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月月半
薛二哥把葡萄递给薛理:“聊什么聊这么久?”
薛理:“可能担心朝廷加赋。得知朝廷今年明年都没打算加赋,就夸你的黄豆黄了,再过几天就可以收了。”
“我去地里看了,七八天就可以割了。托你的福,我估计他们忙完就会给我搭把手。”说起田地,薛二哥转向林知了,“幸好弟妹提醒我犁地前要撒肥,年后开春前也要给麦子追肥,前些天我把粪坑挖出来,又跟村里人学沤粪,否则明年定会减产!”
林知了:“我也是听食客说的。店里有很多农闲就来城里做工的匠人,这事你也知道。”
薛二哥也跟食客聊过,但店里人多又吵,经常聊三句就聊不下去。因为不懂种小麦黄豆,也不知道跟村里人聊什么。
经她提醒薛二哥跟村里人聊天也算有了话题。
打开话题,后面就简单了。
如今薛二哥在村里如鱼得水,刘丽娘的气色比在城里好多了。同一年前比起来判若两人。
那个时候店里生意很好,刘丽娘仍然忍不住犯愁。一是一直租房做生意,像无根的浮萍。其次是每逢佳节看到别人团聚,她就纠结是回婆家还是去娘家,又担心被催生。
到了王家村,远离婆家娘家,自己当家做主,想吃什么做什么,想什么时候起什么时候起,刘丽娘自己没有发现,有些日子不曾见过她的林知了感觉要是二哥二嫂的身体真没问题,生活在他俩身边的人也跟以前不一样,周围磁场发生改变,兴许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好消息。
不过林知了担心二嫂发愁,没敢提孩子。
在村里过一晚,第二天下午林知了一行回去。鱼肉留下,带回去几个南瓜,还有许多菜。凭林知了每天在家做一顿饭,足够她家吃七八天。
翌日,林知了一家跟往常一样,天蒙蒙亮就去店里。
秋高气爽,不冷不热,薛理不许小舅子睡懒觉,先背书后练武。薛瑜看到林飞奴拿书,吓得躲去厨房。薛理把她拽去林知了办公的屋里,看着妹妹打算盘。
林飞奴热一身汗,厨房也把早上的食材准备好。薛理用空出的锅给他烧热水,叫他去男厕所沐浴。幸好早上倒过马桶,厕所外还有艾草,里面不臭。
辰时过半,店里的客人少了,洗碗工不必匆匆忙忙收拾碗筷,移到林知了身边小声说:“昨天出事了。”
林知了忍不住朝北看去:“哪里?”
“不是陛下,也不是太子。”洗碗工理解她为何第一反应是皇宫,自从四年前太子被废一次,如今莫说她,京师权贵都不怎么敢过中秋。
林知了看她好好的,心下奇怪:“谁出事了?”
“你前妯娌。也不知道她干了什么,昨天晌午就被她男人赶出去。”洗碗工很是好奇,“我婆婆找她家前后左右邻居打听都没打听到。掌柜的,你找人打听打听?”
不愧是能把生意做到京师的商人!林知了心说,不止聪明,还果断!
林知了:“不必!就她的脑子,给她多大权利她能丢多大脸!”
洗碗工见她毫不担心,悬着的心落到实处,“我忙去了?”
林知了点头。
话虽如此,林知了还是叫薛理留一下,只怕陈文君狗急了跳墙干出什么蠢事。
约莫过了一个月,薛理也没听说哪个酒店多个女厨子。林知了反倒听洗碗工说瓷器商人前几日回去了。林知了猜陈文君跟着他的车队走了。
九月二十,很寻常的一天,薛二哥一早过来,见着林知了张口结舌,神色跟天塌了似的。
林知了问家里是不是出事了。薛二哥下意识摇头。没有坏事就是好事,林知了问:“二嫂有了?”
薛二哥连连点头,又过一会才缓过来:“前些天割豆子,她说身上难受,我给她把脉把不出什么,就叫她去地头上歇着。李婆子说她是不是有了。”李婆子是薛理帮二哥选的老奴仆。薛二哥这些年失望太多次,觉得不可能,李婆子劝他,歇半天也不耽误事。帮忙收豆子的村里人听到李婆子的话,就叫刘丽娘给大家送水,带着最小的奴仆捡豆粒,反正就是别干重活。
过了半个月薛二哥把出滑脉,又因为刘丽娘总说不舒服,薛二哥担心林知了和薛理跟着他空欢喜一场,最近稳了,薛二哥才敢来报喜。
林知了为他和二嫂感到高兴,令薛瑜守着柜台,她和薛二哥去给刘丽娘买吃的用的。想起多年前袁家送的两匹布,叫他拿回去一匹。
薛二哥没要,反而问小鸽子小时候衣服还在不在。
磨损严重的衣物都被林知了拆了,有的做鞋,有的做围裙。好在林家生活富裕,原身不缺衣服,用她的衣服给小鸽子改许多,如今还可以找到几件。
四岁以前的不多,四岁以后的多,是林知了给小鸽子做的。
薛二哥挑两件四岁以前的,拿两件四岁以后的,看到小鸽子在丹阳那几年用的小被子还在,把小被子拿走。
林知了不想泼冷水,仍然忍不住开口:“二哥,你就知道是男孩啊?”
“我希望是男孩。要是个女孩,也希望跟小鸽子的身体一样好。”薛二哥想想妹妹小时候薛家日子不富裕,她跟村里小孩一样瘦弱,“别告诉鱼儿。否则会认为我嫌弃她。”
林知了:“不是吗?”
“她七岁以前的衣服都是我们和娘的衣服改的,拆了做鞋都没法纳鞋底。”薛二哥真嫌弃妹妹的衣服,“应该没了。”
林知了点头:“被二嫂撕开做鞋了。”
“既然都没了,就可以叫她知道。”薛二哥想想,“应该不缺别的,我回去了?”
林知了:“别太紧张。二嫂要是跟着你紧张,有可能吃不下睡不着。”
薛二哥忍不住紧张:“我,我尽量!我要是太紧张,就来送酱,傍晚再回去。”
林知了:“那你慢点。”
薛二哥忘了一件事:“三弟那边我就不去了。”
林知了:“你去户部也见不着他,出城了。”
薛二哥闻言没了心理负担,拉着一车东西回去。
林知了回到店里,洗碗工在洗碗,薛瑜随采买出去,厨子们准备中午的饭菜。
待薛瑜回来,林知了才告诉众人二嫂有了。
众人都替她感到高兴,薛瑜还有些紧张,问她要不要去乡下陪二嫂。这个时候该种小麦了吧,也不知道能不能忙过来。
林知了:“过几日休沐,我驾车送你过去。”
薛瑜点头,想起什么:“三哥不去吗?”
“他不一定有时间。”林知了估计他要忙许久。
薛理是很忙,忙着抓人!
说起来此事还跟太子有关。
九月初,早朝,太子先说皇家在别的地方还有土地,京师用不着那么多地,他提议留两块,其他的地分给没地的百姓。
皇帝把此事交给户部尚书,令周边几个县官统计出无房无地的人口。
前几日,各县把名册呈上来,户部尚书把此事交给户部左侍郎,薛理也给侍郎一份名册,然而只有一半重名。
侍郎大人震惊,陛下亲自过问的事也敢颠倒黑白!侍郎想起前些日子薛理带着几名小吏日日往外跑,名曰办太子殿下交代的事,原来是这事。
侍郎忍不住说:“这点小事还要殿下亲自过问?”
薛理:“殿下敢插手别的事吗?再说,这点小事也能出纰漏,日后陛下还敢令殿下办大案要案?”
言之有理!左侍郎:“殿下有没有提过这些弄虚作假的如何处置?”
薛理:“严惩!杀鸡儆猴!”
第131章 调往刑部
户部左侍郎不是什么生瓜蛋子, 自然知道如何严惩。
起初照着各地递上来的名单分地,按人口不够分就照户分。分地的过程中以防出错,左侍郎令做事严谨的张孝同领着两个机灵的小吏全程盯着全程记录,拿到地的百姓不是按手印就是画圈签名。
皇庄的地前脚分完, 后脚左侍郎上奏天子。
照以往这种小事不必劳烦皇帝。可分的是皇庄的地, 上报天子无可厚非。
皇帝自然没有想到一亩三分地也有人惦记, 雷霆震怒, 令大理寺严查。下了早朝,左侍郎路过大理寺就把名单给大理寺少卿。
大理寺少卿看着名单总感觉哪里不对。大理寺小吏同样奇怪,忍不住问:“不是说昨日地才分完, 怎么今日就拿出证据?难道分地的过程中户部已经发现有人冒领?可是既已发现为何还要分下去?”
大理寺少卿反应过来:“不分下去如何坐实证据?亏你还是大理寺的人。杀人未遂和杀人能一样判吗?”
小吏张口结舌:“那这不是?”
“引诱犯罪?”少卿猜他想这样说, “户部有人引诱他们冒领吗?此事最多叫将计就计!”说完把名单扔给他。
小吏本能接住:“此事——”
“严惩!”少卿就算是个贪官也不至于这个时候犯糊涂。他敢糊弄,户部就可以把名单递给太子。太子那个活阎王, 据说近日时常把陛下气得出气多进气少, 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还想小心伺候着吧。
小吏看着名单:“这有上百户啊?京郊这么多穷人?”
“其中不乏因病致穷。”少卿想着里面可能有谁的亲戚,“若是有人找我, 只管说我下乡了。”
小吏心说,朝廷命官的亲戚不至于贪几亩地。然而没想到少卿刚出去就有人来找。小吏不在意来人是真有事还是真有别的事,就说少卿出城查案去了,至于去哪儿,不知道!
户部谅大理寺不敢这个时候弄鬼,是以名单递出去就忙秋天的税收。
薛理看着各地陆陆续续送来的赋税, 感觉问题很大。
梦中他当过几年小吏,也在外地待过几年,后来掌权杀了一批又一批,其中一部分是不识抬举, 另一部分人是真该死。
真该死的那些人此刻都是各地父母官。薛理照着名单查税收,果然赋税跟当地经济不符。可惜皇帝不舍得动他的心腹,仿佛把心腹宰了,天下就是太子的天下。是以薛理有心把那些人除去也只能等太子登基!
即便太子懦弱仁善,登基之初为了震慑群臣也会查一批杀一批,届时就是最好的机会。
薛理在心里反复劝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如此几次,终于可以对有问题的赋税视而不见。可惜到家还是没忍住把那些人写下来,方便日后按照名单清算!
话说回来,大理寺有了详细名录,一查一个准,涉案人员小的令知县法办,知县参与进去,大理寺交给京兆尹。毕竟大理寺只查案不抓人。与其找刑部或者金吾卫借人,不如交给现管。
照着名单也有一个好处,那便是短短半个月涉及到冒领的所有人员都被问责。
常言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百姓觉得大快人心,朝廷终于干了一件人事。六部衙门,除了户部,都觉着大理寺有备而来。
然而大理寺又不管分地田赋,如何知道有人冒领。说明源头是在户部。各部尚书把户部参与的人写在纸上,惊奇地发现户部左侍郎竟然是太子的人。
户部尚书也认为左侍郎是太子的人,因为他把此事交给左侍郎,没有左侍郎示下,亦或者支持,张孝同和两个小吏如何能想到天子脚下也有人弄虚作假。
十月中旬,休沐日,户部尚书就叫左侍郎去丰庆楼用饭,期间旁敲侧击左侍郎何时同太子有了往来。
左侍郎想把薛理推出来,可是这样做定会开罪薛理。朝中许多人都说东宫坐不稳,可他看东宫很稳。
皇子当中唯一一个能坐到太子对面的被太子直接废了,剩下几个皇子不是体弱多病就是酒囊饭袋,亦或者年幼不一定能长到十六岁。
左侍郎思索片刻,只是笑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可是他这样就坐实了他是太子的人。
翌日,左侍郎见着薛理,找机会同他透露此事。做好事不留名什么的,在左侍郎这里不存在。
薛理要请他去仁和楼用饭,左侍郎想想仁和楼二楼全是妇人,一楼乱糟糟的,赶忙拒绝他的好意。
薛理表了态,左侍郎不需要,薛理丢开不管,继续忙秋收。
原以为这样琐碎的事务还要忙上三年五载,没想到隔日就收到刑部调令。薛理从六品员外郎一跃到五品刑部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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