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县令庶女 第77章

作者:苏西坡喵 标签: 宅斗 市井生活 日常 先婚后爱 HE 穿越重生

  金明池诗会一年举办一次,一次又包括两天,每日上午、下午各一位诗魁,为了给其他学子一个机会,之前得过诗魁名号的学子不再入选。

  这样想姑爷也许是钻了些许空子,但是在人才济济的书生之中,能取得这样的名次依旧值得高兴!

  许栀和懒洋洋的:“哦。”

  方梨:“……”

  不应该是这么平淡的,一定是她没说清楚。

  方梨猛地咳嗽了几声,字正腔圆道:“姑娘,我说姑爷取得了昨日下午的头名,是诗魁。现在他写的那首诗还在茶肆挂着呢。”

  许栀和望着镜中的自己,她隐约可以看见自己脖颈上的红痕。

  “听到啦。”许栀和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领子往上扯了扯,心底道:“昨晚已经陪他庆祝过了。”

  方梨见自己再怎么表述也不能掀起许栀和一丝一毫的情绪,于是悻悻作罢。她端走了用过的铜盆,刚一出去,便看见外面人逢喜事精神爽的良吉。

  这才对嘛,这样的高兴才对嘛!方梨脚步轻快,准备过会儿写一封信寄给秋儿,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等方梨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门口,许栀和才重新回味着她带过来的消息。

  等陈允渡中了进士,她这边再赚够足够的银两,两人在汴京会越来越好的。

  说不定,说不定日后还会有诰命加身。

  许栀和畅想着未来,忍不住笑了出来,笑完,却发现门口站在两道身影。

  方梨看着自家姑娘,满脸的“你不是不在意吗?你现在又在开心什么?”

  许栀和脸上短暂地出现了一瞬被人发现的窘迫,旋即想起这两都是自家人,没什么可不好意思的,她冷静道:“我不是在为了诗魁开心。”

  方梨和良吉听着她欲盖弥彰的话,满脸写着“对对对,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许栀和移开了视线:“你们过来做什么?”

  “是这样的,”方梨站在门口没动,“我们准备写信给秋儿问问她的近况,顺道提起了姑爷中诗魁一事,于是想问姑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第56章

  金明池诗会过后,梅尧臣实实在在的风光了一把。

  官家看重学子后继有人,听闻昨日诗魁胜选,赐了四人各自一套笔墨纸砚。期间有官员知道了最后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学子是梅尧臣的学生,都十分意外。

  下朝之后,梅尧臣急着去国子监,旁边忽然挤满了平素无交集的官员。

  “梅博士,你那位学生深藏不露啊。从前都没见你提及过他。”有官员好奇地打听着,“他是哪家的?”

  梅尧臣努力克制着自己忍不住上扬的嘴角,低调地摆了摆手,“什么学生,只是在老宅见他尚且有几分天赋,指点了几句,他能取得今日的成绩,要多亏了他自己勤奋好学。”

  梅尧臣一开始的时候想过收陈允渡为门生,但后来身体每况愈下,他渐渐歇了心思,在外让他与郑柏景同称他为“梅公”而非“先生”

  ……他希望陈允渡有更好的造化。

  旁边的官员个个都是人精,听了梅尧臣这番话,立刻在心底琢磨了起来。

  按照梅尧臣这么说,陈允渡现在尚且无师门,若是他们争抢,也能收入门下。

  梅博士不喜朝堂争斗,只爱书史经文,他教出来的学生清澈得很,若是能揽入门下,寒门之身得诸家竭力扶持,本身又无偏向,日后妥妥的栋梁之才。

  “梅博士太谦虚了,”官员干笑几声,“我们回老家祭祖的时候,可遇不着这样好的苗子。”

  几人说笑之间,到了国子监门口。梅尧臣站定,连带着眉毛里面都藏着捂不住的笑意,“诸位,请回吧。”

  官员纷纷拱手,转身离开,心底不约而同想到该找个什么时辰请梅博士上家中做客。

  他们走后,梅尧臣站在门口傻笑了一会儿。

  诗魁,他的学生。

  不过很快,他脸上的笑意又淡了下去,陈允渡原先在汴京城默默无声,自然没有人会关注,现在猛然出现在众人视线中,身后还没有家族支持,自然会被当成重点关注对象。

  也不知道这对陈允渡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梅尧臣沉默了片刻,想起昨日陈允渡丝毫没有拔得头筹的喜悦,而是急着跑回家,不免笑了笑。

  平日里看着再稳重,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

  ……

  在梅府书房里面的陈允渡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差不多快在汴京城里传开了。

  四个诗魁,前三基本都出自世家权贵,他们家族在汴京根深蒂固,旁人纵是有心拉拢,也知道自己只会作徒劳工。

  再者,就算旁人真的愿意入他们门下,他们也会担心此人是否真的不再偏向于家族那边。

  血脉亲缘让他们不得不郑重以待。

  梅丰羽看着没什么波动的陈允渡,在书房中久久不能安静下来——昨日第四场的诗魁可是陈允渡!陈允渡和他从小是穿一条裤子的兄弟,他拿了诗魁,就等于他也拿了半个。

  他眼睛滴溜溜地直转,走到了陈允渡的对面坐下,脸上兴奋不已:“昨天你急着回去,是不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诉弟妹诗魁的事情了?”

  陈允渡看着梅丰羽,一时间想不出来自己怎么回答。

  要说迫不及待,他确实是迫不及待想回去见到栀和,不过回去见到人之后,他忘记自己得了诗魁这件事。

  梅丰羽比他还要困惑:他这副表情是什么意思呢?

  两人交谈期间,郑柏景也到了,他到了自己的书案前一言不发。

  梅丰羽坐在陈允渡的对面,一抬头就能看见郑柏景苍白的唇色,出于同窗之间的关心,他问:“柏景,你身体不舒服?”

  郑柏景似乎没想到梅丰羽会主动关心自己,愣了愣,才说:“没事。”然后走到陈允渡的身边说,“允渡兄,恭喜你了。”

  陈允渡笑了笑,“共勉。”

  郑柏景坐下后,盯着桌面的字迹发呆良久,然后才翻开了一本书。昨日有一个书生对他说,能举荐他去一处比梅公更好的去处……

  “现在梅公有了陈允渡这样的学生,梅丰羽又是他嫡亲的侄儿,能分给你的照顾还能有多少?倒不如另谋他路,自己博一个前程……”

  “你也不想一辈子被压一头吧?”

  那个书生的话像是一道魔咒一样缭绕在耳朵,一遍遍刺激着他的心脏。

  郑柏景心烦意乱,翻开书又阖上。

  ……

  巷口小院,许栀和将书信写完,让良吉送去递铺。

  书信里面除了方梨和良吉提到的内容,许栀和又补充了一段问她近况如何,能否适应,翠雁和小槐做事可还稳妥。最后在信中让她在冬日来临之前多做几身衣裳。

  将信送出去之后,许栀和空闲了下来,刚准备回到床上补觉,门口忽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陈允渡家在这儿吗?”

  许栀和与方梨对视一眼,后者走到门口打开。

  门外站着三个人,穿着豆紫色的内宦服装,为首的大内内监手上搭着一根拂尘,见到站在门内的许栀和,笑着道:“这儿可是陈允渡家?”

  方梨回到许栀和的身后站着,轻轻拽了拽她的袖子。

  姑娘,是宫里来的人!

  许栀和比起方梨的紧张要淡定一点,大内内监一开口问的就是陈允渡,想来应该是昨日诗魁的事情。

  原先人不算多的小院忽然挤满了人,挤在道路两侧看热闹。领头的内宦和后面的小太监已经习惯了走到哪都会引人注目,面不改色站在门口等候着。

  “是,”许栀和朝着内监俯身,“不知几位大人有何要事?”

  “没什么大事。”大内内监摆了摆手,往后移开了些许,露出后面端着托盘的小太监,“这是陛下赏给陈郎君的一套笔墨纸砚。”

  许栀和望了一眼,素白的笔身带着玉石的光泽,她立刻垂眸谢礼,“我……奴家替官人谢过陛下。”

  她行完礼,站起身从小太监的手上接过托盘。

  “应当的。”几个内宦办完事情,转身离开。围观的百姓交头接耳几句,立时就有人提着手臂的菜篮上前,“大家都是邻里,出了这样的喜事,我也没什么好表示的。这篮子菜叶是我自家种的,陈家娘子看看如何?”

  她刚出来,旁边立刻有几个不甘示弱的人加入其中,“还是先看看我的吧!这新鲜鸡子,个个大又漂亮……”

  “今日我家准备炖了鸽子汤,选用的都是三年的老鸽,只取胸脯那一块肉,又用老鸭吊汤……陈家娘子要是有空,不如到我家小坐片刻?”

  方梨观察着自家姑娘的神色,笑着走到门口拦下她们,“各位娘子,我们家姑娘还有事做,等日后有空了再走动。你们看这样可好?”

  几个妇人还想再争,但是方梨已经将门关上了。

  声音被阻隔在门外,方才显得没有那么嘈杂。方梨回到正堂,捏了捏自己的胳膊腿,“姑娘,从前倒是不知道咱们这条巷子住了这许多人……不过也对,我们住在巷子口,平常不往巷子深处去。”

  不等许栀和回答,方梨就自圆其说,然后目光落在镶嵌了金玉的砚台上,一双眼睛瞪得浑圆。

  “这是金玉的砚台?卖出去能换多少钱?”

  许栀和见她眼睛都快黏在砚台上,伸手在她脖子上挠了一下,“官家御赐,就算你敢卖,也得有人敢收啊。”

  方梨吐了吐舌头,小心翼翼地伸手在砚台上摸了摸,“姑娘,官家送人的东西都这般精致,他自己用的得多……昂贵啊?”

  “那就不是我们现在能想象的呢。”许栀和看了几眼,就移开了自己的注意力,“这些东西就放在这儿,等他回来了再动吧。”

  方梨“哎”了一声。

  这么一折腾,许栀和也没了困意,她坐在方梨的旁边帮她理着丝线,将布帘制作出来。

  其中方梨见她对丝线起了兴趣,怂恿她尝试,许栀和立刻端正了身子,敬谢不敏。

  做完后,良吉带着锤子和钉子过来,三两下功夫就将布帘钉了上去。

  晚间时候,良吉主动去梅府接陈允渡回来。许栀和知道他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和陈允渡分享,也就随他去了。

  陈允渡回来之后,眸子里带着几分笑意。

  许栀和在旁边看着他三两步走到托盘前,单手撑着下巴笑。

  这般青涩又喜悦,才是少年人应该有的姿态,昨日那种不惊不喜,波澜不惊,才不对劲呢。

  然后她看见陈允渡只望了托盘一眼,就快速走到了她的身边,微微蹲下身望着她,语带笑意:“你最近不是练字吗?现在刚好有羊脂玉笔和金玉砚。”

  许栀和被他抬头望着,罕见了茫然了一刻,“送给我?”

  陈允渡颔首,“嗯,给你。”

  旁边的良吉和方梨已经开始笑了,许栀和忽略他们的低笑,对陈允渡说:“你的笔应该用了两年多了。官家赐的笔材质极好,你拆了用吧。”

  “没事,”陈允渡说,“你试试用的顺不顺手,要是不好,我再为你挑选合适趁手的笔。”

  在陈允渡灼灼的目光下,许栀和将封好的笔尖用温水泡开,然后蘸着清水在纸面上写了几个字。

  “可还顺手?”陈允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