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弗夏
魏老夫人语讫,略略一顿,侧首看向刘莘:“刘氏你与齐家女君是旧识,不若就将齐家女君安置在西院,亦好方便你二人叙旧。”
“不妥。”
刘莘闻言愕然怔住,还未来得及开口,魏郇便出言拒绝。
“西院乃我与我妇内院深宅,一未嫁之女怎好下榻他人之院,于身名有碍,祖母莫要糊涂。北院客房许多,可选一上好院子令女君暂居。”魏郇一语定锤。
魏老夫人梗噎,方才只是自己一番试探而已,果不如其然被自己孙子矢口拒绝,当众弗了自己面子。
魏老夫人不自然清清嗓子开口:“齐家女君乃老身请来之贵客,岂有远居老身之礼,那便与我同居东院,我在东院另辟厢房于她是以。”
魏郇无妨,只要不是西院认她住哪均可。
嵩正堂一番寒暄毕,魏老夫人将齐瑄带回了东院,魏郇夫妇回西院。
用过晌午,刘莘靠在罗汉榻上小憩了会儿,醒来时,只见魏郇着长袍靠坐在自己身旁,一手静静翻阅着一册竹简,一手执扇给自己轻扇徐风。
魏郇见她醒来,将手中竹简轻轻搁置在一旁案几上:“醒了,走,到院子看看去。”语落,起身拉起刘莘便走了出房。
炎炎夏日,西院院里松篁交翠,一架赫赤秋千架立于松林阴荫之中。
“秋千已架好?”刘莘欣喜欢呼,裙裾轻提,小迈步跑了过去,坐上去,对魏郇招招手,“来,推我。”
魏郇宠溺行至她背后,叮嘱:“莫松手,抓好了。”语落,用力将她高高抛起……
一时间,西院莺啭游丝起,此兴悠悠哉。
齐瑄远远走在向西廊庑间都能听到自西院荡出的莺鸣欢吟,心下十分羡羨,耐不住的臊动痒痒。
“容娘,你说我此番真有胜算吗?”
“女君不必多思,魏老夫人喜爱你,便已成功半数。”
齐瑄闻言,轻吁一口,略有安慰:“是以,魏老夫人才是关键……”
*
齐瑄步入西院的时候,正逢刘莘荡至最高处,水红的裙裾随风舞动,刘莘笑靥明媚灿烂。齐瑄何曾得见过内宅妇子如刘莘这般惬意放肆,何人不是德言容工,本分守节,相夫教子于内宅,刘莘这般在夫君面前嬉笑似少女,端得是怎一般宠爱。
“夫君,接好了。”
齐瑄神游太虚之间,忽闻刘莘欢心呼唤,下一瞬只见刘莘双手放开绳索,整个人向着魏郇飞了出去……蓝天白云下,红裙翻掀,挥舞翩翩,刘莘丝毫不见怯色,犹如一抹艳丽的彩蝶般张臂于半空间……魏郇神色一凝,下一瞬,足尖轻点一跃,于半空中将她稳稳接住,徐徐落下。
站定后,魏郇并未及时将刘莘放下,反是用力攏了攏手臂将人抱得更紧,狠狠咬了一下刘莘小巧挺拔的鼻尖,惯怜纵容道:“如此这般不知轻重,日后不可在荡。”
刘莘勾手揽住魏郇脖颈,在其面颊亲一口,娇嗔:“此番我如此胆大,那是因我夫君在场,我知晓他定会接住我,不会令我伤及半分,是以我才敢行此举,不然,我自会小心。”
“莫再有下一次。”
“诺!”刘莘糯糯乖巧应声,亲昵地将头贴在魏郇颈窝,呢喃卖乖,二人端得是一番鹣鲽延绵之姿。
齐瑄在旁看得久怀慕蔺,心动不已,都传魏侯性子寡淡穆穆,怎知内宅深院竟是如此这般山温水软,谦谦敦礼。此般檀郎,如何令她不心动?
抑制下心头悸动,齐瑄施然迈步入西院。
“阿莘……”
刘莘闻唤,放开缠住魏郇的手臂,轻巧自他怀里跳跃下来,回首一望,见是齐瑄,客气礼应:“阿瑄,你怎过来也没让人通禀一声。”
齐瑄欣然一笑:“我远远走来便听闻阿莘笑声甚广,颇是开心,便没让人通传,还望未扰到阿莘和魏侯。”
语落,对魏郇微微屈膝行礼。
魏郇澹澹颔首回礼,回首看了一眼刘莘,道:“你们二人长久未见,必有许多女子间话语要言,我便不打扰。”
说完,便出门去了衙署。
一下午,齐瑄都拉着刘莘回忆闲聊,忆起往昔,话里话外,姐妹情浓。
齐瑄聊得兴致颇高,刘莘却有些疲乏,那些属于原主刘莘的记忆,于现在的刘莘而言,需慢慢回忆,细细思寻,及是累人。刘莘虽不耐,却面色不显,仍礼仪周全,留齐瑄用了晚食,齐瑄方才姗姗告辞回西院。
齐瑄方走,平妪谏言:“夫人不可与这齐家女君太过交心。”
刘莘哂笑:“何故?”
“婢子只是觉得这女君来者不善,与夫人叙旧,话里话外偶有探寻夫人夫妇间私密之事,且今日这般,她明知君侯沐休在家,却仍旧不请自来。婢子觉得她不是甚鄯善之辈。”
“平妪向来看人眼光狠戾。”刘莘欣笑,不否认平妪所说。
语讫,刘莘望了眼天色,已是暮霭沉沉,不知魏郇被何事绊住,竟此时还未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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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郇今日本是为躲齐瑄而去的衙署,焉不知竟逢急报。
探子来禀,于雍凉两州交界处的合黎山壑间,发现匈奴恪能残军伪装成凉州猎户,零散驻军于合黎山间。
恪能很会选藏身之所,合黎山,山峰陡峭,茂林参参可遮天蔽日,属易守难攻之地。
恪能三番两次欲加害于自己妇人,魏郇对他已是孰不可忍,当即诏令蔺骞,司空逸,公孙明部署围剿之策。
一番策划部署后,决议魏郇与蔺骞亲带精兵十万北上围剿恪能,不日便出兵。
魏郇夜深回府,先去东院与祖母说了又将出府些许时日,方才回西院。
魏郇晚归,刘莘早已预知有变,是以对他又将出军,毫不意外。
是夜,又是一番温存缱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