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纤雪
这是大大的实话,可是香城不想听,“你可以不把他们带到身边,你可以找个地方安置他们。”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晏萩勾唇冷笑,“再说了,我为什么要为你冒这个险?”
香城无言以对,她和晏萩并没有多少姐妹之情,想要用情打动晏萩,根本不可能。
晏萩接着道:“香城,你是怎么从流放之地来到这里的,我不想知道,我也不会过问。可你自己应该知道,你的身份是见不得光的,说起来,我还挺佩服你的,居然敢开一间茶寮,难道你就不怕被过路的官员什么的认出来吗?”
香城抹泪道:“我也不想抛头露面,我也想过衣食无忧的生活,可是这里山多田少,我们手头上也没多少钱,为了糊口,才不得不另做营生。”
晏萩扶起她,“夜已深,你还怀有身孕,回去吧,好好保重。”
“潇潇……”香城欲言又止,眼中流露出一抹失望。她是抱着两个目的来的,若晏萩不愿带姀儿走,她就哭穷,希望晏萩能给她一笔钱,可是现在两个目的都没有达到。
晏萩视若不见,“小草进来,送这位大婶出去。”香城比晏萩大一岁多两岁,可现在苍老的比她大十岁都不止。
小草进来扶着香城,将她送到茶寮老板面前。茶寮老板和傅知行在一个帐篷里,两人没有交谈;看到妻子来了,全身僵直的就快要晕倒的茶寮老板松了口气,怯怯地看了眼傅知行,同手同脚的走过去,扶住香城,“阿香,怎样?”
“回去再说。”香城小声道。
茶寮老板扶着香城走了,傅知行召来韩飞,嘱咐了他几句后,就去见晏萩。进帐篷,见晏萩正看着烛火在发呆,走过搂着她,“潇潇,怎么了?”
晏萩靠在他怀里,“猜一猜香城为什么来找我?”
傅知行想了想,分析道:“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可知他们的日子过得十分清苦,她想让你给她一笔钱。”
“不对。”晏萩摇头,“她是想让我把她的女儿和小叔子带走,让他们过好日子,并给他们一个好的前程。”
傅知行愕然,嗤笑,“她可真敢想。”
“是啊,人长得不怎么样,想得到是挺美的,我拒绝了。”晏萩挑眉道。
“拒绝的对,为什么有点不开心?”傅知行问道。
“没有不开心,只是在想她为什么在这里出现?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阴谋?”晏萩蹙眉道。
“我已让韩飞去查,别想了,夜已深,我们洗漱睡觉。”傅知行笑,抬手抚平她的眉头,他也觉得香城出现的很突兀。
次日天蒙蒙亮,简单的用过早餐后,收拾好行装,就开始上山;翻过西蛮山,就是原西靼国的勒戈城,这是一座延绵数十里的大城镇。
西蛮山的山势平缓,在西靼没有亡国之前,西靼国的军队常翻山过来掠夺山这边的村落和小镇;为了预先发现敌情,山上的大树几乎被砍光了,西靼亡国后,山中才长出树木来。
“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野果子?”晏萩没有坐车,而是步行。
“路边应该没有,要找得往林中深处去。”傅知行笑。路边的果子,若是味道好的,已被路人摘光了,若是树上还挂有果子,那必然是不能吃的,又或者是味道不怎么好的。
晏萩想了想,摇头,“算了,我可不想为了找野果子,今晚在山上野宿。”
傅知行笑,“可以让他们去找。”
“不用了,到城里,就能买果子吃了。”晏萩笑道。
大约爬了约五里路,就听到潺潺的流水声,山风轻拂,带着山中特意有的清新气息,鸟儿轻快的叫声从路边的林中传来,显得山林格外的幽静。
虽然不是出来游玩的,但也不用像军队那样急行军,他们从天明走到黄昏,进城就见街两边商铺林立,绣旗相招。虽是日暮时分,然而路上行人往来不绝,贩卖之声此起彼伏。
“一派繁荣昌盛之景啊。”晏萩深吸了口气,“好香啊。”
看着街边油锅里炸出来的金灿灿的面食,还有炉子里烤的香喷喷的烧饼,晏萩要流口水了。在晏萩期盼的眼神中,傅知行淡然道:“一会就要吃晚饭了,这些零嘴,等明天逛街时再买来吃。”
“我们要在这里住几天吗?”晏萩问道。
“住三天。”傅知行怕持续赶路,晏萩的身子会受不住生病,才会走走停停。
街上除了卖吃的,还有卖玩的,卖用的,什么小孩子玩的拨浪鼓、响铃儿、陀螺……小姑娘们喜欢的手绢儿、胭脂香粉、团扇、绣线…….琳琅满目。
第407章 勒戈城内
傅知行奉命出京,有差事在身的,因而必须和当地官员应酬的,勒戈城离京这么远,当地官员的政绩无法直达天听,如今圣上身边的红人安国公世子来了,那肯定得讨好。
次日,傅知行被当地官员请去饮茶了,晏萩懒得应酬那些官太太们,在随从和婢女的陪伴下,早早的出门去逛街买东西,还大方的跟婢女说:“今天你们喜欢什么,就说,少夫人给你们买。”
小草几个笑嘻嘻地道:“谢谢少夫人,那奴婢可就不客气了。”
天气晴好,街上小摊多,行人更多。晏萩边走边看,偶尔看到喜欢的,就上去问个价,“老板,这木雕花篮多少钱?”
“这个要二两银子。”摊主笑道。
“二两银子?”晏萩讶然,“这木头瞧着也不是什么名贵的木头,怎么能卖这么贵?”
“少夫人,这木头虽不值多少钱,可您看这花篮的雕工……”摊主口若悬河的夸雕工就夸了足有三分钟,而后又补充了句,“以后这么好的雕工就没了。”
“这是为何?工匠的手艺好,该多雕一些物件呀,怎么反而不雕了呢?”晏萩不解地问道。
摊主叹气道:“班木匠他与人打赌输了,从此以后再不碰刻刀,再也雕不了物件了。”
本以为会听到悲惨的故事,却不想是这个原因,晏萩撇嘴道:“愿赌服输,他以自己谋生的手艺跟人打赌,输了不能雕物件,也是活该。这花篮出自赌徒之手,我不要了。”
摊主傻眼,呆怔怔看到到晏萩走向另一个摊子,他才回过神来,“少夫人,这花篮可以便宜卖给您。”
“不用了,我说了不买,你卖给别人吧。”晏萩头也不回的继续逛街。
一股诱人的香味随风飘来,晏萩寻香而去,看到了卖卤蛋的摊子,咽咽口水,“走,我们过去尝尝。”
“少夫人,那摊子瞧着不怎么干净,你想吃卤蛋,回驿站,奴婢做给你吃。”茡荠拦着她。
“可是我现在就想吃。”晏萩舔着嘴唇,馋瘾上来了啊。
“那我们现在就回驿站。”茡荠立刻就顺杆子往上爬,太阳出来了,这么晒,万一把少夫人晒中暑了怎么办?
“茡荠,好茡荠,我就吃一个,尝尝味。”晏萩还不想回驿站。
“不行。”茡荠态度坚决,别以为她不知道,晏萩昨儿吃野果吃得多了,有点腹泻,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让少夫人乱吃东西。
“茡荠,你是不是忘记了,你是我的陪嫁丫头?你现在什么都听傅无咎,都不听我的话了,我生气了,我要罚你月钱。”晏萩威胁她道。
“行,下个月的月钱,奴婢就不要了。”茡荠笑道。
“坏丫头。”晏萩笑骂了一句,到是没有坚持要吃卤蛋。
又逛了半条街,买了几件颇有童趣的小玩意,到了一家卖糖水的铺子外,晏萩晒了这么久太阳,也有些口渴,笑道:“我们进去歇一歇,尝尝这里的糖水和京里的糖水有什么不同。”
店铺要比路边小摊干净,茡荠就没拦着,还进去问道:“老板娘,可有包间?”
店家是个中年妇人,她为难地道:“小店狭小,不曾有包间,不过二楼清静,少夫人可上二楼就座。”
“行。”晏萩抬脚往楼梯边走去,茡荠等人跟上。
二楼有十张桌子,不过只有两桌客人,晏萩等人一上去,就坐了两张靠窗的空桌,点了糖水;过了会,糖水送上来了,晏萩边喝糖水边往外看,对街有个卖绣品的小摊子。
摊主是一个容貌普通的少妇,她一边卖货,一边手里还在绣鞋面。这时一个男人过来了,手里端着碗;男子走到少妇手边,把碗递给她,满脸堆笑的不知道说什么。
那少妇板着脸,似乎在训斥他。男子笑容不变,说了几句话后,少妇脸红了,笑着啐了他一口,接过了碗,喝了几口,递回给男子,好像是要他把剩下的喝了。
男子摇了摇头,又说了一句什么话。少妇低头一笑,满脸的娇羞和甜蜜。晏萩瞧着有趣,唇角上扬,笑了起来。
“在看什么?”傅知行的声音响起。
晏萩回首,“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傅知行在她对面坐下,也往外看,外面就是普通的街景,“在看什么?”
“在看那对夫妻。”晏萩指着坐在摊边的小夫妻道。
“他们怎么了?”傅知行问道。
“隔得远,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不过我大概猜到,那小妇人守着摊子在坐生意,她的丈夫怕她饿着,就买了吃的来给她,她舍不得,怪他败家,他就说好话哄她,她转嗔为喜。”晏萩笑,“他很疼爱他的妻子呢。”
“为人夫,理当如此疼爱妻子。”傅知行伸手将晏萩沾在嘴边的百合给抹掉。
晏萩眸光流转,“夫君,要来一碗糖水解渴吗?”
“不用,刚在那儿喝了一肚子的茶,这会子还胀得慌。”傅知行不爱喝甜腻腻的糖水,偶尔喝上一两杯,也是为了陪晏萩。
晏萩笑问道:“那你要不要去净房释放呀?可别憋坏了。”
“你放心,不会憋坏的。”傅知行一本正经地答道。
晏萩调戏他不成,反被调戏,脸一红,“讨厌,快结账吧。”
结了账,从糖水铺里出来,晏萩看到了一顶轿子,看着傅知行,“你让人叫来的呀?”
“你逛了这许久的街,脚不累?”傅知行笑道。
“累呀。”晏萩笑,“谢谢夫君。”
“要谢,等回驿站再谢。”傅知行似笑非笑地道。
“在外面呢,你说话注意一点。”晏萩羞恼地轻拧了他胳膊一下,坐进了轿子里。
傅知行微微一笑,翻身上了马,护着妻子回驿站。
在路上瞧见一个穿着补丁衣衫,担着一担柴火的老汉,因躲闪不及,被迎面急速而来的一辆华丽马车给挂倒在地,柴散落一地,老汉跌坐在地,哎哟哎哟的叫唤着。马车停下,车里人探出头看了眼,骂道:“瞎了你的狗眼。”
马车扬长而去,那人并没管那老汉。
傅知行微皱眉,“韩飞,查一查,是什么人?”城内马车不准急行,这是景国写在了律法之中,人人都得遵行,“韩高,你去扶那老汉起来,给他一两银子,让他去看伤。”
第408章 又要赏花
景国幅员辽阔,五年一次的考课,肯定是有所疏漏的地方,傅知行这次北上,亦算是一种巡查;勒戈城的知府只想让傅知行看到他的政绩,不想让傅知行看到他的过失,可是街头一个绔纨子破坏了这一切。
“裴大人这次不会也在暗中调查吧?”晏萩趴在傅知行身上问道。
“这到没有。”傅知行轻轻地抚着她的背。这次与南下江城那次不同,他只是巡查,不是查案。当然遇到案子了,还是得查一查的。
接下来傅知行有点忙,晏萩也没闲着,参加了知府太太举办的赏花会;从京里出来了,也避不开赏花的命运。好在她身份尊贵,品级最高,不会有人逼着她写首诗、画个画、绣朵花什么的,也没人说难听的话挤兑她。
知府太太面带微笑地道:“谢谢大家赏光,来参加我举办的赏花会。”知府的小儿子到了要娶妻的年纪,知府太太办这个宴会是为了挑儿媳。
来赴宴的太太都客气地道:“文太太能请我们来参加赏花会,是我们的荣幸。”
“时间已经不早了,我就长话短说。下面,我宣布花会儿即将开始,首先请本次赏花会的评审,安国公世子夫人,为大家宣布赏花会比赛的比赛规则。”知府太太笑道。
晏萩起身走到知府太太身边,笑道:“路过宝地,恰逢其会,受文太太之邀,担任此次赏花会的评审官,我感到十分荣幸,下面就由我来为大家宣布赏花会比赛规则。”目光扫过众位闺秀,“规则很简单,小姐可自愿参加,在一刻钟的时间里,做出一首诗或画一幅画,诗不限韵,画不限题,但既是赏花会,还请小姐们以花为主,诗和画都要通过评比,选出前三甲,文太太有为大家准备好奖品。”
言罢,晏萩对知府太太微微颔首,退回位置上坐下。知府太太接话道:“规则大家都知道了,比赛就正式开始,大家可尽情观赏游玩。”
话音落下,凉亭台阶下面的女孩们,各自找伴,三五成群的去园子里赏花扑蝶;园中种着月季,红的、粉的、黄的、白的,还有混色、或银边等,它们或含苞待放,或含笑怒放时,清香随风飘来,沁人心肺。蜜蜂和蝴蝶在花丛里飞来飞去,欢快地采蜜和传播着花粉。月季花的花期很长,除寒冬外,几乎每月都要开花,故有“月月红”这个芳名。
在闺秀忙着写诗作画时,知府太太趁机和晏萩闲聊,“世子夫人看着年纪不大,结婚几年了?有几个孩子呀?”其实这些她都知道,彼此不熟,能聊的话题有限,更何况她比晏萩大了十几岁,儿女们和晏萩差不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