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纤雪
“遵命。”太医们咬应下。
沈皇后拿起帕子,按了按眼角,对传讯太监道:“陛下病重,虽不宜吵闹,但病中,子女当守在身边侍疾,去把殿外候着的太子、肃王、睿王、怀庆、怡庆都召进来吧。”
乾清宫外,圣上的两妃两嫔和王爷公主、文武百官都站在烈日下侯着;见有太监从殿里出来,顿时被太阳晒得发蔫的人一下都精神了。
传讯太监站在台阶上,“皇后娘娘口谕,宣太子殿下、肃王殿下、睿王殿下、怀庆公主、怡庆公主侍疾。”
太子领着弟妹们进去,两妃两嫔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且不说圣上昏迷不醒作不了主,就是圣上清醒的时候,也多偏袒皇后,她们想闹却不敢闹,只能继续在太阳下暴晒。
进到殿中,沈皇后直接告诉儿女们,“陛下这次病情十分危急,脉象微弱,你们都留在宫里好好伺候。”免得见不到陛下最后一面。
脉象微弱代表着什么太子等人心里清楚,脸色都变了。
半个时辰后,圣上醒了,睁开眼看到围绕在身边的妻子和儿女们,挣扎着想要坐起,却力不从心,全身无法动弹。圣上知大限将至,臣民再高呼万岁,亦活不到万岁。
圣上闭上眼睛,良久,再次睁开,艰难地道:“宣杨太傅、李太师、方首辅、晏少师、六部尚书、禁军统领晋见。”
一句话说完,圣上气喘吁吁,看着如此虚弱、即将撒手而去的丈夫,沈皇后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痛,捂住嘴,无声地流泪。
“太子。”圣上唤道。
“儿臣在。”太子上前跪在龙床边的脚踏上。
圣上看着这个尽心教导的长子,露出一抹欣慰的浅笑,有气无力地道:“太子,景国江山,朕就交托给你了。”
“父皇。”太子悲痛地唤道。
“老三赶不回来了。”圣上有点遗憾,临终前少一个儿子守在床边。
太子没话可接,恭王远在海外,他没有通天的本事将人直接拎过来满足老父最后一个愿望。
“陛下,大人们都到了。”内侍提醒道。
“宣。”圣上张开嘴喘了个大气。
“臣叩见陛下。”几个臣子没有山呼万岁,陛下已在弥留之际了,喊万岁,那是刺激人。
“朕自登基以来,励精图治,上行天道,下顺民意,夙夜忧叹,唯恐有不慎则失民之意,悖天法之道。如今海内升平,万民乐业,朕心甚喜。”说完这几句话,圣上气喘如牛,视线已然模糊,“你们都是朝中重臣,是朕的股肱之臣,以后要好好辅佐新帝。”
“臣遵旨。”几个臣子应道。
圣上的视线落在了站在床边的沈皇后身上,此时沈皇后再没有平日的优雅从容,她双眼红肿,泪流满面;她不是那个处变不惊的皇后,她只是一个即将失去丈夫的可怜的未亡人。
“梓童,不哭,不……”圣上两眼失去了最后的神采,闭眼,头一歪,再没了动静。
内侍膝行上去一探圣上鼻息,沉痛地宣告大家:“皇上,驾崩了!”
殿内的人都跪了下去,哭声响起,传到了殿外。
“陛下!”殿外的人也都跪在地上痛哭。
长宁二十一年六月十一,景宪宗驾崩。
举国上下一片缟素,臣民依制守国孝。
国不过一日无君,在众臣三请之后,太子登基称帝,再一次的改朝换代;新帝暂时没有改换年号,打算沿用长宁这个年号到年底,新年再用新年号。
第492章 浪人作乱
先帝驾崩的第三天,晏萩正和合宜郡主她们守在灵堂上烧纸,突然感觉到外面阴了下来。
“是不是要下雨了?”合宜郡主向外看,眼含期盼。
“下雨就好了,天气可以凉爽点,我真是快要被热晕过去了。”肃王妃扯了扯身上的孝服,灵堂上虽然放了冰盆,看似要比外面凉爽,可实际上她们不能扇扇子,还得跪在这里烧纸钱,冰火两重天,难受得要命。
大约过了一刻钟,雨点从天而降,噼哩啪啦地砸在地面上,溅起一朵一朵的水花,急风骤雨,电闪雷鸣;明明还是申时初刻,阴沉的宛若傍晚时分。
这场大暴雨,缓解的旱情,带来了清凉。
等到大行皇帝下葬那天,又是一个灼热的大晴天,阳光猛烈的能将人晒化。虽然马车里放了冰盆,可是每走三里路,就得下去跪在路边,听礼官的长篇大论。
“礼毕,起。”礼官扬声道。
傅知行赶紧扶晏萩起来上马车,掏出衣袖里的帕子,替她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关心地问道:“可还好?”
“还行。”晏萩提壶倒了两杯凉茶,一连喝好几口,才觉得好受一点。
傅知行也把另一杯凉茶喝了,“等回去,好好睡一觉。”他看得出晏萩脸上已出露出倦色,是在强撑,不过还好没有被烈日给晒伤。
晏萩点点头,靠进他怀里。
大行皇帝被送进了皇陵,新帝也依着规矩把东宫里,他的女人接进了皇宫,不过正式册封至少得等三个月。
皇权交替更换的十分平稳,没有血雨腥风,只是要守国孝,城里各府安静如鸡,所有的娱乐活动全部停止。家孝期间违礼只是做不成官,要是国孝里弄出什么事来,那可是要命的事。
八月初,南疆传来八百里加急战报,扶桑浪人突袭临海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晏萩得知此事,不免为身处南疆的儿子担忧,茶饭不思。
“放心,有仲昆在,越儿不会有危险的。”傅知行抱着她,柔声安慰她。
“这些扶桑浪人不是海盗吗?怎么现在还上岸抢劫了?”晏萩皱眉道。
“海上抢不到,就只能上岸了。”傅知行淡然道。
“这些扶桑浪人的胆子可真大,他们就不怕被清剿吗?”晏萩觉得扶桑浪人上岸作恶,或许另有别情。
“不管他们有什么想法,朝廷都不会让他们如愿的。”傅知行对景国的海军还是有信心的,毕竟为了剿灭这些在海上为非作歹的扶桑浪人,景国组建过海军,而且因为恭王要下西洋,船泊司也造了很多战船,这次肯定能派上用场。
只是几十年前和扶桑浪人交战的保清侯年事已高,年前还摔了一跌,无法再出征,早朝上,肃王出列请缨,“皇兄,臣弟愿率兵前往南疆。”
圣上考虑了一下,同意肃王出征。
八月初七,肃王占齐兵马,出京前往南疆。就在他离京的第二天,又一封八百里加急战报,送抵京城;南疆驻军与扶桑浪人交战,发现驻军中与之勾结,致使秀崖镇被毁。
“这些通敌卖国之贼该诛九族。”圣上暴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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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痛牙痛,好痛!!!!!
第493章 擒贼获封
虽然知道余智林会保护好越儿,但儿子不在跟前,晏萩就是不放心,为了安心,就约着肃王妃一起去洗石庵念经。
这天,晏萩先到,见肃王妃还没来,就在净室里等她,可肃王妃没等到,把梁丹丹等来了,“舅母,听……”
“梁小姐,请称呼我安国公世子夫人。”晏萩打断她的话,纠正她的称呼,套近乎也不是这么个套法,最重要的是晏萩不想把关系扯得那么亲近。
梁丹丹咬了下唇角,“夫人,您很讨厌我吗?”
“讨厌谈不上,我只是不太喜欢你。”晏萩直言不讳。
“为什么?”梁丹丹问道。
晏萩笑,“你是个聪明孩子,是什么原因,真的需要我挑明吗?”
梁丹丹面色发白,她知道她的家世配不上傅时越,可是她和傅时越患难于共,还有一路同行的情意在,为什么傅时越的母亲不能成全他们?
“夫人,这是我为越哥哥抄的经文,代表我对越哥哥的一片心意,还请夫人不要拒绝。”梁丹丹拿出一叠经文放在茶几上。
“梁小姐,多谢你的好意,犬子不需要。”晏萩淡然拒绝,婢女机灵地拿起经文,塞回梁丹丹手里去了。
“夫人,越哥哥人那么好,夫人却如此不近人情,就不怕越哥哥难过吗?”梁丹丹质问起晏萩来了,她想既然晏萩不喜欢柔顺的,那她就泼辣点。
晏萩正要说话,却被肃王妃抢了,“那来的小丫头片子,怎么这么没规没矩的?知道跟谁在说话呢,呛呛呛的是找死吧。”
肃王妃可是上过战场的女人,又久居高位,贵气煞气齐开,梁丹丹的脸色更白了,哭哭唧唧地道:“我只是想为越哥哥尽一份心意。”
“别挤猫尿儿,弄得好像我在欺负你似的。”肃王妃是爽利的人,最讨厌故作柔弱的人了,“你要那么爱哭,我就给你几耳光,让你哭死。”
梁丹丹强把眼泪逼回去,僵直地站在原处,不知所措。
晏萩笑了笑,“好了,你跟一个不懂事的小姑娘计较什么,不中听的话,就当成是气给放了,走吧,该去菩萨面前念经。你今儿来晚了,中午,请我吃饭当赔礼。”
“行,我请你去济斋吃百味斋。”肃王妃笑着挽起晏萩的手臂,视梁丹丹如无物的往外走。
梁丹丹也不敢追上找不自在,捏紧手中的经文,眼中满是怨恨,她也是官家女,凭什么瞧不上她?晏氏不想让她嫁给傅时越,她还就偏要嫁给傅时越。
晏萩可不知道梁丹丹更坚定了嫁给越儿的想法,当然就算知道晏萩也不会在意,那是她儿子,婚事,她完全可以作主,梁丹丹就算耍手段也没用。
与此同时,余青青被她那不要脸的小姑子气得七窍生烟,包窈娘拿了个平安符,“二嫂,这是我为越哥哥求的,我很担心越哥哥……”
“闭嘴,越儿是你大嫂的外甥,也等同于是你的外甥,你一个做小姨的,叫外甥哥哥,你还要不要脸?就算你不要,我们还要。”余青青怒道。
“我和大嫂各论各的,又不相干,那刘纹纹的小叔可以娶了她表姐,我当然也可以嫁给大嫂的外甥。”包窈娘振振有词地道。
余青青冷笑,“刘家一个寒门不讲究,傅家是勋贵之首,可容不得这种龌龊事,你死了心吧。”
“我嫁给越哥哥有什么不好?你要这么阻碍我,你分明就是看不得我好。”包窈娘气道。
余青青没耐心了和她啰嗦了,直接让婢女把包窈娘拖走,关了起来,并吩咐婢女道:“看好了,不许她随便外出。”
这事,余青青也没传扬出去,毕竟是家丑啊!
南疆的战报不时传到京城来,晏萩也收到了越儿托人捎来的家书,小家伙也会报喜不报忧,只说一切都好,让她放心。可儿子不在眼前,晏萩是怎么也放心不了。
见晚膳,晏萩又只吃几口,就说吃不下了,傅知行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等晚间,让茡荠熬了一砂锅人参莲子粥。
“潇潇,过来吃宵夜了。”傅知行舀了两碗粥出来,他晚上不怎么吃宵夜,但为了陪晏萩,他决定吃一碗。
“你吃吧,我不想吃。”晏萩懒懒地靠在美人榻上。
傅知行端着一碗粥过去了,坐在榻边,舀了一勺,递到她嘴边。晏萩看着他,摇头,“我说我不吃。”
“这么喂不吃,那我换种喂法。”傅知行将那一勺喂进了自己的嘴里,而后凑近晏萩。
“你要做什么……”晏萩用手捂住他的嘴,“我喝粥还不成吗?”
傅知行咽下嘴里的粥,有点遗憾地道:“你可以再坚持一下的。”
晏萩捏着拳手,轻捶了他一下。
“以后你再吃那么少,我就用这法子喂你。”傅知行又道。
“人家的胃口本来就小。”晏萩娇声道。
“潇潇,你要相信我们的儿子。”傅知行认真地道。
“好。”晏萩点点头,接过傅知行手中的碗,开始喝粥。
八月底,那群扶桑浪人引发的动乱平息了,圣上论功行赏。这行赏之人中还有越儿的名字,晏萩惊住了,“这小子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