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月月半
林知了心底惊愕, 她不应当介绍一下身边的这位魁梧大汉吗。幸好在城里半年练成了喜怒不形于色。林知了神色不变, 没有叫她娘看出一丝异常, “忙了一天, 难得有时间出来,我们和二哥二嫂准备再玩一会。娘要想去我家坐坐,现在回去也行。”
宋氏很是体贴地说:“你们玩吧。我们还有点事。”
林知了温柔有礼地问:“要我送送娘吗?”
宋氏:“我是你娘, 又不是外人。”
林知了顺着她的话说:“那你先忙, 改日再说。”
宋氏向薛理等人说声“改日再说”就随络腮胡离开。
刘丽娘心里存了太多问题,不待她走远就过来:“你跟你娘怎么——有点说不上来的奇怪?”
“陌生吧?不像亲母女?”林知了转过弟弟的小脑袋:“别看了, 你有阿姐和姐夫还不够啊?”
小孩以前能感觉出娘不喜欢他。那个时候他小, 不敢质问。如今有阿姐和姐夫保护,他也能感觉到刘丽娘和薛二哥疼他,薛瑜疼他, 小孩胆子大了不再憋着:“阿姐,娘为什么不喜欢我?”
自然是嫌你晦气!自从有了你,父亲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林知了脑子缺氧也不会这样讲,“婆婆和二婶讨厌我吗?”
小孩毫不犹豫地点头。
“每个人都会被人讨厌。你也可以讨厌她。你也可以讨厌她。”林知了看向薛瑜。
薛瑜:“为什么讨厌我?”
林知了:“讨厌一个人不需要为什么。想讨厌就讨厌。我对你好,你也可以讨厌我。”
薛瑜脱口道:“那不就是白眼狼?”
林知了很是欣慰:“说回我娘。弟弟,阿姐没有说笑, 讨厌和喜欢都不需要问为什么。好比你吃饭,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不吃。”
小孩看向姐夫,只因林知了时常糊弄他。
薛二哥就跟林知了学过, 先前给孕妇接生,他说他不缺经验,绝口不提以前只给牲口接生过。
此事小鸽子一清二楚。薛二哥担心他在街坊四邻面前说话不过脑,后来还给他买一份糖贿赂他。也是那个时候小鸽子才发现他姐糊弄他和二哥糊弄邻居的方法一模一样。
“你阿姐说得对。”薛理对林知了的这番说辞感到新奇,父母厌恶子女如此难以解释的问题竟然被她一句话化解。他相信日后小鸽子即便认为林知了的这番话乃歪理邪说,也不会在意来自母亲的慈爱。
小孩多方求证,转向全家最实在的鱼儿姐姐。
薛瑜不是没有眼力见儿的薛二婶,但她不认同:“我不会没有缘由地讨厌或者喜欢别人。但我也只喜欢喜欢我的人。”
小孩接道:“娘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
林知了伸手:“过来我抱一会,叫你姐夫歇息。”
小孩下来就朝薛二哥伸手。薛二哥把狗绳递给他,林知了拉着他的另一只手,以防一眼没看见被人抱走。
刘丽娘看着小孩忍不住说:“难怪以前你经常回去接他,后来还把他的行李拿过来。可是为什么?”
林知了无声地说:“我爹死他生。”
刘丽娘瞬间明白过来,只因她娘家村里也有了类似情况。
薛理不信:“我岳母是不敢怪别人吧?”
林知了点头:“我爹是积劳成疾。弟弟也是她要生的。起初别提多高兴。跟先前大嫂的臭德行有一比。”
薛二哥顿时感到讽刺,“难怪刚才都不用正眼看小鸽子。”蹲下去摸摸小孩的小脑袋。小孩很享受,看到放在狗头上的小手,抬手拨开他:“我不是小狗!”
薛二哥乐了:“二哥怕你难过啊。我们机灵的小鸽子被人讨厌了。”
小孩抬起头来,一派天真:“二婶和婆婆喜欢二哥吗?”
薛二哥呼吸一滞,立刻起身:“我不该心疼你!弟妹,我还有个问题,刚才跟你娘一起的那人,你不认识吧?”
林知了:“从未见过。不过可以看出跟我娘是一家的。”
刘丽娘:“你不希望她改嫁,所以不敢告诉你?既然你不反对,那婶子总该介绍一下吧?”
薛理:“娘子,你注意到了吗?”
林知了:“我娘戴的发簪看成色是银簪,但发簪上有几朵雕花。她的衣裳看起来像棉麻,但跟我们身上的料子一样轻薄细软。跟她一起的男人灰色短衣想来是为了凉爽,不像穿不起长袍。”
刘丽娘刚想问说这些干什么,听到最后如梦初醒,原来是担心林知了找她接济!这是什么娘啊?刘丽娘忽然觉着刘家人对她不管不问也挺好。只是她们哪里穷?刘丽娘低头一看,为了凉爽脚上是草鞋,身上是短衣,她的衣袖甚至短到露出手腕。
刘丽娘原先还觉得宋氏不懂礼数,都不知道跟她寒暄两句,合着是不屑跟她搭腔,“弟妹,别怪我说话难听,你娘眼窝子真浅!”
林知了:“也许怕我叫她照顾弟弟。”
弟弟抬起头:“叫谁照顾我啊?”
林知了:“婆婆!”
小孩哼一声:“你又吓我!阿姐,你越来越坏。是不是跟姐夫学的啊?以前你不是这样的。不要跟他——”
薛理弯腰朝他脑门上一下。小孩毫无防备身体后仰坐到林知了脚上。薛理赶忙拉起他:“怎么这么弱啊。”
小孩仰头看着高高的姐夫气得张嘴咬他。薛理本能躲开。小孩想跳起来打他,“你多大我多大啊?不讲理!阿姐——”
林知了抱起他:“先去用饭。”
小孩抬脚踹薛理,薛理伸手抓住他的腿,小孩顿时动弹不得。林知了拉开他的手,顺便把狗绳给他。
薛瑜走到薛理身侧:“三嫂的娘要知道我们店里天天晌午排队,会不会反过来找三嫂接济?”
薛理:“这个夏天她不会出现。”
薛二哥嘲讽道:“兴许不敢再来瓦市!”
薛瑜惊愕:“——三嫂可是她亲生的,用得着这样防备吗?”
林知了停在羊肉店门外:“这家呢?”
刘娘子:“这个店看起来有些年头,不好吃开不了这么久。”
林知了抱着弟弟进去。
小店没有菜单,薛二哥和薛理找店家点菜。
刘丽娘坐下闻到羊汤的鲜香来了食欲,“弟妹,吃不吃饼?”
薛瑜:“我想吃糖角子。”
刘丽娘想说,那是早饭。发现薛瑜很想吃的样子,冷不丁想起年初刚搬到城里,薛瑜都不如小鸽子胆子大,恐怕惹得她不高兴把她送回去。
刘丽娘:“也不知道有没有。我们出去看看。”
过了约莫一炷香,刘丽娘和薛瑜回来,薛瑜端着一盘子各种饼,刘丽娘端来两碗薄荷饮。小鸽子不喜欢这个味,只闻了一下就嫌弃地推开,哪怕冰凉冰凉他也不想尝试。
薛理要了二十串羊肉,薛二哥端来一盆羊肉汤,店家给了几个小碗,一人盛一碗,喝汤吃饼就羊肉串。
林知了嫌羊肉串太单一,想吃烤蘑菇烤茄子烤豆腐,希望下次再来可以吃到,故意问店家有没有这几样。
店家第一反应她没事找事砸场子,热情的笑容凝固成冰。刘丽娘想打圆场,店家娘子出现:“今天没有。小娘子明天再来就有了。”说完拽着她丈夫离开,“几位客官慢用。”
薛理挑眉:“有意的?”
林知了点头:“突然想吃。”
刘丽娘:“那也不能故意刁难人家。”
薛二哥似乎明白了什么,低声问:“丽娘,真是刁难那位店家娘子还会这样说吗?弟妹是好心提醒他们啊。一斤羊肉才赚多少钱?换成青菜,一文钱两份也比烤羊肉赚钱。”
刘丽娘恍然大悟,顿时羞愧:“是我误会你了。”
“是我说的太突然。”林知了眼角余光瞥到弟弟,“肥肉瘦肉一起吃,不许挑食。”
小孩找他姐夫。
薛理:“我不会吃你的口水。”
小孩拿起筷子把羊肉串剥到碗中,瘦肉和肥肉分到两边,随即眼巴巴看着薛理。薛理纳闷,他怎么那么有招啊。
饭毕,一行人从店中出来,晚霞洒满半空,想来已到戌时,考虑到明日三更起,穿过瓦市便直接回家。
回到家中薛二哥烧火,林知了把里脊肉切条腌上,刘丽娘砸几块大排,随后做成半成品,夜幕降临。
今日在外面转了许久,小鸽子累了,放下纱帐就呼呼大睡。
薛理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心理上忍得了,生理上忍不了。他喊几声小孩无人应答,确定小孩不是故意逗他装睡,薛理放下遮挡蚊虫的纱帐。
林知了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探花郎这是怎么了?”
薛理:“多话!”
—
如同薛理猜测和薛二哥调侃的一样,此后半个月一家人隔三差五去瓦市,然而再也没有碰到宋氏。
小鸽子又遛了七八次大花,三伏天悄然过去,夜晚睡觉甚至有点凉,林知了把弟弟的小被子找出来。
小孩跪坐在床上看着他姐夫:“该我保护阿姐了?”
薛理愣了一瞬间才想到先前小孩要睡大床,他说睡不下。小孩爬上床试过三人睡很挤,就叫他姐夫睡小床。薛理叫他好好看看小床多大,他就叫姐夫去店里睡桌子。薛理哄他店里进过小偷,他要保护林知了。
小孩自然不信这番说辞。可是薛二哥确定家里来过小偷,小偷最先光顾的房间也是林知了的,小孩不得不信。
起初小孩怕小偷,不敢提出这种要求。再后来意识到门闩上小偷进不来,再次把薛理往外撵,薛理哄他,过了三伏天再说。
林知了把小被子放床尾,小孩嫌碍事,她哄小孩三伏天过去昼夜差别大容易着凉,小孩只想到姐夫可以滚出去了。
薛理:“林飞奴,再过几日书院就开学了。”
小孩点头表示那又如何呢。“你要说你很忙,不可以睡桌子吗?”
薛理:“你也要去学堂。你阿姐做饭没空接送你,需要我早上把你送过去,晌午接你出来去书院用饭。”
小孩疑惑:“我不在书院读书啊?”
薛理:“书院的学生比你懂得多,比你高大,你们学的不一样,不能一起读书。你跟街坊四邻的小孩一块读书。万松书院前面街上有一间学堂。”
小孩:“我可以不叫你送!”
林知了朝他脑门上一下:“你就这么想跟我分开啊?”
小孩听糊涂了,阿姐何出此言啊。
薛理:“像我这样高的拐子把你抱走,你怎么挣脱?”
小孩无力地倒下:“让给你便是!”随即又坐起来,“你不要再骗我,我什么时候可以和阿姐睡?”
薛理:“等家里再有一张我可以睡的大床再说吧。”
小孩心想这还不简单,明日就叫二哥买床。
翌日清晨,他趁着薛理去公厕就撺掇薛二哥买床。薛二哥指着三个卧室叫他挨个看看哪间可以再放一张大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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