁汪家村百年老树一样,路边萦绕着一股鬼森森的烟气,路边的纸钱灰堆,鲜香烧完留下的降红色细木枝和残留的香气。

  刚开始这些人还偷偷摸摸的过来烧纸磕头,许明月还兼职着记工分的活,白天要么在山下田地里,给人记工分,要么在许家村倒汪家村相交的河圩里给人记工分,而荒山坐落在许家村和江家村中间,距离许家村还有好大一截路呢,在村子另一头的许明月完全不知道这事。

  还是中午回来做完饭后,送小阿锦去江家村大队部上课的时候,突然发现路边有几堆小小的灰堆,正好在她房子的正前方,她当时也没当回事,以为是谁家烧的蒿草。

  因为干旱,田间地头到处都是因为没有水而枯死的蒿草,大水沟里因为有水,水沟两边的水生植物,包括枸杞子这些都还活的好好的,但大路上的蒿草就也都干死了。

  后来有一次,在这些灰堆中,看到了一张手指头大小的,没烧干净的黄纸,许明月才突然意识到,这不是烧蒿草的灰,而是纸钱。是清明节快到了。

  她自己小时候就是在许家村长大的,对老家的一些风俗习惯也是清楚的,每到清明节、中元节、下元节的时候,就有小祭祀的习惯,什么叫小祭祀呢?就是在田间地头,画个圈,在这个圈里烧些纸钱,喊自家老祖宗来收钱。

  因为是小祭祀,就不需要特地去坟头烧纸钱了。

  这样做还有个原因,就是太早的老祖宗的坟墓,随着一代代的人传下来,早就不知道在哪里了,为了防止老祖宗们在地下饿肚子,当孤魂野鬼,但又找不到他们的坟头精准的烧纸钱,就有了这么个田间地头画圈烧纸的法子。

  许明月就以为是这种情况。

  直到有一天,许明月看到有人在她房子的大水沟对岸的路上烧纸。

  许明月好奇,以为他们是烧给荒山上的那些无名坟茔的,就抱着小阿锦,站在自家院子的大门口,在袅袅烟气中,遥遥看着大水沟对岸。

  原本蹲着在烧纸烧香的人,看到她抱着小阿锦出现,不知为何,突然一个激灵,往地上一跪,手里拿着香对着她的方向十分虔诚的磕了三个头。

  许明月看看自己空荡荡的左边,又看看自己啥都没有的右边,浑身上下都写满了问号。

第68章 “妈妈,他们在做什么?……

  “妈妈, 他们在做什么?”小阿锦对很多事情都还不懂,她对老家唯一的印象,就是她奶奶去世时, 几个乐队比赛吹的一曲又一曲的音乐会和漫天的烟花。

  她以为回老家,就是放烟花。

  许明月抱着她说道:“清明节到了, 你们语文课本上不是学过吗?你还记得那段是怎么背的吗?”

  小阿锦立刻挺起胸膛:“清明节, 雨纷纷, 先人墓前去祭扫!”

  “对啊,你看,那就是‘先人墓前去祭扫’。”许明月现场教学。

  小阿锦疑惑地说:“可是也没有墓啊?”

  “可能是他们先人的墓是在荒山, 但是他们找不到他们先人的墓了,于是就在马路边祭祀吧。”

  小阿锦似懂非懂的点头:“哦,我知道了。”

  许明月将大门锁上, 抱着小阿锦下了荒山,从田埂上往汪家村方向的河圩走去, 觉得这是一次非常成功的现场教学,问她:“还记得你幼儿园时学过的关于清明的诗吗?”

  隔着大河沟, 跪在大路边烧纸磕头的人,远远的听到大河沟对岸传来的影影绰绰的:“清明时节雨纷纷,……欲断魂。”

  他们没读过书, 听不清小阿锦说的什么, 就听到‘清明’‘断魂’了, 明明是人间四月的天, 童音清亮,可在这静谧幽冷的荒山,无端的给人一种阴森可怖的感觉,叫人心头惊出一身冷汗, 满脸惊骇的看着那对鬼泣森森的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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