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行有道
如此,既能减轻她单独晋封的压力,也显得她心胸宽大能够容人,还能收获一波美名,一举多得。
刘璋颔首,“就依你的意思。”竟是让她全权负责。
夏桐对外却卖了个关子,只稍稍透露皇帝有大封六宫的意图,却并不指名道姓哪几位。这下宫里可炸开了锅,处处洋溢着欢声笑语,比过年还热闹十倍,毕竟过年也只是多点红包月例,可不比正式的晋封来得体面又尊贵呀。
一时间,四下里流言蜚语不断,人人都削尖了脑袋想分一杯羹,倒是没人关心夏桐封皇贵妃的话。
当然,夏桐宫里还是稍稍有些变化——她那个小院堆满了各式各样包装精美的礼品,说是送给皇子公主,但其实是孝敬她的。
夏桐:……她真没暗示受贿呀!
第145章 傻爹
夏桐跟春兰等人笑了一会, 让奴仆原样将礼物送回去。拿人的手短,何必白白欠些人情——收了钱却不办事,就该落下怨言了。
说到人选, 夏桐心里其实早有了主意。李蜜如今虽一心揽财, 可她先弄出了玻璃秘方, 又发掘了那些粮种,头上还有个尚书爹, 论功劳怎么也不能短了她的;王静怡身份上略差了点, 可光种痘一项就足以造福万民, 若不封她,同样说不过去。
至于别的……温氏跟徐氏原就是被蒋太后从妃位上贬下来, 若夏桐再将她俩提拔上去,岂非成心跟蒋太后对着干?萧婉婉跟穆欣欣两个美貌蠢货, 封嫔位就顶天了, 更加不必考虑。
思来想去,也只好让冯玉贞来顶替这个缺,论贡献度她虽及不上那两位, 加上脸也差不多了。只是, 当初一同进宫的人里头, 冯玉贞本就是封得最高的, 论家世也比李蜜和王静怡要强, 怎么也得排在那几位之前才行。
但,如今空缺的妃位里头, 除了德妃贤妃, 便只剩贵妃了, 难道要让冯玉贞封贵妃?这样可就把蒋映月给压过去了。
夏桐拿不定主意, 只得去跟皇帝讨说法。
刘璋沉吟道:“朕问问太后。”
其实, 就连要册封夏桐的消息他都没跟蒋太后提过,想必是怕太后反对,打算先斩后奏来着,可如今既要大封六宫,就不得不过问太后的意思了。
夏桐恍惚意识到自己给皇帝添了麻烦,“怪妾多事。”
“无妨,难为你想得周到。”刘璋却微笑着。
其实现在这样是最好的,夏桐再怎么独占恩宠,可也只能得到他的庇护。将来若想名正言顺封后,却非得过大臣们那一关不可,经此一役,朝臣们必然会看到这位娘娘的贤惠之处——何况,是夏桐主动提起大封六宫,哪怕为了自家女儿着想,他们也不得不领这份情。
刘璋去宁寿宫说了立夏桐为皇贵妃的事,蒋太后也不怎么吃惊——先前那剂预防针到底起了作用,她只有一个条件,夏桐接连育有皇嗣,屈居她之下也就罢了,其他人可不能灭过映月的次序去。
刘璋忖道:“既如此,那朕便将淑妃提为贵妃,至于冯、李、王等人,依次定为淑妃、德妃、贤妃,母后以为如何?”
这个也是有先例可循的,哪怕同一阶的位分里头,照样有高低可讲。只是稍稍颠倒一下次序,对皇帝而言算不上什么大事,对蒋家却是天壤之别——只要家中仍有个贵妃在,便能维持表面上的光鲜。
算下来这也是蒋家出的第二位贵妃了,但愿这位的下场会好些……蒋太后想起远在冷宫的嫡亲侄女,不由得一阵心酸,倘碧兰知道她妹子步上后尘,心里不知是何感触?
抹了把眼泪,蒋太后沉声道:“你要抬举夏氏,哀家拦不住你,只是一样,哀家还是得嘱咐,皇帝你须记着,偏爱一人是帝王大忌,雨露均沾才为苍生之福。如今你年轻,自然觉得哀家危言耸听,等再过几年,你便知道哀家深意了。”
刘璋淡淡一笑,什么深意,无非是怕他有个三长两短,皇长子又太小,凭夏氏一人不足以压服群臣;但,多找几个嫔妃生孩子就能解决问题了么?一个帝王倘要靠床帏之事来实现权力平衡,未免太不中用些。
刘璋浅浅施了一礼,便扬长离去。
蒋太后看着这个孩子的背影,不禁长长叹了一声,先帝是对谁都不上心,皇帝却只对一人上心,当初她也曾怨恨先帝无情,可如今见到璋儿走上跟他父皇完全不一样的道路,蒋太后却不知心底是何滋味。
大约她跟这一大家子,天生就不能相互理解罢。
*
册封的谕旨很快颁布下来,夏桐的皇贵妃之位是板上钉钉的,亦在众人意料之内。至于李蜜跟王静怡,两人对封妃原本只抱了五六成的指望——毕竟还有一干强大的竞争对手在呢,那些个女人哪是好惹的——如今抱着滚烫的圣旨,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哪还计较什么位分不位分的。
倒是冯玉贞的喜悦打了折扣,她原盘算着自己会成为四妃之首的贵妃,也好回去光宗耀祖,谁知这会子倒把她跟蒋映月调了个个儿,颠倒过来了。
冯玉贞有些不乐意,甚至怀疑圣旨写反了,便去找夏桐理论。
夏桐很坦白的告诉她,“这是太后她老人家的意思,陛下都说不上话,你指望我能做什么?”
冯玉贞只好作罢,垮着脸悻悻离去。
虽不敢明着骂蒋太后手太长,她却背地里发了好几回牢骚,不外乎是说蒋家仗势凌人,连一个奴婢生的庶女都抬得比天还高了——虽说她也是庶出,可冯家眼下正赫赫扬扬,蒋家人有什么,不过一个空头爵位罢了。何况蒋映月比她难看十倍,做个淑妃就顶天了,还想当贵妃?也不怕人笑掉大牙!
宫里人多口杂,免不了也有几句传到蒋映月耳里,气得侍女当场就要往玉芙宫理论,“这冯氏也不像话了,还没正式封妃呢,就明里暗里排揎娘娘,封了妃还得了?”
蒋映月按着她,轻轻叹气,“少惹事吧?如今咱还有什么底气同人家争执,争得过么?”
这回她能跟着沾光,也还是借着太后面子,不比冯玉贞娘家势大——说不定连冯在山心里都有些不满,从前他矮蒋家一头也罢了,凭什么连女儿也要矮蒋氏女一头?
蒋映月看得明白,便更不能轻举妄动。她是一无所有的人,她只有靠她自己了。横竖她是受惯了气的,索性再退让些,如此,更显得冯家气焰嚣张——狡兔死而走狗烹,只怕下一个,皇帝要制裁的就是他们了。
于是两边一个夹枪带棒,一个暗下针砭,官司打得火热。
夏桐作为旁观者,自是心明眼亮。这会子她才明白过来,皇帝为何那样轻易答应太后要求:蒋映月性子隐忍,能甘心居人之下,冯玉贞却不能——她性子最是肤浅张扬,一膨胀起来就不得了,如今眼瞅着垂涎已久的贵妃之位被蒋氏夺去,哪咽的下这口气?势必要闹得你死我活不成。
她两个斗起来,夏桐这边就省心了。李蜜跟王静怡也不是爱找茬的性格,自是相安无事。
于是到了三月,夏桐便顺顺当当地举行了皇贵妃的册封仪式。
虽然不是头一遭参加庆典,心里的紧张感却没有半点消除,看着高台上那英武挺拔的男人,专注地凝睇她一举一动,她整个人更是僵硬成石膏像,好像连走路都不会走了。
好容易到了跟前,刘璋微笑着朝她伸手,“到朕身边来。”
夏桐微微停顿了一刹,她终究是到了距他更近的位置,虽然仍有一步之遥,可跟终点线已差不多了。
回首三年,简直像一场梦,谁能想到当初那个只想混吃等死的夏家姑娘,如今竟已成了名满天下的皇贵妃,堂堂地站在众人跟前呢?
夏桐眨了眨眼,眼眶里蕴着的却是喜悦的泪水,她轻轻抬起衣袖,与皇帝十指交握着。
刘璋感觉到她手心密密麻麻的细汗,“你很紧张?”
夏桐不否认,“是。”
比起过去,她更关心的是以后,不一定是害怕,只是一种对未知的茫然。
刘璋表示理解,他将夏桐的手捏得更紧了些,“放心,朕会一直陪着你。”
夏桐唇角微弯,露出一个浅浅的弧度,“妾知道。”
皇贵妃的仪式比起寻常妃嫔册封要繁琐许多,等到一切忙完,已经天都黑了,皇帝还得到前厅应酬大臣,夏桐却连两条腿都站不住了,难怪古时候那些皇后个个都多灾多病的,她这才是个皇贵妃,才参加了几场祭典,试想这么一年到头的忙碌下来,铁人也得给磨坏。
倘有可能,她真想把这些繁琐的仪式给蠲了不可——当然她只敢在心里想想,蒋太后健在,她可没胆量去更改祖宗定制。
不过,当皇贵妃还是有一定好处的,至少她现在拥有了更大限度的自由,不想见的人,说一声便够了,哪怕蒋映月也休想来烦她。
夏桐脱下缎鞋,换了一副舒服的木屐,就看到屋里处处张灯结彩,就连窗面都贴了鲜艳的剪纸,布置跟新房一般。
就连春兰为她找来的寝衣都是柔软的酒红面料,她现当了皇贵妃,倒是不忌讳穿红的了——正红不算。
春兰笑道:“娘娘可得紧着些,陛下交代了,里头还有更大的惊喜呢。”
夏桐明明已经猜到,嘴上故意装作很好奇,“是什么?”
皇帝喜好风雅,金银珠宝的难免俗气,要别出心裁,没有比送花更好的方式了,还得是自己亲手采摘的——今早她就见皇帝比平时还早起了半个时辰,说是去御花园散步,傻子也知道为什么。
春兰很佩服自家娘娘演戏的功力,心想这才是真夫妻呢,多么配合!于是欣欣然将珍珠帘掀起。
谁知没闻见花香,倒有股淡淡的尿骚味。
夏桐循着味道望去,就看到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坐在床头,穿着一身大红衣裳,露出雪藕似的胳膊和腿节,跟个仙童一般,眉间还有粒朱砂痣。
夏桐哭笑不得,难怪早起就不见枣儿身影,还以为被奶娘抱出去了,原来藏在这儿。
可能皇帝以为,天真无邪的孩子和纯洁美丽的花朵是最相配的,却万万没想到,枣儿的一泡尿让那些花儿都遭了殃。
这傻爹!
第146章 礼服
可惜这傻爹惹的麻烦还得她来收拾。
夏桐叹了口气, 上前将枣儿一把抱起来,摸了摸她的小屁股,还是湿哒哒的, 看来那泡尿撒了未久, 算是不幸中之万幸,不然湿衣裳贴着婴儿娇嫩肌肤, 不着凉也得起疹子。
夏桐吩咐秋菊去抓把熏香来,春兰则任劳任怨收拾起床铺,只可惜那些花儿——还是新摘的呢,却白糟蹋了。
她迟疑道:“不然, 奴婢帮您风干了再收起来?”
这个应该算定情信物之类的吧。
夏桐:……不必,真的不必。
这要是照办了, 那都不是琼瑶奶奶的爱情喜剧,都成周星驰的恶搞电影了。
春兰只好一脸惋惜地将花瓣扔到字纸篓里。
可巧敦敦肚子饿了进来找吃的,瞧见这副手忙脚乱模样, 眼珠子一转, 便朝枣儿扮起鬼脸来, “尿床!羞羞!”
这孩子天生早慧,说话也比这个年岁的要流利, 玩心更是大大的有。
结果枣儿被他这么一取笑,虽然不太懂是何意思,却扁着嘴哇哇大哭起来。
夏桐便严厉的纠正儿子,“敦敦, 不许闹你妹妹!”
见面前的小豆丁没有半点反省的意思,夏桐只好抛出杀手锏, “你去年也这样呢, 尿床的次数比枣儿还多。”
敦敦惊奇地睁大眼, 怎么可能?他有这么丢脸?
夏桐朝身边使了个眼色,春兰会意,站出来笑道:“真的,还是奴婢亲自为您收拾的呢!”
小豆丁蔫了。
结果到晚饭时,敦敦依旧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连桌也不上了——他现在已经能吃粥和软面条了,也很喜欢这类的食物,因此也会和大人一块用膳。
偏偏今儿不肯出来,还得夏桐着人将饭菜送进去。
刘璋奇道:“这是怎么了?”
夏桐暗暗好笑,跟皇帝说了那会儿的“事故”,刘璋一拍膝盖,“哎,都是朕考虑不周。”
夏桐白他一眼,知道就好。给皇帝盛了碗汤,嘴上却道:“放心吧,知羞耻懂礼仪是好事,况又是男孩子,过两天就缓过来了。”
刘璋却道:“男孩子的心也敏感着哩,万一他以后常躲着人,不肯说话,岂非要变成个哑巴?”
结果晚饭之后,皇帝仍亲自到偏殿走了一遭,回来时满脸轻松,“问题解决了。”
夏桐很关心他的教育方案,“您怎么跟他说的?”
刘璋道:“自然是推己及人。”
他告诉敦敦,自己小的时候也常常尿床,一直到十岁都被乳母们嫌弃呢,结果敦敦一想,原来在他眼中高大威武的大人也有这么一段难堪往事,可见尿不尿床跟做不做得成男子汉没必然关系。
他心里的疙瘩当然就释怀了。
刘璋说完这段话,满以为夏桐会一脸崇拜地看着她,谁知夏桐关心的重点却不是这个,“您真的到十岁还尿床?”
刘璋:“……当然是朕编出来哄人玩的。”