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选之人
这个在长风吹拂的青纱下,被掩盖的,隐密的吻。
第38章 邹以汀,这才叫接吻
太阳果真亮烈地一发不可收拾。
幸而马车的?座位底下塞了?备用的?伞,只是这个年代,还没有遮阳伞,普通的?伞起到的?遮阳效果十分有限。
飞鹰不由?感慨,好在公子戴了?帷帽:因祸得福。
虽说行军之人?根本不惧风吹日?晒,但?嫁了?人?总归不一样了?,谁说婚姻不是的?吃青春饭呢。
哎,只可惜,没有一个疼公子的?妻主。
右丞相家的?老太君喜欢户外运动,府里的?屋子都建的?不大,却有个极大的?院子。
本次寿宴安排在白?日?,在丞相府的?大院子里办了?两场宴会,女子们共聚院子中心玩蹴鞠骑射等,男子们则在阴凉的?亭子周围品茶、玩投壶。
到了?右丞相家,乾玟与邹以汀分开。
击鞠什么的?,她都不参加,毕竟王知微太菜了?,要装菜可太难了?,她没心情在这群人?中间装菜。
她只端起酒杯落座,与纨绔们聊天儿。
好几个纨绔一见到她就?围上来。
“知微,你太惨了?,今晚我做东,请你出?去洗洗眼。”
“是啊,听说南欢院也来了?新的?兔儿爷,还会边脱衣裳边跳舞,走?走?走?,姐妹们一起~”
乾玟都应下了?:“好好好。”
那头邹以汀听不得这些,便寻了?一处离她们够远的?清净地界。
他在这群整日?吟诗作对、附庸风雅的?郎君中,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有个身着栀子长袍的?粉面郎君摇着折扇凑过来,好心道:“邹大人?,来投壶么?”
那头几个郎君噗嗤笑了?。
“竟还没乞休哪。”
“真是太不给世女脸面了?。”
“你怎么叫他邹大人?,应叫邹郎君才对。”
邹以汀无言,只是接过那十杆木箭,随意地朝壶中一投。
咻咻咻。
十发全中。
而且是一起全部投中。
周遭一片寂静。
只是这样一来,太过显露锋芒,愈发被排挤。
议论声?不绝入耳,那个邀请邹以汀投壶的?郎君也尴尬地低声?对他道:“邹大人?,偶尔输一输也没关系的?。”
邹以汀知道,但?他不想。
如果他在投壶上还输了?,岂不贻笑大方。
他到一旁坐下,飞鹰递给他一杯茶。
“那是谁?”
他问的?是邀请他投壶的?那位粉面、笑起来有两个可爱虎牙的?郎君。
飞鹰拿出?枕流今天早上塞给他的?小本子,对照着找了?一番,念道:“是翰林院顾学士的?续弦,从前是兔儿爷出?身,后来成了?这位顾学士的?外室,正君去世后,便被提为正君,随妻主姓,公子可唤他顾郎君。”
邹以汀对顾郎君的?印象良好,周围的?郎君们,却因为其外室上位的?身份,并不待见那位顾郎君。
不一会儿,小厮端来一盘冰饮。
那小厮原本走?得稳当,一郎君摇着折扇,在桥边喂鲤鱼,那鲤鱼忽而一个打挺,演了?一出?“鱼跃龙门?”,飞到空中时调皮地一个甩尾,水洒了?一片。
那小厮一阵惊慌,脚下一滑。
邹以汀眼疾手快,一个踮脚飞身上前,攥住小厮的?后领一提,再一稳,按桩子一样将他与冰饮稳稳按在桥上。
乾玟这头,虽然在谈笑,余光却盯着那处,确认没什么大事,方继续回头应付大家侃天侃地。
现?场众郎君惊诧地合不拢嘴,下一瞬,一个郎君因为过于走?神手里的?茶杯一滑。
邹以汀及时握住了?茶杯,茶水扑到手里,却还有一部分飞溅出?来,将一旁坐着的?顾郎君的?衣领淋湿了?。
其他几位郎君这才回了?神,说说笑笑轻飘飘说了?几句“邹郎君武功真好”“抱歉啊,茶水泼了?”,便打着哈哈散了?。
因为他碰过了?,连茶杯都不想带走?。
顾郎君长叹一口气。
他衣襟前俨然湿了?一片。
邹以汀不假思索地取下帷帽递给他:“若不嫌弃,遮掩一下吧。”
顾郎君眼神微闪,感激地笑出?一对酒窝,忙接过来:“不嫌弃,谢谢邹大人?。”
毒辣的?太阳穿过树荫,稳稳当当照了?下来。
彼时亭子里全是郎君们,邹以汀不想勉强融入,便寻了?一处清净地。
山清水秀,无人?之地。
唯一不妥,便是被烈阳当头照耀着。
不过这对邹以汀不算什么。
乾玟注意到了?。
所有人?便见世女殿下肉眼可见地阴沉下脸,霍然起身离了?群,径直走?了?过去。
“你在做什么?”
她们听到世女殿下冷声地质问。
世女是真的很讨厌邹大人?啊。
思及此?,所有人?都散了?开来,纷纷远离那处,生怕被恶劣的?世女发火波及。
乾玟一把扯住邹以汀的?胳膊,把他拉到一个角落。
远远能看见她们似乎在争执,所有人?都眼观鼻鼻观心转过头,当没看见。
飞鹰想帮自家公子一把,便擅自打了把伞匆匆跑过去。
谁知世女殿下接过伞,没有打,只是横着,冷冷道:“退下。”
飞鹰苦着脸,看了?眼沉默的?自家公子,只能乖乖退下。
其实,乾玟没有发火,她只是在问邹以汀,为什么要把帷帽给别人?。
“这么大的?太阳,你感受不到吗?”
邹以汀缓声?道:“不算大。”
比起河东的?太阳,差远了?。
伞横着,看不见二人?表情如何,在说什么。
伞内,乾玟冷着脸,掏出?一方手帕。
她忽然抬手。
温软的?帕子带着淡淡的?茉莉香,柔柔触碰到他的?额头,再从额角下落,到鼻子,再到脸,滑到脖颈。
“都晒红了?。”
她的?语气依然冷淡,但?却一个字一个字,敲打在他心上,在他心间最柔软的?地方留下一层层甜蜜的?糖霜。
她在为他擦汗……
还没有人?为他擦过汗。
那些汗水,他自己都嫌弃,但?她……不嫌弃。
她的?帕子那样精致,她一点也不心疼。
邹以汀直勾勾地望着她,乾玟的?眸光与他的?撞上,他方偏开。
须臾,又折回来。
他蓦地抬起手。
乾玟只觉额角温温的?、痒痒的?,原来是他在为她捋额间的?碎发。
那捋碎发向来不听话,怎么捋也捋不平顺。
他却笨拙地、固执地,用那被她前夜咬破了?的?手指,一点一点,把它?们掖在她的?耳后。
乾玟心底忽然涌上温热熨帖。
仿佛喝了?一口花酒。
“邹以汀,闭眼。”
邹以汀乖乖闭上眼睛。
沁凉的?手帕落在他的?眼睑上,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热烈的?、滚烫的?吻。
这个吻不似以往般攻击性十足,仿佛只是突然想吻他,也仿佛只是让他尝尝她喝过的?酒。
但?是更缠绵,更温柔,有一些邹以汀不知道是什么的?感情在里面,轻轻地、温软地纠缠着他。
也许没有别的?意思。
只是在伞遮蔽的?这一方圆中,她帮他擦汗,顺便给了?他一个吻。
不一会儿,要用午膳了?。
邹以汀的?座位不出?意料被安排在一个偏边角的?位置,与周围人?也空了?许多距离。
换了?外衫的?顾郎君却笑盈盈走?过来坐下:“我与你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