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闲就青山
“婶子(你)这是做什么?”幼金与苏氏一起都跳了起来,赶忙将人扶起来坐好。苏氏拉着韩氏的手,嗓音微哑:“咱们都是一家人,当年若不是你明里暗里帮着我们,幼金她们姐妹指不定要受多少难呢!”
韩氏自打到了五里桥看到苏家的大门,就知道苏家如今是真的发迹了,本以为人心都会被财帛所迷,韩氏之前还有些不安,如今也都全然没有了,妯娌两人亲近一如往日。
第106章 团聚的新年
韩氏的到来让本就欢乐的新年变得更加圆满了些。幼荷有太多的话想要跟韩氏诉说, 也有太多的话要问, 柳卓亭也知道妻子的心思, 就留了幼荷一人在五里桥, 自己回了洛河州跟爹娘解释。柳家两老也是知道儿媳妇家的一些细枝末节的事儿, 听说是亲家千里迢迢赶了过来, 加上儿媳妇如今身怀六甲,自然也不计较这些小事儿了。
再说回苏家, 韩氏与众人说了好一会子话后, 才跟着幼金安排的下人下去梳洗一番。
等韩氏换上苏氏为她准备的干净衣裳, 收拾好再回到正院时, 苏家的仆人已将晚饭都摆上了饭桌。
见韩氏来了,苏氏拉着她的手在上首坐了下来:“这衣裳原是我做来过冬的,还怕你穿着不合身,不曾想还大了些。”韩氏与苏氏个头差不多, 不过韩氏原是丰满的体型,苏氏偏瘦。可韩氏这两年过得并不好, 人也瘦了不少, 苏氏这两年养得好,倒是长了不少肉, 是以苏氏的衣裳穿在韩氏身上, 反倒还有些宽松了。
“无妨, 赶明儿我叫人赶制两身衣裳出来给三婶穿便是了。”幼金站在苏氏身旁,笑眯眯地看着精神稍好的韩氏:“三婶就在家里住下,正好跟娘做伴儿。”
韩氏倒是不愿意的:“我已经麻烦你们这么多了, 怎么还好在你们家白吃白住的?”自打进了苏家的大门,看着二房的孩子们个个养得玉雪聪慧,跟玉琢出来的娃娃一般娇美,再看吃食用具,还有满院的下人,韩氏也知道若是留在苏家,必然也是好的,可她的心性从不允许她这般挟恩以报,加上两个儿子如今还不知所踪,也怕自己住在苏家给苏家带来麻烦,是以她是不愿住下的。
“娘跟我回家吧!柳家虽然地方比不得伯娘这大,挤挤总是能住人的。我这也快生了,娘在我身边我总能安心些。”幼荷是韩氏的女儿,自然也猜到了几分韩氏的心思,便想将韩氏带回柳家。
韩氏一听,也犹豫了,她是生过三个孩子的,自然知道女人生孩子那都是在鬼门关上走一圈。自己女儿从小也是娇惯的,若是没有她在身边看着,总还是不放心。
幼金见众人一时都拿不出个主意来,便赶忙招呼大家入席:“菜都摆好了,咱们还是先吃完饭再说罢!三婶这一路奔波怕是也没机会吃口热乎的,有啥事儿咱们吃完饭再慢慢儿说。”众人皆拿不准主意,加上天色已晚,也确实到了返点,便都互相招呼着入席吃饭。饭席之间,其乐融融自无需多提。
夜色如墨,热闹了一整日的苏家也渐渐归于平静,前门后院均已落锁,只有护卫分上下夜两次在苏家外围巡夜,其余人早已在温暖的被窝中与周公相会。
后院,幼荷出嫁前在苏家的闺房中,皎洁的月光如同白霜一般透过琉璃窗,洒满一地。韩氏与幼荷母女俩也早早躺下了,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幼荷有太多想要问的,想要知道的,因此大多时候都是韩氏在小声地说,幼荷半躺着,白玉般的手支撑着头的重量,专心地听娘亲说起定远的那些人和事。
“其实你爹的打算我早就猜到了,不过当时还是抱着一丝奢望,你走后没多久,你姥姥也没了,这回逃难我本以为他会顾及我们多年夫妻情分,不曾想他竟狠心到如此地步。若是还能活着见到他,我是定要与他和离的。”韩氏虽然要强,可真到了跟女儿说起自己被丈夫抛弃逃命的事时,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只是可怜你与文生文玉哥俩。”
幼荷紧紧搂着韩氏的胳膊,眼角的泪在眼眶中转了好几圈,最后无声掉落到软枕之上:“娘放心,我定不会放任您不管的,往后您就跟我一起住,我给您养老!”
“你个傻姑娘,哪有娘家人上门要婆家养的?”女儿这般熨帖,韩氏心里自然也高兴,不过为着女儿好,她还是柔声拒绝了:“娘如今还这般年轻,哪就要到养老的地步了?娘还想着自己做点小生意,若是你两个弟弟愿意跟着娘,娘还要供他们继续读书呢!”
知道娘亲心里这般有成算,幼荷也跟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用力地点点头:“好,我如今手上还有些银子,到时候一并给娘。”
这边月家母女俩说着悄悄话,那边苏家母女也在为韩氏的将来打算。
“幼金,你三婶是你张罗着接过来的,想来她将来如何你心里也有成算了吧?”苏氏想起晚饭时女儿的言行,知道她定是有了什么想法,道:“你三婶是有恩于咱们家的,你可得好好安排才是。”
幼金喝了盏炖的软糯可口的银耳羹,笑道:“娘放心,我既把三婶接了过来,自然是有我的打算。不过如今才是过年,有什么要安排的也等过完年再说不是?”
苏氏知道大女儿是最有成算的,她如今既这般说,想来也是有了安排,便又叮嘱了几句:“夜已深了,如今也是过年,你没啥事儿就早些睡才是。”
“娘放心,我晓得的。”幼金点点头,叫来秋分打着灯笼送苏氏回正院歇下,自己则坐会书桌前,继续苏氏来前自己未做完的事。
***
幼荷在五里桥住到了大年初四才在柳家两老的催促下,依依不舍地告别韩氏与苏家众人,回了洛河州。
韩氏站在河堤上,看着女儿坐的骡车滴滴答答地向城里去,直到骡车走远变成一个黑点,韩氏才哈了一个热气暖了暖冻僵的双手,返身进了苏家的大门。
“幼金,我会尽快找到事情做,然后从你们家搬出去的。”韩氏有些赧然,她身上所有的积蓄都悄悄塞给了文生,来到洛河州之时身无分文,连二房的几个孩子过年的红包都给不出来,如今荷包里也只有女儿给几两碎银子,只能厚着脸皮在苏家白吃白住一段时间了。
幼金看着有些局促的韩氏,笑着拉着她坐了下来:“三婶这是嫌在我们家住得不舒服所以要急着离开不是?我本还有事儿要劳烦三婶,如今您这一说,我反倒都不好意思劳烦您了。”
“不劳烦,你有什么事儿尽管说,只要我能帮得上忙。”韩氏一听说幼金有事儿找她帮忙,立时就应了下来:“不过原来你幼荷姐姐的事儿就已经很麻烦你了,这两日我都听幼荷说了,你们还花了那么些银子给她置办嫁妆,还时不时地补贴她不少,我们母女欠你们太多了。”
“三婶都说了,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哪里要分这么清?”幼金心中对三婶与幼荷的为人越发地满意,便将自己的盘算说与韩氏知:“我原是想着过完年后在洛河州再开一处铺子,三婶自幼跟着韩爷爷做生意,这新铺子的管事,我可是属意让您来的,您若是真心疼侄女儿我,就一定要应下来才是。”
“我不过都是打理杂货铺子的杂事儿,都是小打小闹,哪里做得来这些?”韩氏心想定是二嫂为自己说话了,所以幼金才这般为自己铺排,心里越发地愧疚,道:“幼金,婶子知道你是好意,可婶子自认没多少本事,若是厚着脸皮应下来后还给你添麻烦,那才真真是不顾一家人的情分了。”
听到韩氏这番话,幼金反而更加坚定了要把新铺子交给韩氏来管的想法:“三婶,您是不知道这要想找一个又知根知底,人品性情又信得过的管事有多难,我是好意,不过我也不会为着您就把家里的银子拿来打水漂的,我是信得过三婶的本事,才会开这个口,三婶若是有意,不若等年后铺子开张了先试上一段时间,若实在不行,那咱们就再做打算如何?”
看着幼金目光灼灼的模样,韩氏莫名觉得心里有了些底气,思索片刻后也就应承了:“成,那我就试试。”韩氏并不是拎不清的人,她知道侄女儿这是为了自己,心里暗暗想着,等到铺子开张以后定要管好了才对得起二房一家子对自己的恩情。
幼金见韩氏肯应下了此事,心里对她就更满意了,她就欣赏韩氏这样不拖泥带水、不矫情的人,当即又跟她说了新铺子的打算。
如今苏家要走动的亲戚也只有柳家,另就是一些平日里有生意往来的客户,也要借着过年的日子多多走动,一是为着互通信息,二是为着联络生意上的情面。新铺子的事儿既然幼金是打定主意给到韩氏管了,自然后面几日的走动也都带着韩氏。本来韩氏住在苏家心中还有些不安以及对两个儿子的行踪有些担忧,不过一忙起来,加上幼金也不止一次地提起已经安排人到洛河州打探文生文玉哥俩的消息,韩氏心中的愁绪倒是冲淡了几分。
新春的洛河州里,依旧是人声鼎沸,虽然大家都知道北方在打仗,不过年还是要过的。当月长禄与月长寿兄弟俩到洛河州的时候,已经是年初八了。
“这洛河州真是繁华!”坐在牛车上的婉娘抱着已经三岁的儿子,两眼却跟大风吹轱辘一般转个不停,完全被洛河州的繁华迷住了眼:“当家的,不若咱们就在这儿住下吧?”
月长禄兄弟俩架的是牛车,本就走得慢,加上一路上停停走走的,又不像苏家的车夫一般认识路,在路上倒是耽搁了好些天。如今到了洛河州,兄弟俩也是累得够呛,听到婉娘这般提议,月长寿看了看自家的娇娘,便朝月长禄点点头。月家二房三房就在洛河州暂且停了下来。
第107章 狗咬狗
洛河州繁华, 意味着洛河州的消费也高。月长禄这三四年在婉娘的枕头风影响下, 也存了一些私房钱, 却也耐不住一家三口在洛河州每日这般花销。加上月长寿也是个精的, 当时带上二哥一起走也只是为了路上多个伴, 打着若是遇着什么危险就把二哥一家给卖了的主意, 银钱却都是分得极清的。
月长禄看着三房两个大人加两个半大小子,在洛河州住下以后还能每日都吃上些热乎的, 不像自家只能每日吃最便宜的三合面馒头应付一二, 婉娘都不知道跟他私底下闹了多少回, 他的心肝宝贝文宝也不知道哭了多少回要吃肉。一想到同是兄弟, 老三这般每日好吃好喝的,自己却只能吃个半饱,月长禄就更不甘心了,悄悄打上了三房的主意。
月家哥俩都为着要省钱, 住在了洛河州西市里最便宜的大车店里头。月长禄打定了主意要从老三身上搞些银子,甚至连借口都不用寻, 大车店里头人来人往的, 丢个银子不也是正常之事吗?
当日夜里,趁着月长寿一家熄灯睡下后, 大车店的过道里也空无一人, 一道人影淹没在夜色中, 悄悄闪入了月长寿一家暂住的房里。可谁曾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月长禄进了三房的房间后, 不过前后错脚的时间,另一道黑色的人影从茅房那里出来,悄悄进了月长禄一家三口住的房间。
因着婉娘作天作地的撒泼打滚不愿住通铺,月长禄才忍痛以两倍之价住了小小的单间,他自己去偷老三银子的同时,却没曾想到老三也惦记上了他。只剩下婉娘与一个不到三岁的儿子在房里,月长寿自然是如鱼得水,可寻摸了好一会儿只找到不到两钱碎银子,黑乎乎的房里,月老三生怕吵醒了二哥,只得鸣金收兵,拿着聊胜于无的碎银子从二房的房间出去。
“老三?你怎么在这?”那头月长禄从老三的房间里满载而归,却正好看到老三站在自己门口鬼鬼祟祟的张望,便开口问到。
原就做贼心虚的月长寿被二哥从后面这冷不丁地吓了一下,只觉得背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脸上露出僵硬的笑,磕磕巴巴地说到:“没、没什么,我从、从茅房出来,路过,路过。”说罢也不管月长禄一脸怀疑地看着他,拔腿往自己房里回。
月长禄看着老三一脸心虚的模样,心中有些怀疑,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得暂时作罢。
第二日清晨,两声怒吼分别从两间房里传出:“哪个王八羔子(畜生)偷了老子的银子?!”话音刚落,兄弟俩分别从不同的房间里开门出来,怒气冲冲的模样着实有些吓人。
大车店的掌柜看着眼前一副要吃了他的表情的兄弟俩,笑呵呵地说到:“两位客人,本店规矩,财物由物主自行保管,若是人人都跟您二位这般丢了银子就要我们店家赔,那我们还要不要开店做生意了?”大车店的掌柜的也是见惯了风雨的人,哪里会被这两个北方逃难来的穷鬼唬住?
“我的银子昨日还在身上,今日一早起来就不见了,不是你们偷的,那就是住店的人里有偷儿!”月长寿丢了足足五两银子,如今只觉得心口都在滴血,足足五两银子啊!那可够他们一家四口省吃俭用吃上好几个月了!虽然他如今并不是那勤俭持家的主儿,不过你总得允许人家这么想不是?
“你小子怎么说话的?”大车店里住的人大多是南来北往的镖师、客商,其中不乏暴脾气的。这不,一听到月长寿这般说,立马就有个手里拿着一人高木棍的方脸汉子站了起身,虎视眈眈的模样看得月长寿没由来地心肝颤了一颤。
“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大车店掌柜的夹在三人中间,安抚了那方脸汉子几句:“不过是乡下出来逃难的,没见过什么世面,刘兄大人大量,跟他们有甚好计较的?”
那姓刘的方脸汉子见掌柜的从中调和,便冷冷地瞪了月家兄弟二人,“哼”了一声后道:“今儿个就给掌柜的面子,往后可别犯我手里。”说罢迈着大步子出了大车店。
掌柜的见他走了,心里也松了口气,又回过头来对月家兄弟二人说到:“两位若实在说丢了银子,小老儿跟衙门里的差爷也有两分交情,要不我这就叫人去报官如何?”
“不能报官!”兄弟俩做贼心虚,不约而同的大吼到,然后都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才又拧巴地改口:“不过就丢了些碎银子,就不麻烦差爷了。”
“是啊是啊,不麻烦了。”月长禄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艰难地应了一句,兄弟俩在掌柜的若有所思的目光中落荒而逃。掌柜的见他兄弟二人这般模样,只觉得是兄弟俩贼喊捉贼,存了坑他一把的心,心里想着若是寻了机会一定要把这两家人赶出去才是。
月长禄兄弟俩既是苦主,可也都做贼心虚,两人没了报官的心思,月长禄心中转念道:他虽丢了不过两钱银子,可他在老三那偷到了五两银子,若是报官,那可就得不偿失了。便寻了个由头回了房。月长寿虽然心中暗恼,不过也别无他法,虽然暗恨那偷了他银子的偷儿,可他也不敢报官,这事儿只得暂且翻篇了。
再说那月长禄这回在老三这儿得手一次就得了五两银子,银钱来得容易竟叫他生出了别样的心思:他在街上给人干苦工,赚血汗钱一个月也不过几钱银子。可这一夜之间得手,就得了五两银子!老三是个面上光的,没多少银子,可这儿是哪?洛河州啊!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
月长禄越想越是觉得此路可行,背着婉娘与月长寿,独自一人就到洛河州街上溜达。
洛河州如今涌入了不少北方逃难来的百姓,人多手杂的,倒真让月长禄得手了两个。月长禄也知道自己不擅长做这样的事儿,因而也不敢一上去就往那有钱人身上撞,偷了两个都是平头百姓打扮的汉子,到手了二钱银子倒是勉强让他满足了。
***
幼银今日难得被长姐放假,带着丫鬟到布庄去挑两匹夹绸料子准备给韩立采制春衣。过年的时候长姐将韩立与她的事儿过了明路,韩立到苏家这三年做事勤恳,为人忠厚,加上韩立自己许下承诺将来两人成婚后依旧跟着苏家一起住,不入赘,也不让幼银与家人分别,苏氏对此事自然是举双手赞同的。
“二姑娘这般温柔贤淑,韩哥儿真真儿是三辈子修来的福气才能入了姑娘青眼。”幼银如今身边配了一个名叫立冬的贴身丫鬟,立冬长了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配上圆嘟嘟的小脸,倒是十分讨喜。如今正跟在幼银身边叽叽喳喳的说着话。
幼银芙蓉般的小脸微微发红,也不应立冬的话,指了指一匹靛青色的夹绸料子:“麻烦小哥拿这个给我瞧瞧。”
那布庄的小伙计也很有眼力见,立时就取了过来:“姑娘眼光真好,这可是今春新进的料子,做成衣裳穿在身上最最适合不过,又暖和又精神!”小伙计听到方才那小丫鬟说这小姐打扮的姑娘是要买来送给心上人的,又取了匹竹青色的料子过来供她选择:“姑娘瞧瞧这个,也是极好的。”
幼银轻蹙眉头,纠结了一会儿,最后又选了一匹月白色,共三匹料子:“就这三个吧。”
结了账,主仆俩抱着料子出了布庄,守在布庄门口的护卫就立马跟了上来:“二姑娘。”然后十分有眼力见地接过主仆俩手里抱着的料子,跟在幼银身边。
这是因着今日洛河州内外来人口越来越多,长姐担心她的安危特意点了家中的护卫来保护她的,虽然幼银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不过长姐坚持,她也就带上了护卫。
“咱们回去罢!”幼银朝护卫点点头,主仆三人也不赶时间,迈着步子往点心铺子回。在距离点心铺子还有一个街口的时候,幼银看到了一个这辈子都忘不了的身影从街那头缓缓向自己走来。
“姑娘?”立冬首先发现了幼银的不对劲,赶忙扶住了脸色瞬间白得瘆人的二姑娘:“姑娘您怎么了?您说句话,别吓婢子呀!”
幼银已经听不见立冬说什么,喧闹的洛河州街头的声音全都变成了虚无缥缈的风一般,她的眼中只看到那个脸上顶着一条疤的汉子,仿佛自己回到了翠峰村,回到了那个任人打骂的年岁,那人走得越近,幼银就越害怕,甚至整个人都已经抖若筛糠,只求那人千万没看到自己。
月长禄得手了两个,心满意足地往西市回的时候,看到路边的一个十三四岁长得颇有几分姿色的小姑娘死死地盯着自己看,许是做贼心虚,越发不敢光明正大地往那边看,只侧着眼悄悄瞥了好几眼,隐约看到那小姑娘穿着打扮都极好,想必是个富贵人家的小姐,若是得手,想必又能有不少银子才是......
护卫也发现了那道打探的视线,直接挡在幼银身前,直接凶狠地往视线来源瞪了回去,然后头也不回地跟立冬交代:“我看着二姑娘,你快回店里请大姑娘来。”今日正是大姑娘在店里坐镇,二姑娘才抽空出来转转的。
月长禄被那挎刀的年轻人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立马认怂,灰溜溜地走了,只留下早已被冷汗湿了背的幼银。
一路小跑回店里请人的立冬很快就带着幼金回到了。幼金一来就看到幼银整个人如同鬼门关走了一遭一般,立马上前将人扶住:“幼银,长姐在这,别怕,别怕。”
“长、长姐,我、我、我......”幼银已然是吓迷糊了,话都说不完整了。
幼金当机立断,直接给立冬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左一右死死地扶着幼银往店里回。幼金附在幼银耳边低声哄道:“别怕,不管出了什么事,有长姐在。”所幸方才幼银出事儿的地方距离苏家香不远,四人走了不过一刻钟就回到了店里。
将幼银扶回二楼厢房,又将身边人都打发掉。被强灌了几口热茶进去才缓过劲的幼银,终于能冷静几分,将方才之事说与幼金知道了。
第108章 父女与母子(捉虫)
“长姐, 月长禄、月长禄他来了!”幼银情绪稳定了不少, 可内心的慌乱无措却束缚得她喘不过气了, 整个人手足无措地看着幼金:“我看到他了!我真的看到他了!”
幼金伸出手紧紧将幼银的手攥住, 柔声安抚道:“无妨的, 无妨的, 一切有长姐在。”眼中却慢慢凝出一股子寒意,月家的那些人对她们始终是个祸害, 是该想个法子了结了才是。
幼银的情绪一直不大安稳, 幼金只得叫人去请了宁安堂的大夫过来给她开了几副安神的药, 又叫立冬拿着到铺子后头的后厨去煎了药端过来哄着幼银喝了。
幼银喝了药不过半个时辰, 药劲儿就上来了,不一会儿就靠在榻上沉沉睡去。幼金取来锦被轻轻为她盖上,吩咐了秋分留在里头看着幼银。自己则到隔壁厢房,将立冬与护卫都叫了过来, 细细询问了今日之事的详细经过。
听到家中护卫大概描述了一番那个有些可疑的中年男子的模样,说到那汉子脸上还有一道疤, 幼金心中一沉:“我晓得了, 此事你俩都不许外传,尤其是太太跟几个姑娘。”
虽不知是为何, 不过想着方才二姑娘的异常, 又看着大姑娘如今神色凝重, 两人心中一紧,想来此事兹事体大,便都行礼称是:“是, 婢子(属下)明白。”
挥了挥手将两人打发出去后,幼金独自一人在厢房里坐了许久,直到那杯原先还冒着氤氲香气的花茶变得冷涩,才最后拿定主意。
***
月长禄兄弟二人的行踪并不难打听到,不过半日,苏家的护卫就将消息都打探回来了。肖护卫长站在厢房内,尊敬地拱手将今日打探到的消息一一回禀:“禀大姑娘,那月家兄弟俩不过才到洛河州数日,前几日兄弟俩还闹着说银子不见了,那掌柜的说要报官,兄弟俩又跟做贼心虚一般灰溜溜地跑了。”
幼金端坐在主位之上,听完肖护卫长的话后,修长而略带一层薄薄的茧子的食指微微弯曲,小声而有节奏地敲着酸枝木桌面。过了片刻,才道:“有劳护卫长,这几日安排人跟着月长禄,不要打草惊蛇,有什么动静要立时告知我。”
月长禄是逃难过来的,一没背景二没势力的,幼金如今想收拾他那就是分分钟的事儿,不过大丰虽民风开放,可忠孝依旧是主旋律。若是此事留下了手尾日后让人翻查出来,幼金与苏家众人也讨不了好。为今之计便是先找着月长禄的命门,再慢慢收拾他了。
再说月文生兄弟二人,被迫跟着父亲逃难来到洛河州以后,月文生心中大动,他是知道姐姐就在洛河州的,在幼荷与如今的月长寿之间选择,月文生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幼荷。
这一路上,月文生兄弟二人都表现得算听话,因此月长寿对两个儿子并没有严加看管,反倒是乐得两人不在眼前,好让他有时间跟娇娘腻歪到一起。这不,文生兄弟俩才出了三房如今住的房间门口关上木门,里头就传出了女子娇媚而轻浮的声音。
月文生虽还不通人事,可也不是个傻子,自然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的他拽着还有些懵懵懂懂的弟弟迈开步子气冲冲地往外头去了。
可真等他出了大车店,站在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洛河州街头时,他才发现原来洛河州如此之大,要在洛河州里头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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