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纤雪
“这花笺是我特意为潇潇找来的,除了潇潇,我想不出还有什么人适合用这荷花花笺。”唐衸笑,“不过是一沓花笺,值不了几个钱,不过是我做表哥的对表妹的一番心意。”
晏同烛拱手道:“世子的心意,我替小妹多谢了。这沓花笺,小妹是不会收的,世子以后也不必费心为小妹找礼物了,世子的心意,小妹和晏家都承受不起。”
唐衸看着他,这人当真是一点情面都不讲;晏同烛与他对视,眼中是不容忽视的坚定。最终唐衸没有留在晏家吃晚饭,怏怏不乐地离开了。
春晖堂里,郁芳菲还在翘首以盼。
“郁表姐,你一直盯着门口做什么?”晏萩明知故问。
郁芳菲赶忙收回目光,虚笑道:“没有呀。”
“郁表姐,你答非所问哟。”晏荭立刻指出。
郁芳菲拿了块猪油糕递给晏荭,“十三表妹,你吃糕点。”
“我刚吃了肉馅粽子,这会子吃不下。”晏荭捧起杯子,喝山楂水,消了食,就能吃了。
郁芳菲抿了下唇,又把那块猪油糕递给晏萩,“十二表妹。”
“这猪油糕洁白晶莹,瞧着真好看,入口糯软润湿,油而不腻。只可惜我脾胃弱,吃了不克化。有些东西再好吃,但不克化,还是不要吃的好。”晏萩话中有话,用猪油糕代指唐衸,就不知道郁芳菲能不能听懂,“郁表姐,你觉得呢?”
“是啊是啊。”郁芳菲眼神又往门口瞟。
得,没听懂。
当然也有可能是听懂,却装没听懂,坚持要一条道走到黑。晏萩端起杯子,她还是喝她的红枣茶吧。只要郁芳菲不做有损晏家的事,其他就随她去,拦得了她一次,拦不了她一辈子。
这天郁芳菲注定失望,等到暮色降临,也没看到唐祄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而后打听到,唐衸来是来了,只是就在外院略坐了一会,就离开了。
端午、中秋、晏萩的生辰、过年、晏太傅生辰、晏老夫人生辰,郁芳菲算了一下,唐衸来晏家也有这六次,这一次还没见着,下一次要等到中秋。
郁芳菲对着天上的弯月,喃喃道:“衸郎,我好想你,要怎么样才能见到你?”
而此时的唐衸坐在书房里,盯着那一沓荷花花笺,“明天是端午节,我就不信你不出来看划龙舟。”
次日端午佳节,晏家在永定河边搭建了彩棚,但长辈们都不打算去,领头的是晏同书夫妻,三房的晏莺、晏芮、晏苔和晏同秀留在家中守孝,晏菁等年纪小的也被留在了家中,其他人或坐车或骑马,前往永定河。
刚在彩棚坐下,晏同书正准备领着妻子去各彩棚转转,打声招呼,他是长子嫡孙,日后晏家的门楣要靠他支撑,闵自常来了,从他身边走过就跟没看到他一样,直奔晏萩而去,“潇潇。”
晏同书伸手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小子,太目中无人了,你大表哥大表嫂站在这里,你也不打声招呼。”
闵自常看了他一眼,“大表哥,大表嫂。”抬腿要走,发现走不了,“大表哥,我都和你打招呼,你怎么还不松手?”
“小子,你太敷衍了。”晏同书笑道。
闵自常板着脸,做严肃状,“大表哥,我没有敷衍你,我很认真地跟你打招呼,大表哥你好。”
晏大奶奶忍笑,轻拍了拍晏同书胳膊,“好了,你别逗他了。”
晏同书这才松开闵自常的衣领,让他跑到晏萩面前去献殷勤,“潇潇,我来和你一起看划龙舟。潇潇,你在吃什么?”
“杏脯,你要不要?”晏萩从荷包里掏出一块杏脯。
闵自常刚要去接,从旁边伸出一只肥嘟嘟的手来,将那块杏脯给抢走了。闵自常定睛一看,抢杏脯的是晏荭,“杏脯是潇潇给我的,你还给我。”
“不还不还,就不还。”晏荭跑开,把杏脯塞进自己嘴里。来的路上把杏脯全吃完了,早知道路这么远,她就应该多带一些来的。
“杏脯是我的,你不能吃。”闵自常就要追过去。
眼见两人就要为一块杏脯打大出手,晏萩一只手抓住闵自常,另一只手掏荷包,“常表弟,那块就给十三妹妹吃,我另外拿块给你。”
闵自常张开嘴,晏萩也没想那么多,掏出杏脯顺手就喂进他嘴里了。
“潇潇!”唐祉跑了进来,“你喂他吃什么?我也要吃。”
“你没手呀?为什么要潇潇喂给你吃?”闵自常想要把他挤开,对上傅知行,他争不过,对上唐祉,他觉得赢定了。
“那你为什么要潇潇喂?”唐祉不服气地道。
“我我……”闵自常眼珠一转,“我是表弟,我比潇潇小。”
唐祉呆怔住了,“你太狡猾了!”
晏萩也有点意外,闵自常会用这个当理由。
“祉表哥,祉表哥,你跑那么快做什么呀?等等我啊!”彩棚外又进来一人,正是追着唐祉跑的朱芬芳。
“你能不能不要再跟着我?”唐祉火大地吼道。
“祉表…….你怎么会在这里?”朱芬芳看到了晏萩,厉声问道。上次祉表哥跟着她跑,这次又来找她,这个阴魂不散的坏女人。
晏同烛抢先道:“这是我家的彩棚,请你出去。”他可听小六说过了,这女孩拿话挤兑过小妹。
“你说什么?你知道我是谁吗?”朱芬芳问道。
晏萩嗤笑道:“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我们怎么会知道你是谁?”
“就是,谁知道你是从哪里跑出来的阿猫阿狗?”晏荭帮腔道。
“你们……祉表哥,她们欺负我。”朱芬芳跺脚撒娇。
唐祉给了她一个字:“滚!”难怪傅表哥爱说这字,说出来真爽。
朱芬芳还真听话,捂着脸往外跑,嘴里喊道:“我要告诉姨母去。”
第122章 街头断案
朱芬芳哭着跑走了,闵自常故意问道:“唐小三,你表妹哭了,你不去哄哄?”
“你想哄,你就去。”唐祉斜他一眼道。
“我为什么要去哄?又不是我表妹。”闵自常撇嘴。
唐祉哼一声,不理他,凑晏萩面前,笑问道:“潇潇,看完划龙舟,我们去河岸边烧烤,好不好?”
“我们一会要去看角抵。”闵自常洋洋得意地道。
“那我也去。”唐祉立刻道。
“你不去吃烧烤了?”闵自常可知道唐祉比自己还爱吃,看身形就知道,他是一个圆润,那就唐祉就是两个圆润。
唐祉咽咽口水,道:“等看了角抵,再去吃也不迟。”
“哎哎哎,你们俩这自说自话的,我可没说带你们俩去看角抵。”晏同明出声道。
闵自常和唐祉扭头瞪着晏同明,异口同声地道:“我又没要你带,我是跟潇潇去的。”
“潇潇是我妹妹,我带她去的,你们跟着她,不就是跟着我。”晏同明挑挑眉,想一起去看角抵,得讨好他才行。
“明表哥。”闵自常和唐祉十分的识时务,立刻跑到晏同明面前去了。
这个端杯子,“明表哥喝茶。”
那个抓瓜子,“明表哥吃瓜子。”
“噗”晏萩看两人小狗腿样,忍俊不禁。
不管怎么样,两人的讨好成功地愉悦了晏同明,晏同明大方地表示,可以带他们同行。晏同亮笑道:“小九,这可是你要带的,到时候你可要管好他们。”
“放心,一切有我,再说他们又不是三四岁的小娃儿,不会乱跑的。”晏同明大包大揽地道。
一直到龙舟竞渡结束,那个去向太子妃告状的朱芬芳都没有再出现;以晏萩对太子妃的了解,朱芬芳只怕是告状无果,反被训斥了吧!
看完了划龙舟,大家分头行动了,晏荭是跟着四房人走的,三兄弟带着两个两妹妹和两个表弟,往角抵场去。
过节街上人多,马车离角抵场还有一段距离就被迫下车,要步行前往。晏荭拽晏萩的衣角,“十二姐姐,我想吃糖画儿。”
“我带你去买。”晏萩大方地带她挤到卖糖画儿的摊子前。唐祉和闵自常也跟了过去,晏家三兄弟也只能跟上。
晏荭要了蝴蝶,晏萩要了朵花,唐祉要了大马,闵自常则道:“我要大老虎。”
一下来了四个生意,摊主高兴不已,开炉熬糖作画;就在他们等候时,突然听到有人喊:“抓住他,抓住他,快抓住他……”
晏萩定睛一看,是个小男孩灵活地在人群里钻来钻去,后面有几个壮汉在追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大家也不打算去管这闲事,眼睁睁看那小男孩从他们身边跑过,然后一头撞在了看到晏家兄妹,过来打招呼的余智林的腿上。
余智林没想到这小男孩会撞到他面前来了,就算不想多事,也只能一把将小男孩子逮住。
“放开我,你这个坏蛋。”小男孩被抓住后,不停地挣扎叫骂,“放开我,放开我,我不是坏人,他们才是,放开我,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小男孩拼命地反抗,余智林险些抓不住他,还好包荣家和他们的随从出手帮忙,这才将小男孩完全给控制住。小男孩见跑不掉了,哭了,“你们欺负人,你们都是坏人,你们都是坏人。”
晏萩等人都站在旁边,看事态的发展。
后面追赶的人到了,一共是三人,为首的应该是那个长相憨厚老实的中年男子,另外两个穿着短打衣裳,瞧着像是打手之类的人。
“多谢公子帮我们抓住这小贼。”中年男子走到余智林面前,感激地道。
“我不是小贼,玉佛是我家的,我是拿去典当的。”小男孩大声辩解道。
余智林一听这话,立刻拦住中年男子抓向小男孩子的手,“怎么回事?”
中年男子辩驳道:“公子,您别听这小贼瞎说,这小贼偷了东西还不承认。我是前面普及当的掌柜的,这小贼摸进了店里来,趁我们不注意,抱着个玉佛就跑;公子,您看看他怀里,鼓鼓囊囊的,就是藏着那个玉佛。”
余智林伸手去那小男孩的怀里一掏,果然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玉佛,中年男子立刻道:“公子,您瞧,我可没说谎。这尊玉佛不小心磕碰了一下,在左耳边上有一道裂痕。”
那小男孩亦嚷道:“这是我家的玉佛,我拿出来典当的,我祖母和我娘病了,我是想拿典当的银子去给我祖母和我娘买药的。”
听了两人的话,晏萩觉得小男孩的话更可信一些,毕竟那个小男孩只有六七岁,不可能进到当铺里面去偷东西;只是那中年男子说出玉佛有裂痕这样的细节,让围观的人觉得他所说的才是真的,都喊着,“把这小贼送去衙门打板子。”
余智林一直没出声,拿着那尊玉佛在看,他没发话,包荣家当然也不肯让中年男子带着那个小男孩。晏荭小声问晏萩,“十二姐姐,你觉得他们俩谁说的是真的?”
“想分辨出他们谁说的是真的很简单,只要继续问细节就行了。”晏萩见余智林一直在看玉佛,就知道他只怕也是这么想的。
果然,晏萩话音一落,余智林就说话了,“你说这玉佛是当铺的,你说这玉佛是你家的,这么说来这玉佛,你们都很熟悉,那我问你们一个问题。”
“公子请问。”中年男子自信地笑道,刚才他可仔细看过这尊玉佛。
小男孩抿着唇看着余智林。
“这个玉佛的底部刻了什么字?”余智林问道。
中年男子想了想,道:“没有刻字。”他也是读过书的,捂着牛眼睛问是那只瞎的故事,他也听过,这个当,他是不会上的。更何况佛像上刻字,那是对佛祖的不尊重,所以玉佛上是绝对不会刻字。
“你确定?”余智林笑问道。
中年男子咽咽口水,又想了想,才道:“我确定。”
余智林看着小男孩,“该你回答了。”
小男孩大声道:“玉佛的底部有一个郑字,那是我刻的,我姓郑,因为我在佛像上刻了字,我祖母罚我,不准我吃晚饭。”
余智林笑了,“这玉佛的底部,的确有一个小小的郑字。”说着余智林把玉佛的底部给大家,因是小男孩小时候刻的,力气不大,上面只有很浅的划痕,还真是难为余智林看出来那是个郑字。
情况明了,那中年男子谎言被拆穿,脚底抹油就想往开溜,可是在余智林确定玉佛是小男孩之后,不仅余家的小厮盯着他,晏同亮、晏同明都盯着他。他一动,两兄弟和余家小厮同时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