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Arkin2799
“杀他动辄影响两国安定,东明是宁君府的封地,军中将士都是我的兄弟,我疯了要杀公子嘉?”
这些话在被关押的几天里,被他一遍遍重申。
可是无人搭理。
鲁国的武士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仿佛在嘲笑他垂死挣扎。
慕容成狠狠一拳砸在囚车上,死活想不通到底是谁要陷害他?目的又何在?
隔壁囚笼里,李燕玉抱着瘦弱的自己,慕容成看她这样子有些心疼:“你别怕,天道昭昭,你那晚跟我在一起,没做过的事,他们冤枉不了我们!”
李燕玉抬起一张苍白小脸,应得很微弱:“嗯……”
旌旗烈烈,季肥跨上马,马上要出发了。
身旁的武士扶了他一把,季肥拍拍他的肩:“做得好。”
那人低眉顺眼,很快归了自己的位置。
车马缓缓朝濮阳城门走去,季肥在马上嘀咕了一声:“今日濮阳城不是很热闹啊。”
很快他就知道了因为什么。
城门紧闭,将士们严阵以待,而卫太子站在高处,正睥睨他们整个使团。
李定邦跟在他身边,右手压剑。
另一边则是拄着拐杖的公子宁。
“父亲?”囚车里的慕容成有些意外。
季肥的车马渐渐慢下来。
慕容野高声问:“季大人这就回去了?”
“凶手到位,自然该送公子嘉归国安葬了。”季肥拱手,不明白慕容野拦着他们离开是为什么。
“不知季大人回国以后,打算如何对鲁公提起这事?”
“这……”季肥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答:“自然是照实说。”
“照实说?”
慕容野朗声大笑,一步步走下城门楼:“何为实?”
李定邦与公子宁紧跟在他身后。
“卫太子想说什么,直说就是,”季肥没有同他说车轱辘话的空闲:“不必如此阴阳怪气。”
一行人近了鲁国使团,公子宁将拐杖狠狠敲在地上,质问慕容成。
“成儿,为父问你,那一晚你为何去李丞相府上?”
“我……”慕容成一愣:“父亲怎么知道?”
当然是蔡机说的,他那晚送李诗兰回家,刚好碰见慕容成从李家翻出来。
而前几天诗兰去谢他时,蔡机碰巧想起了这事,
“儿子……”慕容成转向隔壁囚笼,终于发觉不对:“李三姑娘当晚与我在一起,她让我去李家帮她取一套……衣裙。”
衣裙?
帮她取衣裙?
时月埋在卫国的官员里,摇了摇头——这蠢蛋,为什么是男主?
那条备用的裙子,居然是这个蠢蛋亲自从李家拿出去的,枉他还一直美滋滋。
公子宁气他蠢,对太子拱手道:“殿下,当晚成儿一直与我在一处,从太子宫出去后,我二人径直回府了,这小子再没有出去过。”
“老夫,用性命担保,”公子宁朝慕容野缓缓跪下:“我的儿子,不是凶手!”
慕容成确实不是凶手。
时月后来演示了许多遍,凶手和公子嘉不论什么姿势,划伤的都只会是手臂外侧。
而他的伤在小臂内侧,是一种抵挡伤——符合他说的家中进贼,抬手挡刀时被划伤的供词。
“「抵挡伤」?老夫从未听说过什么抵挡伤!”
季肥不屑道,随后露出一个笑:“已是最后一日了,卫太子再说这些话,不觉得有些迟了吗?”
“老夫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为了保住他,一齐编造谎言?”
慕容成脑瓜终于开始转动:“难怪我总觉得那个贼不太对劲,他被我发现后不是急着逃走,而是与我搏斗。”
“直到划伤了我的手,才转身逃走!”慕容成将伤口给所有人看:“那个凶手为何要陷害我?”
时月从人群里挤出来:“当然是因为,宁君世子掌着东明的兵权。”
“而东明——乃是鲁国攻打卫国的第一道屏障,也是最硬的一块骨头!”
慕容成朝她望去,表情充满惊讶。
——救他的,居然是李时月。
被他羞辱了无数次的前未婚妻,李时月。
季肥表情一愣,忽的哈哈大笑起来。
“李姑娘这话,老夫听不懂。”
时月三击掌,赤金捧着一个东西上来,众人定睛一看,是一块烧得只剩碎片的红布。
比较特别的是,上面有些暗红痕迹,像是血。
“这是驿馆的官员发现的。”时月举着其中一块:“这暗红色的就是血迹,公子嘉的血迹!”
红白裙被扔在地上,时月踩着它:“我手中已经被烧成灰烬的,是李燕玉交给凶手,叫他带走的那一条。”
“他很聪明,知道不论藏在哪里都会被发现,于是,烧了。”
“可惜灰烬没能处理干净,被驿官发现了。”
季肥终于懂了:“你怀疑是鲁国使团,自己杀了公子嘉?”
“荒唐!”
季肥的嗓门太大,时月下意识一缩。
慕容野拦在她身前,朝向季肥:“你想要证据?”
“赤金!”
赤金忽然飞身扑上去,白银紧随其后。
两人速度快得像利箭,季肥瞳孔一缩,下意识拔出剑!
没想到二人越过他,朝他左后一个武士扑去——生生将他从马上拽了下来!
对方凶悍,就地一滚与二人搏斗起来。
使团被冲得大乱,别的武士纷纷加入战局。
李定邦洪声道:“弓弩手——”
城墙上“唰唰”出现了近百名弓/弩/手,闪烁着寒光的弩/箭齐齐指向鲁国使团所有人。
在被射成刺猬的威胁下,那人很快被丢出了人群,滚到在慕容野脚下。
慕容野一脚踩在对方手上,直接碾碎了他的小指!
“啊——!!”小塔似的壮汉,痛得声音都变了。
赤金撕碎他的袖子——手臂上有伤。
慕容成忽然大喊:“那晚上的贼被我打伤了,伤口在腰上!”
赤金闻言又是一撕,腰上果然也有伤!
慕容野望向季肥:“季大人还有话说?”
季肥浑身一软,从马上滚了下来:“原来是你这个叛徒!说,你为何要杀公子嘉?”
“季大人,属下,呃……”
季肥气得举剑一划,直接割断了那人的喉咙!
这一手杀人灭口做的溜啊!
距离太近,大动脉喷射出来的鲜血,顿时洒了慕容野一身!
连他冷峻的脸上也沾了一长串血珠。
时月心里一个咯噔,完了,这老哥有洁癖,季肥完了。
果然,季肥刚想对慕容野赔个礼,手中长剑忽然被他劈手一夺。
接着,以掩耳而不及迅雷之势,慕容野屈膝狠狠顶在他肚子上!
季肥痛哼一声,被慕容野压在马背上,他阴冷地问:“杀人灭口?”
“殿下!”卫国这边全吓坏了。
哪怕季肥是幕后主谋,太子也不能直接把人打了呀!
季肥被沾满血的剑抵着,颤声道:“卫太子!”
“黄口小儿,你敢杀我!”
“殿下三思!三思啊!”卫国官员哀求着。
“三思?”慕容野冷笑,用剑拍了拍季肥的脸:“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聪明绝顶?”
“在卫国,借卫国人的手杀了政见不和的公子嘉,挑起两国争端,你三桓正好坐收渔利?”
公子嘉身为鲁公最能干的儿子,不好色的时候一直致力于削弱三桓势力,一直是几个家族的眼中钉,肉中刺。
奈何他在国内行事很小心,三桓又彼此牵制,谁都希望别人来做这个出头鸟。
季肥不一样,他的脑袋瓜一转,想到了利用这次出访的机会,杀死公子嘉,嫁祸给卫国。
一来,除心腹大患;二来,公子嘉一死,正好借机出兵灭掉卫国——三桓看上这块肥肉可是很久了。
至于嫁祸慕容成,只是顺带着,想踩碎东明军这块硬骨头而已。
一石三鸟,季肥算盘打得啪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