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Arkin2799
时月指着换下的锭子,说:“师傅没想过将它改个样式吗?就不会一直跳出来了。”
她摇动摇杆,新锭子比旧的坚持得久了一些,但没过多久也突然跳了出来!
那枚锭子打到李锦乐的脚,将他吓了一跳。
“这……”赵木匠不解:“如何改?”
他又把锭子装回去,口气随意:“自古以来,锭子便是这个样子,姑娘在家慢些纺就是了,碍不了什么事。”
“既然可以做的更快更好,为什么不呢?”时月反问。
赵木匠有些生气了:“自古以来就是这样,姑娘是觉得,你比小人懂木艺吗?”
“自古以来的东西,就是对的吗?”时月捡起他带来的木料,比划着:“将原来的锭子,改成两头细,中间粗圆的样子。”
赵木匠望了眼主母。
他不想做,他觉得这是在浪费时间。
想起这家主母就是溺爱女儿,赵木匠咬咬牙,拿起刻刀。
给钱就行,东西好不好用他可不管!
李锦乐凑了过来,赵木匠手艺果然很好,随着木花“唰唰”掉落,一枚圆润的锭子很快成型。
他将木头打磨光滑,时月说:“再麻烦师傅,在中间这里,开三条沟,中间深,两头浅,相距近一点。”
李锦乐好奇:“为何要开沟?”
时月解释:“这样转动时丝线就不会乱跑。”
改良后的锭子会很光滑,如果不加限制,丝线就会跑向两头。
赵木匠全然放弃了,麻木地照她说的做。
林氏看着一儿一女和乐融融的样子,不禁露出慈爱的微笑。
家中管事神色凝重地走进来,贴在林氏耳边:“夫人,桑村出事了。”
林氏笑容一凝,听管事说完后,腾地站起来:“带我去看看。”
“阿娘?”李锦乐抬头。
“在这陪你妹妹。”林氏撇下三人,急匆匆出去了。
赵木匠在给锭子开沟,时月问二哥:“怎么了?”
李锦乐说:“好像是桑村来人了。”
“桑村?”时月不解。
“是我们家的封地之一。”李锦乐解释道:“桑村养蚕,可能是族长来给阿娘送蚕丝了。”
赵木匠点头:“桑村产的蚕丝在濮阳城很有名哩。”
他将锭子磨好,递给时月:“姑娘看看,可是这个模样?”
时月接过:“对对!就是这个样子,您手巧。”
她将新锭子装进纺车,拿起准备好的蚕丝,学着林氏的样子慢慢往纺车里送丝。
随着纺车转动,出来的丝线粗细均匀,韧性十足。
它经过大转轮,到达纺车另一端,最后缠绕在纡子上。
时月加快速度,李锦乐自告奋勇帮她送丝,兄妹两个互相配合,出线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赵木匠从原来的不屑,到瞪大眼——
要是用旧款锭子,这种速度早该跳出来了!
可是新款锭子牢牢卡在纺车里,它快速把散丝捻成丝线,很快缠满了一个纡子!
比原来的效率快了一倍多!
赵木匠已经目瞪口呆了。
若不是亲眼看到,他根本无法想象,纺纱还能这么快速,这么顺利?
一个纡子缠满了,时月换了个新的上去。
赵木匠感慨地看着,那枚经他手做出来的锭子正在稳稳地转动着。
他忍不住站起来,对时月行了个大礼:“姑娘聪慧,小人刚才实在是太心胸狭窄了!”
想他刚才的小人思想,赵木匠羞愧得满脸通红。
“赵师傅客气。”时月回了一礼:“还得谢谢赵师傅的手艺,这锭子很好。”
李锦乐小脑瓜一转:“赵福,你再做二百枚一模一样的,过几日送来给我。”
赵木匠一直为李家定制东西,并没有多嘴,只是跟李锦乐确认了样式和价格。
李锦乐说:“就照这个模样,当然你要是有什么新主意也可以试试,十日后这个时辰,送来给我。”
赵木匠郑重接了:“好,那小人先告辞了。”
“嗯,便这样定下了。”李锦乐随便指了个家奴:“你送赵木匠出去。”
赵木匠出去后,时月问:“二哥你要干什么?卖吗?”
李锦乐刮她小鼻子:“聪明!我那同窗孙兄家里,就有一支卫国最大的商社!”
“他们走南闯北,在各国间做买卖,往常我得了什么新鲜玩意都会交给他去卖。”
“这锭子交给他,定能卖出一个好价钱!”
李锦乐笑眯眯道,看到时月嫌弃的眼神,他连忙说:“这钱二哥不挣你的,四六,得益咱俩四六分成!”
“四——六——?”时月拖长音。
“三七,三七好吧?”李锦乐比了三个指头。
“阿娘不让你瞎弄这些有的没的。”时月摇头。
“二八!”李锦乐破釜沉舟:“千万别跟阿娘说啊,月妹,我是你亲二哥!亲的!”
“成交,你二我八!”时月拉起李锦乐的手,像模像样击了个掌。
李锦乐心痛地咬牙:“这奸商气质,都跟谁学的?”
时月美滋滋收起纺车,叫仆妇把它抬下去。
管事来了,对二人说,林氏叫他们去大屋用饭。
看看时辰也快到午时了,李锦乐站起来:“听说厨下今天也做了豆腐,我早起就盼着!”
时月跟在他身后:“昨晚还教厨娘蒸馒头,不知厨娘学会没有。”
“对对,馒头!”李锦乐越想越流口水:“可惜麦子太金贵了,真想顿顿都吃。”
两人很快来到大屋,屋里一片死寂。
林氏坐在上首,面色凝重。
左下首坐一个憔悴的老丈,他双眼通红,头发和胡子已经雪白了,穿着粗布短衣和草鞋,**的蓑衣和斗笠放在门边。
见到时月兄妹,老丈连忙站起来躬身:“这是二公子和姑娘罢,老丈是桑村的族长。”
作者有话要说: 负夏是地名哈,太子的封地。
我这本要谈一个从零开始的恋爱!(握拳)
第6章 006
“老族长?你怎么来了!”
李锦乐惊喜地迎上去:“看到老族长身体康健,我就安心了!”
老丈挤出一个笑:“多谢二公子惦念,族里很、很好……”
李锦乐又问:“眼看就要春耕了,桑村很忙吧?今年预备播下多少新麦,够族人吃用吗?”
林氏出声打断他:“好了,别没规矩,坐下用饭。”
李锦乐这才觉察到屋里的气氛,似乎太过凝重了。
时月幽幽看了他一眼,林氏吩咐厨下上菜。
仆人如流水般端菜上来,走在最后的厨娘送来一屉冒着热气,白白香香的大馒头。
馒头一上桌,菜就齐了。
林氏没有动箸的意思,族长老丈一直垂着头。
李锦乐想缓和气氛,亲自夹了个大馒头放进老丈碗里:“老族长,快尝尝!这是用去年的秋麦做的,可香了!”
老丈受宠若惊:“多谢二公子。”他几次想拿起筷子,喉头却堵得厉害,实在吃不下。
百般艰难下,浑浊眼泪忍不住滚出眼眶。
李锦乐吓了一跳:“老族长,你到底怎么了?”
老丈猛地跪在林氏身旁:“夫人若是为难,咱们就不告了……不告了!”
“你这是什么话。”林氏示意让儿子快把老族长扶起来。
李锦乐虚扶起他:“老族长,告什么?你要告状吗?”
老族长低泣,李锦乐转向林氏:“阿娘,到底怎么回事?”
林氏缓缓放下箸:“昨日,负夏同桑村争斗,打死了族里几个年轻人。”
“什么?”
“什么?”
时月是惊讶,李锦乐立马怒了:“负夏?”
“负夏是哪个狗东西的地方!”
林氏瞪了他一眼:“负夏以南三百里,去岁刚划入太子府,是王室的封地,你说是谁的地方?”
李锦乐当时就冷静了:“噢,太子的封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