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银黑色
“呵。”沈纪堂也站起了身,声音越发冷淡:“大帅不信,可以去军营里看。”
“那几个跟你出生入死的兄弟,各个学你纳好几个妾,现在上战场,都是连一颗枪子都不敢吃的孬种。”
“放屁!放屁!放你娘的屁。”沈元龙醉醺醺的,怒将起来什么都骂。
沈纪堂眸光微闪,拳头砸在桌子上:“少提我娘。”
胡曼曼乐得听男主和男主爸爸的壁脚,这些事小说里怎么都没提到过?不过再待下去,可能就不太妙,看事态,她还真怕这父子两个在家里打起来。
尤其是沈纪堂,真要是惹了小说中“冷心冷面”的少帅,天王老子也得吃枪子。
两人真动手怎么办?
她赶紧收拾好碎瓷片,包了一帕子就站起来。
沈元龙气得鼻子都歪掉,却又无可奈何,毕竟,沈纪堂说的也都是实话,他大叫几声逆子:“好好,那你也不能信奉那些狗日的战争理论,看书就能打仗,笑话!”
沈纪堂只是冷笑。
这更是把沈元龙气掉大牙,他摇晃了几步:“让她,她是外人,让她来评评理。”
胡曼曼定在原地,如遭雷击。
沈元龙手指指的,不是她还有谁?
第9章 采花
让她评评理?
她一个丫鬟,怎么评理?
她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左也不是,右也不行。
男主沈纪堂熟悉的冰冷的目光,又落在了她的身上。
沈元龙点头:“对,就是你,快评理,你就说说,到底这打仗是靠不怕死,还是靠什么狗日的理论?”
她?她哪儿懂什么打仗。
胡曼曼额头上冒汗,归根究底,还是沈纪堂打碎了一个碗,要不然她不用进内厅啊。
她一边埋怨着沈纪堂,一边想着该怎么回答。
打仗肯定得靠不怕死的勇武,这一点是肯定的。
就说那些日本人,在关东,打不赢就得切腹,上了战场,一个个都能吃人似的。
这话是姆妈说的。
胡曼曼张了张嘴,不行,她是沈纪堂的丫鬟,她要说打仗得靠不怕死,那不就是站在大帅那边了,到时候沈纪堂要是小心眼……
“没事,你说。”沈元龙鼓励着。
她想来想去,还是没敢开口。
不过沈元龙似乎也不需要她的答案了,哈哈大笑起来:“纪堂,这是你丫鬟?”
“你的丫鬟都不向着你,她连句话都不说,你瞧瞧……”
他一扫之前的怒气,爽朗的笑声快要把屋顶掀翻,招呼几个太太:“哈哈哈,你们说是不是?”
大太太趁着上菜的工夫打圆场:“你一回来,就讲什么纳妾了,练兵了,打仗了,现在又逼着人家小丫鬟评理,人家新来没几天,什么都不懂。”
“赶紧下去。”
她挥挥手,胡曼曼这才逃到了前厅,擦了好几把汗。
再也不想听什么八卦了,这也太刺激了。
好不容易,砰砰跳的心才平静了下来,谁想到她会这样走运,被大帅指着要评理……
为着大帅回来,整府的下人忙活了一整天,胡曼曼也是累身又累心。
还未入夜,胡曼曼在三楼候了一会,里面什么声音也没。
竟也不叫她下去?
明明张妈说了他就在三楼,没去别的地方啊。
难道在拿她撒气?
不可理喻。
胡曼曼也不亏待自己,找了个小凳子,坐在门口,赏月,又眯了一会儿。
她熬了好一会儿,里面灯还亮着,可就是一句指示也不给她。
他要熬夜,可她在外面呢,蚊子又多,总不至于要她也跟着熬夜吧?
大帅府里,哪个贴身丫鬟得像她这样?
胡曼曼鼓起勇气,敲了敲门:“少帅?”
门内没有回应。
不久,里面还是和往常一样,传来了冷冷的一声:“下去。”
从前,她都是听到他说下去就立刻走,不带犹豫的。
但今天,胡曼曼听了沈元龙那句“自己的丫鬟不向着你”之后,又坐冷板凳到现在,确实有些心虚。
说不上来,鬼使神差的,她就在门口道了声谢谢。
不过这事儿很快被她撂在了脑后。张妈说,大帅回来,府里格外开恩,给佣人都发了浴桶和香胰子,除此外,还能按级别去领1到3个大洋。
大洋先不说它,澡桶和香胰子却是很好,能给每个佣人单用一个浴桶,那也是大手笔。
“说是金陵开展讲卫生运动,大帅就置办了。咱们大帅府,那是申城独一份儿。”
张妈唠叨完就吩咐把两个浴桶放到了胡曼曼和袁小花的房里。
两人都喜笑颜开,以后不用去澡堂排队,累了泡个热水澡,那比什么都强。
“你先洗,我去烧水。”
袁小花提议。
“好,前日子我晒了干花,待会咱们一起放点。”
房间里,顿时弥漫着一股花香与胰子香。两人洗头洗澡,又把头都洗得香喷喷。
一时兴奋地睡不着。
“哎,曼曼,你刚刚那干花是什么做的,怎么这样香啊……”
夏夜的微风最是凉爽,开了窗,头发也拧得松松的,两人说了会话。
说到那干花,胡曼曼就打开了话匣子:“我发现了好久了,在后山湖边,听说是贱种的蔷薇,不大漂亮,太太们都不爱,可是很香。”
“咱们去摘点?”袁小花头一次洗花瓣澡,很是感兴趣,“你明天教我怎么晒成吗?”
“行啊,我带你过去。”
两人批着衣服就出来了,胡曼曼夜里穿着自己带来的一套睡衣,也没换,披了件开司米就出去了。
夜深时分,大帅府里早就静悄悄的了,后山更是一片寂静。
偷偷摸摸的,反而更加乐呵,两人低声笑闹着,很快来到了后山的湖边。
“好美呀。”袁小花赞叹道。
波光粼粼的湖边,竖起的篱笆上,缠绕着无数的藤蔓,藤蔓上,开满了无数的淡粉色,粉紫色蔷薇花,银色的月光像是给花朵树木都披上了一层纱衣,静谧又唯美。一阵风吹过,细碎的花瓣像雪花一样吹落了下来,吹拂在脸上,清香阵阵。
两人一边采集着吹落下的花瓣,一边说些悄悄话。
袁小花:“曼曼,你在内厅,都说了什么啊,听说都快吵起来了,结果你一去,大帅高兴地不得了……”
胡曼曼叹气:“我什么都没说。当时那情况——”
她描述了一番。
“那你说,我说谁有道理?”
袁晓华思索一番:“我觉得是大帅说的有道理,如果会读书就能打仗,那都让读书人上战场,他们还不得尿裤子啊?”
她这么一比,胡曼曼忍俊不禁,两个人笑成了一团。
“对对,我也是这么想。”
“那你怎么不说出来?”
胡曼曼:“少帅小心眼怎么办?”
袁小花一说到沈纪堂就羞涩起来:“怎么会,少帅怎么会小心眼,他可是军中的大英雄。”
“他心胸宽广,就像大海。”
不得了,袁小花这样的女孩子,一旦抵挡不住少帅的魅力,连像大海这样的话都能张口就来,听得胡曼曼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反正,只是怕他小心眼嘛。”嘟囔了几句,胡曼曼一时竟也说不过站在沈纪堂那里的袁小花。
算了算了,世界围着沈纪堂转,她说什么也没用。
“小花,我再进去摘些,你在外面等我。”
里面的蔷薇要大朵些,只不过地形有些陡峭,篱笆也高,既来了,她想着多采些,赶明有空做些鲜花饼。
顺着篱笆往里走,是更茂密的一片蔷薇丛,胡曼曼摘了两朵,总觉得身后凉飕飕的,一回头,半明半暗中,一个高大的人影立在那里,白色的衬衫和深绿的裤子,她竟一眼就辨认出,是沈纪堂。
他站在这里多久了,又——听到了些什么?
沈纪堂双手插在口袋中,目光落到她胸口上,睡衣半敞,几片粉嫩的花瓣沾在透白的肌肤上,颈边半湿的发丝顺着钻入其中——
他跨出长腿,映射出月光的黑色军靴踩过来,地上残花被毫不留情地碾了个粉碎。
他声音冰冷中带着一丝沙哑:“我很小心眼。”
他还是听到了!
胡曼曼在心底暗道不好,想着抱大腿的,怎么又在这碰上男主,还听到了那些话,她……
“不,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时候她尽力解释,还是显得苍白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