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银黑色
传到姆妈这儿,也并不逊色多少,就连大姐嘴那样刁,婚前婚后,吃遍了申城不少馆子,还是离不了姆妈那几手绝活。有一阵曲家生意不太好,大姐还曾打过姆妈的主意,想着在清水河一带支个馆子。
要不是姆妈不愿意天天抛头露面,说不定也就如了大姐的意。
既能天天吃上姆妈的菜,又能赚钱。
至于她,她的手艺,原本是不及姆妈的。
但,那场梦的后半段,她被卖到了国外的j院时,她根本吃不惯国外的食物。
大多数时候,她都是自己煮东西吃,做到后来,她的菜,竟也能跟姆妈媲美。
在那个梦中,她甚至会在得空的日子里,模仿姆妈的菜式,做上几道,做得时候挺欢乐,等到坐下来,尝几口,反而直掉眼泪,最后只能用粗糙的手指自己擦去。
胡曼曼深吸一口气,看着自己现如今白嫩的手掌心,一切还来得及。
只是这大热天的,该做个什么呢?
姆妈倒是说过,世上没有不好吃的菜,只有不对胃口的菜。做菜跟做人一样,都得看天时地利人和。
这方面,她比自己经验丰富得多。
最好用应季的食材,再要快手一些,这样她好早些去休息。
到底做什么好呢?
门外,一片蛙鸣声,此起彼伏。
胡曼曼往窗外看去,小厨房正对着后院的小池塘,池塘里开满了荷花,荷叶田田,在夏夜的风中摆荡。
有了!她眼睛一亮,推开了门,捡附近的,采了点鲜嫩的荷叶回来。
不多时,她就端着碗上了三楼。
这次她可就没那么傻了,直接叫了声:“少帅。”
中间的房间里男人的声音飘了出来,带着一丝怒气:“何事?”
仿佛是在责怪自己不该再上来,胡曼曼在心中直念叨抱大腿三个字,才继续开口:“少帅,请用面吧。”
里面没声音。
她四处看了看,也没地方放,他那房间也没允许自己进去,她就往房门口地上一放,本就是凉面,也不怕:“给您放着了。”
里面还是没声音。胡曼曼也不再等了,回房间休息去,她已经很努力在抱大腿了,《蜀山》里面那些抱大腿的,恐怕都没她这样费尽心思。他不吃,那也是该的。
夜深,沈纪堂肚子有些饿了才想起来这回事,一打开门,地上摆着一个餐盘,上面是一碗面。白瓷碗配着翠绿色的面条,倒也有些美感,面条散发出阵阵鲜香,沈纪堂确实也饿了。
他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微微挑了挑眉。
第7章 小枪(修)
做丫鬟也不容易,尤其是做沈纪堂的丫鬟。
短短几日的工夫,胡曼曼就摸到了沈纪堂的作息规律,他起得很早,六点不到就起了,起了之后就吃点面包牛奶咖啡,立刻赶往军营训练。有时候回来得早,有时候回来得晚,也有时候,似乎也不回来过夜。
即便是晚回来,也不见他下来跟几个太太一起吃,要么关在三楼,要么就去马场和园子里。
沈纪堂起得早睡得晚,她也得跟着早起晚睡,不过他有一点好,他对胡曼曼没要求,既不要求她进屋伺候穿衣收拾,也不要求她给自己打点,胡曼曼做的最多的事情,也不过是在他三楼的房门外候着。
候久了,他就会冷着声叫她下去。
所以,除了早起晚睡,胡曼曼竟然意外地清闲。
像是今日,一听到沈纪堂在里面发了话,令她下去,她立刻返身下楼回房,动作一气呵成。房间里,小花没有回来,她被分配到大厨房,晚上可以早休息,但一整天都忙碌得很。
胡曼曼在m从包袱里翻出了几本书,伏在了靠窗的小木桌上,阅读了起来。
当日进府,她别的没带什么,独独带了几本学校的教材和《蜀山剑侠传》。
这几天,她都趁着这功夫偷偷读书。
在那梦中,哪怕到了最为贫困潦倒的时候,她也坚持着买一本书,读着读着,她就全然忘了身处的风尘肮脏,好似自己还只是一开头,那个无忧无虑的女孩。
她慢慢地读着,手指压在泛黄的书页上,更显得洁白细嫩。清风徐来,翻动了书页,撩拨起了美人的发丝。
“曼曼?大太太供佛要吃炸荷花,大家都得去摘荷花,张妈叫我来问问你有空吗?”
袁小花过来,胡曼曼收了书:“嗯,有空。”
张妈,小花都待她很好,胡曼曼非常乐意帮忙,她也读得差不多了,于是便带上了斗笠出了门。
大帅府内就有不少池子,除了小厨房边上的后院,还有专门的园子,园子里就养了许多荷花,都是申城最好的品种。像昨天胡曼曼摘的,就是美国的名品,勃利夫人。
而园子这种专门吃花的种,又不一样。东洋的新品,红唇美人,半开不开时最美,待到全部绽开,花瓣呈淡粉紫,确如美人红唇。据说炸着吃,入口爽口脆甜,一到夏天,大太太供佛,就指着要吃这个。
胡曼曼下池塘,帮着摘了不少,袁小花见她脸晒得有些红,有些不好意思,胡曼曼毕竟不是厨房的,又是大丫鬟:“差不多了,你把这篮子花交给张妈就行。”
“嗯。”胡曼曼也没推脱,她最近的身体越来越娇气,只是晒了会太阳,就浑身发软。
袁小花往她嘴里塞了个莲子,就催促着她赶紧走。
莲子嚼起来,格外清香扑鼻,她提着花篮,特地走在树荫下,只慢慢走了一会儿,凉风一吹,发热发晕的感觉才渐渐消散。她擦了擦汗,把荷花放到大厨房,却听到不远处一阵阵的哭声。声音稚嫩,哭得很急,连气都不喘的。
张妈在里面哎哟地叫:“这小祖宗哎,手忙脚乱的时候,偏偏又来添乱。”
“三妮,三妮?”
“这死丫头,又不知道死哪儿去了。”
三妮是张妈的三女儿,也是大帅府的丫鬟,一说到小祖宗和三妮,胡曼曼就想起来,那小祖宗是谁了。
不过,她还没回过神来,张妈就道:“曼曼,快看看,那小祖宗怎么了?”
胡曼曼嗯了一声,出门顺着哭声找去。
哭声越来越弱,终于,她在一块大石头后面找到了那“小祖宗”。
头顶系着一顶粉色洋帽,一身乳白色的蕾丝洋装,白棉袜子,亮亮的红皮鞋,白白胖胖的脸蛋上,一双又大又黑的黑眼睛,一头卷发翘翘的。如果不论发色和瞳色,这五六岁的女娃,跟外国电影里的洋娃娃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小祖宗,沈小雅,沈大帅和三姨太的老来女。
胡曼曼在梦里见过这个小祖宗,但大多数时候,她都又叫又闹,不是发脾气,就是摔碗盘,还真没这样站在石头边上哭得眼睛晶亮的时候。
“小小姐,怎么了?”她蹲下身,跟小孩平视。
沈小雅不发脾气的时候,看着比平常孩子要可爱的多,唔,至少比曲玉英和曲正浩可爱得多。
大姐一忙着打马吊,就会把两个儿女塞到娘家,一般也都是她带。不得不说,曲玉英和曲正浩恶作剧的点子层出不穷,闹腾能力比梦中的沈小雅恐怖一百倍,也不知这大帅府小祖宗的名号是怎么来的,大约是脾气太差?
沈小雅揉着眼睛,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我的小枪找不到了。”
她比了比:“是木头的,比我的手小些。”
她话还说不囫囵,每个字都咬着舌头,顶上去,糯糯的,听起来霎是可爱。
“那我带你找找?”
沈小雅一跺脚:“我找了许久了,让三妮找,她又偷懒啦?”
三妮是她的丫鬟。
胡曼曼觉得自己有必要替同是丫鬟的三妮说句话:“也许她正在找呢,你还没见到三妮正在干嘛,就说她是在偷懒,这可不好。”
沈小雅一时愣住了,脑子有点卡壳儿。
平时她见到的佣人们还没跟她说过这种讲道理的话呢,大多数时候只有她朝他们发脾气,然后他们唯唯诺诺的份儿。
这个漂亮丫鬟是谁呀?
沈小雅一叉腰:“我说她偷懒,就是偷懒。”
说完眼睛一闭,又哇地哭出声来:“□□,我要手 枪!”
这孩子……哭起来嗓门很大,吵得人脑壳疼。
不过这也难不倒胡曼曼,她也学着沈小雅哼了一声,叉着腰:“你的木头□□有什么了不起,我的□□比你强多了。”
小孩子最经不得激,尤其是沈小雅这样各个顺着她的。
“胡说!”她翻了个鼻涕泡,一根短短胖胖的手指头指着胡曼曼,气得说不出话来,“我的手 枪最好!”
“那可不见得。”胡曼曼扭头就走,“你都没见过我的枪,怎么能下结论?”
沈小雅张了张嘴,忘记了哭,反而跟在了胡曼曼的屁股后面:“我的手 枪好!”
“我的好。”
“我的好。”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不知不觉,沈小雅就跟着胡曼曼走到了小厨房。
她停下了脚步,肥短手指戳着下巴:“难道你的枪藏在炉灶里?”
“是啊,咱们比比呗。你怕了?”胡曼曼肚子里笑成了一团,面上却是一副骄傲。
沈小雅果然上钩:“怕,我会怕你?”
她摇摇晃晃地端来一张小木凳子,往门口一坐:“给我看,不然你就是撒谎!”
“好好。”
胡曼曼满口答应,看了眼菜橱,里面有一盘切好的土豆条。作为大丫鬟,她可以动用厨房的一切食材。
“哼哼!”
沈小雅皱了皱鼻子,吸掉了鼻涕泡,见胡曼曼不动,拍手笑了起来:“找不到,你没有,撒谎精。”
开心得不行的沈小雅还做了个鬼脸,小胖脸皱成一团,很可爱。
“等等,马上就好咯。”土豆条稍稍裹了些面粉,甩干净后,下油锅炸两遍,金黄的薯条就出锅了。
放进盘子里后,她用筷子拨动了几下,很快,她就把盘子交给了喋喋不休骂着她是撒谎精的沈小雅。
“这——”沈小雅说不出话来,“这什么?”
胡曼曼忍不住笑了:“这不是□□吗?”
盘子上,炸的金黄的土豆条,摆成两把小□□的形状,边上还摆了一叠番茄酱。
沈小雅:“这就是,你说的□□……”
胡曼曼:“对啊,又能吃又能玩,多好。送给你啦。”
沈小雅动了动两片嘴唇,她还真没见过这样摆放的食物,有些好奇:“怎么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