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县令庶女 第76章

作者:苏西坡喵 标签: 宅斗 市井生活 日常 先婚后爱 HE 穿越重生

  门口忽然响起了一阵叩门声,梅尧臣提笔的手微微一顿,抬头回道:“进。”

  郑柏景今日交了几个好友,现在八成和他们在庙堂后院亭中交谈,梅丰羽好不容易松快一会儿,自然不愿意来他房中继续听唠叨,现在过来的,只能是陈允渡。

  陈允渡推开房门,走到了梅尧臣的身边微微俯身,“梅公。”

  梅尧臣:“都说了莫拘这些虚礼。正好,你不来找我,我也是要找你的。你脑中经史足够,但还缺了几分玉璋,等回去之后我再帮你挑几本书。”

  陈允渡自然而然接过了研墨的事情,有风吹动,烛火摇晃,他起身,将窗台半掩。

  大相国寺中香火长明,今夜学子众多,随处可见三两学子并肩同行,顶着瑟瑟寒风长谈。

  ……

  许栀和不知道陈允渡在大相国寺睡得好不好,但是今夜,确实比过去几日更加难眠。

  才一晚上啊。许栀和双手捂住耳朵,在心底告诉自己。

  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也不知道他在大相国寺住的舒不舒服?他身上凉,今夜又这般冷……

  许栀和没了困意,借着月光披了外衣走到书案前,点燃了上面的油灯。

  火苗摇晃了一会儿重新变得细长,稳定下来之后,室内一派暖黄色的柔光。

  许栀和用小铜勺舀了一勺水加入砚台,慢慢研墨。

  她熟练地提笔练字,感受着微风在室内缓慢的流转,将前两天向梅静宁借来的字帖重新摹写一遍。

  后来半夜累了困了,许栀和才凭借着本能寻摸到了床上。

  许栀和的睡眠向来不错,可是晚上却恍惚中连做了好几个梦,梦过无痕,她想不起来内容。

  方梨进来服侍她梳洗,见许栀和眼底有一圈淡淡的灰影,惊了一惊。

  姑娘居然还能有睡不好的时候?她莫不是眼花了?

  方梨拧干帕子在许栀和的脸上反复擦了好几遍,擦到她的脸上微微泛红,那一点青色也没消下去,她才确认了:姑娘昨晚是真的没睡好。

  许栀和小小地打了个哈欠,梳洗之后,走到了屋外,和方梨一起缝制布帘。

  日暮的时候,良吉从外面回来,见堂中还亮着灯,对许栀和说道:“大娘子,刚刚回来的路上听说金明池诗会开得晚,估计主家今日还是要住在大相国寺。”

  闻言,方梨想起今日许栀和身上惫懒的样子,主动道:“姑娘昨夜就没睡好,既然如此,姑娘早些用了饭,我晚上陪着姑娘吧。”

  许栀和抬头,“昨夜只是太冷了,我都这么大了,睡觉哪里还需要人陪?”

  方梨看着许栀和笑:“姑娘还嘴硬呢?今日无事,你要是还没有睡够的话,明明可以补觉到午时,可你还是选择了起来……这不就是睡不着了?”

  许栀和眨了眨眼,移开视线,“熟人可真不好糊弄。”

  “那就这么说定了,”方梨帮许栀和盛了一碗汤放在她右手边,“我去抱毯子来……”

  她话音未落,堂中忽然多了一道声音。

  “可能不太方便。”

  许栀和脸上的笑意还未散去,忽然看到一身青衫的陈允渡站在门口。她起身走到陈允渡的面前,“不是说……”

  不是说金明池今日诗会散得很晚,今日要在大相国寺多留一日嘛。

  方梨在陈允渡的嗓音响起的时候就呆了呆,然后反应过来,立刻从房中出去了,顺道拽走了站在门口的良吉。

  姑娘今晚应该能睡个好觉了。

  陈允渡自然没错过她眼底的一点灰青,他体味着心头慢慢上涌的心疼,伸手触碰了她的眼角。

  “大抵猜到了,栀和在家中思念着我吧。”

  许栀和的嘴角忍不住上扬,她说:“你这是去诗会?还是去学了怎么说情话?”

  陈允渡听着她轻柔带着戏谑的嗓音,轻声说:“肺腑之言。”

  许栀和转过了头,捂住脸。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钓系怕直球。

  怎么招架得住?

  陈允渡上前一步,伸手牵起许栀和的袖子,在她并无抗拒的动作中轻轻将她揽入怀中,“其实在金明池的时候,我也没休息好。”

  周身莫名其妙出现一股果香,许栀和摇了摇头,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才一天哦!”

  陈允渡伸手包住她的那一根手指,“对啊,就一日。”

  顿了顿他说,“诗会很有趣,月光也皎洁,可是在跟着梅公回大相国寺的路上,我忽然很想见你。”

  然后他真的就那么做了,和梅公辞别后,一路小跑回来,幸好还不算太晚。

  许栀和看着陈允渡,觉得哪里怪怪的。好像今日的他,有些格外黏人。

  她只好重新转过身面向着他,“好啦,见到了。”

  她拉着陈允渡在桌前坐下,重新盛了一碗汤放在陈允渡的面前,“你尝尝,今日做的萝卜骨头汤。现在这个时候的小萝卜最是鲜嫩,咬起来脆脆甜甜的……你是不是在大相国寺想念肉汤了?”

  还是发生了什么别的事?

  陈允渡喝汤的动作一滞,猛地咳嗽几声。

  许栀和自己在逗人,真把人逗呛着了,又连忙伸手抚他的背,“慢点慢点,你喝汤,我不说话了。”

  陈允渡握拳放在唇下低咳两声,“没事。你继续说,我喜欢听你说话。”

  “这可是你自己要的,”许栀和在旁边托着下巴看他,双腿晃悠着,“听说大相国寺的杏花极美,斋饭也精致,等到明年春日,我们一道去寺里看看吧?”

  陈允渡听着她轻快的声音,颔首:“好。”

  许栀和想象中漫天杏花的模样,嘴角勾起了一个小小的梨涡,睫毛在光影下扑闪着。

  陈允渡放下了碗筷,静静看着她的笑容。

  他的手在袖中摩挲着一个小小的盒子,然后移动着自己的手腕,将小盒放在了桌上。他站起身,将碗筷端起来收拾出去。

  许栀和这才注意到桌上的小盒。

  小木盒看着精巧,上面画着常见的桂花,打开后,里面装着一小瓷罐的面脂。

  许栀和凑近闻了闻,和画上一样,是清淡的桂花香。

  嘿,也不知道陈允渡这两日到底在金明池发生了什么,都学会送女孩子面脂了。

  陈允渡把小盒子留下,应该是不好意思当面和她说。许栀和将盒子放回原位,默默在房中等待。

  送完碗筷的陈允渡很快回来,他的视线落在双手托腮看着她盈盈笑意的许栀和身上,又移向了放在桌面的小盒上……他刚刚有些慌张,不记得自己从袖中放下的时候小盒的位置是不是这样了。

  所以,栀和看过了吗?她知道了吗?

  还是说,她没有注意到?还没有发现?

  不应该啊,桌上的碗筷收走,木盒十分显眼,不会看不见。

  许栀和刻意忽视了陈允渡泛红的耳垂,故意伸手指了指木盒,“这是官人送给我的吗?”

  陈允渡闭了闭眼。

  又来了。

  每次栀和开口唤官人,他都会既开心又难耐。

  他睁开了双眼,佯装镇定地走到许栀和的身边坐下,目光不经意地落在她的指尖上,然后又若无其事地快速移开,“嗯。你看看,喜欢吗?”

  许栀和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但是看着陈允渡露出这种不安又期待的神情,也不失为一种乐事。

  但她更想让陈允渡也能体会到她现在的开心。

  她打开了木盒,看见里面的小瓷罐时露出了一抹惊喜,她笑得眉眼弯弯,目光炙热地对上陈允渡的视线,“原来是面脂。”顿了顿,她起身扑到陈允渡的身上,“我很喜欢。”

  陈允渡没想到许栀和说着话就突然动了起来,赶紧张开双手接住了她,小心翼翼拥入怀中。

  他有点后怕,刚准备嘱咐几句要小心,就感受到许栀和在自己的脖颈处嗅了嗅,像某种小动物。

  “要是,”他感受着许栀和落在他耳边的呼吸,嗓音有些哑,“要是我没坐稳,你摔倒了怎么办?”

  许栀和反问:“你会让我摔倒吗?”

  陈允渡没说话。

  许栀和双手撑在凳子上微微起身,目光落在陈允渡的脸上,像是追寻一个答案,“你会吗?”

  “……不会。”陈允渡微微偏头,错开了她越贴越近的呼吸,解释,“如果真的摔了,我也会垫在你身下。”

  “那你也会很疼的,”许栀和沉思了一会儿,“那为了你的安全考虑,以后我不扑了。”

  明明得偿所愿,陈允渡却并没有开心。

  一缕冰凉的发丝垂到他的手上,他用食指和中指夹住一缕长发,动作微小的摩挲着,嗓音喑哑:“嗯。”

  许栀和居高临下,将陈允渡的所有反应尽收眼底,她改为单手支撑着自己身体的重量,另一只手轻轻搭在陈允渡的肩头,然后凑近了他的耳边,“其实还可以在床上扑,有东西垫着,摔不疼。”

  陈允渡:“……”

  鼻尖全是她身上浅淡的桂花香味,香味变得越来越馥郁,仿佛编织成了一个旖旎的梦境,他的心神乱了个七七八八。偏生许栀和一本正经的样子,仿佛真的在认真探讨“扑”这个动作如何选定正确的位置才能实施。

  凑得足够近的时候,许栀和才闻到了陈允渡身上一股极其浅淡的果酒味。

  怪不得他一进门她就闻到了一股果香。

  陈允渡是不喝酒的,原先许栀和以为他是为了学业保持冷静,后来才知道他平日不喝酒,酒量约莫就一杯左右。

  “你喝酒了?”许栀和贴的很近,已经触碰到了他的下颌,“但是好像不多。”

  “嗯,杨学士亲手酿的。”陈允渡说,“今日开心,便饮了一杯。”

  许栀和望着他还算清醒的目光,低声说:“看着还好,没醉。不然还是给你泡一碗蜂蜜水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要撑在凳子上起身,陈允渡在她起身的时候忽然抬头,将唇印在她的唇角。

  许栀和结结实实地倒在了陈允渡的怀中,半响才回过神。

  ……

  翌日一早,许栀和起床的时候身上有些酸软。

  昨日蜂蜜水自然没喝成,陈允渡含着她的指尖,说了……说了一句……

  许栀和的脸忽然涨红,她连忙将自己冰凉的手贴在自己的面上,试图给自己降温。

  等昨夜的画面从自己的脑海中淡忘,只剩下零星的片段,她才镇定下来,喊了声守在门口的方梨。

  比起许栀和的些许萎靡,方梨显然开心得不行,她走在许栀和的身后帮她梳着长发,兴高采烈地和她分享,“姑娘!昨日第四场的诗魁,是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